事情已定,銀川與安燐將駐員撤走,露迪和科迪每天早上八點會來荒山巡視一次,平均約一個小時。兩名長老回公會前說,如果等待超過一天,會先行回長老會,因此務必請逢爾羅亞公會分部的人通知。
雙方於逢爾羅亞城牆外分別,除薩恩奇的法師們往右城門去,狐狸和薩恩奇則走左城門回旅棧。
大間上房正好有空房,狐狸就轉到有兩張床的另一頭大房間去了,格局是差不多的,只是多了一張雙人床。
現在,薩恩奇坐在沙發上捧著涼茶,一口也沒喝,狐狸則在整理自己的東西,他們在等公會的人把薩恩奇的東西送過來。
當狐狸終於收拾完,也坐到單人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一飲而盡後,緊接著杯底碰撞到玉面茶几後的輕脆撞擊聲的終於忍不住的薩恩奇。
「狐狸!對不起!」
杯中茶湯晃動了一下,險些濺了出來,薩恩奇一臉委屈又堅毅看著在此空間的另一個人,那張總是像在發呆的精緻面容。
狐狸把視線看過去,偏著頭問道:「為什麼你要跟我道歉?」
雖然早想到狐狸會這麼問,但薩恩奇還是愣了一下,一時間也變得有些訕然,「呃,就覺得麻煩了你很多事情,現在還把你拖下水,還有那兩位大人,他們其實沒有惡意的……」
「嗯,他們確實沒有惡意。」狐狸點點頭,沒有再說更多了。
「我還是很對不起你,明明這就是我們法師的工作,而且你好像要去很危險的地方,然後還要帶上我這個拖油瓶……」薩恩奇壓下頭,連說話的音量都越來越小。
「薩恩奇。」狐狸輕輕一喚,看到法師反射性的抬頭發出一個疑惑的單音後,他才緩緩說道:「荒山是我自己要去的,也是我要你轉告他們我能幫忙。」
「但是!如果當初我沒有告訴你荒山魔氣的事,現在就不可能……」
薩恩奇激動說道,卻還未言畢,便被狐狸打斷了。
「薩恩奇,你沒有做錯任何事。」狐狸的眼神可謂犀利。
薩恩奇看著那張略帶肅意的俊秀臉龐愣了許久,最後他垮下肩膀,低頭懦懦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要去哪裡?」
狐狸以沉默作答,直到薩恩奇抬起不解的面容後他才淡淡說道:「去了就知道了。」
「哎?可是你先告訴我的話,我才好做心理準備啊……」薩恩奇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難道狐狸也根本不知道要去哪?
狐狸搖搖頭道:「不,那個地方我怕說了你才會更沒辦法做心理準備。」
就這個說法,讓薩恩奇更加困惑也更加好奇了,不過他想還是別繼續問下去了吧,改問道:「很遠嗎?」
狐狸又是搖頭道:「很難說,說很遠也行,說很近也可以。」
又是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薩恩奇已經收起下巴皺起眉頭一臉古怪了,他一秒想到傳送陣,可以用很短的時間去到很遠的地方,但狐狸完全不可能使用傳送陣吧!
「對了,那什麼時候要出發?」
「不趕時間,今天先休息吧,明天天亮前再出發。」
這是狐狸給的最明確的答案了,薩恩奇卻露出極度驚恐的表情,天亮前也太早了吧!
*
之後等薩恩奇的東西送來後,狐狸把玩順便保養了一下離泉劍,薩恩奇也一邊介紹長劍,雖然他知道的資訊也不多,有大部分都是在誇那把劍的性能,不過他完全沒有提到為什麼會取這個名字,當然也沒說這名字是不是一直被使用著。
接下來的一整天都很輕鬆悠哉,外出時薩恩奇依舊沒有配劍,倒是狐狸穿上了斗篷。出去吃飯、逛街、買蘋果、閒聊,薩恩奇就像是來逢爾羅亞觀光的一樣,說實在他很開心,或許這就是他嚮往的生活,有朋友,無拘無束。
嚮往都只是嚮往,或者可以說是妄想,因為他的身分不允許有那些安逸閒暇,所以他只能盡情享受眼下的悠閒。
黃昏時,他們坐在最熱鬧的七號橋邊上,腳下的魚韻河上有不少扁舟,船主站在船頭撐篙前行,或載著遊客或載著貨品,身後橋面人來人往,狐狸說,七號橋的名字是淵藪橋,人群聚集之處,確名符其實。
「薩恩奇,你有秘密嗎?」
狐狸白皙的面容被夕陽染上了橙紅,倒顯得格外柔和,薩恩奇一下看呆了眼,又看到對方的表情開始變得疑惑,他才連忙說道:「秘密嗎?肯定有啊,對任何人都有。」
才一說完,薩恩奇的腦子裡就閃過很多畫面,關於那些對任何人都不一樣的秘密,有人知道這些,有人知道那些,就是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他的所有。
他不敢問狐狸是不是也有秘密,答案一定是肯定的,而狐狸給出的回應除了不打自招外,還出乎他意料之外。
「嗯,我也有秘密,不過我覺得有些秘密,你就快要知道了。」
「咦?真的嗎?是跟我們要去的地方有關嗎?」薩恩奇震驚的看著狐狸,他想,該不會要去狐狸真正的家鄉吧?
「……嗯,算是有關吧,不過實際上那個地方跟我沒什麼關係。」
狐狸這模糊不清的回答,最後那句就像在澄清著什麼。
薩恩奇不打算多問,船到橋頭自然直,他在意的只是狐狸的意願而已,他多想告訴對方,如果真的不想讓他知道的話,那他就留在逢爾羅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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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回到旅棧,薩恩奇十點就被趕上床了,也不知道幾點要起床,狐狸只說會叫他。
躺在靠外側的床上薩恩奇盯著黑壓壓的天花板,幾乎沒有任何睡意,也不知道發呆了多久,他轉頭去看另一張床上動也不動的背影,輕輕開口道:「狐狸,不知道你睡著了沒,但我現在就想跟你說一句,謝謝你。」
在另一張床上,一直看著牆壁的狐狸什麼反應都沒有。
*
清晨五點,薩恩奇被看起來隨時都可以出門的狐狸給挖了起來,他還千拜託萬拜託讓他賴床五分鐘。
盥洗、更衣、打理、坐到沙發上、吃被當成早餐的蘋果,薩恩奇沒有一件事不打哈欠的,如此困倦的他,自然是沒有發現另一個果核的下落,然後他又把自己的果核給燒了。
那麼該出門了,目的地是荒山山頂,狐狸特地拉了兩匹馬。
薩恩奇一樣一身法師制服和披肩,沒有配劍,狐狸也一樣帶著短刀也穿上了斗篷。薩恩奇一直覺得狐狸腰後的短刀跟之前那把不太一樣,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來到荒山山頂時,天色已經很明亮,兩匹馬被留在山下,山頂的魔氣還是好好的固定在那裡。
狐狸看了看,走到一棵較大的樹前,看向法師淡淡說道:「我真的希望,你能留在這裡等我。」
這句話提振了薩恩奇的精神,他微微睜大眼睛,半個字都還沒說,狐狸就又道:「走吧,薩恩奇,答應我,絕對不要擅自行動。」
薩恩奇還無法理解狐狸的話,就看到狐狸面向那棵大樹,伸出了右手貼著樹幹,他從狐狸白皙纖瘦的手腕上看到了一個銀色像鐲子一樣的東西。
接著,他還來不及去想那是什麼,以樹幹為中心,眨眼間就出現了一面略高於狐狸、寬於樹幹,類似於方形好比傳送陣中的水波。
「那是什麼?你做了什麼?」薩恩奇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那和傳送陣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狐狸放下了右手,回過半身,攤出了左手,就像邀請的動作,「來吧,薩恩奇,別擔心,我會保護你。」
倒抽了一口氣的薩恩奇沒有得到期望的回應,他吞了一口唾沫,緩緩走去,抬起的右手還未及胸前,就被狐狸抓了個正著,但狐狸沒有直接抓著他的前臂把他拖進去。
「狐狸……」薩恩奇一臉愁容,他看著那張淡漠的臉龐,雖然沒有表情,卻能感覺到一股憂愁,他知道自己現在再說什麼都沒用了,但他沒辦法忽視狐狸那像在勉強自己的眼神。
狐狸的唇角微微一動,在面容轉回並向前移動時,一個輕柔的聲音隨之傳來:「閉上眼睛吧。」
兩秒過後,閉著眼睛的薩恩奇除了感覺右手被狐狸抓著外,全身周圍都有一種進入到濃稠的水裡的感覺,和法師的傳送陣完全不同,當那股濃稠消失後,他還是乖乖閉著眼睛,但他知道,氣氛變了,變得沉重又壓抑。
狐狸的一聲叫喚,薩恩奇猛然睜眼,四周全是霧氣,腳下是一片圓形草地,方圓三十公尺外則幾乎布滿了樹木,在樹的後面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這是什麼地方?」薩恩奇緊繃的問道,他並不喜歡這裡的感覺,即便狐狸就在他眼前也無法讓他靜下心。
「這裡……」狐狸緩緩吐了一口氣,他鬆了手,同時也垂下眼簾,當左手回歸腿側時,視線又抬了起來,毫無迷茫,正如其聲,「妖族聖地,通稱妖界。」
哦哦哦哦哦妖界終於出現了啊!(到底自己在興奮個什麼勁啦!)
重要的轉捩點終於要慢慢的出現了!
薩恩奇一直嚇傻,害我都要沒形容詞可以說明他的驚訝了……
薩恩奇:怪我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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