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晚上九點,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的柳敲了隔壁的房門後就直接把門打開,其實他也沒想過這門竟然沒鎖,不過裡面的人都沒被嚇到,反而柳自己被嚇到了,「哇!怎麼多了一個人跟一隻狗!」
「哦,你們回來啦?就想說你們會過來,門乾脆就不鎖了。」羅奈起身招呼他們,看了看柳背後確認了一下另外兩個人也在。
薩恩奇直接把擋路的柳給推進去,順口說道:「回來的時候碰到迪巴德,客人們都回房了,他說了一下明天的行程,我們是來轉告給你們的。不過這狗跟這孩子是?」
狐狸最後一個進門,他才一把門關上,阿卒就興高采烈的在他腳邊跳啊跳的。
所有人都傻住了,狐狸往下看了一眼,一隻灰白色的大狗不用跳起來都能打到他的胸口,他很順手的彎腰把大狗懸在空中,阿卒瞬間就安靜下來了,一狗一狐乖巧的四目相望著,就像在做什麼心靈交流。
最先回過神的是羅奈,他指著大狗的後腦杓喊道:「喂!你也抱得太輕鬆了吧!那隻狗重得要命!」
不久前的羅奈也是那樣懸著大狗的,不過他沒堅持幾秒就覺得手痠,改成貼著身體的抱法,卻更覺得被一個大石塊壓著。
狐狸巧妙的把大狗翻了身面向劍客,一狗一狐擺著一樣的單純表情,「會嗎?我覺得還好,雖然大隻,但也只是毛多而已。」
飛狼的臉色特別難看,因為他也抱過阿卒了,他的感想跟劍客一樣,不過他不打算說,乾咳了兩聲就道:「狐狸抱著的那隻叫阿卒,這孩子叫竹犬,是我家鄉的一個弟弟。」
他又把竹犬的經歷重複了一次,還好是最後一次了,不然他真的會想揍人。然後那個商人和那些保安又被痛罵了一頓。
狐狸沒把阿卒放下,反倒是直接塞到薩恩奇手上,法師當然是尖叫了,連堅持都沒堅持就連狗帶人的跌到地上了。
「薩恩奇,你沒事吧?」柳的話語是關心對方的,但他還是止不住笑。
阿卒輕鬆落地後跑到竹犬腳邊蹭啊蹭的。
「中午吃完飯一點到大廳集合,客人到齊後去參觀果園和牧場,結束離開培奇華前往培沙卡路,行經西北城郊亂石窟,正常來說不會野宿。」狐狸很難得的報告了行程,不過他就只是不想一直待在這麼擁擠的地方而已,「就這樣。」
原本打算說完就走的狐狸被攔下了,目的就只是為了介紹他們給竹犬認識,竹犬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法師,那個輕鬆抱起阿卒的護衛也很有特色。
「狐狸先生好漂亮啊!」這是竹犬最後的感想。
「漂亮?」身為當事人的狐狸歪著頭,表情只是細微的表示出不解。
其他人都笑了,就屬羅奈笑得最大聲,不過兩名法師可是很認同這個說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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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笑聲都停了,狐狸才來到竹犬面前,斗篷下不知道在動作什麼,最後他伸出了右手,一把塞到竹犬手中說道:「見面禮。」
竹犬兩手捧著冰冰涼涼的東西,一打開後差點全部甩了出去,「哇啊!我不能收啦狐狸先生!」
大家一看也跟著驚呼,竹犬手裡捧著一把銀幣,粗略數起來也有十幾枚。薩恩奇這才意識到,狐狸果然很有錢!
平常都穿著斗篷的狐狸,其他人自然不會清楚狐狸的兩個腰包裡都放些什麼,只知道後腰原本空空的刀匣終於有了武器。
「拿去隨便買個武器吧。」狐狸完全無視了每個人的反應,更忽略了竹犬捧著銀幣的手都在顫抖了。
「狐狸!你怎麼可以搶在我面前!」飛狼雖然沒有明說,卻也表示的很清楚了,他原本是打算在他們回房後才跟竹犬說的,不過他真被狐狸的闊綽給嚇到了。
看著那堆銀幣,柳突然想到,狐狸買蘋果的時候也是付銀幣來著,五顆蘋果一銀幣,正常行情來說實在太貴了,不過狐狸不是第一次買那攤的蘋果,狐狸跟大媽也沒計較價錢,大概是狐狸第一次買的時候就堅持自己只有銀幣了吧。
天哪,這世道上會有傭兵只帶銀幣出門的嗎?柳不禁在心裡發毛,不過他沒發現薩恩奇的心裡更毛。
「有關係嗎?錢不嫌少吧?」狐狸看著獵人,眼神更是不解了,「明天開始又要獨自生活,資本越多越好,不是嗎?」
「你這麼說是沒錯……」飛狼登時無言以對,這真的是非常有道理的話,他差點就要被說服了,「這不是重點啊狐狸!你跟小竹素昧平生的,雖然我很感謝你,但你真的不需要這樣幫他,我自己會看著辦的。」
「我無所謂,就算身上半毛錢都沒有,我也能活下去,蘋果也很好找。」雖然這種說法很大言不慚,不過狐狸說的都是事實,就算被同事們蓋上自大的標籤也無所謂。
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半晌後緩慢的拍手聲響起,不帶玩笑語氣的柳也開口說道:「不愧是狐狸,真讓人敬佩。我也想幫上點什麼忙,不過顯然無法在金錢援助上幫到忙,所以我也只能給這個了。」
柳拿了一樣東西放在竹犬手中的銀幣上,那只是一個小小的布塊,上頭繡著流線型的圖樣,他解釋道:「這是法師的客人的證明,法師會盡全力幫助你的,如果有人問起,請告訴他們,這是公會總部第二部屬的普通法師,柳給你的,如果他們有所遲疑,就說這是薩恩奇的意思。」
竹犬愣了一下後又是滿臉驚恐的喊道:「柳、柳先生!這麼貴重的東西不能平白無故的給我這個外人啦!」
「傻孩子,這個東西是我們法師自由給任何人的,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你是飛狼重要的家人,就算只是以一個同事的身分,我也想盡力幫助我身邊的人。」柳柔柔笑道:「對吧,薩恩奇?」
薩恩奇之所以沒有反駁柳又扯到他,是因為他沒有任何反駁的意義,「嗯,沒有什麼能幫的,就算給你這個證明,我們也沒有任何損失。」
「你們還真是些爛好人,我沒錢沒地位,給不了什麼,不過我倒是可以幫忙挑武器。」羅奈環著胸,有些彆扭的撇過頭。
「你們……」飛狼頓時感動起來,但還不至於到想哭的程度,「真的很謝謝你們,我再推託的話就是污辱你們的人格了。我是真心覺得你們是我進到協會後,遇到最棒的同事了,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小事。看在你的面子上再加個碼吧。」狐狸又掏了兩個錢幣丟到竹犬的手上後甩頭就走,「我回去了,羅奈一身酒臭味。」
房門輕輕開啟後輕輕關上,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竹犬手上那閃閃發亮的兩枚金幣,最先反應過來的當然是羅奈。
「我又沒喝多少!」
又過了半晌,兩個法師也回房了,竹犬抱著阿卒開始哭了起來,獵人和劍客都心知肚明,所以也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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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盥洗完後,狐狸突然問道:「薩恩奇的地位果然比較高嗎?」
「果然是什麼意思……」都坐在床上和狐狸面對面的薩恩奇臉色有些鐵青,「你想太多了。」
「嗯,只是問問,我也不想深究。」狐狸點頭淡淡說道:「薩恩奇就是薩恩奇。」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覺的薩恩奇搔了搔臉,「謝了。」
他知道狐狸很清楚這是謊言,但狐狸願意接受他的謊言。狐狸並不是不在意他這個人,而是不在意這件事。
一直沉默的柳嘴角的笑意沒有消失過。
狐狸的話越來越多了,這是兩個法師和隔壁房的兩個護衛都一致認同的。
*
翌日,柳起床的時候就不見狐狸人影了,隔壁房也沒有人,但他就是沒有往狐狸跟著他們一起出去了的方向想。
又過半小時薩恩奇才醒來,他對於明明才早上八點卻只有柳在而感到莫名其妙,而且柳還開始吃早餐了。
「為什麼大家都這麼早起……」平常都這個時間起床的薩恩奇對這件事感到頭痛。
「每天都不一定有地方住,睡太晚可能就不用起來了,幾天不睡也是正常的,而且不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嗎?」
咬著麵包的薩恩奇直接白了對方一眼,「狐狸、狼、笨蛋劍客、小獵人?還有一隻狗,完全沒有鳥好吧。」
柳笑了笑沒有回應,他知道薩恩奇只是因為不想承認所以隨便反駁一下而已。
兩人吃完早餐收拾過後,狐狸剛好回來了,嘴裡還咬著一顆蘋果,兩個法師一目瞭然。
狐狸表示隔壁的大概中午才會回來。
「狐狸,我能不能問個問題?」坐在小桌前的薩恩奇面有難色的看著同事,等到同事點點頭後他才訕然問道:「你這趟任務到底帶了多少錢……」
他已經有點崩潰的感覺了,其實他很怕自己聽到真正的答案會真正的崩潰,他現在就是處在一種想知道答案又不想知道答案左右為難的境界,就像蘋果核一樣。
對這個問題也很感興趣的柳安靜的盯著狐狸看。狐狸本人歪著頭像在思考似的沉吟了半晌,當他的頭轉正時,兩個法師都做好了心理準備。
「只算錢幣的話,好像是十枚金幣、三十枚銀幣左右,我忘記了。」狐狸嘴上雖然說著忘記了,卻也沒有要翻看的意思,他一臉不解的看著兩個表情痴呆的法師。
先不管狐狸的總財產有多少好了,出個貴族的護衛任務而已為什麼還要帶這麼多錢?兩個法師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尤其是薩恩奇,木葉水事件就交了一顆市值三金幣的寶石,請客又交了一顆不知道多少的寶石,隨隨便便就給竹犬兩金幣加數十枚銀幣還毫無所謂,眼前這個年輕俊秀的小哥到底是多有錢?
「我有一種,這次出門客人們都沒帶這麼多錢的感覺。」柳順便把薩恩奇的心聲說出來了,原來真的會有傭兵出門完全不帶銅幣的?柳突然很鄙視說要請狐狸吃飯的自己,他活了二十幾年都沒存這麼多!
一直覺得哪裡不對的狐狸終於還是翻了自己的腰包來看,最後他啊了一聲,邊拿出一樣東西邊說了一句讓兩個法師自愧不如到想跳樓的話。
「原來有一張金票。」
兩個法師在心裡吶喊著一樣的話,他們活到現在第一次看到金票!那一張票等於一百枚金幣啊!
身為擁有者的狐狸只是一直在想自己為什麼會帶這種東西出來,還有這一張金票可以買多少顆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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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午用餐前,狐狸雖然知道兩個法師看起來很消沉,連話都沒講幾句,但不知道原因的他也沒打算去打擾他們,他只隱約覺得應該是自己的錯。
他們沒人叫餐,餐還是自己送來了,不過送餐的也不是旅棧的人,而是隔壁房的三個人跟一隻狗。
一看到兩個法師異常低落,羅奈關心是關心了,卻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用完餐距離集合還有半個多小時,飛狼把竹犬拉到床邊坐著,沉重的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小竹,你願意接受我的提案嗎?你直接先回部落,我結束這次任務後就回去找你。」
羅奈忍不住把視線看過去,這種感覺只會對未婚妻說的話是怎樣,就只差沒說「就回去娶妳」了。
竹犬雖然一臉不願意,卻還是乖巧的點頭說道:「知道了,我會乖乖等飛狼哥回來。可是飛狼哥要答應我,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平平安安的回來喔!回來之後一定要帶我出去玩喔!」
羅奈摀住臉,他都替那兩個同鄉的害臊了,雖然在場可能只有他有這種想法。狐狸一點感覺都沒有,柳覺得小孩子真可愛,薩恩奇覺得飛狼真是個好哥哥,阿卒搖著尾巴表示很開心。
「好,你想去哪裡我都陪你去。」飛狼溺愛的摸著竹犬的頭,似乎已經完全進入了兩人世界中,不然連羅奈放在腿上的長劍掉到地上他都沒反應了。
你倆怎不去結婚?羅奈邊撿長劍邊在心裡翻白眼。
「飛狼,從這邊到你的家鄉要多久路程啊?」和同袍一起坐在另一張床上的柳問道,他記得飛狼說過自己是從大都附近的獵人部落來的,那應該不會太遠。
「騎馬不趕路的話三天內可以到,不過我們部落在森林深處,馬很難進去,通常到了森林就會開始步行。柳要是有興趣的話我可以讓你同行喔。」飛狼把阿卒抱在腿上,回頭喊道。
「哇!雖然我是滿有興趣的,不過還是算了,你跟竹犬才剛約定好,我可不能拖到你的行程。」柳一臉無奈,他看到獵人有些疑惑的表情後又道:「剛好我說一下法師結束任務後的行程吧。以我自己為例好了,回到公會交差、領獎,然後回房寫報告跟心得,報告交出去如果有問題的話會被叫去問話,沒問題的話就沒事。如果平常要在外兩天以上的話要先經過申請並得到允許,零零總總的事項加起來就會耗掉很多時間。雖然法師任務結束後不用回協會,可是你們任務完成後不用寫報告吧,而且想去哪就去哪,要不要做任務也看個人,公會的任務幾乎都是用指派的,畢竟自願者不算多。就是這樣啦,所以有空再去吧。」
本來就很消沉的兩個法師,薩恩奇聽完之後心情更是低落了,他黑著臉咕噥說道:「……所以說我才不想出什麼任務,麻煩得要命。」
「我突然有點同情你們了。」羅奈的眼神裡確實充滿了憐憫,「雖然這麼說有點直接,我先給你們道歉了,不過你們法師還真像家畜。」
「沒關係,羅奈你說得很對。」柳的聲音裡略帶哽咽,「薩恩奇你放心,副會長說了,這次的報告我一個人寫就好嗚嗚嗚。」
薩恩奇一愣後拍了拍柳的背,用著像在看壯烈犧牲的戰友的表情說道:「感激不盡。」
飛狼一句話都不敢說,他只好一邊默默的苦笑,一邊的示意竹犬不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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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犬跟阿卒該離開了。
阿卒一直巴在狐狸腳邊,後者也是相當無奈,可無奈竹犬拖不動阿卒,狐狸只好抱著阿卒和飛狼一起送他們出去了。
「真的很謝謝各位哥哥的照顧!我們家飛狼哥就麻煩你們了!」這是竹犬拉著飛狼的手離開房間最後說的話。
「喂,你們不覺得飛狼跟竹犬之間的關係不太單純嗎?」這是在目送走獵人和狐狸後羅奈老臉一沉的詢問。
「啥?哪裡不單純?他們不是兄弟嗎?」薩恩奇古怪的瞥了一眼劍客。
「靠!他們又沒血緣關係!」羅奈白眼翻了過去,也沒等到法師們回應,逕自就回自己房裡了。
一回到房間,羅奈才默默發現一件事,好像只有他知道飛狼跟竹犬沒有血緣關係?他重新回憶了一下飛狼後面兩次的介紹,確實只有說「家鄉的一個弟弟」,都沒有刻意強調沒有血緣關係,雖然那種說法聽起來就不像是親弟弟,因此羅奈也很理所當然的以為別人都知道他倆沒有血緣關係,但剛剛薩恩奇的說法明顯是認為他倆是親兄弟。
羅奈心中突然一陣火上來,他這才意識到,獵人是認為他會把他倆誤認為親兄弟才特意說沒有血緣關係的,而認為別人比較聰明不會誤解才沒有刻意強調,結果事實上應該會比較聰明的法師也誤會了。
「媽的,臭獵人。」
*
一直送到大街,飛狼像個要送自家小孩出遠門的父親一樣不斷叮嚀竹犬要注意安全,不要到處亂跑,要對人有禮貌,看到壞人要趕快遠離,東西有沒有帶齊,非必要的時候不要拿武器,能用錢解決的事就用錢解決……聽得狐狸都想揍他了。
阿卒這才肯離開狐狸,他摸了摸大狗的頭,淡淡說道:「再見,保護好你的主人。」
大狗像是明白了一樣叫了一聲。
「狐狸先生,真的很謝謝你。」竹犬淚眼汪汪的看著狐狸,「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狐狸看過去說道:「不要讓重視你的人擔心就好了。」
「咦?」竹犬愣愣說道:「好的!」
「小竹,再把行程說一次。」飛狼搭著竹犬的肩膀,神色裡既是堅定又是不捨。
「馬上去搭車處,然後出示柳先生給我的通行證,回到大都後馬上出發回部落,等飛狼哥回來!」
「非常好!」飛狼的表情一秒又變了,寵溺的搓揉著竹犬的頭髮,就差沒把對方摟進懷裡了,「小竹,一定要乖乖的等我,你已經長大了,不需要我擔心,對嗎?」
「對!」竹犬露出大大的笑容,「飛狼哥要加油喔!」
就在這麼離情依依,依依不捨的無限循環下,飛狼終於在極限的時間內目送走了竹犬,狐狸這段時間內都在放空。
「見識到了很不一樣的你。」回程路上狐狸冷不防說道。
飛狼愣了一下後便笑道:「讓你見笑了。那應該說是以前的我,我也以為我再也不會有那副德性了,不過和小竹相處越久,越沒有辦法克制,看他那麼開心的樣子就會忍不住對他好。」
「沒什麼不好,這說明他有感染人心的力量。」狐狸望著前方淡淡說道:「也說明你是一個溫柔的兄長,即便沒有血緣關係。」
飛狼又是一愣,他有些尷尬的道了謝就沒再說什麼。他也知道自己沒有跟羅奈以外的人強調過他和竹犬沒有血緣關係,不過既然狐狸沒有誤會,那法師們一定也不會誤會吧。飛狼安下心來。
各自回房做最後準備時,迪巴德已經在大廳了。
大約下午一點四十五分,客人們出現在大廳,和護衛們打過招呼後,任務行程繼續被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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