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香樓。
曾有人在千香樓門口寫下一句對子-千秋絕代萬世名,紅燭羅帳美人香。
後來這對子被做成牌子,掛在千香樓兩側,將尋花問柳寫得極盡風流,號稱攬進天下女子八分顏色,白日作詩作曲,夜裡縱情縱慾,乃湘城最為著名的青樓。
樓裡的姑娘有雅妓,也有簽了賣身契的夜妓,上至風流才子想與人吟詩作對,下至平民百姓想沉醉於美人香,都能在千香樓裡找到合適的姑娘。
千香樓進門即是「花閣」,兩側牆壁上掛滿以檀木製成的木牌子,每片木牌上寫著今日能接客的姑娘名字,無論是誰,只要拿下木牌,便能與選中的姑娘共度時光。
只是姑娘很多,有些人卻只有一個,偶爾,也會產生齟齬,比如此刻千香樓大門,兩名男子在花閣前便爭吵起來。
「俺已在千香樓等了數十日,千絕姑娘今日必須給老子彈一曲!」一名壯士下巴長滿未整理的長鬍鬚,腰繫大刀,身材魁梧,雙目深邃,長相不似中原男子,更似南蠻人。
「這位壯士先冷靜,在下也是苦等數日這才等到千絕姑娘,何況今日是在下先至,先翻了千絕姑娘的牌,於理,今日千絕姑娘當歸屬本公子。」一位身穿廣袖長衫,容貌出挑,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公子手持扇子,試著據理力爭。
壯士因憤怒而臉色脹紅,似覺說不過,惱羞成怒當即拔刀大喝:「找死?」
動靜之大引來周圍目光,消息更是很快地傳到樓上的廂房中,戴著黑色面紗掩去半張容顏的千絕輕輕撥弄著琴弦,語氣懶散:「既然如此,今日便歇息如何?」
「不可不可!姑娘別忘了媽媽今日交待的,再不接客,她可要把妳趕出樓去啦!」小紅連忙阻止千絕危險的想法,千絕姑娘絕對是她見過最懶的姑娘,一抓到機會便偷懶,媽媽說了如果今日千絕再不接客就連小紅的月俸一起扣,為了自己的月俸,她也絕不能讓她躲懶!
「看你緊張的,是不是媽媽說要扣你錢了?放心,今日我既然坐在這裡,那便會好好彈琴,不然豈不是浪費了我的腳程?」千絕揚眉一笑,一臉狡黠,小紅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姑娘!」
「不鬧你了,我們去看看吧。」千絕說完後站起身,熟練地戴上一片金屬製成的銀色面具於眼睛上,上有銀製面具,下有黑色面紗,讓人看不清底下傾城的容顏。
小紅忍不住道:「真醜。」
「小紅,妳很大膽。」千絕語氣淡淡,辨不清情緒地開口:「這整個大啟,沒有人敢說我醜,縱使北周第一公主見到我,也得靠邊站。」
「是是是。」小紅敷衍地點頭,她早已習慣千絕偶爾莫名的自信發言,想那北周第一公主被稱為北周第一美女,生得定是傾國傾城、閉月羞花,雖然千絕姑娘確實是她見過最美的女子,可怎能與一國公主相提並論?
一國公主就應該是......小紅想了半天,腦中也沒浮現任何畫面,最終放棄,但很確定總歸不會像千絕公主這樣......喔!不是公主,是姑娘。
千絕與小紅走到門外,向下望去,只見樓下兩人已然打起來,說是打起來不太準確,更確切而言,是南蠻壯士正提刀狂砍,而文弱公子狼狽地頻頻後退求饒。
「壯士冷靜!我們好好說道說道!」公子邊後退邊喊,只見刀每次都差點便要砍到他的脖子,險之又險,看得旁邊人驚叫連連。
「混帳!」壯士砍紅了臉,揮刀的速度越來越快,小紅跟著叫了一聲,忍不住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忽地,小紅聽見千絕一聲輕笑,心中莫名安心下來,這才睜開眼,卻見下方依舊上演危急的「你砍我逃」戲碼,只是看似文文弱弱的公子每次總能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刀鋒,這下連小紅都看出幾分不對勁,困惑地「咦」了一聲。
「看出來了?」千絕趴在欄杆上,一邊饒有興趣地觀看樓下的鬧劇,一邊對小紅說道:「那徒長肌肉的壯士,不是那公子的對手。」
彷彿印證千絕說的話似的,樓下的公子忽然高叫一聲:「這位壯士再不收刀,在下可就要出手了!」
這一聲警告於壯士而言只是挑釁,他暴喝一聲:「廢話少說!」
公子似乎輕嘆了一聲,忽地一躍而起,一直握在手裡的扇子展開來,數十根銀針從扇子裡射出直向壯漢而去,直中手上、腳上幾處大穴,下一瞬間,刀脫手墜地,而方才還氣勢洶洶的壯漢兩手稱地、雙膝跪地,呈現十分標準的「五體投地」姿勢,向翩翩落地的公子行禮。
「這位兄台不必行如此大禮,在下不好意思。」看似文弱的公子輕搖手中攤開的摺扇,帶著幾分挑釁地笑著,壯漢大怒,想站起卻又使不上力氣,只能怒意滿滿地瞪著眼前人:「你叫什麼名字!」
看著那把扇子,樓上的千絕勾起嘴角,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語氣卻仍慵懶:「看來是雲州溫家。」
再度似為應證千絕的話似的,下一秒,文弱公子氣勢驟變,輕搖折扇,自帶說不出的傲氣開口:「雲州溫家,溫京華。」
話落,滿座皆驚。
江湖五大世家之首,雲州溫家!
ns 15.158.61.5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