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求醫的,條件隨你開。」千絕話音方落,便自顧自地坐到了擺滿佳餚的桌前,挑了一處空的位置落座,任逍遙見她勢在必得的模樣,思緒微轉,沒急著回應而是好奇問道:「姑娘如何得知我乃藥王谷中人?藥王谷久不入世,姑娘年紀輕輕,卻似對藥王谷之事瞭若指掌,在城門口看了一眼便知我來歷,如此眼力,讓在下又是佩服又是好奇。」
「任公子不必大驚小怪,藥王谷聲明遠播,天下無人不識藥王谷輕功-風影步。」千絕平平淡淡地說著,而聽到此處。剛剛回到桌前坐下完全沒認出什麼「風影步」的溫京華默默閉上了嘴:「……」
「是嗎?」任逍遙見千絕輕描淡寫不願多言的模樣,只不可置否地反問,饒有興趣地揚起嘴角,認真端詳著千絕,目光專注不帶旖旎,溫京華坐在兩人中間,左望右看兩人針鋒相對似的目光相觸,忽地便聽見任逍遙輕嘆一口氣,搖頭突兀道:「姑娘另請高明吧。我治不了。」
語一出,千絕與溫京華皆是一驚,千絕臉色發白問出兩人此刻共同的疑惑:「你看都沒看,如何知道治不了?」
「我看了,姑娘身上筋脈盡毀,逍遙無能為力。」任逍遙的眼神隱含悲憫,語氣卻盡力平淡,身為醫者,他所能做的便是告知病人病情,過度的同情亦是禁忌。
「筋脈盡毀?」溫京華忍不住瞪大眼望向千絕,眼裡佈滿不可思議,不敢置信天下竟有人如此惡毒,將人的筋脈盡毀……於習武之人而言,不比死痛快。
溫京華上下打量著千絕,回想起千香樓裡她雖有卓絕輕功,卻連帶著小紅下樓的氣力都沒有,心下恍然大悟過來,不敢置信年紀輕輕的她,究竟遭遇何事才會受此酷刑。
可聽完任逍遙的話,千絕發白的臉色卻平靜下來,回復無所謂的慵懶模樣,她鳳眼微挑,似是覺得很是有趣地勾起嘴角:「誰說是為我求的醫?我所求並不在此,想求任公子醫的,是另外一人,此人於我有恩,許多年前身受重傷,如今多病纏身,久聞藥王谷醫術奇絕,可醫死人、肉白骨,便想來問一問任公子願不願意看在今日同生共死的份上,替我跑這一趟。」
「此人是誰?」任逍遙皺眉,握著酒杯的拇指忍不住上下無意識地搓磨,千絕注意到這動作,忍不住楞神,思緒飄遠,某位有同樣面容相同習慣的身影闖入腦海,令她忘了回應並陷入沉默,靜默的時間長到令人感到異樣,任逍遙試探性地再問一次:「姑娘?」
「你……」千絕欲言又止地看著任逍遙,最終壓下心緒,止住話頭,只問:「你說什麼?」
任逍遙看著千絕,不喜不慍不怒,似乎在思索,又似乎還在等對方解釋方才的異樣,氣氛莫名有些許緊繃,溫京華見氣氛尷尬忙道:「逍遙兄問姑娘,你說的人究竟是誰……」
「此人……你們認識。雖說沒見過她的人,可卻在方才見過她的劍。」千絕替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著酒杯神神秘秘地說著,任逍遙與溫京華忍不住視線相對,腦中不約而同地閃過今日千香樓的一幕。
一劍至,百刀墜。
有劍劃破長空,霸道而凌厲。
帶著十二萬分不可置信,溫京華顫抖著聲音問:「畫……雨劍?」
千絕沒有否認,展顏一笑望向任逍遙:「逍遙公子,可願與我一同前去?」
「好。」任逍遙這次沒有猶豫地頷首答應,卻沒再多問其他問題,倒讓千絕稍感意外,淺笑問:「沒別的想問的?」
「即便問了,姑娘也不會老實回答。既如此,在下便自己去看看吧。」任逍遙似笑非笑地回望千絕,彼此的目光無聲地交鋒著,互不相讓,而溫京華在旁邊全沒留意到兩人的對話,心神還在為畫雨劍而激動,臉因興奮而微微脹紅,忍不住問:「在下能不能一道去?我......我也想見劍仙前輩!」
「一人守一城,一劍入神虛」的瀟湘劍仙李畫雨!步入神虛境、天下僅有的四大劍仙之一!不能怪溫京華唐突,畢竟於江湖人而言,瀟湘劍仙是傳說中的存在,有幸得遇,無人肯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千絕無所謂地說:「你想來便來吧。」
「多謝千絕姑娘!在下敬姑娘!」溫京華舉杯敬酒,雙眼放光毫不掩飾興奮與期待,千絕舉杯豪邁仰頭將酒杯一飲而盡,約定已成後才笑道:「只是我有一個條件。」
溫京華愣住一瞬,來不及答應或反對,便見千絕眸光閃過一絲狡黠,得逞似的開口:「我想知道三件事,你需要老老實實告訴我。」
「三件事?」這個要求太過突然,溫京華在腦中將自己與千絕之間的聯繫梳理幾番,卻沒想出她想問自己什麼事。
但溫京華並非魯莽之人,雖然千絕看似與自己無關,可若問的這三件事涉及家族隱密或其他關係重大之事,他又豈可妄言?
「但你可以只回答我,是或否。」千絕似乎看穿溫京華的顧慮,淺笑補充︰「有些事情我心有揣測,想問一問溫公子。」
話以至此,溫京華總算放下心來,只覺得今日的救命之恩換三個解惑,還是十分公道的,何況千絕終究是千香樓一介小姑娘,想來也不會問出什麼,於是笑著頷首︰「可以。姑娘問吧。」
任逍遙在旁聽著這一切,輕挑眉毛,心中暗想:溫兄,你怕是大意了阿!
出於個人直覺,他總覺得千絕姑娘問的話,絕對不一般。
「那我就問了。」得到首肯後,千絕輕揚起嘴角,問出第一個問題:「溫兄此次出門歷練,是否是為求醫問藥?」
此問題一出口,溫京華因震驚與訝異而瞪大眼,背脊微涼,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終究小看了眼前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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