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們當真不助溫公子嗎?」
聽見小紅的問話,千絕側頭望向她,一臉狐疑地問:「你會武?」
小紅眨眼,連忙搖頭:「自然不會!」
「那就對啦!你我皆不會武功,拿什麼助他?你行你上?」千絕沒好氣地攤手,小紅臉瞬間紅了,指了指方才她們躍下的高臺,滿臉疑惑:「可是……可是姑娘妳剛剛不是從那裡跳下來?」
「跳下來怎麼了?這是逃命的本事,不是殺人的本事。妳姑娘我會的是輕功,不是武功。」千絕的聲音說到最後,語氣與目光皆不自覺地染上一絲冷冽氣息,幽幽地下了結論:「沒有武功,我連妳都帶不下來。」
小紅這才懂為何千絕方才將自己推給溫公子,似懂非懂地頷首,再次將目光擔憂地落到溫京華身上,只見他面對一眾拔刀的壯漢也無懼色,只是拿著扇子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但在見識過閻王扇的今日發生的一切,沒有人敢輕易動作,就這麼僵持了一陣,空氣中瀰漫著緊張的氣息,連呼吸都慢了下來。
僵持,是一種試探,打破試探,只需一個動作。
溫京華動了,他一躍而起,展開扇子的瞬間無數支飛針傾扇而出,射向圍攻他的數十人,他的準度很好,速度極快,只傾刻間便放倒了數十人,可是還不夠!眨眼間所有人都動起來,瞬間攻向未落地的溫京華,有跟著一躍而起的,有在平面持刀蓄勢待發的,空中與地上無數把刀對準手中唯有一把摺扇的少年。
幾乎已然預見那道被刀陣刺穿的身影,小紅心跳極快,緊張地閉上了眼睛,以致沒親眼看見,溫京華揮動摺扇的瞬間,無數根針飛旋而出射下空中欺近的襲擊者們,而後落下時,他以手中摺扇為支點,像是輕輕點在了下方攻來的大刀上,但壯漢卻是虎口一陣,刀脫手而出,而溫京華反身又躍回空中,再次揮動手中扇,面對同樣再次飛躍起來的敵人。
翩翩公子閻王扇,針針閻羅地府行。
「不錯。」千絕淡淡評價,只是仍然眉頭緊鎖地盯著溫京華的身影。
「姑娘!溫公子沒事?」小紅驚訝瞪大眼,語氣帶著十二萬分不可置信,千絕不可置否地道:「他可是溫家公子,出得了溫家門,自然不是平庸之輩,更何況他手握閻羅扇,定是溫家著重培養之對象,若我猜得不錯……溫京華乃公子榜七公子之一-景玉公子的親傳弟子。」
公子榜三公子,景玉公子!
桃花閣號稱無所不知,時時盤點天下英雄,排出絕世榜、公子榜、美人榜、英才榜、美玉榜等五大榜,其中,公子榜僅列七名,評比詩詞歌賦、文治武功,非文武雙全者不得居之。景玉公子出身溫家,少年成名,十五歲初入江湖以一手快劍「旋風劍」名揚天下,不到而立之年便入金丹境,是大啟朝赫赫有名的人物,以致湘城說書人時常以他為主角說故事,就連小紅也曾聽過景玉公子的名號。
有景玉公子親傳弟子的稱號加身,在小紅眼中,溫京華起落的身影瞬間立於不敗之地,只是才剛浮起這道念頭,一把刀忽地猝不及防地從遠方射來,直中原本翩然從容的少年肩頭,令千絕臉色一沉,而當事人溫京華在千鈞一髮之際用扇子擋開了這把飛刀,卻再抵不住四面八方伺機湧上的刀陣。
眼看刀陣即將血洗纖弱的少年,千絕身子微微向前,可還未動作,一道出乎意料的身影閃現,橫空出現在眾人眼前,那人身法快得讓所有人都看不清、也擋不住,在瞬間拉住溫京華下墜的身子,足尖一點向現場唯一看起來尚屬安全的角落-千絕與小紅所在之處躍去。
少年最終落在了千絕身前,他的輕功相當眼熟,正是不久前在城門口見過的「風影步」,可他的容貌卻直到此時此刻,才真正闖入千絕的眼裡。
猝不及防地闖入的容顏,俊秀非凡,容顏如玉,一雙眼睛清澈如湖水般平靜又乾淨,與之相對的,千絕懶散的目光瞬時消逝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滿溢而出的驚詫,甚至還能看出幾分迷茫、恐懼與驚喜混雜而成,難以言說的情緒。
千絕的手微微顫抖著,感覺到她的異樣,小紅奇怪地望了身邊人一眼,這一看,忍不住心中一跳,只見千絕冰冷的面具上滑落兩條淚痕,一向平靜從容的眼睛此刻泛紅著,淚珠潰堤,小紅不可置信瞪大雙眼:「姑娘?」
方才落地,直面千絕淚水的少年也是一楞,陌生又無措的目光回望那雙在面具下湧上波濤洶湧情緒的眼睛:「姑娘?」
原本以為已然遺忘的記憶如潮水襲來。
「人比花嬌。」想起他伸出手指,替她拿下偶然落在髮梢上的桃花。
「你走吧,此事與你無關。」想起他身穿囚衣,坐得卻端正,神情冷漠。
「都讓你別管了,你怎麼總是......這麼不聽話?」想起最後那日,他抱著她,語氣裡的無奈與滿足。
回憶如針,一幕幕刺在千絕心上,讓她不可自抑地落淚,而與憶中人如出一轍的容顏就在眼前,卻不知此時此刻,究竟是夢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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