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招惹南蠻軍的?」
「其實在下方才也正要與逍遙兄說到此事……」溫京華望向任逍遙,頓了頓:「在下本猜測此事涉及的是邊境南蠻賊寇,已經是危險重重,可若是南蠻軍…….」
豈止是「危險重重」?怕是已經到了「九死一生」的地步……
溫京華想,自己倒也罷了,他自己闖入此局,算自食其果,可千絕與任逍遙不過萍水相逢認識自己,有什麼理由讓他們捲入這場紛爭呢?
萬一有三長兩短,他萬死難報兩人之恩!
「事涉南蠻軍,便關乎大啟國運,關乎這數百上千的大啟百姓、湘城居民,千絕雖身在風塵,卻也知此事非同小可,若能以棉薄之力為國效力,護百姓一夕安寧,此身何足惜?」千絕握著酒杯,坐正身子,雙目堅定凝望著溫京華,聲音鏗鏘,字字認真,她說這話時目光有著說不出的光芒,生死置之度外的氣度不似凡俗中人,言語間更流露讓人不自覺想倚仗的堅毅,令溫京華心中一震。
「千絕姑娘說得對,其實溫兄也不必擔心將我們二人捲入,若真是南蠻軍,有了下午的插曲,想必就算你不說,他們亦不會放過我與千絕姑娘。」任逍遙看穿溫京華心中的顧慮,用平靜的目光與堅定的語氣推翻所有的顧慮,再加上一道好似雲淡風輕的微笑,讓人情不自禁放下心,聽他有理有據地剖析道:「既如此,知道的越多,反而讓我們能更好想出制敵之法。」
千絕淺笑嫣然,任逍遙沉著堅定,兩人凝望著溫京華,眼裡都有著如出一徹的令人心安的力量。
「千絕姑娘和逍遙兄說的是,在下敬二位一杯。」溫京華心上感動,舉杯、仰頭,一飲而盡:「兩位朋友我溫京華交定了!」
千絕挑眉,微微一笑地望向兩位少年,眸光流轉似有星火,豪邁道:「既然我們已是分明過命的交情,又已算是一同歷過生死的同伴,就不必再互稱『逍遙兄』、『溫兄』了…….更不必喚什麼『姑娘』,實在彆扭,好好說話不成嗎?從此後,我便喚你們任逍遙、溫京華!」
「好,千絕。」任逍遙頷首,回望千絕容顏,美人傾城,眉似遠山,目如皓月,山月相映,美不勝收,可不知是否錯覺,任逍遙敏感地發覺千絕雙頰似有不尋常的紅暈,神情雖看似正常,眼中卻似有迷濛醉意,令他心中不禁浮現一絲懷疑—莫非千絕醉了?
「沒問題!就依千絕所說!」溫京華倒沒注意到千絕異樣,只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確實過份客氣了,或許是任逍遙身上獨有的溫潤氣質,不似江湖劍客,卻似翩翩公子,令他忍不住也端莊起來,溫京華想著千絕說得對,行走江湖,可不像朝廷世家一般講究稱呼,於是拍桌痛快道:「從今天起,任逍遙和千絕便是我溫京華的朋友!無論今後前路為何,我溫京華,永不相負!」
永不相負。
說這句話時,溫京華只覺興之所至,卻沒料到這四字的重量,更不知這四字的難度。
因為少年的承諾,總是真誠、熾熱,義無反顧且不計後果。
「這還差不多。」千絕滿意揚起嘴角,撐著下巴,目光慵懶,醉意似有若無,閒談似的提醒溫京華:「現在你可以好好說說,究竟發生何事了。」
「好,十日前,我正前往湘城……」
夕陽西下,湘城外約二十里遠的小樹林裡,溫京華手裡拿著管家臨行前給的地圖,環顧四周除了參天巨樹,還是參天巨樹的林子,確認此處壓根不可能是大啟南方第一大城後,終於勉強接受一個事實。
他,溫家新一代翹楚,溫京華迷路了!
「初出家門,迷路也算是歷練的一部分。」溫京華安慰自已,而後乾脆收起地圖胡亂向前走,走至天黑,正想放棄乾脆隨意找根樹幹草草睡過一夜時,忽見有光亮自不遠處閃爍,他如獲至寶,興奮地衝了過去。
極其幸運的,那是一間簡陋的客棧,牌匾上寫著「雨落客棧」四字,在此人跡罕至之處還能營業堪稱神奇,對迷路的旅者而言如久旱逢甘霖,溫京華雙眼放光,背著行李踏入客棧,只見裡面有一位掌櫃坐在椅子上打盹,聽見他的聲音抬眸看了一眼,又閉上眼似乎睡去。
「老闆!住店!」溫京華邊說邊輕敲了下桌子,可掌櫃的彷彿沒聽見似的闔著眼,讓溫京華有些感慨,沒想到眼前人年歲約莫不惑之年,竟有耳背的毛病!
溫京華思及此處,深呼吸一口氣,以內力為引,振臂一呼:「掌櫃的!來客人住店啦!」
聲音極大,方圓一里之人恐怕都聽的一清二楚,掌櫃也終於睜開眼,遭歲月磨礪的滄桑眼神如有實質的落在溫京華身上,蘊藏淡淡警告意味:「安靜點。公子請回吧⋯⋯客棧滿了。」
溫京華眨眨眼,不敢置信地驚呼:「滿了?怎麼可能!」
「公子這話什麼意思?莫非瞧不起我們雨落客棧?」掌櫃冷冷的目光瞪著意在言外的少年,令溫京華忙道:「沒!沒!在下並非此意……」
「不必多言,公子走吧,雨落客棧今日沒房間了。」掌櫃不耐煩地打斷,說完便闔上眼,不再多言。
溫京華沒辦法,無奈轉身,離開前忍不住動用內力以耳朵聆聽,卻聽不見絲毫人聲,這客棧哪有半分滿屋的模樣?
寂靜的雨落客棧迴盪著溫京華獨自離開的腳步聲,聲聲入耳,讓人在這靜謐的夜裡陡升起一股不寒而慄之心緒。
神秘不讓人入住的客棧,莫非是有何不可告人之處?
溫京華踏出雨落客棧,行了一段後又回頭,一股由好奇心引發的熱血湧上心頭,身隨意動,只見他身形一閃,悄悄藏在一棵樹上,打定主意要等入夜探一探客棧的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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