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飛梭、就在小玥的噁心驚叫間眾人已見到一大群蝙蝠挾著初晨日光竄進客棧!
「燕族的叛徒!出來、傷我寒波樓燕煞的仇你今天得還!」忽然的叫戰帶出一雙不適日光的紅眼,紅色眼框下暗藏的盈血哀愁是決意在陽光下狠狠斬斷過去的情誼轉化成黑暗之中的守護。
「怎麼不說話啦!」竄入大廳倒吊在屋頂的伏隱生盯著廳上默然相望的燕孤伶吼道:「你以為反出燕族就能逃過寒波樓的追殺嗎!」
「放屁!」吼聲中才踏入大廳的楚一笑已是踏牆飛襲!手中天殺式亦是爆出激烈旋風向伏隱生狠狠攻來!
就在危及之間燕孤伶忽然縱足飛上黶璿雙刀帶出的旋風亦劃開了記憶、斬斷了過去,一阻戰局!
血濺的瞬間心知傷勢不重但伏隱生卻是在燕孤伶的刀舞中見到了最沉痛的回應與維護。
伏隱生竄身逃出,一笑還想再追燕孤伶卻罕見地開口道:「不必追了。」
一笑以為他不想讓自己將仇攬在身上,腳步雖停但心中的決意卻已定下了目標。
「怎麼了?」回到客棧的天行和南緣也追問著。
「蝠煞伏隱生,他來追殺孤伶。」楚一笑說道:「只可惜讓他跑了、我們還是快往繪心居吧!早一天清楚也早一天找上寒波樓將這一切了結。」
「沒問題!」天行豪氣道:「這事我一定幫到底!走吧,易老弟!」
易悠麟回望了興致高昂的任天行低聲啐道:「叫這麼親熱做什麼、跟你很熟嗎?」
「說這什麼話!我們也算是一家親不是嗎!」任天行雖聽見了易悠麟的咕噥還是攬著他的肩這麼說著。
易悠麟本想回頭給個假笑好擺脫天行,沒料到本以為會一樣油腔滑調回應的任天行忽然一臉正經低頭道:「這些時候真的很抱歉。只是我見到你就想到我以前的樣子,虛長了你幾歲也算得上是半個兄長…我要告訴你、我覺得…你確實就是個做大事的料、你一定辦得到!」
忽然的肯定惹紅了眼眶,但易悠麟鬆懈下的臉孔裡卻是不知道天行這句話其實有一半是說給自己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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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踏上的山路入眼處處皆是一種熟悉的感覺,一樣的山、一樣的樹、一樣的花草,不同的卻是路上任天行忽然俯仰無愧的心情變化。
「這裡不是來過了嗎?」一笑望著遠方路的盡處從懷中拿出那朵已近凋謝的玫瑰說道:「我們就是在那遇見那怪人的不是嗎?」
「高飛於天才能窺見光明與黑暗的全貌嗎?」任天行笑著將玫瑰接過輕盈一轉,只見玫瑰花瓣飄飛間天行又笑道:「我覺得我可以。」
「鬼扯!」任天行的自信笑容前楚一笑依舊這麼調侃他。
「到了、就在這。」只聽見易悠麟的聲從林中傳出道:「自己入陣吧、這邊我就不幫了。」
楚一笑望著空無一物的林間失笑:「在哪呀?這小子又跑去哪了!早知道剛剛在和卓前輩他們分手前就將這裡的事情問清楚了。」
秦南緣默然向前尋去,直到他在眾人的失笑中像是撞到了什麼而向後癲了數步之後才聽他驚道:「在這,這兒的樹木是用畫的!」
眾人聞言又驚又喜地闖進林中又忽然同時在栩栩如生的密林畫前讓有彈性且高出眾人數尺的畫布給擋下!
「真的、不、是假的樹卻是真的畫!」任嬋娟驚奇地以手壓著畫布讓他陷下又彈起才說道:「怎麼會這樣?這是師叔畫的嗎?我的天?」
「這…」南緣依舊懷疑間眼前連成一面牆的畫布竟忽然向左移動了近一尺有餘,移動中秦南緣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你們瞧瞧畫布上的樹影、我剛剛還在懷疑這畫上背景多是晴天不知他是怎樣逃過我們昨天的搜索,沒想到是因為畫布配合時辰的轉動,所以我們在路上見到的景象已全然不同。」
「真的。」楚一笑抬望眼望著天上的太陽說道:「這陣牆上的畫是依著時辰而轉的,我想每過一段時間這畫陣應該都會動一次才對。」
「但入口究竟在哪?」柳纖雲奇道:「應該沒有人見到悠麟往哪去對吧?」
「繞著走走看吧。」任天行說道:「萬一真找到入口時大家還是不要貿然進入比較好。」
眾人分頭循著畫牆一步步尋去這才發現畫布上背景果然是以時間為主所繪。從白日走入黑夜一笑忽然感受著黑天對孤伶說道:「孤伶,你還恨著嗎?」
「我不知道,」燕孤伶回憶起客棧中伏隱生所做的事打破沉默說道:「很多時候我真正恨著的其實是我自己…」
一句話在不同的背景下勾起相同的哀傷,一笑站在黑夜的那一端驀然停步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說起憎恨毀了我的家的人其實我更痛恨自己的無能,人人都說這江湖就是這麼無奈但我卻是恨著非得跟著世俗無奈的自己,我不想這麼過、我總覺得我們一定會有個辦法能夠不這麼做才是…」
「一定可以的。」孤伶難得地再度開口:「你一定可以的,時候到了你就會知道如何不去憎恨著自己而是去恨著你真正的仇人…」
令人驚訝的回答聽來並沒有解開真正的疑問,但佇立在日落一瞬畫前的燕孤伶卻是在心中狠狠地對自己說道「等到那一天你就會知道眼前這個祈求寬恕的我有多麼地令人討厭了…」
楚一笑安慰地點了點頭,但跟在後頭一塊走進黑夜的燕孤伶卻是為一笑這安心的信任在心中對自己狠狠地再插上一刀。
隨著思緒與話語的流轉孤伶失卻的感情逐漸回流,但偏偏第一個衝擊著寂寞心臟的卻是如山洪般湧來的無邊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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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清晨到黎明、從黎明到深深黑夜,逆著時光的任天行腳步難得輕盈。
回望著幽靜的黑夜林畫,天行忽然笑道:「老秦呀,你覺得這景教教誨師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呀?」
「還能有什麼意思、」秦南緣說道:「不就是光明與黑暗的那一套,說到底這世間又有誰是真正地純然光明或是純然黑暗的。倒是他說黑暗盡處方見光明的意義我有些意思。」
天行回望一片片連續不斷的時光畫笑道:「不就是這樣嗎?光明的盡頭是黑暗、黑暗的盡處是光明。說起這兩種東西根本就是同一個玩意,世人爭的從來就不是光明與黑暗、名義上的善與惡也只是立場的迥異而已。你說是嗎?」
「別說的這麼瀟灑、」秦南緣苦笑道:「等你真的站在其中一邊去看待另一邊時你才會知道什麼叫做身不由己了…」
行到此地時畫中月光漸現,日月並明的奇妙境地中秦南緣忽然駐足道:「有一天你就是這麼忽然地明白到自己再也不可能成為過往的那個自己…就算天光月光齊來也照不盡你這一身的黑…」
「黑中不就會有白嗎!」天行笑指著畫上的月光又踢著腿讓身下的影子不停飛動笑道:「白中也是有黑、瞧瞧這跟著我們始終不離的影子。我們是人呀、很普通的平凡人、江湖人。我們就是脫不了情仇才會再來到這世間的,我勸你與其老是在意自己身上黑麼麼的東西乾脆就找找還有哪一塊是白的會必較好、其實也不必找了、我篤定你的心一定還是一塊白淨淨的地方!會覺得自己黑的人其實都是有著一顆晶瑩剔透的心,要不然你也不會覺得自己黑、覺得自己邪惡…」
「走!」天行忽然攬起揪緊眉頭的南緣笑道:「老秦別怕!我挺你!」
秦南緣跟隨的腳步由輕盈而沉重但心頭卻是由沉重而輕盈,隨著心頭苦楚的釋放秦南緣忽然笑了,就在他們在月圓的那一刻與一笑等人再碰頭時心中的缺忽然又讓彼此的笑容給補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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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找到?」楚一笑晃著手中囂刀笑道:「直接闖嗎?」
「你休想!」任嬋娟拍下他的刀:「你已經惹毛一個慕師叔了、不要再幹這種蠢事!」
「那要怎麼辦?」趙媕婕輕觸著圓月嘆道:「這樣不就又失了霜冽樓的下落了嗎?」
未料趙媕婕才將手移開圓月之上漸復彈性的畫布卻是逐漸以黑夜浸蝕著圓月直到畫上的天全黑後依舊不停,只見這一幅畫布上的黑不斷蔓延直將整片畫布都染成了沉沉黑色。
變色後的畫布不停結塊終在一陣溢出的朽味中眼前畫布已成為一面帶著光澤的黑牆。
秦南緣望著黑牆上反映出的光影笑道:「真的!兩個泉州城!」
「原來是這意思!」任天行苦笑道:「但這上頭只照出半個泉州城耶?」
「要不要移動看看。」說著一笑忽然開始想強推著畫布牆卻發現推之不動,反而是觸到黑牆的剎那他又突然驚覺地收回了手說道:「這牆是軟的。」
「真的!」任天行跟著按去這才發現黑牆竟像是以黑膠所成,按下之後留下的掌印雖會慢慢復原但明顯可以知道這與方才的畫布全然不同。
「這好像是屍泥。」秦南緣上前細觀黑牆上的沉沉黑點說:「若是我沒猜錯這牆應該是屍泥與某種膠狀物所造成的。」
「果然。」只見秦南緣伸拳再試便輕易便穿過了黑牆,直到身影完全沒入後這牆居然又開始不斷癒合恢復成原樣。
「哇嗚!」興奮的怪叫中任天行也跟著衝進,眾人的莞爾中其餘的人才一個接著一個跟著走入,未料走進的眾人卻是站在另一片純白的畫布牆前大吃ㄧ驚!
「這是我們嗎?」第二個走進的天行望著第二張畫上做跳躍狀的潑墨畫身影說:「對!這傢伙是我!是誰畫的!」
「這是慢慢形成的。」第一個進來的南緣站在做跨越狀的自己的身型畫前說:「我剛進來時這畫還沒形成,我只知道在經過黑牆時心中有一股空洞洞的愧疚感。接著這幅潑墨畫就突然出現在畫布上,接著天行進來後這層畫布牆也向右移了一格,第二張畫布上便出現了天行的潑墨畫了。」
「愧疚感…」一笑說道:「我在經過時也有感受到、但更多的是憤怒!」
「我也有!」天行笑道:「我有愧咎但沒有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高昂的情緒、也就是說我整個超爽的!」
南緣沉思後一個個問去發現眾人都有相同的愧疚感但第二順位的情緒就不一定了,其中他自己的是一股哀傷感受,一笑是怒、天行是喜、孤伶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小玥是快樂、纖雲卻直接說她想到的是天行。
最後趙媕婕思索許久才搖了搖頭說:「我和孤伶一樣沒什麼感覺。」
南緣聞言點了點頭但他其實早就看出媕婕稍稍緋紅的臉皮下一定還藏了些什麼才是。
「走吧。」一笑盯著牆上的畫說:「既然不知道這些畫是做什麼的就別理他們了!眼前我們還是擔心這第二道畫布牆要怎麼通過吧!」
眾人回望著前後兩道成圓環狀的空白畫布牆正興嘆間,楚一笑又說:「我覺得這裡的陣局應該和鏡中仙的陣法一樣不只這兩道牆,我猜應該還有其他五道成為七個同心圓才對。」
「不會吧!」任天行哀號道:「但這兩片牆都是白的要怎麼找入口呀!要不要叫易悠麟出來接我們!」
「有點志氣好不好!」任嬋娟啐道:「他本來就說不幫了,你還求他做什麼!自己闖啦!」
兄妹倆這一回的紛爭再也不見任天行的忍讓,兩人之間的靜默空白也突然讓眾人心頭一驚。
就在這時第二層有著眾人墨畫的畫布牆忽然開始轉了起來而且速度還不慢,眾人驚覺不對間楚一笑脾氣居然又上來,提刀就猛砍。
任嬋娟阻之不及就在畫布因為囂刀的鋒利而『嘶』的一聲破開一縫間,畫布牆中竟突然竄出了一道青煙!
眾人回身急避,轉眼青煙已因為畫布牆的快速旋轉而形成一條青龍蔓延迴道之中!
轉了一圈青煙又再來、而一笑竟是眼前一晃見到潑墨畫上的自己跳出畫中提著一炳黑色的囂刀闖了上來!疑惑間再無思索,一笑狂聲大喝、囂刀反握,楚翩刀瞬飛輕羽而出!
未料潑墨一笑也是囂刀反握以相同的刀式回敬,一笑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怒意暴升體內修練多日的燁爖訣和焚虛心訣也跟著起了反應,雙炎加持楚一笑鬢間一痛在他未知覺的情況下竟有一絲烏髮轉眼染紅!
紅了一束髮的一笑戰力陡然上升就在他正得意將潑墨一笑擊飛間身邊忽然出現了好幾道半透明的身影向他攻來!
一笑冷眼,挽刀欲再戰耳邊竟是忽然聽聞一聲天外逸出的呼喚:「楚一笑!是我們!」
一笑震驚間背上已中了一擊半身酸軟,才跪下單膝一笑眼前已清楚望見遠處揉著後腰的天行和身邊的孤伶、南緣等人,他恍然大悟道:「煙中有毒!剛剛的潑墨一笑是…」
「是我、是我!」任天行揉著腰站起啐道:「真是誤交損友!」
「不用氣、」秦南緣笑道:「你剛剛是不是也差點著道啦,我見你好像有突然想向孤伶動手的衝動對不對。」
「哈、哈、」任天行乾笑:「還好孤伶沒中招才能將我們救出來、真是萬幸對吧!」
「沒錯,」秦南緣說道:「我見到我的潑墨影也就是一笑時心中也有一陣高漲的哀傷,看來我們都受到屍泥牆門的影響了。我們其中唯一不受青煙而動的就是孤伶,所以這迷陣才能這麼快就被破解。」
說到這眾人也不知該不該羨慕燕孤伶這一切盡空的冷心腸…
「咿…」突來的聲引動機關就在眾人詫異間眼前畫布牆已向左右排開現出一條路,急出的人羞怯的面容在見到任天行時頓下了腳步突然綻出一朵笑靨。
「是畫中仙前輩嗎?」見過慕佳人的楚一笑一眼便認出了這張臉,但幕伊人卻是不同於慕佳人的冷峻而是多了一重溫和藏在她看似嚴謹的面孔之下。
「是呀。」慕伊人略顯慌張地笑道:「不好意思、我一直到青煙出現才知道有人來了,各位快請進呀!」說著慕伊人又對天行笑道:「你長得和你爹好像,三哥還好嗎?」
「好的不得了!」任天行笑道:「他現在可是逍遙自在的很呢!」
眾人在被請進間已感受到慕伊人在對人的疏於應付與暗藏的滿滿熱情,也因為這樣對於剛剛的青煙之擾大家已無心再追究。但秦南緣還是好奇問道:「慕前輩,這進入第一重畫陣的門是由屍泥所造的對吧?」
慕伊人點頭道:「是呀,是由屍泥和水筋燒煉而成的。但詳細的過程我不太清楚…悠麟、你知道嗎?」
「要告訴他們嗎?」正泡著茶的易悠麟說道:「他們是來找霜叔叔的。」見易悠麟馬上用軟釘子碰了回來眾人這才察覺慕伊人根本就不像個母親而是像個孩子。
慕伊人也不強求轉眼便招呼著眾人坐下,秦南緣又向易悠麟問道:「易兄弟,這屍泥與水筋不知道你們是從何處所得的?我聽說這水筋是水族所有的不是嗎?」
「水嫣娘娘呀。」易悠麟有些應付地說:「總之就是我爹弄來的又由我爹煉製成功的。」
悠麟見南緣又想問便趕緊轉說:「其實你們走的那個入口並不對,你們若真要由外從打開的大道走進要在兩個月亮重合時才能進來,其他時候都會遇上心魔畫陣的侵擾。」
「那你又是怎麼進來的?」任天行不服氣道:「難不成也是等到月圓時才進來的嗎!」
「當然有其他條路!」易悠麟得意笑道:「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天行懶得和他辯見到慕伊人忙著端點心來時便趕緊上前接了過去,慕伊人笑勾著任天行手開始問起其他人的境況,天行這才向她指明趙媕婕正是苗戀之女以及梁不絕的徒弟、柳纖雲是柳青堂的女兒、小玥是雲從龍的女兒而一笑則是楚一刀的弟弟。
再聞故人,慕伊人笑的合不攏嘴以她不善的言語開始說起許多往事,但問起一刀的事時楚一笑卻不知該怎麼回答。
楚一笑見伊人這樣子必不知楚家的事也知她無心機,遂說:「我並不知道他在哪裡,除了十多年前他曾回家一趟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而我家也在四年前讓人滅了莊,我對他的記憶其實等同於沒有…」
話裡的心酸割不開血緣的羈絆,楚一笑沒說出他這些年都在找尋他的下落,他想問問他這個家對於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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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該來了。」眼望著天外的黃昏在畫牆上緩緩移動,慕伊人算算時間說道:「霜大哥和露大哥說會來向我拿這幅畫的…」
才說完話、牆外忽然出現一道冉冉紅煙。慕伊人急著回屋中扭動機關樞紐但見畫牆向兩邊分開外頭已走進了三男一女,前頭兩人氣度不凡自是露斐雙和霜扉鹿而後頭手持黑白琵琶的藝氏姐弟卻是讓趙媕婕一眼就認出說道:「這兩人到過仙鄉,玉脂和我說過他們是未央宮的人。」
藝冽雲見到趙媕婕也是偷偷揚起了眉對弟弟說了幾句,但藝湣霧卻是盯著楚一笑無腦大聲道:「快、就是他!那個雙飛翼的、還有那個…」
沒說完藝冽雲已經狠拍了他的腦袋低聲道:「這件事先別說、讓闇藏首自己去煩惱。」
兩邊人馬經由慕伊人介紹後楚一笑這才將陳寂的信交上說道:「樓主,我還有件事想請教。」
霜扉鹿說道:「你說吧。」
「晚輩是楚翩莊之人。」楚一笑說道:「我想請問霓染樓的下落。」
「楚翩莊?」霜扉鹿未答露斐雙已接口道:「你找他們要做什麼?你知道染家已經退隱江湖了嗎?」
一笑將青羽染料的事說出,霜扉鹿才說:「這件事我也略知一二、霓染樓的住址我不能說但我能指點你到哪裡尋染家的人。」
「你真要說!」露斐雙說道:「他們聚會的地方可是二十八宿之一的據點,你覺得他們真會這樣就讓他見她嗎?」
「沒關係。」霜扉鹿笑望著楚一笑暗蘊熾熱的眼說道:「我也正打算幫他介紹一位中間人。孩子,你知道楚翩莊是出自雙飛翼的對吧!」
「晚輩知曉,但我對其中的人員其實一無所知。」一笑說道。
「那我就告訴你吧,」霜扉鹿說道:「其實在九首雉之下雙飛翼之上還有幾位軍師,這些人雖已多數出走未央宮但對雙飛翼之中的秘辛其實還是很清楚的。這位石先生在下月初將會到萬頃莊中接受他們的招待,但其實聚在那裡的可是金國中的漢族勢力二十八宿,我想他們聚會的原因應該和完顏亮想南侵的事有關,所以我希望你要是沒必要的話就不要隨便介入他們的會議…」
「但他們不是要南侵嗎?」霜扉鹿向一笑說明萬頃莊地址後一笑便試探地問著。
「知道開會的是誰嗎?」霜扉鹿笑道:「是獨孤鸞呀!她可是金國之中的主和派,其實你會這麼問應該就和他們的想法一樣了。我之所以不讓你去打擾他們就是怕你們到時候壞了他們的計畫,知道嗎?」
「晚輩明白。」一笑異常的溫順只因為眼前的線索很有可能能揭破一家被殺的秘密,這時畫牆外忽起了大霧,霜露兩人見了便匆匆告辭。
慕伊人將畫卷交上挽留道:「但怨離還沒回來,兩位不是也有是要找他嗎?」
「沒辦法。」露斐雙苦笑道:「我們這裡也有要緊的事要忙,對了、這兩位是未央宮玉石琵琶座下的藝氏姐弟,他們還有事要待在泉州城,如果可以就請夫人幫忙照料他們了。」
「當然。」慕伊人答應後便送著兩人出門,但留在院中的楚一笑卻是細細遠聞到慕伊人好像又和一名藏身霧中的男子在聊天。
一笑正皺起眉頭傾聽,突然一聲琵琶弦響擾亂了聽力。
「偷聽別人聊天可不好呦!」只見撥弦的藝冽雲輕笑道:「我倒是沒想到你的聽力已能到這地步了,是翼族之血的影響對吧。」
「關妳什麼事!」一笑冷冷丟下這句話後便捧起易悠麟倒的茶喝了一口,茶香凜冽了壞脾氣讓一笑忽然冷靜下來。
一笑問道:「這是什麼茶?」
「冷泉蘇呀。」易悠麟說道:「真名叫做火鳳凰,這茶能疏通人的脈氣還能讓我們這些異血族類的傢伙保住我們的人性,很不錯呦!」
楚一笑又品了一口才將茶擱下問道:「就是花翁不能喝的茶對吧?」
「花翁?」易悠麟正好奇間藝湣霧已經將花女夷之事解釋了一遍。
易悠麟點頭道:「原來是如意變、對,這茶在她徹悟如意變的真正奧意之前是不能喝的,我就聽我爹說過這如意變的真正奧義是藏在無盡藏這本寶典之中的。你們知道嗎?」
眾人皆是一愣易悠麟又說:「要是我沒記錯、我爹就說過這無盡藏應該是在建德國曇忘言手中。」
「建德國、曇忘言?」一笑驚道:「難怪花翁要幫他們盜走泰連號。而這曇忘言、我夢見過他!但他不是在識城嗎?為什麼又變成建德國?」
「盜走?」藝湣霧突將話轉開向姊姊笑道:「他是不是在偷罵我們呀!」
藝冽雲回瞪弟弟間一笑已忘了曇忘言的問題冷冷道:「對呀、怎麼樣!」
氣氛一觸即發,易悠麟截口道:「先說好、在我家不准吵架!倒是你們為什麼要將泰連號開走呀?這件事在我家也掀起了不小的波瀾、要不是你們動作的這麼突然我爹也不會在將和兩位樓主會面的重要時刻趕往氐人國去找流國主。」
「為什麼是去找流國主?」藝湣霧問道:「泰連號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呀?」
「哦…」易悠麟笑道:「所以你們不知道就是了…」
見易悠麟又想賣關子任天行馬上轉向剛走回院中的慕伊人問道:「師叔、為什麼泰連號一失蹤師叔丈就趕著到氐人國去拜訪呀。」
「因為金鰲島和華胥國呀。」慕伊人不疑有他說道:「怨離說他怕有人從泰連號上尋到通往華胥國的入口,所以才急著要找到這座移動島以及夢中之國。」
易悠麟狠瞪了天行一眼才說:「楚大哥、先說說你是怎麼夢見曇忘言的吧。」
「就是夢呀…」楚一笑說道:「他問我知不知道未央宮還有我家被滅的情況,之後我有聽見他在自語間曾提到胥閌什麼的。其他的他就說不清了而那個夢境也同時淡淡退去了…」
「胥閌消失前最後的據點不就在襄陽嗎?」慕伊人說道:「萬頃莊在南陽,到時侯說不定你們在要進南陽前能先到襄陽一趟。」
「萬頃莊在金國!」天行這時才想通對一笑使了個眼色指向媕婕。
「我知道,」楚一笑說道:「到了襄陽我們就先分手一段時間吧,我自己上萬頃莊去。」
「不必、」任天行笑道:「我們就陪著你去!男生一隊、女生一隊!」眾人聞言皆知一笑是顧慮媕婕也就沒有多說些什麼。
是夜休息前慕伊人又領著天行、嬋娟和媕婕三人在月下聊了許久,急促卻不成章續的言談間媕婕忽然發現伊人藏在寡言面容下的深深寂寞。
她知道她為了一份愛、一個家放棄了所有,她忽然知覺到這個善於描繪事物的師叔也許再也畫不出一片圓滿的月光,即便天上的月已近圓,她也知道她的人生終究是缺了那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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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灑落成一片雪,楚一笑不能成眠,腳步輕移婉轉在這因輝光返照而出的影子前他無目的的獨自曼舞,未盡的舞動卻因為畫陣的稍稍移動而靜止,月光的照耀下畫牆上逐間出現兩道人影,一笑看地清楚在牆的那一邊的正是藝冽雲和藝湣霧。
「現在要怎麼辦?」楚一笑依著尚無所知的那鬢紅髮之變而提升的敏銳感官聽著藝湣霧說道:「他們也要到襄陽去,老師不是說那裡就是荊楚兩家的會聚地嗎?」
「怕什麼!」藝冽雲低聲道:「那裡早就沒有未央宮的人員了,就連駐守在那裡的蘇儀竹也不愛管外頭的事。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不能讓他們知曉泰連號是喚起曙光之地的重要關鍵就行了。」
「真的嗎?」藝湣霧說道:「但老師不是說已經接到消息說這楚一笑就是雉首挑上要再開明夷之陣的人嗎?不需要告訴他嗎?」
「當然不用。」藝冽雲啐道:「你沒見到這傢伙跩成那個樣子、這種人鐵定很蠢,到時後隨便掰個理由也能將他騙去開陣,不過要小心的是你有沒有見到他鬢間的那一搓紅髮。」
「紅髮?」藝湣霧說道:「他不會是練了天魔教或是滅神教的武功了吧?」
「傻了嗎你!」冽雲唸道:「是焚虛寶典!天底下能讓人練功後髮質變紅的除了天魔教和滅神教外就只剩下出自創神教胡不歸自創的焚虛寶典了。」
「…」藝湣霧沉默間藝冽雲又說:「還不懂嗎!他練了焚虛寶典自然就能知道書中有關於明夷之陣的記載,所以這一切都照著雉首的計畫呀。等他到了萬頃莊你猜會發生什麼事!」
「什麼事?」藝湣霧依舊有聽沒有懂問著。
藝冽雲略帶激動說:「剛剛霧隱谷的那位大哥告訴我們說他知道是誰盜走地火和如意珠的,還說他知道如意珠會輾轉到誰的手上?」
「陽一鳴呀、」藝湣霧說道:「就是那個六候門侯主不是嗎?」
「對…」藝冽雲拉長了尾音想引導弟弟,卻見他依舊是一臉迷糊這才狠巴了他的腦袋說道:「陽一鳴就是十二星紀之一、而且獨孤鸞也是!所以我賭陽一鳴會出現在那裡!」
「哇!」藝湣霧驚道:「雉首也太神了吧!」
「你現在才知道!」藝冽雲自己也是頗為驚訝地說道:「剛剛想通時我也是嚇了一大跳,難怪老師對雉首和狐首總是覺得很害怕。對了、你知道樓主指引這楚一笑去見的人是誰嗎?」
「石老師嘛。」藝湣霧這一回倒是腦袋很清楚地說:「我知道呀、小時候他還沒離宮前我們就曾跟著他學過兵法不是嗎,我還記得吹愁這瘋婆娘只要一答錯就會自己亂摔硯台、還摔破妳的頭不是嗎?」
「別提這瘋婆娘!」藝冽雲啐道:「想到她我就頭痛!你猜猜石老師被雉首派往宮外是做了什麼去了?」
「不知道。」藝湣霧一副擺明等著姊姊說的樣子終於讓藝冽雲嘆息道:「算了、你知道我們這一群人就叫做玉石琵琶對吧、玉石、玉石、但現在只有我們五個小毛頭拿著五玉琵琶、知道八石琵琶去哪了嗎?聽說就是跟著石老師去調查大八方之地了。」
「妳聽誰說的?」藝湣霧問著。
「這個…」藝冽雲支支嗚嗚許久才說:「花女夷告訴我的、我…我冒著極大的危險和她大戰了三天三夜…」說著藝冽雲聲音越來越虛但她還是繼續:「最後她才答應和我交換情報…」
「哦…」藝湣霧冷冷說:「是被她扁了才將情報洩給她了對吧、最後她又覺得過意不去才將這些事情告訴妳…」
「…」藝冽雲沉默許久又說:「其實連打也沒打…她扮成你的樣子將所有我知道的未央宮內幕都騙走了,但後面你猜對了、他真的過意不去才將八石前輩們的事情告訴我、但是…」
藝湣霧的憋笑臉中藝冽雲又笑的奸詐道:「現在你也知道八石前輩的事情了、所以到時候我就回宮說消息是我們一起走漏的怎麼樣!」
「妳休想!」藝湣霧的怪叫聲中兩人又開始閒扯淡,藏身院中的一笑不想再聽轉身便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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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啟程的風景忽然變得鮮明許多,原因就是追兇的進展以及提前知道的陰謀。
楚一笑放鬆了心情在馬鞭揮下的幾段節奏間唱起了歌:「歸不了鄉、回不了家、錦衣無用、夜行人、踏破月光。十字花開、錦無香、竟無鄉、無香無鄉、花落歸何方、云胡不歸、胡不歸…」
天行以極其誇張的表情表達他嚇傻的感覺,一笑回望著身邊的他竟然又開口唱了一次。
天行終於猛搖著頭怪叫道:「你幹什麼、好恐怖耶!你不是楚一笑、你不是楚一笑!」
一笑笑開間身後車廂裡的媕婕已順著一笑的歌譜出了曲悠悠地彈起了琴,曲起歌隨楚一笑忽然唱出了完全不同於歌中悲涼的欣喜,接著車外車裡的人忽然也開始跟著唱起了歌,回不了家的人突然在這莫名的旅途上遇到了家的模樣…
不知怎麼著的,其中數人包括一笑居然哭了起來、一路的狂歌狂哭隨著漸次高昂的曲調直衝天際,這一群少年再也不是不識愁滋味而是在這一片愁中嚐出了苦、嚐出了甜、嚐出了酸楚、嚐出了有人陪伴的幸福滋味…
「花落…歸何方!」曲調早停但天行依舊破囉嗓唱出一階比一階高的歌不斷回味著。
「也夠了吧你!」楚一笑馬鞭一抽終於逼著任天行怪叫地跳起身,只是爬上車頂的天行卻是繼續高歌終於惹來車廂中眾人的喧鬧噓聲!
馬車漫行官道之上但不知為何後頭卻是多出了數乘馬跟著,一笑對天行說道:「任天行、先下來!後頭應該是衝著我們來的!」
「什麼!」車頂上的天行唱上了脾氣忽然起身指著那些人便喊道:「想搶劫還是想找架打!快呀、要來就來!不要命了你們!」
只見為首一人讓天行的舉動嚇了一跳趕緊馬上抱拳道:「小兄弟!在下絕非想找碴,只是我曾聽過一位故人唱過各位方才所唱的歌所以才跟上來想一探故人蹤跡,不知道各位方不方便一談。」
「他很早就離開了。」一笑頭也不回揮著馬鞭就喊道:「這歌是我在他留給我的書裡學到的!」
「一笑、別說了。」車廂裡的南緣才這麼說車後已衝上來十幾騎將馬車團團包圍,就在天行還以為自己闖了大禍的同時楚一笑竟是冷哼一聲驅著馬車就加速衝向前!
「哇嗚!」天行的歡叫聲中一笑無視眾人的阻攔,驚得這些原本豪氣萬千的江湖人個個下馬抱頭鼠竄!
天行狂笑,但方才為首之人已飛上馬車頂橫刀斬來!刀勢如橫天雲浪連綿不肯斷絕,但天行竹笑劍卻是連鞘一出翻江之龍、斷浪破雲一解刀勢而來!
「天行、留手!」車中南緣又說。
「公子好劍招。」只見那人退了一步站在車頂邊緣抱拳道:「在下清源幫胡半城,剛剛多有得罪只是各位所唱實是家伯所作,還請各位相告家伯下落。」
「你和胡缺月是什麼關係?」一笑手上馬鞭依舊不止,嘴上問著缺月而不提不歸。
「缺月正是我同宗兄弟,」胡半城說道:「在下本名喚做金般塵。」
「說中了關節、本姓金。」楚一笑這下信了三成又問:「但我聽說胡缺月是隻身來到這裡的、還是錢惟楮幫了他他才能在這生活下去的。」
「其實…」胡半城說道:「我會在清源幫也是因為錢王爺的安排,而且和我們兄弟倆來到中原的人還不在少數就是了。」
「所以說他騙了胡不歸、而且還沒告訴你他和胡不歸離開的事情嗎?」楚一笑冷冷說道。
「這…」胡半城有些難堪地說道:「其實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
「為什麼?」任天行問著。
「我們之間有些誤會、就這樣。」胡半城很明顯想急著結束話題,但任天行卻是窮追不捨追問道:「是什麼誤會?」
胡半城站在顛簸的車頂回望早就讓馬車丟在後頭的同伴一眼才嘆道:「是女人,我們在初來中原時曾愛上同一個女人。」
「哇!」任天行還想追問,秦南緣已從車裡說:「任天行、別發瘋。」
「好、好、好。」任天行收歛笑道:「那現在胡大哥欲往何方呢?」
「我們有個分舵就在襄陽城中,我到了就會離開。」說著胡半城竟就這麼盤坐在車頂和天行乾瞪眼。
任天行收歛笑意和他對望想比比看誰先笑出來,沒料到這時兩隻相繞相逐的蝴蝶竟在馬車經過時飛旋盤繞在胡半城身邊,接著又是數隻小紋蝶跟著飛上,不過數里路已有十多隻蝴蝶跟在胡半城身後,雖然多數都讓他揮手驅開但任天行卻是看得清楚這些蝴蝶都是衝著他來的。
「胡大哥真是一朵盛開的鮮花是吧!」任天行笑道。
「不是這樣的。」胡半城解釋道:「這些蝴蝶會跟著我其實是因為我曾在神蝶谷中受人以密藥醫治傷勢,之後我的身上便一直留著一種能吸引野蝶的異香。所幸十多年過去這異香已淡去了許多但還是會像方才一樣在不經意之間讓這些小傢伙發現我。」
「異香、原來。」任天行說道:「我其實也見過神蝶谷的蝴蝶陣卻沒見到操陣的人,原來是用驅使異香來操縱他們的。」
「你見過蝴蝶陣?」胡半城好奇道:「不知道任兄弟是在哪見到這蝴蝶陣的?」
「在光澤合德堡…」任天行當下就將在合德堡外遇上鴸靈和玉嬋子的事情說出。
「原來…」胡半城沉吟許久才望著前方林道說:「我就在這下車吧、一路上叨擾了。」說完胡半城翻身下車頭也不回就竄進了林中。
「他有問題對吧。」任天行半翻身地將頭後仰到靠在楚一笑肩上:「他急著離開我賭是因為蝴蝶陣的消息!」
「隨便、」一笑用肩頂開天行的頭說:「襄陽就要到了、快下來!」天行翻正身果見地平線的那一邊已出現了一座繁榮的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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