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客棧二樓才推開門楚一笑便見到翟紹語似笑非笑的神情,但更吸引他注意的卻是翟紹語身邊帶著面具以及一頭紅髮的男子。
一笑衝著紅髮男子便問:「你是滅神教鵟峯的人?你認識我爺爺楚滅夢?」
紅髮的彝尊王回首與帶著面具的齊詭夢相視一笑才說:「不、我和你家雖同屬狂夢血脈但其實我與你楚氏一家的任何一位都不曾朝過相,而且滅神教是滅神教、鵟峯是鵟峯,兩者之間其實是不太相干的,除了我與幾位兄弟曾隨宗主彝捨衲共同信奉滅神外我鵟峯還是有幾位兄弟姐妹是擁有其他信仰的。」
「至於你說的人…」齊詭夢自行接道:「應該是我齊詭夢才是。」
「你和我爺爺是同修?」不待眾人招待一笑便坐下奇道:「你們在雀屏宮做的到底是什麼研究?我爺爺又是怎麼死的?」
齊詭夢說:「什麼研究我不能告訴你、但你爺爺的死我卻能提說一二。這裡頭的事情很複雜,其實你爺爺很早便離開雀屏宮退隱去了。而他的死因可能有三,一說是讓雲夢澤的同修報仇而死、二是讓寒景厄暗算在大樂之野上頭的勝樂輪中消失、最後則是說他是為了彌補你二伯加入天降九歌的事而自願就戮成為封印霧冥國度的死土人選之一。」
「天降九歌?」一笑奇道:「這件事為什麼會和霧冥國度有關?」
齊詭夢搖頭道:「這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推測很有可能是九歌的苦主出面要他幫忙的吧。你爺爺臉上雖嚴肅但老實說我相識他這麼多年我敢說他就是一個軟心腸。」
「那我家的事呢?」一笑問道:「是因為狂夢血脈還是因為天降九歌?」
說到這杜子規終於插口道:「此事錯綜複雜、一時難解。我想最重要的癥結點應該還是在現任的寒波樓主風飛揚身上,樓主曾說過只要楚公子你願意幫我們解破天啟圖的秘密那這件事他也願意出面為公子周旋。」
一笑聞言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後才接過彝尊王遞來的圖紙,一笑看了看又聳聳肩說:「這東西和我在焚虛寶典中看到的圖差不多,不是說是滅神教和妙神教的象徵嗎?」
「書上看到的?」翬光終於開口道:「你對這圖像沒有印象嗎?這是你在海中喊出來的耶!」
一笑模糊道:「這…沒有、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真是我喊出來的嗎?」
「有。」翟紹語淡淡說道:「就在你暴衝砍下鳳世追的手臂之前,也是陽極力灌入你體中之後的事。」
話裡的畫面模糊但只有莫蓮悄立的背影是清晰的,一笑忽然揚起的微笑唐突了桌邊眾人。
回過神、一笑這聳肩笑道:「我不清楚,這是我忽然醒來後的事情對吧。讓我來是想讓我再吼出這一聲嗎?我可不確定我行不行。」
彝尊王和齊詭夢對望了一眼才將眼光轉向以直楞眼光欣賞著一笑的希音,眾人眼光的同時轉向吸引了一笑,直到四目交接時希音這才旁若無人地『咦』了一聲。
「也夠了吧妳!」翬光終於忍不住猛捶了希音的臂膀將她驚回了神!
「什麼!」希音驚醒四顧眾人窘道:「做什麼、現在要做什麼?」
翬光接過一笑手中的圖念道:「得讓他再喊一聲。」
希音聞言搖搖頭急道:「不行、不行!他若是還不能掌握現實與夢境之間的轉換的話喊出狂夢之聲會成為兩邊的通道,這行為將會撕裂他的身軀與靈魂,會死人的!」
「真的嗎?」翬光瞇起眼酸道:「是真的不行還是希大姑娘妳捨不得?」
希音回瞪了一眼唸道:「當然是真的、不然樓主招齊前輩進樓做什麼!」
齊詭夢笑道:「哦、終於知道我進樓是為了什麼了嗎?」
希音和翬光同時尷尬了一下,杜子規才截口道:「可以了嗎、若是公子準備好的話我們就先往城外一趟吧。我已經設置好了一座夢織輪再配合齊先生的夢術相助我想這狂夢之聲應該對公子造成不了太大的傷害才是。」
七人議定欲再啟行時一笑卻是問起了孤伶的行蹤,杜子規也在客棧外張望許久才說:「樓主應該是有很多舊事想對燕公子提說吧、要等嗎?我想這一時三刻應該是不會有結果的。」
一笑想起知天時和銀燕侯的關係便釋然了許多,一行人翻牆出城來到一處稻田中一笑才見到一座圓形機關臺。
臺上有著以六條圓溝分割成的七個同心圓區,圓區上還有著各式的奇異圖紋。這時一笑才赫然察覺這夢織輪竟然就和如意珠有著許多神似之處!
「人呢?」希音突然的疑問也同時驚擾著杜子規,只見杜子規四處張望說道:「我確實讓他們倆守在這了…但…」說到這稻田外山坳處終於轉出了兩道人影疾馳而來!
「在那!」希音興奮道:「鷹晴然、鳶玹復!又跑去哪摸魚啦!」
「妳才摸魚哩!」名喚鳶玹復的短髮少年笑唸道:「整個朱宣樓最會混的就你們兩位大居士了、還敢說我們哩!等你們都不知道等多久了。」
杜子規臉色稍沉說道:「不是讓你們兩守在這嗎?為何擅忽職守?」
身材稍高的鷹晴然說道:「其實我們會離開這是因為遇上了獨孤先生,我們剛剛才在山坳那一頭分手而已。」
「軍師也來了?」翟紹語驚奇道:「就這樣走了嗎?真不夠意思。」
「是不屑我們吧!」杜子規冷笑道:「這獨孤雎鳩對我們這些掌奇術的人士總是有著一段距離,我瞧他根本就是眼紅我們。」
「沒這麼嚴重吧。」翟紹語緩頰道:「軍師自西域缺心窟來,和眾人本就不相熟加上他長年運籌帷幄自然容易與人保持著距離。我們還是先將我們的事情完成吧。」
杜子規不再怨懟以手勢指示一笑上臺時一笑又問:「這東西怎麼和如意珠有點像?」
杜子規搖頭道:「不是如意珠、是蓋天機關學!快睡吧,齊先生會催眠你幫助你一展狂夢之聲。」
「不需要先指示他該喊出些什麼嗎?」希音疑問道。
「現在還不行。」彝尊王幫著一笑調整姿勢將頭顱置於圓心處、腳尖則往海岸處擺下說道:「以他如今本事還不能完全控制狂夢之聲,只要心中有所思慮限制那麼齊先生的詭夢催眠的效果將大打折扣,所以現在還是讓他在無意的狀態下喊出聲就行了。」
準備妥當後除了齊詭夢外其他人便退至三十丈外,而分別身處圓裡圓外的一笑和齊詭夢則是以一只垂釣的水晶開始一段迷離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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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起來吧!」喚聲中楚一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但身處的稻田卻換作了一棟有著紅色大門的小樓,身下的圓臺也不復舊貌。
楚一笑起身眼前大門也順勢而開,迎接自己的是一名面披幽蘭紗的男子,男子望著一笑偏了偏頭又回首對樓中喊道:「嘿、有客人耶?東南方來的、妳們有請人來嗎?」
「沒有呀、哎呀!是不是傲天?他們這會兒應該在光明之城與黑暗之城的交界處才是!」
喚聲中出現熟悉的名一笑便跳下了圓臺,沒料到腳尖才觸到地一笑已覺丹田一股巨熱襲來接著便是他揚首的一聲長長嘶鳴!
嘶鳴撕裂了空間逼得眼前景象再換但當他真正回過神時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稻田中的夢織輪之上。
「怎麼了?」一笑四顧發現身邊早已沒人而圍繞著自己的正是一幅巨型天啟圖,圖像上的三重螺旋讓他視線模糊,起身欲尋杜子規等人時天上卻忽然降下一陣沉重的音波!
強烈的音波逼著一笑屈下了膝,隨之而來的強光更是讓一笑一陣頭暈目眩,但這一陣莫名的強壓卻未讓一笑不耐反而是讓他心中有著一股莫名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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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稻田遠處的杜子規眾人護著昏迷的齊詭夢這麼喊道,眾人揚首便在強大的圓型震波氣流中見到一幅三重螺旋圖正在開展成畫。
「是勝樂輪!」彝尊王興奮道:「他真的成了!」才說完只見圓心處方醒的一笑竟壓破夢織輪跌了下來!
彝尊王上前將他扶起笑問道:「一笑、真的成了、你見到了嗎?」
一笑愣了許久才問:「這圖…是景教的三位一體嗎?」
彝尊王扶著他走回搖頭道:「不、這是勝樂輪,你知道嗎?黶教和我滅神教都有相關的圖徽」
「勝樂輪!」一笑聞言一驚又回頭望了一眼,「這東西不是在大樂之野上的嗎?」
彝尊王扶著一笑坐在昏迷的齊詭夢旁笑道:「你也知道呀,但大樂之野上的勝樂輪是機關,你剛剛喚出的天啟圖才是代表解脫涅槃的勝樂輪圖。」
「他又怎麼了?」一笑才來到田埂邊便見到陷入昏迷的齊詭夢。
翬光說道:「不記得了嗎?你剛喚出聲時隨著你的聲而出現的強大震波便將齊先生給震飛了。」
「嘿!快看!那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眾人跟著希音的喊聲回望間只見三重螺旋圖已赫然成為上相顛倒交叉的六重螺旋。
「又是六瓣蓮華…」翬光感嘆道:「是天在回應我們了對吧,只可惜我們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死而重生。」翟紹語忽然說道:「如果第一個三重螺旋代表的是個人生命回歸大我的涅槃狀態,那麼第二個出現的螺旋回應便是代表乘願再來的死而復生。」
「這是什麼意思?」一笑雖問但眼光卻是轉向彝尊王,「是要我去死嗎?」
「哈、哈…」彜尊王大笑間終於將昏迷許久的齊詭夢也一同驚醒,齊詭夢問清情形後才說:「不是肉體上的死而復生,我想天啟圖說的應該是精神上的重生,你明白嗎?」
「那不是要練很久?」一笑問道。
「一念之轉呀、一笑。」彝尊王笑道:「與其去苦惱長久的路途不如看看立地的初心,知道了嗎?走吧、先送你回去,樓主這麼久都沒出現我也有點擔心了。」
再啟步,一笑猶是不自禁地回望。不知怎地他就是覺得這天啟圖就像是一蕊花,一蕊盛開生命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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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在這?」辭別了彝尊王等人的楚一笑方走進小巷便遇上了行色匆忙的任天行。
「終於等到你了!燕老爺早回來了也找不著你、」任天行拉著楚一笑急進破廟說道:「知道誰來了嗎?」
「雲傲天!」一笑才說完便從天行驚訝的神情得到了解答笑道:「猜中了對吧。」
天行等一笑以音咒開啟密門後這才驚問:「你怎麼知道?那你知道他才和雲征夜打過一架嗎?」
一笑聳聳肩在入口停下了步聽任天行說:「他們可不是從這裡下去的,聽說是從箕子門打到這。這就證明那聖母的神出鬼沒啦、我賭這裡有地道能往黑暗之城,你信不信!」
「我信。」一笑難得的贊同讓天行稍稍一愣,走在梯上天行又問起方才之事。
一笑一一答了天行聞言才驚道:「圓臺、紅色大門、蘭披面紗?是織夢樓!你遇見的開門人應該就是蘭樓主的兄長蘭燼落了。」
「終於回來了、快過來!」陰晦靈的喊聲中甫下甬直通道的一笑和天行只有加快腳步來到。
只是現場包括月鳴珂在內的數人皆已離開,餘下的便是陰晦靈、寒雅柩以及任天行一眾人等,楚一笑回望遠處幽暗裡雲中玥正和一對男女竊竊私語,一笑不用猜便知那男子必是雲傲天。
「嘿、看這裡!」寒雅柩的喚聲中一笑冷冷回首卻是讓陰晦靈一把拉近唸道:「怎麼會這樣?一笑、體中的真氣還有衝突的感覺嗎?」
一笑搖頭道:「完全沒有、從醒來之後就沒發生過了。」
「不一樣、」陰晦靈一邊觀察著一笑一邊為他把脈道:「你體中的地火、闇火、陽極力以及明夷氣居然同時被撫平了、為什麼?」
一笑思索著又將喚出狂夢之聲的事情說出後任天行這才笑著插嘴道:「這算不算是功力大進呀!」
陰晦靈聞言以氣試脈發現雖有反彈的力道卻不宏大遂說道:「應該還沒能納為己用,但四道真氣已不再擾亂那倒是真的,可惜了。」
一笑聞言奇道:「可惜?為什麼?」
陰晦靈笑道:「傻小子、你覺得是太平盛世還是亂世能造出千古留名的英雄。」
一笑聞言知意又問道:「那要不要再將他們弄醒?」
「傻了、」任嬋娟聞言嗔道:「不要命了嗎!」
陰晦靈跟著搖搖頭笑道:「等吧、機緣一至該是你的怎麼樣也逃不了。」
一笑環顧四周見眾人皆安在便問起了晏織舞等人的下落,任天行小聲說道:「這些人、哼!這幾人在方才你們離開後便想圍上南緣卻讓聖母給檔了下來、最後還是聖母還開啟密道讓他們去研究地磁機這才罷手,柏絕世則是早早就離開了。」
「地磁機,還是想要我身上的陽極力對吧。」楚一笑冷笑間先是回望依舊絮絮私語的雲中玥等人這才尋來秦南緣和燕孤伶說道:「走、去尋他們算帳!」四人轉身迴進密道前見陰晦靈也不阻止便直驅而入。
四人一路遇上不少岔路但都讓楚一笑以細微的機關聲聽出方向,終於來到一處圓廳前時一笑什麼都不說便直接揮刀砍向單于拂塵!
「你做什麼!」單于拂塵怒聲間身後長刀亦是出招對上一笑、後頭晏織舞見兩人已打了起來也不假思索衝向秦南緣沒料到天行卻是快了一步劫下了他!
「夠了!」月鳴珂的爆喝中眾人才緩停下手,月鳴珂冷道:「一笑、你這是什麼意思?」
楚一笑也冷道:「我也想知道晏先生剛剛是什麼意思!」
南緣聞言便想阻止一笑繼續下去,但晏織舞卻是快了一步冷笑道:「怎麼、還怕他們知道不成!」
「知不知道也用不著你來管!」一笑冷哼,「不是想要我的陽極力嗎!來呀!」
「來就來、臭小子!」單于拂塵舉刀又想再攻卻讓月鳴珂硬生生擋在中間出不了手,月鳴珂回望一笑溫言道:「一笑、你身上的陽極力聖母已經說要留下了,他們不會再對你出手,你放心吧。」
「不出手?」一笑望著晏織舞等人冷笑,「這樣我就困擾了、我還想跟他們打一場試試看我身上這幾道真氣究竟能不能醒呢!」
「想試可以來呀!」眼望眼前地磁機的彭百歲頭也不回地唸道:「在那裡耍嘴皮子很厲害嗎。」
一笑聞言怒上眉山手上囂刀狠插入土走上前便狠狠將彭百歲推開!月鳴珂還想阻止時一笑已冷對夷殫日說:「說、你們要如何將陽極力脫出我體內!」
夷殫日無奈地回望眾人才對一笑說道:「只其實只要地磁機一運作在場眾人皆會有感應,因為陽極力性質太過偏激自然會造成更大的反應,而且若是能將地磁機稍加改動讓他釋放出陰磁地力的話那陽極力脫體將會更快速。」
「那為什麼還不試!」一笑才挑釁完後頭南緣已拉住他勸道:「算了、若真的出事就麻煩了。」
南緣一進天行也跟著趕來相勸,一陣僵持後月鳴珂也不許夷殫日出手。
眾人正陷於一陣寂靜的尷尬時任嬋娟已奔進圓廳說道:「嘿、還在這做什麼!雲二哥有事要和我們商量,快來!」
一笑一行人走出後月鳴珂才對憤憤不平的晏織舞問起:「你確定是他嗎?」晏織舞咬著牙點著頭但心裡卻是不斷回憶起妹妹年幼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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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再見到你了!」一回到大廳楚一笑便對笑著走來的雲傲天這麼說道。
雲傲天也給了一個苦澀的微笑,他先為眾人介紹身邊的女子雪千尋後才向一笑等人說道:「完顏亮南征了你們知道嗎?」
眾人聞言皆盡無語,雖知此事必然來臨卻沒想到會是在這時聽見這消息。
天行問道:「你也要上戰場對吧!」
雲傲天點頭間卻是見到後頭的陰晦靈以及寒雅柩正要離開,雲傲天本想留下兩人但想想她們亦非正道中人也只有默然作罷,雲傲天又說:「我等會就要乘船自泉州港離開,我希望你們也能幫忙。」
「好!」一笑率先回應後眾人也跟著紛紛附和,雲傲天又說:「但這一回我希望大家兵分二路,其中一路因王權的退軍所以要往長江岸另一路便和我乘船向北,如何?」
眾人議定後這才決定由楚一笑、燕孤伶、趙媕婕以及任嬋娟跟著雲傲天、雪千尋乘船往北,雲中玥、柳纖雲、任天行以及秦南緣則是往長江岸去幫忙。
眾人皆知雲傲天這安排是想錯開他自己與小玥所以也沒再多問,但趙媕婕不知為何就是感到一陣心酸,她總覺得這一次的分離就是再無會期,臨行前四女哭得淚眼汪汪直到曙光初現這才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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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渡口、楚一笑問起雲傲天這些日子的事,只見本是灑脫的雲傲天聳了聳肩卻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回望間眾人不由自主為海面上突出的箕子門所吸引雲傲天這才開口嘆道:「我這一路都在追蹤我三弟的行蹤,也遇上過幾次但直到昨天那一戰我才知曉有些東西是我們怎麼追尋都不可能再要得回來的…」
一笑聽聞此言這才在話中尋得一絲相同的悲愴,他知道、他失去的不是一個兄弟,而是一個家…
「雲中玥呢?」一笑強著笑說:「怎麼捨得讓他和任天行這傻子走?」
雲傲天嘆了口氣才說:「我擔心的其實不是天行,你知道秦南緣是誰嗎?」
一笑聳了聳肩說道:「聽你這麼說、就代表你也知道了一些對吧。他的身世可能讓你很忌諱,但其實對我沒多大的問題,你放心讓小玥跟著他?」
「不是我放心。」雲傲天嘆道:「是我那慢郎中大哥放心、知道他離開皇甫幽身邊就是因為他曾數度暗中組織刺殺行動嗎?不管是什麼理由,這種弒師弒父的人就是讓我放不下心。」
一笑莞爾,「這會兒才說放不下心、怎麼、要不要回頭去將他們追回來?」
「不了、」雲傲天將胸中氣一吐而出領著眾人上船,「這事還輪不到我擔心,我大哥已經往長江岸去了,小玥就交給他吧。」
眾人在船上一路說說笑笑,只是在這虛浮的歡樂下卻是藏著一樣的不安。過了一會兒聲音終於沉了下來,靜默中一笑見到另一艘大船靠近而船上之人竟然就是蘇夫子、何酒師以及大橋雪次郎!
蘇夫子三人讓一笑等人跳過了船,眾人相見許多舊事再度浮上只是這一回的喧鬧依舊沒能支持多久。
何青從在眾人的沉靜中再度率先道:「公主、知道這一回我們十武等人幾乎都出動了嗎?除了鐘定音讓靈太妙帶走、鏡月留在西湖照顧夫人外其他的人可都趕赴此戰了!」
一笑奇道:「真的是全部的人嗎?那柳傳恨、雷晨囂、胡缺月還有花翁呢?」
蘇漪竹說:「花翁就不必說了、雷晨囂現在八成在舞愁那一邊了吧。至於柳傳恨…」
雲傲天見媕趙婕神色無異才接道:「他前些時候還和征夜在一塊,餘下的胡缺月應該是在錢惟楮身邊吧。」
一笑望著何青從酸道:「對吧、只有八個人。」
「囉唆、」何青從望著一笑的酸臉笑道:「你這小子怎麼變成這樣子、不會是和任天行混太久了吧!」
「嗯!」一邊任嬋娟點頭道:「難怪這張臉越來越討厭。」
一笑聞言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便將話頭轉開道:「先說說我們的目的地吧!要往哪?不會是直接殺到金國去吧?」
雲傲天笑地神祕還將指頭比在嘴前才說:「要先回杭州一趟,到時候就麻煩公主躲一下了,不然他們應該會追出來才是。」
「咳!」何青從的怪聲下雲傲天終於回望笑道:「不過何酒師倒是主張將公主留在仙鄉對吧!」
此話一出媕婕立時俏眼一瞪搞得何酒師一張臉青了又紅,任嬋娟也唸道:「不知道他們要她回去是要把她嫁出去嗎?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你還是不是人呀?」
何酒師猛吞了一口口水才說:「這我怎麼會有辦法、這一戰可是關乎生死!你們真要讓公主跟著我們嗎?」
「我會照顧她。」突然的豪語就這麼冒了出來,眾人帶笑的眼神也順勢弄紅了不知為何自己會這麼有種的一笑的臉。
蘇漪竹調笑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們怎麼好意思留下公主呢,不過還是有必要請公主改裝異容好避過不必要的麻煩。」
「這沒問題。」媕婕正想提說改扮男裝的事時大橋已搖了搖頭從懷中拿出一物塞給媕婕,趙媕婕展開一看這才知道這是一張面具。
媕婕笑著戴上後立刻變成一個黑膚大漢。只是就在她戴上面具的同時也忽然變了臉,她變得欣喜又哀愁。喜的是一笑脫口而出的話、憂的是這前路茫茫生死未卜的未來裡她還能再聽見他這麼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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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以來、漸明漸亮的天卻蓋不住心上的幽暗愁緒,直到從另一匹馬上伸來的手緊握住自己無力執韁的手時雲中玥眼中的淚這才樸簌簌地不停落下…
前頭的任天行回望了濃情密意的秦南緣兩人後一回眼卻是恰恰和柳纖雲的笑眼對上,兩人默契地牽起了手走了一段路這才讓前頭迎面而來的笑聲給打斷。
「小心、是神棄堂的人。」秦南緣才說前頭的人已高喊道:「秦公子,真是好久不見了。最近還好嗎?」
「是蠅王旻翳丞,小心他腰間的竹簍裡頭全是毒蒼蠅。」說話間南緣又抬頭與旻翳丞寒喧了幾句才問:「旻先生怎會在此?我記得先生的居所不在這附近不是嗎?」
「應邀而來,只可惜撲了個空。」旻翳丞倒轉馬頭死皮賴臉地跟在眾人身邊說:「本來是來見玫瑰堂白袍聖母的,可偏偏整座泉州城走遍了就是見不著她老人家,現在只好打道回府去了。」
「聖母?」天行正想說話卻是讓南緣一把攔下搶著說:「打道回府?但剛剛先生走的方向不正是往泉州城去嗎?難不成先生也住在泉州?」
旻翳丞笑道:「是嗎?我說溜了嘴嗎?好、看在秦濟雨的面子上我也不瞞你了,其實這泉州城我小時候曾隨我爹住過一陣子,就在他還是暗坑暗念使的時候,而這白袍聖母還是我暗坑的大人物呢!」
「陰晦靈對吧!」這一回南緣再不及攔住天行的嘴。
只見旻翳丞笑地裂上了耳,「各位見過她老人家了嗎?不知道方不方便指點在下一二?」
「不是方不方便的問題…」秦南緣搶著回答:「而是我們其實也不知道聖母往哪去了,只知道是跟著寒雅柩一塊離開的。若先生真要尋人現在往城中一趟說不定還有機會,就這樣、告辭了。」說著南緣也不顧旻翳丞一臉的誠懇笑容便領著眾人加鞭絕塵而去。
「怎麼?」緩下速的同時天行也跟著回望依舊跟在後頭的旻翳丞身影笑道:「你真的很怕他是吧!」
南緣隔了許久才點頭道:「對、他是少數讓我感到不寒而慄的人。」
「但他還跟在後頭耶!」聽到南緣這麼說小玥也有些緊張了起來。
「別理他。」秦南緣說道:「這人做事從來都是遮遮掩掩的,現在他還不會明目張膽地下手,只是我覺得他對陰晦靈的下落似乎也不是特別關心,他跟著我們應該還有其他目的才對。」
任天行奇道:「對、要是楚老爺在這那就算了,神棄棠不都對七罪刀汲汲營營的嗎、但他這會兒又不在這不是嗎?」
南緣想了想又回望了旻翳丞一眼才說:「我也這麼覺得,只是神棄棠雖針對七罪刀但聽說出面的都是洛煌權和薩惡耀等人,從來就沒聽說和旻翳丞有關,我最近聽到他的名字也只聽說他和蛻閘有關而已。」
「蛻閘?」柳纖雲奇道:「就是玉蟬子最後投靠的那個組織對吧、頭兒就是那個磨鬼蛻對不對?」
南緣點著頭但腦中卻是如何也沒辦法將這幾件事和旻翳丞的跟隨連上線,就這麼走了一天直到夜沉野宿之時旻翳丞依舊是不願離開。
「怎麼辦?」小玥緊張問道:「要不要輪流守夜。」
「不必、」秦南緣起身道:「讓我去探探他的口風吧。」
「終於讓我等到公子你了。」秦南緣才走近旻翳丞便這麼笑道:「不會是想邀我一塊過去休息吧?」
「當然不是。」南緣已遠離眾人便現出冷峻面容說道:「東西呢?不是說了交易的事不要讓其他人知道的嗎?為什麼還這麼大剌剌地跟著我。」
「對、對、」旻翳丞笑道:「公子你不說我還險些忘了,之前你向我求的附骨蛆我找了又找,終讓我在西域的一座密林中找到了幾隻,但這下我就有點為難了,公子知道當初指點我找到附骨蛆的人是誰嗎?」
「是誰?」南緣心中其實早有底見他這麼問又補上:「我想先生你找上他也不是只問這件事對吧!」
旻翳丞笑道:「令師稱公子心思細膩果然不是蓋的,只是他跟我所提說的事情可不只是細膩而已…還有些陰狠,您說是嗎?」
南緣不答,旻翳丞只有自懷中拿出一個小竹筒自語笑道:「聽說回屍蠱、龍涎再加上附骨蛆所培養出來新蠱物能生出許多細小微蟲附在活人骨肉之間。而這種微蟲最厲害的還不是造就經脈骨力的大增,更重要的是牠能加強骨髓也就是令督脈的內力不外洩。就是說如闇虛心訣、煌鑑神訣這些能卸人、引人或吸人內力的功夫將會失效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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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海天闊成一線,終端是一輪落日,日光的照耀下逐漸將海面繡上一枚又一枚的金鱗,但嶙峋的光芒卻是擋不住即將再來的黑夜,漸漸被吞沒。
這是趙媕婕頂著人皮面具再回杭州港前的最後一眼,不知為何她沒有近鄉情怯的感覺也沒有雀躍的情緒,她就是這麼看著、望著,任由心中最候一絲光明逐漸逸失…
港口前藏著一絲莫名的肅殺直到蘇漪竹急步回船時才解釋道:「錯過了、李寶的船隊已經出發了,我想我們現在趕去應該還來得急才對。」
「真的趕得上嗎?這艘船…」雲傲天還沒說完蘇漪竹已笑著揮手領著眾人來到另一艘機關船前頭,船首帶笑的男子讓楚一笑等人同時又驚又喜,因為這人正是在鄱陽船難後便無消息的敖靈澤!
敖靈澤笑望眾人的驚訝說道:「上船吧、我們也正要趕上李寶的軍隊。」
「你們也要參戰?」一上船任嬋娟便奇道:「不是說山海聯盟的人這些年都不管兩國的之間的事情了嗎?」
敖靈澤笑而不答,他身邊的歸耆英卻是冷笑道:「怎麼可能?我聯盟保住的人可是真正的主戰派妳不知道嗎?對了、雲家的小姑娘呢?」
嬋娟說道:「她往長江防線去了,我們這一邊的目的地究竟是哪裡呀?」
歸耆英聞言低唸道:「長江、我看她們姐妹倆應該碰得上面了…」
眼見眾人臉上的疑惑越來越深敖靈澤只有笑道:「各位真想知道就先入船艙吧,裡頭正有故人相候。」眾人帶著疑惑深入船艙沒想到迎面而來的竟是帶著笑顏的牛破山!
「牛大哥!」嬋娟驚聲間眾人各自寒喧這才知曉船艙中的竟是鳳巢堂一行人,牛破山一一為眾人介紹,除了徐長嘯、王付箏這些一笑早聞名的人物外餘下的便是鳳巢堂管事寶姥姥、年紀最大的李怒冠以及于珠鳳、于翠龍姊弟、胡護花、胡遮柳兄妹。
「寶姥姥?」異口同聲的驚訝中楚一笑和趙媕婕同時回望,只因眼前的寶姥姥居然何當初在沃燒洞遇上的偊姥姥面容十分相似。
兩人心下便知這人必是偊姥姥口中那得了世人認同眼光卻失了自心的姐妹,不知為何媕婕便是對她有著一種莫名的同情,因為她知道她那長不大的女童模樣其實和自己這一身名為公主的皮囊一樣是另一種形式的心病…
就在趙媕婕哀怨心殤的同時也發現了眾人的詭異眼光,身在局外的任嬋娟急著為她介紹道:「這位趙大哥是是我們在泉州認識的…」
「胭脂味還在。」任嬋娟沒說完徐長嘯已淡淡說道,就連王付箏也跟著笑道:「這位大哥的面形怎麼看都不像是學琴的人加上手指又太纖細…不會是公主吧?我們已經遠離杭州港域了,不用這麼累了吧?」
嬋娟聞言和媕婕一個對視這才替她拿下了面具,王付箏玩心大起接過面具試戴又問清了來處才對大橋雪次郎笑道:「先生臉上不會也是一樣的東西吧?不然為什麼我聞得到先生身上有一股花香?」
「哈。」輕笑聲中大橋雪次郎自懷中拿出一束束被壓扁風乾的繡球花,王付箏笑著接過乾躁花束湊上一聞卻發現其中尚有一絲不知如何解釋的騷味在裡頭,送還花束間王付箏又趁機在大橋臉上輕扯直到確定不是面具後這才笑著鬆手道歉。
眾人談笑間楚一笑也走近大橋雪次郎接過繡球花道:「這就是花港的花對吧!有花翁的消息嗎?」
大橋雪次郎搖搖頭以稍嫌生硬的漢語說道:「曾聽錢王爺提起過,她好像是和九尾狐合作了。」
「己殤嗎?」一笑說道:「江湖上不是有傳聞這兩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人嗎?我看應該是花翁以如意變搞的鬼吧!」
「這可不然。」一直注意眾人話題的李怒冠忽然回過頭來說:「其實這九尾狐並不只一人,若將己殤也算入的話應該還有八人而這八人的身分也是眾說紛紜,其中一說包含未央宮五狐,這五狐便是金狐艷琉璃、銀狐贏畫樓、白狐壺舞希、玄狐胡緇魅、火狐緯燦彤。餘下的三狐傳聞中便是己殤之親兄長天狐己憂天以及遠走東瀛身兼地狐與修羅族身分的韋裊娜而最後一人則有兩說,一說是空狐另一說則是水狐。」
「先不說己殤和這位不知名的人物了吧。」原以為已結束的話題下李怒冠卻繼續說著吸引著眾人的注意,「這幾位狐狸先生、狐狸女士對於改裝易容之事都十分在行,其中白狐壺舞希因為與夫婿關蕭道的苦戀而隱遁江湖許久,玄狐則是為追尋白狐之蹤影而早早消失武林。金銀雙狐皆和未央宮關係密切,餘下的火狐則是在闖出介入牛平炎夫婦之間的那樁糗事之後便回到了中原,最後的天狐、地狐以及九尾狐雖然行蹤隱密卻非是無跡可尋,其中最令人值得注意的便是他們因為服用狐血丹來練功所以身上都會以各式異香來掩蓋體上所散出的狐狸味…」
說到這大家都不自覺地回望始終掛著微笑的大橋雪次郎,大橋聳聳肩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李怒冠見狀這才續道:「其實要知道這天地雙狐的身份也不是難處,因為這兩人和九尾狐己殤一樣都有十分喜好研究的事物。」
「熔星會。」楚一笑接道:「九尾狐喜歡研究的就是天外隕石對吧,那天狐和地狐呢?」
「天水與地火。」前頭的天水還讓一笑迷迷糊糊的但當地火兩字一鑽進耳裡他馬上就莞爾地笑了,回望間大橋雪次郎又是那一副不置可否的笑容,李怒冠又道:「天水所指我猜應該和開天門之事有關,而地火我想各位應該已經知道是什麼了吧。」
「我倒是不知道這韋裊娜有這麼想要地火?」楚一笑失笑道:「大橋、不會你真是…」
大橋雪次郎猛搖著頭不解釋,李怒冠緩頰道:「放心吧、入體的地火是不太可能再被抽出體內的,除非這人練有闇虛心訣或是煌鑑神訣這類能吸人或引人內力功夫才有可能將地火移出人體之外。」
「闇虛、煌鑑!」牛破山奇道:「是蛇閩林塵寰以及炎辰昊大俠的絕式對吧!」
李怒冠解釋道:「應該說是耶夢蚺前輩以及炎辰昊大俠的絕式才對,林塵寰所學雖然也是闇虛心訣但他是王闤闍親子我總覺得他應該也會窈明道功才是。這窈明道功是闇虛心訣的源頭,只是闇虛心訣修練起來比較快速而且安全所以這才名頭較顯。而如今練有闇虛心訣最出名的應該就是宮之冓,韋裊娜在阿修羅琴香月煙四女中是以煙為代號,我雖不知其意但我想應該和闇虛心訣沒什麼關聯才是。」
一笑聞言心中雖是寬慰不少但仍是以帶著玩味的眼神望向大橋,大橋雪次郎這會兒終於受不了、只有笑著將身上一件件的衣服脫下直到滿胸膛的濃密胸毛出現眼前時眾人這才帶笑帶噁地連忙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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