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行路上風塵漫漫,秦南緣揚首望著天邊落日下的龜首山峰說:「就要到了,上了魯山我們就先等著吧。」
見孤伶不語南緣也只有繼續自語道:「我們這一回要找的人其實是兩位,其中一位就住在魯山的龜形峰上,但我和他約在山腳下,走吧。」
再行一陣天已全黑,只見魯山下已有數人備上藤椅、茶具以待來人。
五人很明顯地分作兩邊,其中三人那一邊一人冷峻一人儒雅俊美而滿臉傷疤的大漢則是和另一邊煮茶的軍師儒士不斷笑敘著往事,儒士身後最後一位老者一見到南緣隨即起身招呼道:「秦公子,這裡、這裡。」
「陸前輩。」秦南緣先向眾人行了一禮才介紹了身後的燕孤伶,就在老者陸輻星正要介紹其他四人時,那傷疤大漢已怪眼一翻啐道:「你就是秦檜的兒子!還是準備殺師的那一位!」
南緣一愣間陸輻星已急捻頦下白鬚圓場道:「破天呀!不是說好不要這樣說話了嗎!」
「我就是這脾氣、你管得了嗎!」聽到刑破天這氣態陸輻星只有摸摸鼻子望向儒士低聲道:「制威、幫幫忙吧。」
師制威忙為刑破天倒了杯茶笑道:「刑老大、沒這麼狠的吧!看看這孩子不過才幾歲,惹毛你的那些事我保證沒有他的份,息怒、息怒!先聽聽他怎麼說吧,而且等會兒你們要是想進盤龍城還得靠這孩子呢。」
「城我不進也可以!」刑破天啐道:「但我就是看這種包藏禍心、吃裡扒外的東西不順眼!後面的銀瞳小子、你他媽可別學他你知不知道!」
孤伶聞言不答就連直視的視線也故意撇向一邊,刑破天正要發作,他身旁的儒雅男子已按住他問道:「這位公子面熟的很不知道和銀燕侯如何稱呼?」
孤伶仍舊不答南緣只有代答道:「這件事其實不好解釋,若是不棄還是請先生先說說您是如何認識銀燕侯的吧。」
男子見孤伶神情知道他不會說只有解釋道:「在下邪影堂堂主厲無咎曾在西域神魔流流主神天心手下做過幾年事,亦因此和銀燕侯熟捻。此後我們先後入中原我也逐漸失了他的消息。」
孤伶仍是不言不動就連眼神也無任何波動,就在南緣想說些什麼接下話時那冷峻男子終於開口道:「不必問了、這人接受過殺手訓練,怎麼問都不會問出真話的。」
「哼、殺手!」刑破天啐道:「什麼人養什麼狗、可惜了你!我告訴…」
「孤伶並非聽命於我。」南緣冷冷打斷道:「是我以其他條件要脅他幫我,三位前輩若不棄我有些事想和陸前輩商量。」說著南緣也不管刑破天回不回話就轉頭對陸輻星說:「前輩、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陸輻星見情況不好再繼續只有領著南緣兩人來到一邊林中抱歉道:「不好意思、這刑破天就是這麼一副臭脾氣。」
「刑破天。」秦南緣說道:「這人就是刑家軍領軍,不是聽說他們當初在宋金戰中逕自脫隊險些釀成大禍嗎?」
「不是這樣的。」陸輻星低聲道:「當初的事情其實是朝廷軍有愧於他們,所以最後這些事情才不了了之。現在他們到這想進盤龍城一探所以我才會留他們一塊在這等公子前來,至於公子先前拜託的東西我已經讓我在西域的弟弟尋來了。」
「真是麻煩了。」秦南緣接過陸輻星手中的竹筒時又問:「沒出什麼亂子吧、聽說這三鉉織的織首不是好對付的,讓身在補天缺的陸大哥幫忙實是我最後的辦法了。」
「沒那回事,」陸輻星笑道:「其實這件事真正幫上忙的是厲無咎堂主,他不知為何和這三鉉織織首織天姬有交情,幾個月前他們在盤龍城外不得而入時就曾來尋過我,我因為他曾在西域生活便向他探問沒想到他馬上就答應幫忙,最後這東西我才能這樣手到擒來。」
秦南緣想起金蜘蛛和織天姬的關係說道:「先不論織天姬,不知道這金蜘蛛和厲堂主交情如何?」
「金蜘蛛!」陸輻星奇道:「這倒是真的有關係了,這厲無咎和金天織聽說就是神魔流的前後任婪使,只是厲無咎離開的早。說起來這厲無咎家世也算是淵遠,他的父親厲建惕是寰教的貪狼使,寰教消失後他不知為何便加入了身負蟠血的乾派,此後和龍橐龠、幽潛螭縱橫西域,也算得上是一個角色。而且聽說他還身負調和猛族血以及蟠族血的秘密,在當時可是烜殿的追擊目標。對了、怎麼會突然問起金蜘蛛?」
「沒什麼。我只是聽說織天姬這些年都在追捕金蜘蛛的下落所以才會這麼問起。」南緣將竹筒收進懷中又問:「對了、前輩知道他們要進盤龍城是為了什麼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陸輻星送兩人走回說道:「只是這件事聽說是由厲無咎主導冷寂夜和刑破天只是跟著來而已。」
回到茶爐前厲無咎果然率先站起對秦南緣笑道:「秦公子,可以走了嗎?聽說你也是往盤龍城去對吧?」
南緣問道:「去城之前,南緣有件事想先問各位。不知道各位知道這城中藏的是什麼嗎?」
「蟠關分部。」厲無咎直說:「而且裡頭還囚禁著當初反對他們的戰友之一對吧!」
「帶你的路不就行了!」刑破天啐道:「裝什麼神秘、你不也是想利用裡頭的人替你殺皇甫…」
「至於公子想行之事…」刑破天還沒罵完厲無咎已按下他的肩截口暗示道:「我想若是到時候時機適合我們也能幫上忙也說不定,畢竟比起你我們這邊這一位刑老爺可是更憎恨皇甫幽。」
「隨著你們吧。」不知為何說到這南緣就這麼冷冷丟下一句轉身就走。
一路行來眾人皆盡無語唯有刑破天和厲無咎的閒聊聲,直到來到一座湖邊時南緣才停下腳步遙望平靜的湖面不語。
「這就是盤龍湖了對吧!」刑破天說道:「上一回來到這裡時、往地底下的盤龍城的路已經塌了、小子、你知道其他的路嗎?」
南緣直視湖面淡淡說:「通道是讓人故意弄塌的,因為新來的守門人根本就不需要那條通道。」
「新來的?」厲無咎說道:「那原來的守門人又是誰?被殺了嗎?」
「不。」南緣說道:「他是讓人調走了,因為被囚禁在這的那人始終不肯透露他所知的秘密,而新來的守門人則是因為前一項任務失敗所以才有這機會來到這裡。」
「前一項任務?」厲無咎正想問,湖面已忽然冒起了泡沫,沫下的人影挾著仇視的眼光一躍而出,手中青剪照著沉默的燕孤伶就是一記交叉橫斬!
只見孤伶無語一個肩動黶璿刀帶出的疾風已掃破交叉攻勢將一身青甲的解連環逼回湖中!
就在解連環將退之際厲無咎又快了一步探手入湖將解連環一把拉出!
「解連環!」刑破天啐道:「你現在效力於寒波樓對吧!走、帶我們進盤龍城。」
「這裡隸屬於寒波樓的可不只我一人、對吧…燕煞燕孤伶!」惦記著國清寺之仇解連環一開口就故意將孤伶扯下水。
厲無咎聞言回首望著孤伶手中的黑色曲刀問道:「你就是和闇藏首同一組的燕煞?我們來這就是受他指點的,你手上的刀是怎麼來的你知道嗎?」
孤伶搖頭不語南緣才替他問道:「這柄刀怎麼了嗎?」
「哼!」解連環插嘴冷道:「這種燕翼曲刀拿來當削肉刀正好對吧!」
「神遇刀法!」南緣心中正雪亮,刑破天已衝出口冷道:「原來就是你、但年紀不對。」
厲無咎解釋道:「這柄刀是銀燕侯自吐番黶教武鬥中所帶出的黶璿刀,依名所示是代表著黑暗中的星光是黶教的一樣鎮教聖物,此刀由屍泥所鑄一直為人諭之為不祥而且就在銀燕侯將之攜出中原後六龍氏被人以神遇刀法追殺的事情就傳了開來,不知為何黶璿刀也被人傳說是使動神遇刀法最佳的兵刃。自此銀燕侯便不斷遭人追殺,就在他失去了蹤跡後這柄刀也跟著失去了消息…」
「銀燕侯?」被扣脈門的解連環依舊不識相地貧嘴:「難怪虞老虎說你來歷不凡、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厲無咎手上一緊逼地解連環額間冒汗問:「這話是什麼意思、虞破關有提到他的身世嗎?」
「沒有!」害人不成的解連環緊張道:「他只知道燕孤伶這小子是在進樓好多年後才讓風飛揚下令加入殺手訓練的、在這之前易怨離一直對他視而不見但虞老虎說那其實是在保護他。」
厲無咎又問:「易怨離知道、那臥風雲呢?他沒說話嗎?」
「這我不清楚。」解連環緊張道:「自從易怨離走後他就和闇藏首走的最近,你們自己去問吧!」
「也不急,」厲無咎笑道:「你還是先帶我們到盤龍城去吧!」
解連環不再多說轉身就要帶眾人潛進湖時,秦南緣已輕笑道:「這麼聽話?不會是蓋青雲正在水下等著吧?」
厲無咎聞言一把拉過解連環,只見他緊張道:「沒有、沒有!絕對沒人在下頭!老實說你們會到這裡早有人料到了,那人還交代我若是見到如秦公子一樣樣貌的人就放你們進去!」
「皇甫幽。」秦南緣冷道:「他已經知道我們要到這了嗎?」
「不是他,」解連環解釋道:「是上一任看守者,他好像是在盤龍城裡做研究的大夫。」
「是冀可冥。」秦南緣說:「以他的本事確實有可能料得到我們,他還有說些什麼嗎?」
解連環搖頭道:「沒有、他只要我善待被囚的那人而已。離開前他還告訴我要是王闤闍重出江湖的話就將通道炸毀或是將囚犯轉移他處。」
「王闤闍?」厲無咎驚聲道:「是環蛇王對吧!他沒死?還重現江湖了、這就是你炸掉通道的原因嗎?」
解連環搖頭道:「不是的、我沒有聽過王闤闍的消息,而通道則是我大哥離開前炸毀的。」
「你大哥?」刑破天問道:「是解無腸嗎?」
「當然不是!」解連環略帶不悅說:「是牛煞歲當耕,他說有兩個出入口不容易守,就要我將陸路的通道給炸了。」
「是嗎!」刑破天冷笑:「那你上一回守住的地方有很多出入口嗎!」
解連環雖讓人箝制猶是冷笑道:「別傻了、那是因為那地方關住的人是胡不歸、你說有誰真的能擋得住他!」
「他果然被放出來了。」厲無咎問道:「知道他現在的下落嗎?」
解連環眼神撇向燕孤伶說:「問他、當初來救人的就是他和另一個小子!」
厲無咎眼神轉向但孤伶仍是靜默,秦南緣只有接道:「我們曾在水鏡莊有過胡前輩的消息,但他因為清棲梧的偷襲再度發狂暴走離開了。」
「清棲梧!」刑破天冷啐道:「我就知道這傢伙不能信、一大把年紀了還色瞇瞇的跟在風七屁股後頭、沒志氣!」
「風七?」南緣還想問卻讓厲無咎檔了下來:「先別說這些了,我們還是先到盤龍城吧。解連環、潛下去要很久嗎?」
「其實不用、但是…算了、」解連環欲言又止道:「這裡真正的險阻其實是我的機關,只是、算了、跟上吧!」
- 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MkkQreW9W
眾人魚貫而入潛游入湖果然在一處岩石掩蔽的深處尋到一個小洞,鑽入小洞後轉而向上游去,過不多時眾人便透出水面來到一洞窟,解連環上岸再領路眾人這才在懸空的洞窟出口遙望身在巨大石窟裡的一方土城。
「這就是盤龍城?」厲無咎向南緣問。
秦南緣點頭道:「這古城聽說是由前任翼族首領陽焰王所有,但自從他讓金雕王取代後這城就和他一樣逐漸讓世人所遺忘,城名原是陽翼後來讓蟠關佔領後才依湖為名改為盤龍城。」
「那現在要怎麼下去?」刑破天望著離地尚有數十丈的距離說道:「就這樣跳下去嗎?」
「不然呢!」解連環碎唸著但厲無咎卻笑道:「別告訴我你來這裡時是跳上來的,快說、是不是有繩梯之類的東西!」
解連環聞言這才咕噥著從通道深處搬出一捆繩梯,刑破天見狀隨即瞪著他罵道:「你先下去、快!」
解連環再度領路但就在他已落地而眾人尚在繩梯上時他又突然竄身進了土城。
眾人尚詫異,只聞上頭再度驚爆入口竟讓人給炸毀!飛塵中眾人凌空以降各顯神通只見孤伶身法最是俊逸幾個足點岩壁間已如飛燕迴旋安然落地。
「你這輕功…」厲無咎又想問但他見燕孤伶始終是那一號表情只有將話又吞了下去。
「馬的!」雙足硬撐落地的刑破天一聲怒罵就要進城卻讓厲無咎一把拉住勸道:「小心、裡頭一定有埋伏!」
只見刑破天不耐煩地鬆開厲無咎的手在城門外左右踱步,終於再度一聲怒喝刑破天竟衝向門旁數丈的城牆狠狠擊去!
壁破塵飛、刑破天方閃身其中已大喝道:「你們!不要跑!」刑破天縱身追上後冷寂夜與厲無咎才跟著衝入。
依舊身在城外的秦南緣對沉默的燕孤伶說:「在這等著吧、等他們兩敗俱傷時我們再進去救人。」
狂聲再爆、吼聲中只見城門已讓一位身披黃衣的老者撞飛開來,後頭刑破天正要追出老者已連彈手中黃石炸藥想逼退刑破天,但沒想到刑破天竟是以赤手空拳一一拍飛炸彈追擊而來!
淋漓的鮮血讓刑破天的面容更增險惡、只見老者且戰且走卻是始終不離城外。南緣心中正計較時已見到城門裡又奔出一名黃衣老婦拖著一位雙腕遭斬的青衣男子。
秦南緣一見青衣男的傷勢心中正感不妙,後頭厲無咎已經追了出來喊道:「小心、這女人手段好狠!蜑日圜的手就是讓她斬斷的!」
喝聲方止只見老婦突然劍鋒一轉竟是指向懷中滿臉蒼白一身青鱗衣甲的蜑日圜喊道:「停手!誰敢再向前我就殺了他!」
眾人驚愕間只見刑破天依舊攻勢不斷纏著黃衣老者,後頭秦南緣也低聲道:「她不敢殺、但不能再讓她折磨他了。配合我的行動!」只見南緣身形倏動手中殤情劍式已橫指黃衣老者背心!
老婦心驚還想再喊,未料這分心的一瞬間眼前已突現黑影!
血花開、白骨綻,老婦驚號間持劍的手已讓突來的影刀劃開血肉挑出臂骨!
寒冷的目光不帶生死之念只餘一片絕冷孤寂,受刀的人領受著這死寂終於明白這世間真有如同死神一般的人。
神遇刀法再現!即便老婦根基高出眼前的孤伶許多仍是讓這血腥的一幕與巨痛所驚駭,嚇得拋下蜑日圜轉身就逃!
另一邊秦南緣雖指背心卻是不斷遊走以分老婦之心但沒想到孤伶竟一招得手,就在換老者心憂間背心已是一痛,沁入骨肉的寒竟讓老者縮筋矮身不顧身分狼狽脫出戰局!
「馬的、你幹什麼!」甫收劍的秦南緣初聞刑破天吼聲已知道他想說些什麼,不待刑破天自持武勇的話說出南緣已狠狠地笑了開來回道:「當然是為了拯救前輩呀、看到前輩這一身血我還真有些於心不忍呢!」
「馬的!」刑破天罵著又想追上揍南緣,厲無咎已拉住了他說:「算了、和你對招的人呢?」眾人四望這才發現早已失去了黃衣老婦兩人的身影,厲無咎為蜑日圜止血時他又氣若游絲說道:「麻煩你幫我將我的手拿出來、我有辦法接上。晚了就麻煩了!」
厲無咎不疑有他再度回到城中密室裡將留在鎖鍊上的雙掌拿了出來,只見蜑日圜要厲無咎將左手手掌和左臂先接合接著倏然變臉吐涎其上,只見黏稠的口涎一遇上鮮血隨即凝成一重重的血胎,之後蜑日圜又自行接上右掌這才回復了普通人的神情。
「你倒是厲害。」刑破天笑道:「這就是你被關起來的原因嗎?」
蜑日圜回望身上血跡斑斑卻早已自行復原傷口的刑破天驚奇道:「你也不差嘛!異血族類的人嗎?」
「不是、這是天生的。」刑破天難得地以迴避的語氣淡淡說道,但一邊的南緣卻已聽出其中必不簡單又酸道:「這種體質實在難得,想必前輩的心性應也是受此影響才會這麼令人不敢恭維的對吧。」
「你、他馬的!」刑破天聞言回拳就打但秦南緣卻是不閃不避地讓他這一拳直接擊在面門上!
「好了!」南緣的心計奏效一邊的厲無咎急忙將刑破天拉開。
「馬的、」刑破天走遠後依舊是啐聲不斷,一邊的冷寂夜也不安撫只是淡淡說道:「心機矯作、你真以為這樣很厲害。」話說完眼神一凜南緣這才驚覺冷寂夜凜冽的雙眼竟是泛著濁白之狀。
一邊的蜑日圜也注意到寂夜的雙眼遂問:「你們來找我是要我醫他的眼的嗎?」
「此症谷主也有辦法嗎?」厲無咎驚喜道。
蜑日圜聞言也是一愣,一是愣久違的谷主稱呼、二是愣厲無咎等人不為醫病而來。蜑日圜起身為寂夜診疾問道:「是毒嗎?」才說完蜑日圜已經見到他眼中如絲游動的小蟲驚道:「是蠱毒?這是什麼蠱?」
「是百回蠱,」冷寂夜說道:「出自屍蟲谷。」
「不可能。」南緣聞言插口道:「我和屍蟲谷之人也有交情但從來就沒聽說過百回蠱,前輩只怕是記錯了吧。」
「怎麼可能記錯!」刑破天喝道:「你不說話還好一說我就火大!這件事也和皇甫幽有關!」
說到這蜑日圜心下一凜退了一步說:「你和皇甫幽有關?你們究竟是不是一路的人?」
「當然不是!」刑破天吼聲又要再罵時厲無咎已攔住他解釋道:「我們確實是請秦公子帶路,但我們來這兒是有事想請教谷主你。而秦公子聽說是為了殺皇甫幽而來,至於真假無咎就不清楚了。」
蜑日圜想了想才先對冷寂夜說:「先說說對你下蠱的人是誰吧?我總覺得我應該知道才是…是鑄神會的人嗎?」
「不。」冷寂夜說:「但也相差不遠了,這人出自熔星會而鑄神試魔皆出自於熔星會所以我才會說相差不遠。谷主知道彭百歲此人嗎?」
「屍蟲谷三彭之父!」蜑日圜笑道:「這人我當然知道、當初在武夷山上就這人最難對付,我和王闤闍、林塵寰父子為了對付他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力!」
「王闤闍?」厲無咎問:「谷主會認識他是因為你當初率領的繞日谷和他麾下的冢睘有合作的關係對吧、但為何會出現在武夷山?我聽說冢睘不是一直都在北方活動嗎?」
「為了蛇閩呀!」蜑日圜解釋道:「當初他父子建立蛇閩時我繞日谷也出了不少力,只可惡他們一和蟠關建立起關係後竟是對我繞日谷見危不救,才害得我落到如今這種下場!只是現在這百回蠱我怕是力有未逮了,現在江湖上還有彭百歲這人的蹤跡嗎?當初的熔星會其實我也知道。聽說是祝鍛爖所建立,為的就是要和絕通天的絕截一抗,後來熔星會逐漸轉向成為兵器鍛造以及人體強化的聚會所以才會有之後的鑄神會、試魔會以及受其影響的煉生盟。」
「試魔會與煉生盟尚在,但熔星和鑄神兩會早已消失許久了。」厲無咎解釋道:「而我們會和彭百歲遇上則是為武夷山的太極鎮。」
「太極鎮?」蜑日圜輕笑:「不會是想以三人之力就破太極鎮吧?你們這裡有身負靈族血的人嗎?沒有靈族血這雙眼封印可是破不了的呦!」
厲無咎說:「我們不是為了破封而去的,我們是想尋媧族的機關遺跡,只可惜機關未尋著已讓彭百歲給偷襲。大哥的夫人更因此仙去…」
蜑日圜回望冷寂夜看不出喜悲的冷峻臉龐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有轉向秦南緣問道:「你呢?來這真是想殺皇甫幽嗎?你又是誰?」
「晚輩秦南緣,皇甫幽正是在下授業恩師…」話裡聽不出哀愁、尋不出憤怒,只因為如今絮語的人也不知道該以何種心來述說這一切…
- 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tf0Je4Zyh
船行轉東劃出千紋漣漪,纖雲、小玥、嬋娟以及媕婕自一笑等人從江城上岸後便轉船駛進了東湖,趙媕婕望著無際的湖面忽然想起了西湖上的仙鄉,就在眼眶凝霜間柳纖雲已走來笑道:「怎樣、和西湖相比如何!」
才說完柳纖雲已見到媕婕遮掩的神情,纖雲無聲挽起媕婕的手陪著她靜望湖面不再多說,直到身後小玥的喚聲響起:「小雲、我們究竟要去哪?不上岸嗎?」
「要先到牛巢湖去!」柳纖雲說:「我們要先去拜訪一位我爹的老戰友。」才說完遠處湖面上已出現數十艘機關船艫分成兩邊正在教戰練習,柳纖雲見狀嘴角一揚自身後箭筒抽出響箭射上天去。
響聲方現,遠處機關船上也跟著放出了信號煙火,接著就是一艘機關船破浪而來,其速之疾驚得後頭船家一時驚疑不止。
柳纖雲笑著將懷中銀兩拿出交給船家說:「船公、送到這就行了。有勞你先回江城等我們好嗎?」
「柳家妹子!」「小雲!」一粗一細的喚聲帶出機關船上兩張同樣歡欣的臉孔,柳纖雲領著眾女上船後才介紹:「各位、這兩位就是鳳巢堂的牛破山大哥以及王付箏姊姊。」
接著纖雲又為眾人介紹任嬋娟等人但當介紹到小玥和媕婕時牛破山和王付箏兩人卻是同時出現驚疑之色,不過一會兒王付箏才猛捶牛破山的肚皮笑道:「不好意思、我這位大哥就是沒過美女,所以才會這副呆樣!」
「又是我!」牛破山還想鳴之不平卻是讓王付箏再度猛敲肚皮唸道:「好了、好了、先回去吧!別讓驚夢久等了。」
「黃家姊姊也在這?」柳纖雲欣喜道。
「當然,」王付箏說:「這些時候的湖上教戰本該是由她姐妹倆的胡大哥來幫忙的,只是這瞌睡蟲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都沒出現,所以只好讓驚夢和她雙胞妹妹朧明來幫忙。」
柳纖雲又問:「還有其他人嗎?」
「有呀!」牛破山搖頭笑道:「但這傢伙八成又倒在酒壺中了,可惜了付箏等了他這些時候…」沒說完王付箏已俏臉一冷再度猛擊破山的肚皮!
「是誰呀?」小玥輕聲問著。
「應該是徐長嘯徐大哥吧。」柳纖雲低笑:「你知道牛大哥剛剛的笑容是什麼意思了吧。還有,小玥、這些人的父執輩其實都是我爹和你爹的老戰友,牛大哥就是牛皋伯父的兒子,而鳳巢堂的人多是岳家軍的後人,妳知道嗎?」
「真的嗎?」小玥驚道:「難怪當初張紫帷叫我有空就往鳳巢堂一趟,應該就是這意思吧。」絮語依舊但身在兩人後頭細聽的牛破山和王付箏卻是心知張紫帷所指絕非是如此…
- 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OTtWRYJJR
戰船陣方收罷便又有數人來到船上相會,纖雲一一介紹分別是黃驚夢黃朧明雙胞姐妹以及攜劍帶壺的董塵名、徐長嘯。
牛破山見董徐兩人雙頰酡紅忍不住念了幾句,徐長嘯還好只是背過身望著湖面沉默不語,但董塵名卻是譏笑道:「你這麼囉唆做什麼!咱們家的大軍師也不出現,我們窮緊張有個屁用!練這鳥陣、誰知道皇帝老兒究竟有沒有心要守住江山、到時候還不是一樣隨便捏個罪就讓我們去死、馬的!」
牛破山見他罵的越來越厲害只有擠眉弄眼要他閉嘴沒想到董塵名卻是趁著醉意越罵越大聲,直到徐長嘯猛拍他的背才讓他閉上了嘴。
王付箏見如今這態勢也不知該不該介紹媕婕時柳纖雲已趕著說:「要是現在也不練軍乾脆就先領著我們到處走走吧!」
「這好、這好!」牛破山急贊同道:「就往磨山去見神仙前輩吧!」
「什麼神仙、」董塵名啐道:「他手下的那些戲法分明就是機關術、只有你老是傻傻的為他拍手叫好、真是的!說到仙上一回磨山遇見的那家伙走了沒、要是他在我可不想再上去!」
王付箏見纖雲等人一臉迷糊便解釋道:「我們說的真神仙其實是一位機關師前輩,只知道現在磨山上已佈下許多機關陣法,上一回我們受困就是讓這位前輩救出來的,至於我們遇上的另一位仙說的是金滔山主事米粳秈,這人最近不知道為什麼老往磨山跑但那位機關師前輩好像不是很願意見他,而那些陣法就是想要防他的。」
「米粳秈?調鼎盟的人對吧!」小玥奇道:「這人我聽我爹說過、但我爹說其實這人可善可惡,真正麻煩的好像是裁心殿的柴傳薪。」
「這我也知道,」黃驚夢接道:「姓柴的是後周傳人,他所發起的調鼎盟雖是以民生商業為號招,但其實都是他們在背後控制物價,我瞧他根本就是仗著皇室之人不敢殺他才會這麼明目張膽地組織這調鼎盟擾亂民生!」
「走吧。」一直沉默的徐長嘯忽然望著遠處磨山透出的光柱說道:「先往磨山去,出大事了…」
- 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lhLNKjSJh
一行人靠岸疾行,來到磨山下時光柱已失。牛破山著急問:「長嘯、你知道剛剛那光柱是什麼意思嗎?」
「應該是以晶石為能源的機關發動了,」徐長嘯說:「可惜歸竹和蟄鳴不在這,不然他們應該能看出端倪才是。所幸這光柱出現的時間甚短我想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才是…」
『嗖!』忽來破空聲吸引眾人只見為首的徐長嘯如鳳飛舞,腰間長劍輝耀裡已斬斷襲來的連珠三箭!
三箭連珠卻只有一聲,這會兒引起柳纖雲興趣。只見箭聲再響柳纖雲一個迴身彎弓搭箭先以旋箭撥弦射出兩隻相互迴繞飛行的短箭,緊接著一隻長箭再發竟是射向雙短箭迴繞的氣流中心!
長箭受迴旋氣流加乘竟在空中陡然再升一倍速!一箭破三箭只見長箭餘勢不滅逼得藏身樹梢的弓者頹然墜地!
「好、好箭法!」此時樹叢中走出的錢惟褚撫掌讚好又對身邊持弓狼狽站起的沙陀羅冷道:「終於見到真正的高手了吧!想想你從前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今天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沙陀羅不敢接話,錢惟褚便轉頭對媕婕笑道:「媕婕公主,怎地又在這遇見您了?您可知您身邊這些人的身分,我看您還是跟我一塊比較好。」
趙媕婕雖察知身邊突然多出的許多詫異眼光但仍是冷冷接道:「不敢勞煩王爺,我等正要上山一賞磨山風光不知王爺這會兒在這擋道是什麼意思?」
「惟褚豈敢。」只見錢惟褚稍稍退了兩步卻不離開,徐長嘯見狀也不多言直接領著眾人上山,未料這錢惟褚卻是始終不離身後十丈,緊緊跟隨。
黃驚夢見狀道:「怎麼辦、他八成是上不了山,想利用我們替他開路。」
「揍他!」董塵名藉著醉意回身就想開罵,沒想到黃朧明卻是瞪了他一眼就以眼神壓下了他。
眾人才放慢腳步沒料到前頭山路上竟又走下了三人,前兩人馬上就讓黃驚夢認出是同為調鼎盟的金滔山米粳秈以及素灘的夙沙煙流,而後頭的半身黑膚侏儒卻是讓在場眾人同時驚覺此人正是人稱先知的麥荼荳!
雙方人馬會面氣氛尚自詭譎,沒料到忽然一聲驚爆只見天邊驚雷四閃竟有數道靛雷從天而降直擊磨山之頂!
- 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1TxVrFCS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