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兵分兩路:迦亦里.可可會在議會裡盡量拖延時間,並要求傳召更多證人作供,務求令審訊時間盡可能延長。這對大部分平常無所事事的議員來說都沒關係,反正執行死刑既是板上釘釘的事,只要能在可接受的期間完成審訊就好。至於所謂「可接受的期間」實際上是多長或多短,就得看迦亦里.可可辯論和遊說的功夫了。
至於齊爾菲雅和舒莉思詩,就要在這期間盡量蒐集議員和魔王勾結的證據,或者可以將敗局一口氣扭轉過來。但至於如何入手?迦亦里.可可提供了幾個方法。
她們首先訪問城中一支騎士團的團長。
「我收到了迦亦里議員的信,」老年人類男性摸著自己的鬍鬚說:「信裡提到的指控非常嚴重,為了艾菲達菲共和國的和平,老身一定會盡力徹查。」
在矮人族領地拿爾西結斯,由於很大部分矮人從軍中退役,整個領地的防衛就不能單靠矮人自己的騎士團,需要艾菲達菲共和國派遣人類的騎士團駐守協防。只是為免惹來不必要的陰謀論,人類騎士團都是由身經百萬的老兵組成,他們不能招募新兵,因此大多都缺乏人手,甚至幾近解散,一直以來都只是用來擺好看而已。
然而,迦亦里在信中提到,萬一事態失去控制,好可能會演變成為拿爾西結斯內戰,缺乏戰鬥力的老人騎士團將首當其衝。這位風燭殘年的老騎士似乎已經衡量過風險,為了成就國家的和平穩定,在必要的時候,不得不挺身而出,就算賠上老命也在所不辭。
齊爾菲雅和舒莉思詩二人各自拜訪了其他人物,包括商會的店家、旅行商人、部分名流貴族……全都是迦亦里.可可事前寫信打過招呼,有過交情,可以相信的各路人物,希望能從多角度切入事件仔細調查。
當然,迦亦里.可可其實早就有了幾個目標的可疑人物:
塔洛多.沙沙,老資歷議員,議會的副長,實際的權力核心,很多議案都是由他來擬定,並控制裁判方向。這次伊東被捕一案,也是由他主動提出。這頭老狐狸行事周密,不容易對付,被認定為幕後的大玩家。
可芙米.沙沙,同樣是老資歷議員,但任內毫無建樹,每逢辯論遇有不如意就只懂破口大罵。雖有賄選嫌疑,卻礙於其家族及黨派勢力,一直未能展開公開調查。平常喜歡穿金戴銀,時時有意無意在上流圈子裡炫耀各種用「靈石」打造而成的名貴飾品。
拿連哥.沙沙,擔任議員不過幾年時間的中年男人,仗著家族和黨派的蔭庇僥倖當選,同樣有賄選之嫌。不學無術,非常好色,跟黑市商人時常來往,主要負責處理見不得光的交易。
以上三人,都是議長納歷奧.沙沙的叔伯嬸嬸,就是在年輕的納歷奧背後操縱實際權力的三巨頭。至於其他家族和黨派成員,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被當成棋子般操弄而已。
傍晚,齊爾菲雅和舒莉思詩按著迦亦里的邀請,來到一家餐館的貴賓廳用膳。同場坐上客竟還包括議長納歷奧.沙沙。
「別緊張,」迦亦里向齊爾菲雅二人擔保安全,「這傢伙是我的老朋友,不會暴露我們的事。而且他是偷跑出來的,放心、放心。」
「你叫我來到底是想做甚麼,迦亦里?」納歷奧在室內仍舊穿著灰色斗篷,似乎有心掩人耳目。
「沒甚麼啦,就老朋友見臉吃飯囉。」
「有話快說!我沒時間跟你胡鬧!」跟在議會裡主持會議截然不同,現在的納歷奧果敢聰明得多了。
「好。」迦亦里放下刀叉,說:「我想救你,納歷奧。」
納歷奧.沙沙被家族推薦出來競選議員和議長,不僅是因為他年輕,外表夠親民,容易建立正面形象,討得選民喜悅,更因為他容易受到控制。他是整個沙沙家族中的末裔,當冒險者的父母在他年少的時候在冒險期間遇險雙亡,被他的伯父塔洛多.沙沙收養作為養子,並培育成為政治明星。
但這並不是納歷奧的理想人生,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像父母一樣成為冒險者。他就曾經因為偷偷練武而被伯父責打,這事迦亦里都知道,他倆在年輕時是很要好的同學。
迦亦里認為塔洛多.沙沙不過是將納歷奧當作傀儡,作為達到自己政治目的的踏腳石。作為朋友,迦亦里實在不忍心納歷奧就這樣一輩子受人控制,連自己想做甚麼的自由都被剝奪。
「不,」納歷奧站起來離開,說:「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
繼續用餐的迦亦里一點不感到意外,她早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納歷奧雖然不是個十分有才能的人,內心卻非常堅強,無論落到哪到景況都會盡力而為,這種率直同時使他珍視迦亦里這位朋友,他不想連累任何人,要證明給所有人看:他很好。
只是他實在不夠聰明,無法理解迦亦里的真正意圖。迦亦里說要「救他」,並不單純指要帶他出走,離開無形的鐵籠牢,而是想他提供有力證據,裡應外合,將整個貪污舞弊的沙沙家族瓦解。
「那麼,你的如意算盤打不響了。」舒莉思詩問道:「下一步怎麼辦?」
「放心,我們還有時間。」
迦亦里聯同一班志同道合,就是那些對沙沙家族長久控制議會而深感不滿的議員暗地裡結成臨時盟友,一邊在議會裡繼續拖延審訊時間,一邊動員各方蒐集沙沙家族與魔王勾結的罪證。雖然他們查出沙沙家族幾位骨幹成員都有不明來歷的資金往來,但這斷不能成為決定性的證據。
這其實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主事人塔洛多.沙沙不是省油的燈,辛苦經營成為第一大黨,哪有那麼容易就被人揪住要害?迦亦里獨自追查真相那麼多年,還只是得到一點皮毛資料。
齊爾菲雅按捺不住,覺得不能再慢條斯理地小心查證,必須深入虎穴,才可一擊即中,致諸死地。再者,不是說不相信迦亦里,只是她不過是個剛剛認識的人,伊東是生是死其實對她來說並不是很重要,她其實是想利用齊爾菲雅和舒莉思詩作為中間人,替她聯絡騎士團或其他盟友,為自己的政治利益圖謀罷了。
於是,齊爾菲雅趁著夜色,自己一個走出旅館,向著她的目標進發。3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DZ6lEIa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