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爾菲雅用魔法將火災撲滅,原居民和旅居的商人、冒險者等全都被趕走離開,只剩下四名入侵者在破落的村莊裡尋找尚可安歇的房子。伊東和同行的三位女伴要求不高,但求隨便有瓦遮頭就可以了,反正只是待過一天半晚。
「你們真的覺得可以接受嗎?」奧斯蘭從矮人大屠殺開始就一直在抱怨。
「不可接受,」舒莉詩思本能地回應,說:「但,又可以怎樣?」
「反抗吧。」
奧斯蘭的微聲相當沈重,沈重得叫人無法開口說話。在場所有人都不反對奧斯蘭的提議,甚至比她更想辦得到,只是……「你忘了嗎?我們無法反抗那個人……」齊爾菲雅多番嘗試,還是未能解析勇者為她們刻印在額上的魔法印記。
「不,我們無法反抗的,是他的魔法而已。」
「這有分別嗎?」
「我雖然不是專家,但以我的理解,你們的魔法就像我們那邊的科技一樣,無論多精密細緻,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漏洞。或者我們可以利用這裡漏洞,來個華麗反擊?」
「漏洞……嗎?」齊爾菲雅認真思考,彷彿發現了宇宙的奧秘。
「譬如說,我在這裡大聲宣揚反抗的想法,魔法的印記卻毫無反應。當然我不知道原因是我距離施術者太遠,還是只要沒有實質行動就不會觸發印記,但至少我們知道,在某些情況下,我們的反抗仍屬於我們的自由。」
奧斯蘭以「異界種」的思維為伊東他們提供了別的可能性──在絕對服從或等候發落以外,反擊的機會或者不完全是零。
話雖如此,伊東他們總不能就這樣毫無把握地跟勇者反面,尤其是勇者同樣是個卑鄙的「異界種」,想法即使比奧斯蘭落後,但亦可能早就有所警戒防範,實在不能掉以輕心。
所以,矮人的清洗行動不得不繼續進行,免得勇者懷疑。從村莊到小鎮,一直燃燒到矮人領地拿爾西結斯的首府彼雷瑪諾克。那些早就腐化得腦滿腸肥的皇室貴冑在幾日之前就已經撤出了皇宮和各官邸莊園,能帶走的統統帶走,一點想要抵抗的意思也沒有。像這樣沒骨氣的種族,被殲滅也是活該。
這其實不能怪他們。矮人棄武的風潮太盛,能勇善戰的都隨著塔洛多.沙沙出征一去不返,他們的盟友人類的援軍又遲遲未到,致使城防空虛,留下來不過任人魚肉,無意義地犧牲……既然如此,不如放下那些一文不值的民族尊嚴,跑了再算,或者將來哪一天,能夠痛定思痛,恢復昔日光采,重奪領土?
「哈!不錯,真不錯!」勇者坐到矮人皇宮的帝位上面──矮人的身材雖然細小,但造出來的包括建築和家具都非常巨大,「矮人的工藝真是一流!」
「可惜他們將要被你消滅,這些手工都要成為絕響了。」
「你就是不懂,物以罕為貴,這些東西都會因為矮人的滅絕而升價萬倍!」
「泯滅人性!」
勇者似乎有意想將據點從夏斯維斯移到彼雷瑪諾克,繼而直搗艾菲達菲共和國的心臟──人類的固有領土,艾菲達菲平原。他將妖精族人全都調派來到彼雷瑪諾克,卻引起妖精們的不滿,因為這意味著妖精必須放棄自己的故鄉,任由人類揮軍蹂躪。
但勇者的命令是絕對的,在他的鐵腕之下,沒有人能夠期許他忽然變得仁德。至於那些不聽話的妖精,就隨他們的便,讓他們繼續孤軍力弱地保家衛族,直到被人類全數斬首,勇者都不會去救他們。
於是,趁著人口遷移這稍為悠閒的日子,奧斯蘭決定以身犯險,試圖找出那個「漏洞」。
「你這樣穿著衣服走進來,不覺得好不禮貌嗎?」勇者正在大浴場跟帶過來的妖精女孩風流快活。
「如果要比的話,我可以肯定,你的無禮無人能及。」
「脫掉衣服,給我過來。」
「我拒絕。」
「你這是要反抗我嗎?」
「不,」奧斯蘭撥了撥她那秀麗的長髮,說:「我只是在想,如果你有這個本事,何不親手將我身上的衣服扒個清光?」
「呵呵,」勇者從浴池裡站起來,「有趣、有趣!」
奧斯蘭奪門而出,裸體勇者就像一個癲狂的痴漢一樣追在她後面,還一邊發出令人雞皮疙瘩的淫穢笑聲。這可能是勇者卑劣的本性,那張自得其樂的樣子令人作嘔,被緊緊追逐的奧斯蘭實在不曉得這有甚麼好玩、好享受?
然而,這或者就能證明,逃跑並不是反抗行為的一種?不,奧斯蘭不用細想就覺得不妥,因為對於勇者來說,奧斯蘭並沒有真的要從他身邊「逃走」,這不過是一場遊戲,一場追逐遊戲。既然只是一場遊戲,任何反抗行為都不會當真?
於是,奧斯蘭從懷裡掏出暗器向勇者投擲,如她所料,魔法印記毫無反應,不像之前趁著勇者熟睡想要暗殺,就立刻放出電流麻痺全身。當然,區區暗器不可能打得中反射神經極其優秀的勇者。
「嘿嘿嘿,」勇者將奧斯蘭撲倒在地,伸出那蛞蝓一般的長舌頭,說:「你真的以為可以跑得掉嗎?」
「哼。」
「那麼,現在就來讓我們好好快活快活吧!」
勇者繼續過他的荒唐日子,人類的軍隊卻仍然不見蹤影,這間接導致勇者變得更加放縱,終日浸淫在女人堆中。
伊東則忙於在彼雷瑪諾克周邊地區趕走剩下的矮人,一來這是勇者的命令,二來一旦兩軍交鋒,也不致殃及池魚。
「照道理中央的軍隊應該早就到了。」舒莉思詩算算日子,大感疑惑,「難道是發生甚麼狀況了嗎?」
「你的意思是,」伊東想了想,「皇都那裡出了點事,令他們分身不暇?」
「而這狀況十分緊急,以致個別騎士團也要按兵不動。」
「這……要不,去看看?」伊東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去哪?皇都?」
「對。」伊東一臉認真,似乎心裡有別的企圖。
幾位女士心領神會,卻都沒有將話說得明白,因為在勇者的魔法印記監控下,他們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想法都要十分小心,免得不知道甚麼時候觸動了印記,引發麻痺的電流,更令勇者洞悉他們的計劃。
他們能夠做的,就只有在魔法的漏洞下,盡可能欺瞞它,只要騙得過魔法的印記,就能欺哄得過勇者,大概。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DNZA6PB3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