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午所賺的錢並不足夠讓伊東和齊爾菲雅再度遠行,即使齊爾菲雅不再將金錢花在沒必要的飾物上面,伊東也希望他們在往後旅行的日子裡不必節衣縮食可憐悲慘度日。除非他們從今以後分道揚鑣,伊東一個人每天只吃白麵包、只喝白開水都沒有問題。
「血狼的牙齒,製造防具的材料之一。」伊東將血狼的牙齒敲碎,只取走比較大隻的尖長犬牙。
「你跟我說沒意思啊,」齊爾菲雅看著片地血狼屍體,「我可是不會把手伸進牠們的臭嘴巴裡去的呢。」
「我沒指望你會幫我。」
「哈,這就最好。」齊爾菲雅用魔法的水球替伊東洗淨沾滿了血的雙手。
伊東和齊爾菲雅在森林裡作戰,經過一整個早上,戰利品已經塞滿了一個大布袋,是時候回城將東西賣掉,吃飽午飯之後再作打算。二人透過齊爾菲雅的魔法指引,以最安全又最快的路途回程,中途卻遇上了其他冒險者與魔物的戰鬥。
冒險者之間並沒有互相協助的義務,要不是事先結成隊伍一同戰鬥,熱心助戰幫助他人的行為本意雖然沒錯,但卻同時等同於掠奪他人獵物般不道德。所以,就算覺得眼前的冒險者陷入了困境,甚至有性命危險,在不能保障雙方合理權益的情況下,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袖手旁觀或者立即離開現場。
這是作為冒險者,在廣大世界裡冒險的代價之一。
「那不就是……」齊爾菲雅看著森林裡認識的身影,正在被一群變異小樹妖瘋狂圍攻。
「……走吧。」
「不救她嗎?」
「我不認為她需要任何人的拯救。」
金髮女騎士基洛薩爾文.參.舒莉思詩一個人在魔物堆裡拼死揮劍,這邊用劍刺穿了小樹妖的身體,那邊就要用盾牌擋開另一隻流著口水飛撲過來的變態痴漢狂徒,然後立刻轉身砍殺想要從後偷襲的卑鄙小人!舒莉思詩在魔物的悲鳴之間細聽雜亂無章的腳步聲,憑聲音的遠近距離判斷敵人的位置,務求在對方攻擊之際先下手為強。
舒莉思詩好久沒有這樣費精神又費體力地戰鬥。在雪靈鹿騎士團以夏斯維斯作為據點之後,她經常帶著年輕的騎士掃蕩魔物或強盜,但她主要都是負責指揮,少有親自出馬的機會。孤身作戰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恐怕要追溯到騎士訓練時單對單的練手時日?
「呼……」舒莉思詩將青鋼劍刺進小樹妖的喉嚨,最後的敵人默然倒地,她自己也累得跪倒在屍骸旁邊、血泊之中,喘著氣,站不起來。如果這個時候有魔物忽然出現,她必死無疑。
「真是精彩的戰鬥。」從樹林裡冒出來的是伊東和跟在後面的齊爾菲雅。
「……哼……」舒莉思詩似乎想說甚麼,卻因為太累欲言又止。
「來,喝點水。」齊爾菲雅造出魔法水球,水的味道清澈甘甜。
「變異小樹妖,」伊東打量地上死去的魔物,「完全沒有值錢的部分呢。」
「我來並不是為了錢。」
「沒有錢,」伊東將小樹妖的眼珠挖出來,「你怎麼生活?」
回到城裡,伊東將賣到的錢分給舒莉思詩。三十多匹小樹妖,每匹兩顆眼珠,換來三個銅板,就是一個麵包的價值。打得那麼辛苦,幾乎要死,才賺到這一點小錢……雖然還有商人的買賣證明,可以拿到冒險者公會那裡交付任務獲得報酬,但這效率會不會太低?
雖說莉舒思詩討伐魔物並不是為了賺錢,可是正如伊東所言:「沒有錢怎麼生活?」脫離了雪靈鹿騎士團,以冒險者的身份一個人四處漂泊,在沒有具額現金儲備的情況下──她在夏斯維斯當騎士團團長時為了不要同流合污,只收取等同日常支出的工資,如何節儉也不會有太多多餘錢放在口袋裡──連基本生活需要都無法滿足,怎麼實踐自己的正義?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快吃吧,我請你。」伊東點了一桌食物,雖不算豐富,卻也足夠他們三人吃到撐。
「下次,」舒莉思詩拿起一個新鮮麵包,塞進嘴裡,口齒不清的說:「換我來請你們。」
齊爾菲雅在飯桌上向舒莉思詩打聽夏斯維斯的狀況:新來的領主似乎是個好人,至少看起來沒有巴圖那麼好色淫邪,但對於妖精們繼續在風月場所裡出賣身體賺錢,還是沒有任何阻止或禁制的打算,始終這行業為夏斯維斯整座城市帶來的收益十分可觀,不是說放棄就可以放棄。
小小的妖精女皇蒂蒂娜則非常努力,和姊姊一起,帶著之前被關在地牢裡的妖精在田野裡辛苦耕耘,希望靠種植品質優良的藥草謀生。只是對於女皇這個身份還是不太習慣,又無法好好控制過於強大的魔力,經常撞板碰釘。齊爾菲雅聽到這裡就會心微笑,覺得自己當日的決定不會有錯。
「我聽聞附近森林出現大量魔物,就來協助清除。」舒莉思詩神色凝重,「可是,太奇怪了。」
「的確。」伊東淺嚐一口葡萄酒,和議。
一般來說,兇殘成性的變異魔物不會同一時間大量出現,如此龐大的數量必然會引致生態失衡。然而,從這一天半天的觀察可見,不同族類的魔物之間沒有彼此廝殺的跡象,牠們似乎有意識地只襲擊入侵領土的冒險者。再加上魔物的攻擊不再像從前那樣粗糙魯莽,背後必有因由導致這種不祥的改變。
「我打算深入調查。」舒莉詩思如此提案。
「這是我給你的一個忠告,先去買個合適的頭盔再說。」
「頭盔?不、不,我是光明正大的雪靈鹿騎士,怎麼可以將臉藏在頭盔背後那樣偷偷摸摸?不可能、不可能。」
「你已經不是騎士了,不是嗎?」
「我……!」
「想想你剛才的戰鬥吧,那些變異魔物正如你所說並不普通,你再不好好保護頭部要害,下次就別想從森林裡回來了。」
「這……」
「我們會在此地逗留多幾天,」伊東吃飽了就站起來,「你想的話就跟我們一起狩獵魔物,賺點錢,買點新裝備吧。」
「你們不打算跟我一起調查魔物變異的原因嗎?」
「不,我沒有興趣。」
「果然,你並不是個正義使者……」舒莉思詩緊握雙拳,「活下來的人竟然是你,實在太不公平了……」
伊東沒有回應半句說話就轉身離開,齊爾菲雅跟著走的時候輕聲的跟舒莉思詩說了句「對不起」,就丟下她一個人在餐館裡悔恨自己的無能,沒法子救下那應該被救下的真英雄,同時殺死那不該再活著的偽君子。3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irtGT8DZ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