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被刻意隱藏姓名的男人到底是何許人也?哈諾菲多年來仔細研究,關於這個男人的單獨描述就只有寥寥數句,甚至關於他們兩夫婦在世界各地旅行的記載,都是以愛姬.費達奧爾斯.虞為主角,感覺這男人除了帶來寶劍「放逐之榮」之外,就毫無可取之處。
伊東望著城堡裡,掛在飯廳牆壁上的愛姬.費達奧爾斯.虞畫像,除了明顯是個美人之外,還能從她充滿自信的表情和神眼裡看出她的聰穎和野心。雖然這都是伊東主觀的想像,但他認為,如此一個完美的女人,不可能揀一個一無是處的男人,除非,男人夠俊朗又夠口甜舌滑,把她騙到手了?
忽然,城內傳來喧鬧。
哈諾菲穿起袍子就帶著女猿人艾卡往城門方向走去,伊東名義上雖然是城裡的騎士,但他從不認為自己要為「異界種」以外的事付出任何力量。只是正義的化身舒莉思詩一直在等他,就不太情願地前去湊個熱鬧。
入侵者單人匹馬,穿著斗篷,單手持劍。猿人跟其他獸人族一樣不擅長使用武器,但憑他們的厚實皮膚和靈敏的身體,應付一個普通冒險者應該綽綽有餘。只見入侵者在猿人守衛之間隨意穿梭,猿人完全拿他沒辦法,是疏於訓練之過嗎?哈諾菲雖然是個管理的人才,軍事方面卻是個白痴。
但就算平日訓練如何偷懶,獸人們只要依從自身的獸性,必能輕易將入侵者撲倒。難道他們跟人類交往久了,連本能的暴力與好勝全都丟失了嗎?獸人原來也可以像野獸一樣被馴服啊。
「滾開!」意想不到入侵者竟然擁有一把堅毅不屈的女聲:「我要找的人不是你們!」
「大家,有事好商量呀!」和平主義者哈諾菲不希望有人受傷,無論是哪一方。
「就是你了嗎?」入侵者躲過猿人的追捕,筆直地用劍刺向哈諾菲:「『異界種獵人』!」
哈諾菲不是懂得戰鬥的人,舒莉思詩都急得要拔劍幫忙了,伊東卻按著她的肩膀讓她不要出手,冷靜的著她看下去──女猿人艾卡馬上擋在哈諾菲前面,揮拳攻擊,逼使對方扭動身體往旁邊滾在地上閃開。
「嘖,不是你嗎?」
「你要找的人是我。」伊東從人群裡站出來,拔劍,說:「來吧。」
「是你?」入侵者竟然表現得有點疑惑,「那你認識誰是基利多嗎?」
「『漆黑妖精』的朋友嗎?」
「真沒想到,基利多居然會敗在你這種人手上。」
伊東想不明白,甚麼是「你這種人」?難道比起哈諾菲,他更不像個戰士嗎?難道在「異界種」眼中,哈諾菲更像個深藏不露的強者嗎?不,這時候應以「異界種」的思維方式來思考──比起伊東,哈諾菲更像個虛偽的反派人物。
「異界種」都以為自己是正義使者,任何敵擋自己的都是邪魔外道,既是邪魔外道,他們的長相必然不會好看──哈諾菲固然是個普通的人類,不像魔族那樣長角長尾巴,但他那過份瘦削的面容確實不討好。「異界種」先入為主,因而經常好人壞人傻傻分不清楚。
「所以,你也是『異界種』吧?」
「你以為我會像基利多一樣輸給你嗎?」
「不,」伊東突擊,說:「你比他容易應付得多了!」
入侵者嘗試用劍接下伊東的重擊,卻承受不了強大的衝擊力量,整個人往後翻滾,連斗篷上的帽子都掉了下來,露出一頭茶色的長髮和清秀脫俗的臉蛋,還有一雙充滿仇恨烈火的眼睛。
憤怒可以是一種強大的力量,亦可以是一種無止境的軟弱。
但無論對方是個強悍的戰士,還是個為了愛侶而痛苦淚流的女孩,只要是個「異界種」,伊東都不會手下留情。一劍砍下去,入侵者竟然化成了飛灰,消失了。
「這是……」伊東覺得古怪,他砍殺了那麼多人,就只有這一次感覺如此虛無,就像沒有砍中一樣。又不知道有沒有看錯,她在被砍之前似乎在笑?
莫名其妙。
不過在這個本身就光怪陸離的世界裡,再神奇的事都有可能發生,就像哈諾菲將要做的決定一樣匪夷所思。
「陸,趁你還沒有離開,我想拜託你為我做一件事。」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請你務必答應!」
「唉……」伊東萬萬想不到,他的朋友──他從不將哈諾菲當成家臣──要拜託他做的竟是擔當證婚人的角色。
哈諾菲早就有了結婚的打算,亦準備得十分妥當,只要伊東一回到瑪爾沙城,婚禮就可以舉行。萬一伊東不再回來怎麼辦?哈諾菲作為費達奧爾斯家的忠心僕人,早就有了覺悟──沒有費達奧爾斯家族的見證,他就終身不娶。
婚禮兩日後在城堡裡舉行,所有猿人族的鄉親都有前來觀禮。伊東坐在台上看著盛裝打扮的哈諾菲拖著新娘子進場,忽然覺得人世之間果然有真愛。
主禮人由猿人族長擔任,伊東只要坐在高台上,甚麼都不用做,實在太好了:「哈諾菲.易.季倫,你是否願意娶猿人族艾卡為妻子?」
「我願意。」
「艾卡,你是否願意嫁人族哈諾菲.易.季倫為丈夫?」
「……我願意。」
「在伊東.費達奧爾斯.陸大人的見證下,我現在宣布,哈諾菲.易.季倫,與艾卡,成為合法夫妻!」
婚禮非常簡潔地完成,哈諾菲在花園預備了茶會,各位均可隨便享用美酒佳餚,伊東和舒莉思詩也將他們之前買下來的食物貢獻了出去,當做一份小小心意。
伊東在花園繞了一圈,就回到城堡,卻在中途遇上了不速之客。
「真是個高興的日子呢。」穿著斗篷的入侵者在柱子後面冒出,是趁著防衛空虛漏進來的吧。
「你果然沒死。」伊東認得那茶色的長髮。
「在為基利多報仇之前,我都不會死。」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是基利多未過門的妻子──『閃光之奧斯蘭』──也是將你殺死的人!」
「呵,明明都敗給過我一次了,真大口氣呢。」
「上次只是我還不太習慣而已,今次,」奧斯蘭進攻的速度比上次還要快,「一定不會輸!」
雖然奧斯蘭的攻擊變得更加銳利,但伊東經過不久前被魔族少女露蜜莉單方面蹂躪之後,普通人無論如何猛烈擊打都只是小兒科,而且如果要比較的話,伊東還是覺得基利多比較強。
這女孩沒有她自己所說的那麼強,是因為「不太習慣」嗎?不習慣劍的重量?不習慣高山空氣稀薄?不習慣跟強者比試?伊東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這女孩到底不習慣甚麼?
「可惡……」奧斯蘭被伊東砍掉了手臂,卻沒有流下一點鮮血,「下次,下次我一定會……」
「下次再說吧。」伊東再一次將其斬殺,跟上一次一樣,奧斯蘭立刻灰飛煙滅,完全沒有殺死一個人的實感。6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RZbt3iGk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