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爍的金光將莉露.嵐一分為二,但這「變形蟲」不消幾秒就自我復原,擺出一張「放棄吧!別浪費氣力了,哼。」的不耐煩的臉。但伊東這次沒打算收手,他會不斷揮劍,直至筋疲力竭。
連續的快斬將莉露.嵐砍成至少八塊,為了不讓莉露.嵐復原重生,伊東嘗試踏碎掉在地上的藍色水團肉塊──就是莉露.嵐的身體──可是無論他如何拚命,都無法在莉露.嵐復原之前將所有水團肉塊消滅。
「你也應該學乖了吧,」莉露.嵐沒好氣的說:「你是不可能,我再說,是不可能,將我殺死的。」
「哼……」故亂揮劍加上情緒不穩,伊東似乎有點累了,「為了不再放任你作惡,這次,我不會再放過你!」
「唉!你到底明不明白……」還沒說完,伊東的劍又再次襲來,將莉露.嵐的嘴巴割開!再回手將他的身體砍成幾段,這次伊東沒有緊張的對著肉塊亂劈,而是看準了莉露.嵐從哪一團裡復生,才出手砍劈企圖阻止。
然而,伊東的小聰明比起莉露.嵐的奸詐來說就像掠過的微風,莉露.嵐從別的水團復生,造成兩個一模一樣的莉露.嵐。
「我說過了,」兩位莉露.嵐異口同聲的說:「你殺不死我。」
莉露.嵐的勸降聽起來就像一種輕浮的嘲諷,伊東氣上心頭,不顧一切的揮劍,每砍掉一個「莉露.嵐」,就多生出一個……不知不覺,就被一堆裝扮成人類模樣的「變形蟲」所重重包圍住了。
這個結果令伊東感到了沈重的絕望,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徒勞、毫無意義、浪費時間……甚麼都改變不了……
不,無論如何都殺不死的魔物,並不存在。伊東在心裡自己激勵自己,不容許那份無力感擴散到全身,強逼自己繼續揮劍,欺哄自己終會在哪一天贏得勝利。
「真不愧是『異界種獵人』,」莉露.嵐的聲音從四方八面傳來,「對我們的執著就是非一般的頑固。」
「我的憤怒,跟我是否討厭『異界種』的立場無關。」
「啊?」
「你恣意玩弄人們的生命,做出了人神共憤的惡行,不管你是不是『異界種』,都罪無可恕,不可原諒!」
「哈!說得這麼義憤填膺,最後還不是殺不死我?」
「可惡……可惡!」伊東除了拼命揮劍就沒有其他辦法,即使他拿著的是「放逐之榮」,能放出一次可以砍殺大量敵人的劍氣,但對方卻是能夠無限再生復活的「變形蟲」,伊東的所有攻擊都沒有一點效用。
真該跟齊爾菲雅學點魔法。伊東不知道魔法對付「變形蟲」的作用有多大,或者會不會一樣毫無作為,只知道現在單憑自己所擁有的手段,實在束手無策。
伊東幾乎想要求告那對世界視若無睹的神,就是那在民間流傳的神秘「空虛混沌」。但「異界種」既是這「空虛混沌」所帶來的,它又有何理由因為伊東的祈求,而將自己的孩子抹殺掉呢?
沒關係,反正伊東從不期望這個世界的神會做甚麼,「神的想法跟我們不一樣,我們從不理解,為甚麼神要這樣對待我們呢?」這是伊東的爺爺從前所說過的話,在整個費達奧爾斯家族裡,獨有伊東的爺爺對神的存在抱有一定的看法。
無論神存在與否,作為一個人,伊東有責任傾盡全力地活著。於是他繼續揮劍、揮劍、揮劍!
「可惡啊!」仿佛回應似的,「放逐之榮」點燃起粉紅色的火燄,砍在其中一個莉露.嵐身上,火燄就將他完全吞噬、燒盡、一點不剩。
「嗚……」其餘的莉露.嵐好像感到了痛楚般漏出一絲呻吟。
「這到底……」伊東看著劍上粉紅色的火燄,無法理解眼前的事實。
「果然是你嗎?」莉露.嵐抬頭怒吼:「露蜜莉!」
粉紅色雙馬尾少女露蜜莉忽然在半空出現,俏皮的說:「哈囉!我是你們的好朋友,露蜜莉唷!」
「我就知道,這傢伙也是你放出來的囉!」
「這不是很有趣嗎,莉露?」
「鬼才有趣!」
雖然打擾別人說話好不禮貌,但伊東既然有了對付莉露.嵐的手段,就不想錯過機會,因為他不知道露蜜莉會不會忽然倒戈,要在她改變主意前盡量削弱莉露.嵐的力量。
劍上的火燄不是普通的火燄,伊東能夠感受到其中充滿著「咒詛」的魔力,大概是露蜜莉眾多攻擊手段中的一種致死魔法,附加在伊東的劍上。每當一個莉露.嵐被火燄劍砍殺點燃,疼痛就從莉露.嵐體內發出,叫他痛不欲生。
「快弄熄它!露蜜莉!」
「為甚麼?」
「我、我們不是好朋友嗎?難道連我這好朋友的請求,你也不顧嗎?」
「可是,」露蜜莉用手指戳著自己一邊臉頰,說:「你痛苦的樣子好有趣啊!」
「嘖!」
他們是鬧翻了還是怎麼樣?伊東沒想深究,只知道這是乘勝追擊的時候!一劍砍下去,莉露.嵐被烈火吞噬的畫面叫人振奮,無法再生的事實令人士氣大增,雖然距離最終勝利還有一段路途,但伊東總算從絕望的泥濘裡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伊東順勢放出劍氣,粉紅色的火燄隨著劍氣擴散到整排複製莉露.嵐上面,火勢越燒越旺,莉露.嵐的悲嗚就越發強烈。伊東不是變態的虐待狂,無意從折磨裡找樂子,只是,如此單方面地施虐,加上忽然扭轉了的局勢,不禁叫伊東嘴角揚起。
難道這就是露蜜莉所說的「有趣」嗎?
從小時候跑到後山森林拿魔物開刀練武開始,伊東沒有一刻覺得殺戮或者對任何生命造成傷害是一件能令自己感到快慰的事;但同時他也不曾因而為那些失喪的靈魂感到悲哀難過。他只是覺得,所謂的生命,就像河川裡流動的水,有些人能夠順利流到大海安息,有些人卻不然,在半途或更早的時候,就被誰舀去了。
伊東是舀水的人,也是等待被誰舀去的水。但無論如何,縱使萬般不情願,人終究需要離開這清澈的河川,這也許是上天對眾生所做最為平等的一件事。既然如此,就沒有甚麼值得高興或者悲哀,反正大家結果都是一樣。
然而,就在今天,就在這刻,伊東情不自禁的笑了。不是因為莉露.嵐如何痛苦,不是因為伊東竟然可以戰勝魔王,不是因為勝利在望……僅是因為情不自禁,不知道為甚麼,就是想笑。
也許是因為在絕望中看到了希望吧?也許是因為在死亡邊緣擦身而過卻能活過來吧?凡此種種好多原因,伊東說不上來,總覺得這都不是真正令他想笑的理由。總之,看著燃燒的莉露.嵐,伊東高興得不得了。4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dZsMCbqO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