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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翹首望向深邃的天空,在風雨雷電肆虐的烏雲中尋着黑龍的身影。
眼神銳利,目光如炬的他似乎對自身後傳來的喧嘩聲不以為然。
不……應該說他根本就對那兩人之間的死鬥毫不在乎。
往日的情義,被遺忘得一乾二淨。
倒臥在地上的武痴見體內的莫塵不理睬自己,於是便改為呼喚夜叉,想要與他分享勝利的喜悅。
「耀祖……我……贏了……」他舉起顫抖不已的手臂笑着朝耀祖揮手。
夜叉在聞訊後就僅僅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就充當是回應,幸而武痴在激戰過後已疲累不堪,在接到對方無情的回應前就先一步暈了過去。
假如真被武痴看到那冷如冰的目光,他……該有多傷心?
就在掛着笑容的武痴暈過去後,他的身體亦從螭魅回復到常人的狀態。
是的,那一縷殘魂為了助武痴取勝而耗盡了所有力量,如今的他已不復存在。按道理來講,武痴應該會緊隨其後離開人世,但這一次莫塵卻多留了一份心,他知道武痴是倚靠着螭魅的妖氣才得以存活,所以在靈魂徹底燃盡之前,他特別為武痴保留下了一小團妖氣,用以維持內丹的運作。
由於作為內丹本體的意識離去,如今的武痴從妖怪之列脫離,變成愧見仇等人相同的內丹服用者。對他而言,這是無數的不幸中唯一值得慶幸的事吧?
化身黑龍於烏雲中的愧見仇,對於弟子被擊敗沒有半點感覺,弟子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工具而已,目前最使他煩心的是體內亂竄的龍氣。若然不盡快把夜叉解決,暴虐的龍氣便會使身體定型,想要再化作人型將會是不可能的事。
「萬萬不可!」黑龍透過厚厚的雲層來監視着地上的夜叉,狡猾的他為了不曝露行蹤更不斷在雲中轉移位置。
光顧着留意夜叉,黑龍在不知不覺間竟闖入了一朵帶電的積雨雲當中,在其中央親眼目睹那強大、扭曲且不穩定的電流時,他森然一笑,打敗夜叉的方法便於其腦中誕生。
不理會武痴死活的夜叉很清楚,要想在這片厚雲當中尋找隱身其中的黑龍,簡直就比大海撈針還要難。儘管如此他仍全神貫注地留意着天空中的情況,勢要親手屠下黑龍,血祭將他從虛無之殿救出的人。
此時處於比烏雲層更高位置的雷雲猝不及防的閃出了一道電光,好比把雞蛋放在燈光下照明般,藏身雲中的黑龍被強光投影至雲層下方,好不容易終於找到對方的夜叉嘴角現出了一抹笑意,雙叉戟隨即凝現於其手中。
夜叉舉戟準備將他擊殺,殊不知這舉動卻正中黑龍下懷,這千載難逢的被他逮住,豈會輕易放過?只見腥紅的眼瞳猛然一縮,血盆大口吼了一記震耳欲聾的龍吟,蒼穹中白光激閃,素有天劫之稱的天雷便以熏天赫地之勢直擊夜叉。
「嗚!」酥麻的感覺率先經由戟尖竄入體內,叫他悶哼連連且無法動彈。第二波緊接而來的是宛如全身經絡盡斷般撕心裂肺的痛楚,身體因被巨額電流通過而劇震不已,其後更因過熱而在身上各處冒騰出陣陣火焰!
「嗄……」雷電激震後,繚繞遍體的火終被飄雨淋熄,雙眼反白的夜叉用戟勉強地支撐着身體才不至於倒下,此時他不但口吐白氣,焦黑的軀體也泛起絲絲白煙。
黑龍見雷擊奏效,心中不免一陣狂喜,先前被夜叉一直壓着打的負面情緒亦在此一刻併發而出,他傲然道:「這下叫你嘗嘗被五雷誅滅的滋味!」
說罷又準備祭出天雷往負傷的夜叉轟去,但夜叉也不是省油的燈,就趁他呱呱叫的時候,他便狠咬牙將戟猛地投出,只是這一擊準頭極差,黑龍連躲避的功夫都不用花,射失的雙叉戟便落入雲層中消失不見。
不管是準繩度與力量都不大及前,顯然是受傷痛影響導致各方面大失水準。黑龍見狀頓時放聲大笑,隨後臉色冷凝,電流滿佈的烏雲便閃出白光,比剛才還要強上數倍的天雷猛地激盪至夜叉身上將他淹沒於電光之中。
塵土被激起了數丈之高,剎那間,沙塵滿佈,使人望不清内裡乾坤。
勝券在握的黑龍以皇者之姿自天上緩緩降落。與此同時,上蒼彷彿在同情夜叉的遭遇般下起傾盤大雨,天空宛如破出了一個缺口,銀河之水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
暴雨沖刷着空氣中的灰塵,將它們一一帶回地上,嘴角上揚的黑龍滿心歡喜地靜候夜叉焦黑的屍體出現在眼前,當迷霧被清除後的光景映入眼簾後,黑龍心中便咯噔了一下。
因為出現在他跟前的是一道呈圓拱形蓋在地上、不摻任何雜質、晶螢剔透的冰晶之壁。壁中傳來一聲轟隆巨響後,面目猙獰的夜叉便手握雙叉戟的破冰而出,被先一道天雷所傷的傷勢於這短短的時間中便癒合如初,找不着任何痕跡。殺意滿盈的夜叉全身被妖氣所纏,繚燃起青藍之火的雙眸以冷酷目光投向黑龍,凶邪的視線叫後者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般無法動彈。
「你……為甚麼……」無所適地的黑龍望着夜叉驚訝道。
他大概做夢也沒想過,夜叉在電光石火間及時構築了一道導電的冰壁,把天雷引導至大地上從而避過了一劫。
沒確認對方死透就貿然現身,高傲的心是他的敗因之一。
就在持戟的夜叉全身燃起青藍之焰逐漸逼近時,黑龍終於掙脫束縛,只見他重施故技,又想竄入雲中躲避。可等他躍至半空時卻發現空中的烏雲已消散得七七八八,紫日的光芒亦再耀大地,這下他徹底無處可逃了。
黑龍驀然回想起夜叉射失的一戟,他這才意識到原來那一下根本就不是瞄着自己,而是對着雲層而發的!減弱力度是想泛着冷寒之氣的雙叉戟能融入雲中,使到由水氣構成的烏雲凝結成雨點落下!
雨下完,雲自然會消失了。
「只能逃命了。」慌了神的黑龍當下拚了命似的往天空游去。
天色清澈,對方的行動一覽無遺,只見夜叉身體半蹲,腳掌往地上重重一蹬後便如炮彈般飛騰至半空,倒舉雙叉戟的他一個閃身就出現在黑龍頂上,眼瞳中所倒映出的是對方無比驚愕的表情。泛着青藍妖氣的戟便帶着雄渾無匹的勁度朝他長軀猛地一刺,黑龍一陣哀嚎後如同中箭的飛鳥,朝地面砸落而下
轟然巨響過後,回復本來面貌的愧見仇,全身赤條條的呈大字型倒臥在地上,氣弱如絲的他雙眸半睜仰望着天空,此時太陽已恢復正常,溫暖的陽光輕灑於身。一個漆黑的身影驀地走至視野當中,打擾了他賞日的雅興,映入眼中的最後一個畫面是黑影在自己面前高舉起雙叉戟,已無法動彈的他只能淡然一笑。
「啪滋」。
夜叉毫不留情地用雙叉戟刺穿對方的頭顱,接着便把爪子分別捅入對方眼窩當中猛地一撕,愧見仇的人頭就是西瓜般被對半破開,只見他的身體劇烈顫動了一下後就軟癱下來。
飛濺的血液在落地後便慢慢滲入了泥土當中,渾身滿是鮮血的夜叉在腦漿中挑挑找找,最終尋得了三顆發放着不同光芒的內丹,他用力一捏,內丹便化作細粉末子散落一地。夜叉又剖開了對方的胸口,結果居然掏出七顆內丹,在將之徹底消滅後,他戚戚然地站了在愧見仇殘破不堪的屍首前,身姿回復成人的模樣。
「結束了……」他哀傷地仰望天空道:「可我該何去何從?」
就在他犯起疑惑之際,一把聲音陡然響起。
「耀祖。」武痴嘴角掛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出現在他面前虛弱地說:「我們……我們終於贏了!」
「我們?」
「是的!我跟你……」他收起笑容瞥了林善的屍首一眼輕聲道:「還有小林子……」
佐耀祖聽罷蓋上眼簾努力地回想,只可惜腦海中硬是沒法憶起有關武痴以及林善的回憶。
「抱歉,我不認識你。」他逕直從武痴身邊走過又道:「我要走了。」
武痴一把抓住他的手焦急道:「欸!你這是要去哪啊?」
佐耀祖把他甩開後抱着頭沮喪地說:「不知道……」
「那你跑個毛啊!」武痴摟住他的脖子並用拳頭鑽他的腦門抱怨道:「別跟我開玩笑了!像武爺我這麼出色的男人,怎麼可能會被人輕易忘記!」
這感覺,既熟悉又陌生,此際的他心中有種若隱若現的感覺,一個模糊的身影浮現在腦海當中,雖近在咫尺但又無法觸及。
「決定了!」武痴一拍大腿說。
思緒被打斷,快要回憶起的影像又驀然消失,佐耀祖茫然地抬頭望向武痴,此時對方又說:「忘記了,不要緊!武爺我啊!一定會讓你想起來的!」武痴握緊拳頭自信滿溢地笑着說。
「好!走吧!」武痴摟着佐耀祖的腦袋瓜興沖沖地走向林善的屍首。
「慢着?走?去哪?」他疑惑不解地問。
武痴鬆開了他然後把林善扛在肩上,回過頭樂呵呵道:「我們先把小林子送回阿姑那裡,然後就回家吧!」
「回……家?」他戰戰兢兢地又問:「誰的家?」
「那還用問!當然是老子的家啦!」武痴臉上盡是幸福之意,閉上眼睛很是享受地說:「家中的嬌妻還有兒子都在等我吶!回去以後一定要在他們臉上大大地親一個!」
他像是想起甚麼的又問耀祖:「你也要來一個嗎?」
「我就免了!」
「去去!你要我也不給你!哈哈!」
這似曾相識的畫面使到佐耀祖心中泛起了一絲暖意,他抿起嘴角微微地笑了出來。原先滿是肅殺之意的噬人坑,如今洋溢着愉快的氣氛。
「好啦!走吧!」武痴莞爾一笑後便領着耀祖走了起來。
可他走了沒兩步,突然傳來了「嗖」的一聲,過後武痴的胸口便隨即一番起伏,體內亦傳來了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一行鮮血自嘴角緩緩流下,他愕然地以空洞的眼神往下一瞧,發現胸口被一根寸粗的木釘給穿透而出,體內的螭魅內丹毫無疑問已被擊成碎塊。
就在武痴矗然倒下時,佐耀祖一臉震驚的望着他重重摔落到地面。
「武……痴?」事出突然,就連他也於一時間無法理解。
武痴眼睛微睜的倒臥在地上,鮮血流滿了一地。
空氣彷彿凝住。時間彷彿停滯。
回過神來的佐耀祖第一時間就扭頭望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殊不知卻看到滿身瀝青呈巨熊之姿的山侖一手抱着愧見仇,另一手扛着昏死過去的山昆,氣喘喘望着自己陰險地笑着。
「嘿……嘿哈哈哈!我成功了!師父!」山侖獰笑過後便閃身從噬人坑上消失。
佐耀祖眉頭輕皺,心中卻是一片古井無波,就當他欲上前追殺山侖之際,尚有一息殘存的武痴氣若游絲道:「耀……祖。」
他咬了咬牙,權衡了輕重後最終還是選擇放棄追擊山侖,留在武痴身邊。
「我在這裡。」耀祖蹲下輕聲地說。
「我……大概不行了……」說時他又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沒事的,我現在就幫你療傷。」他伸手欲把木釘拔出,沒想到指尖一觸及,巨大的斥力便將其震開。
是降龍木。
「沒用的,螭魅的……內丹……碎掉了。」
武痴的身體自胸口處逐漸灰化並擴散全身,顯然已不久於人世,但他仍竭盡全力抵擋緩減其蔓延速度。
「我啊……還想跟老婆白首偕老……還想看着兒子長大娶老婆……本以為能多活三十年,但……怕是不行了……」他一字一字的慢慢抖出,中間偶有停頓。
「他們……拜託你了……」
最終心知自己大限已到的武痴一把抓住耀祖,口中似是還要說些甚麼,然而死亡從來都是那麼無情,沒等他把話說完,武痴便化作飛灰,不復存在。
在他消失後被遺落在地上除了木釘外還有一個藥瓶子,裡頭裝的是耀祖與林善當初拚死拚活取來的血桑果所煉成的藥。不為所動的佐耀祖緩緩地把藥瓶拾起來,就在他一番端詳後,腦中的記憶之海便驀地掀起了狂風暴雨。
眼前的景物像是劣質的電視機般出現雪花以及雜訊,回憶以粗暴的方式同一時間湧現。頭痛欲裂的他抱首狂嘯,如同大腦被汽車強行輾過的巨痛使他不斷在地上瘋狂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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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雨水擊打在屋頂上發出了噠勒噠勒的聲音,正在屋裡做着針線活的小雅,突然聽到大門處傳來了一連串急促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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