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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冷峻的夜叉把手向前平探,只見眼中寒光一閃,竟憑空掏出一把六尺長的雙叉戟來!兩個分岔而出的戟發着冷冷寒光,彷彿能貫穿世間上任何東西。
夜叉兩手持戟,以戟尖朝着愧見仇並開口道:「好一個人類,居然有將我催谷成夜叉的能耐。說!你這樣做到底有何目的!」
此際的夜叉跟原來相比簡直就判若兩人,不但眼有靈光,更通曉人話。實在教人不敢相信它就是幾分鐘前還在大吼大叫,儼如野人般粗狂的遊屍。
愧見仇以洪亮聲線應道:「不瞞你說,一切只為想取你內丹一用!」
「喔?想奪我內丹?」嘴角上揚的夜叉譏笑:「就怕你沒這本事。」
說罷雙方就進入了備戰狀態,大戰一觸即發。
兩人如石像般互相對峙,那一方先動將會被視為開戰的舉動。此時天空中雷聲隆隆,偶然間更有閃電劈落在兩人身旁,發出如炸彈爆炸般的巨響,即便如此他們仍不為所動,把全身的注意力傾注在對方身上。
此情此景就彷如武俠小說中高手對決的場面,儘管參與決鬥的人不是我,但仍然緊張得不敢大口喘氣,就在此時,腦海中突然對夜叉產生了一種強烈的熟悉感,我驚訝地發現,眼前這青藍色人形妖怪竟是我在夢中化身的怪物!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道轟雷猝不及防地擊中遠處一株大樹,樹身頓時分作兩半並燃燒起來,愧見仇以此為訊當下就往後一個大跳,藉此拉開與夜叉之間的距離。
夜叉不以為然地嘲笑道:「想逃?」
說罷便單手舉起手中的雙叉戟,一腳往前一踏對準愧見仇的落地之處猛地擲了過去,雙叉戟在脫手後就化作一道藍光並發出尖銳破風聲,勢不可擋地朝愧見仇飛去。
也許是沒料到對方會把雙叉戟當標槍來使,愧見仇落地後立馬順勢把身子往後一仰才勉強將之躲開,但是雙叉戟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即使強大如愧見仇,仍被擦中了肩膊,他在受傷後竟發出了一聲悶哼。
與愧見仇擦身而過的雙叉戟勢頭並沒有減弱,只見它逕直從噬人坑上方劃空而過,將沿途攔路的樹全然擊倒,最終落在一公里外一座數百米高的岩山之上!山腳處爆發出一道冷光並激起無數沙石,頓時間變得塵土飛揚。
在礙眼的灰塵散去後,出現在遠方的竟是一個有五十多米寬的大坑!親眼目睹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擊後,我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地顫抖起來。
隨便出手就有此等威力,真不愧為有半神之稱的夜叉。與之相比愧見仇立馬就相形見拙,但是他明明胸口被貫穿仍不疼不癢的,為何這一次只是單純被擦過就發出了疼痛的叫聲?
當把目光勉強從夜叉身上挪開,我才發現原來愧見仇的左肩連帶整條胳膊都消失不見!見骨的傷口上更被凍結成霜,妨礙癒合。
悶哼連連、額上青筋暴現的愧見仇忍疼道:「有點意思。」
夜叉再度憑空一摸,本該在一公里外的雙叉戟竟又回到手中!它學着愧見仇當初的語氣仰首輕藐道:「你還有甚麼花招儘管耍出來!」
角色……互換了!
對此,愧見仇顯然是無法接受,咬緊牙關的他狠下心用虎爪將霜結的位置猛地切除,頓時間血花四濺。但全賴此宛如壯士斷臂之舉,傷口不再受霜凍影響,終得以癒合。在他療傷之際,夜叉並沒有趁機進攻,反而冷眼等候。待愧見仇的手臂冒着白煙長出時,他很明白夜叉這是在小看自己,於是心有不忿的他就馬上取出兩面黑符像回禮般飛擲過去。
夜叉見狀就笑話他:「你該不會以為單憑兩張紙片就能……」
沒等它把話講完,愧見仇就豎起劍指唸起咒來,兩面重疊的黑符頓時燃燒起來並發放着一道黑色的凶剎光芒。感到黑符殊不簡單的夜叉就舉起雙叉戟想將之從空中打落,沒想到在戟尖快要觸及黑符之際,兩面符竟驀地分開呈「丫」字型的分別落於夜叉左右兩側。
未幾黑符就化作兩道黑火在地上猛烈燃燒起來,裊裊昇起的煙氣在空中形成了兩面模糊不清的扭曲之門,夜叉一見立馬就用雙叉戟搗滅了左側的那團黑火,然而顧得了左時就顧不了右。右方的黑火在完整燃燒後,扭曲之門就完全實體化,哐啷一聲巨響過後,一面古舊殘破的兩扇式鐵門便矗然座落在大地之上。
一陣陣白色的寒氣自門縫中散溢而出,在遠方的愧見仇一聲令下,鐵門發着「吱呀」聲緩緩打開,一團白氣頓時傾瀉而出,在白氣散開後,一面虹紫色的不透明薄膜就出現在夜叉面前。
「嗤。」夜叉厭煩地斜瞥了愧見仇一眼,彷彿是在說:「就憑你這一扇爛門,有用麼?」
然而愧見仇卻回之一陰冷的目光,並語帶森嚴道:「就讓你嚐嚐『鬼兵借道』的厲害!」
話音畢落,一具身穿古舊鎧甲的骷髏便冷不防的自薄膜中一躍而出,以迅快之勢舉刀朝夜叉砍去!面對鬼兵的突襲,夜叉舉戟扛之,刀戟相交,除了拚出零星火花外,更傳來一串驚心動魄的金鐵之聲。
在兩者角力期間,夜叉見對方中門大開,於是就舉戟將之用力推開並掄起雙叉戟往其胸口揮去,戟尖在空中劃出一道藍月後,鬼兵就被攔腰砍成兩半。然而夜叉並沒有因此住手,又舞起雙叉戟朝鬼兵照頭劈去,銳利非常的戟尖勢如破竹地從頭劃到腳,可憐的鬼兵甚麼都沒幹就被卸成四塊,化作霧氣消散。
但既然是愧見仇自信滿滿放出來的東西,又豈會是尋常之物?只見散逸於空中的霧氣沒多久就再度聚集成形,前後還不到兩秒鐘,骷髏又再次鬼叫着的舉刀襲來。
身在遠方安全之地的愧見仇此時雖面無血色,但仍淡然道:「這可是我徒弟精心所煉的鬼兵,你就好好跟它們耍耍吧!」
他所言非虛,不管夜叉將之擊散多少次,鬼兵總有辦法再度聚集成形,久而久之,夜叉顯然是不耐煩了,只見它敞開胸膛,聲若雷霆般大喊:「既然打不散,那我就吃掉它!」
話音畢落,一隻淡藍色的半透明怪手就自其胸中暴射而出,猝不及防的鬼兵被抓個正着,其後如同淤泥般的怪手就將它整個裹起並拽入夜叉體內。
夜叉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後就問愧見仇:「還有麼?」
眼見鬼兵被夜叉所吞噬,愧見仇非但沒有沮喪反而流露出一抹陰險的笑意。黑門內隆隆作響,在一連串響聲過後,又有兩隻鬼兵怪叫着從薄膜中竄出,它們一隻手持長槍,一隻手持利劍,很有默契地左右夾擊夜叉。
然而這對夜叉來說並沒有甚麼用,愈多的鬼兵就只代表着愈多的糧食罷了,潛藏於其胸中的怪手再度現身,這回分裂成兩隻的它,兵分兩路地朝骷髏伸去,而且一逮一個準,將兩隻不停掙扎的鬼兵強行拽入夜叉體內。
每吞噬一隻鬼兵,夜叉身上都會發出微微的藍光,彷彿那青藍色軀體內所蘊藏的力量又再次提升。愧見仇這傢伙難道是腦殼被夜叉給打壞了不成?居然還不斷提供靈體給對方吸收,如此一來他的敗局恐怕已成定局,覆水難收。
數以百計的鬼兵繼續不停自黑門中竄出,但全然被夜叉當成零嘴般通通吞噬,一隻不漏,最後夜叉覺得差不多了,就揮動雙叉戟狠狠地削在黑門上,藍光一閃後,看似無比堅固的黑門竟如同紙糊般被斜削成兩半,頓時轟然倒塌並化作黑煙悄然消逝。
「該你了。」夜叉在了結黑門後,泛着點點寒光的雙眸便是轉往愧見仇。
愧見仇臉上居然掠過一抹獰笑,目露凶光的他身上居然散發着陣陣威壓氣勢,叫人不敢忽視。
「夜叉啊夜叉,虧你有着半神之軀。」摀着臉只露出嘴巴的他仰天一陣冷笑,其後又道:「你還真以為我會平白無故地餵養你嗎?」
一道白雷劃過長空,將天地之間連成一線,在空中激閃的白光照光了夜叉怔住的臉容,它皺眉道:「你這是甚麼意思?」
愧見仇結起手印,口中喃喃細語,並朝夜叉一指,大喝:「鬼兵,收!」
喝聲一落,夜叉身體頓時一顫,數以百計被其吞噬的鬼兵竟響應愧見仇的呼喚,在體內躍動起來,似是要掙脫夜叉的束縛。
夜叉臉上現出一絲驚愕,急忙運氣企圖鎮壓亡靈的騷動,此時愧見仇又道:「這些都是經我精心挑選過的凶邪之靈所煉成的鬼兵,即便是貴為半神的你,想要同時壓下它們,恐怕也不是甚麼易事吧?」
「嗚……」語帶顫音的夜叉一不留神,一隻鬼兵便自其體內竄出並回到愧見仇身邊盤旋起來。
「你……你以為這樣就能打倒我了嗎?」夜叉齜牙咧嘴道。
「不。」愧見仇輕輕一躍,輕盈得勝似羽毛的身子在轉瞬間便悄然來到夜叉面前,他冷笑道:「我只要能限制你的行動便可。」
說罷他取出兩根寸粗的木釘猛地插進夜叉兩手之中,將它十字型地釘了在地上。木釘在碰到夜叉時便激起了幽幽綠光,它頓時發出撕心裂肺般疼叫聲,同時間脫手的雙叉戟在摔落在地上時便化成點點藍光消散。
「這……這是……降龍木!」夜叉的面色痛苦得猙獰起來,聲音亦化為咆哮。
再度以居高臨下的姿勢俯視夜叉的愧見仇,眼見對方的失態,不由得地笑了出聲:「沒錯,這是由能降服天下眾妖、木中至尊降龍木所製成的木釘。」
他用手輕拍夜叉的臉頰,語帶譏笑道:「你雖為半神,但可別忘了你另一半仍然是妖!只要是妖就斷然無法從降龍木的束縛中掙脫。」
被釘在地上的夜叉就像是被麻醉的病人般,躺在地上無法動彈,它只能眼巴巴地凝望愧見仇用銳利的虎爪將其胸口剖開。
不甘心自己如此栽在其手中的它扯開喉嚨怒吼:「可惡啊!!!」
聲音之大竟引來了陣陣雷響,然而對此漠不關心的愧見仇把手探進夜叉的心輪時,夜叉立馬就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他在其心輪內搗弄了好一陣子後,終於找着了夜叉的內丹。
一顆泛着淡藍光芒、被千絲萬縷筋肉所纏的內丹被愧見仇掏了出來,嘴角帶血的夜叉一見立馬就喝止道:「住手!不然我會……」
沒把它的話聽進耳裡的愧見仇猛然一扯,糾纏於上的筋肉被盡數扯斷,夜叉的雙眸頓時變得一片空洞,頭一歪便就此氣絕,而失去內丹的身體亦漸漸變作飛灰散去。
「哼哼……」
愧見仇在得到夜叉內丹後便垂頭不語,身體亦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哼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欣然若狂的他陡然高舉夜叉內丹仰天就是一陣狂笑。
「憶柳喔!!!你看到了嗎?這下子即便要等你輪回千世,我亦有無盡的時間待你重回人間!!!」
「我,愧見仇,乃是真正的天賦之人!!!這下再無人可阻我與你相會了!!!」
在祭壇下方的山昆此時恭賀道:「恭喜師父修得長生不死!」
愧見仇以欣賞世間瑰寶的目光,凝望着掌中泛着淡藍之光的夜叉內丹,在過了好一陣子後才緩緩將之往嘴裡送去。
眼見愧見仇即將修得不死之身卻無力阻止的我,只能萬念俱灰地望着他。
「你放棄了嗎?」一把熟悉的聲音悄然傳來。
「強如夜叉亦敗於他的手下,僅為一介凡人的我又能做些甚麼……」
我緩緩回首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然而卻發現該處空無一人。
就在愧見仇準備服下內丹之際,兩個黑隆隆的橢圓之物就「鏗噹鏗噹」地滾至腳下,他不由得停下手裡的動作。突然間那兩個東西就炸了開來,愧見仇整個人頓時被爆炸所產生的火焰吞噬,手中的夜叉內丹亦被震飛。淡藍色的內丹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最終被一人伸手接着並攥緊。
「即便是凡人,也有展示骨氣的方法,面對絕望就馬上放棄的人算甚麼男子漢?」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現在炸彈的硝煙中。
這……這聲音是!
全身沐浴在火光之中的愧見仇,掄起雙爪狠狠一揮便刮起了狂風,將環繞身邊的火焰盡數撲滅,同時間亦被彌漫在空地上的硝煙吹散,藏身其中的人亦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只見一臉哀愁的林善端詳着手中的夜叉內丹,語帶悲傷道:「搭上了我的家人,以及眾多無辜靈魂,為的就是煉成這玩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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