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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正為武痴冷捏一把汗時,愧見仇已來到他跟前,莫塵抿嘴笑着朝他抱拳作揖恭敬道:「見過愧先生。」
愧見仇一語不發,略感興趣的上下打量他,在其端詳着他時,我在心中不斷祈求千萬別出甚麼岔子。
「好一隻半妖,憑一縷殘存的靈魂附身在這瀕死之軀上才得以苟活。說,來這所謂何事?」愧見仇以狐狸般的眼神觀察着莫塵的一舉一動。
我亦暗自佩服他目光之銳利,居然稍作打量就看透了莫塵與武痴之間的糾纏。
只見莫塵不慌不忙地說:「正如先生所言,我乃吸食五里村地脈之氣所化成的螭魅,一度被人擊潰,如今依附在此人的殘軀之上才得以苟存。」
「五里村?」愧見仇像是想起甚麼的回頭問山昆:「你可記得我曾吩咐山侖把赤蟲蠱交予一老婦之事?」
「弟子記得,當晚她就把獸骨埋在山上,如今五里村恐怕早已蟲泛成災。」
「喔?原本我只是見她可憐才教她使蠱報仇,沒想到居然還生出一隻螭魅來,有趣。」愧見仇再度打量莫塵。
「我有一事請求,不知先生能否答應?」莫塵恭敬地問。
「但說無妨。」
「就如先生所見,此軀的主人一直與我搶奪身體,讓我苦惱不堪,不知先生能否將之去除,好使能我獨佔此身?」莫塵詭異地笑道。
「小事一樁,但是……」愧見仇眼睛半瞇幽幽笑道:「去除之後,你打算如何報答我?」
「願為犬馬之勞!」莫塵抱拳道。
「很好!山昆,把萬魂丹取來!」愧見仇哈哈大笑,山昆在聞訊後亦走到祭壇的桌上取來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檀木盒子,他將之恭恭敬敬地交到愧見仇的手中。
如果說武痴是想假裝投靠對方,再伺機發難的話,做到這一步恐怕就有點過火了,要是愧見仇真把他的靈魂除掉,那莫塵一直以來的願望豈不就實現了?但是若果不這麼做的話又難以令對方信服,想到這時我內心就異常糾結,並且開始懷疑當時跟武痴四目交投時會不會是自己看走眼了。也許武痴的靈魂根本就被莫塵所壓制,從眼中窺看到其存在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
不是真的被我看到,而是我希望看到而已。
愧見仇打開了檀木盒子,一顆啞紅色夜明珠大小的珠子安躺在內,就在他準備將之取出之際,一聲槍響在噬人坑的空地上驟然響起。
我緊張得直喘大氣,緊握着槍柄並為自己的行動感到佩服。因為……我朝愧見仇開槍了,儘管知道就對他不管用,但經一番思量後,我得出的答案是不能讓他對武痴的身體動手腳,哪怕是一根汗毛也不可以,所以這局我是搗定了!
裹着愧見仇手臂上的龜甲一塊塊地剝落,他在千鈞一髮之際及時護住萬魂丹,才幸保不失。從他面有慍色這一點來看,這被他喚作萬魂丹之物顯然是極為重要。
「哪來的蟲子?」眉頭緊皺的他把丹連同盒子一併交到山昆手上,接着身子一個提縱就一霎間在數米外來到我的面前。
「好快!」我在心中暗道。
轉眼間他就舉着一隻形似虎爪、黑白相間的異形之爪往我喉嚨刺去,身手之快叫我毫無還手之力,也許在他眼中我根本和靜止不動沒區別。
當我真以為自己要一命嗚呼之際,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的爪子居然在離我脖子前僅有一毫米的距離前冷不防的收住。
他以驚訝的目光凝望我道:「是你?」
我簡直難以置信,沒想到這傢伙竟然還記得我!
「我命中註定的第二劫,在我要達至長生不老的大日子中真的找上門來了!」他欣然若狂道。
「啊,老子來殺你來了!」我雖故作鎮定,但是仍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懼,身體亦因此而顫抖不已。
因為在我脖子上那閃爍着冷冷寒光的爪子可不是蓋的,而且這傢伙在近距離接觸時才會真正認識到他的可怕之處。在其體內彷如源源不絕地溢出的凶邪之氣,那是深不見底的……
邪惡!
他聽罷我是來殺他的言論後,就把爪子從我頸前收回,對我一番打量後表情亦在剎那間由喜悅變成失望,他冷冷道:「你跟十幾年前居然毫無分別,又憑甚麼來阻止我,實在太叫人失望了。」
失望?這傢伙腦袋到底是不是有問題?莫非他是期望我能變強然後與他一較高下?開甚麼民國的玩笑?
「罷了。」他黯然地掉下我就往回走去。
這是甚麼意思?是在表示我連被他殺的資格都沒有嗎?我愕然地望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隨即,被人徹底瞧不起的憤怒馬上掩蓋心中的恐懼,頓時一陣無名火起的我嗓子發熱朝他背後破口大罵道:「你現在不殺我,我遲早會叫你後悔的!」
他驀然停下,回首斜睨我自負道:「我乃天賦之人,不管是甚麼樣的對手我都有自信能一一打倒,現在的你,連殺也嫌弄髒我的手。」
媽的,這回可真是裡裡外外,上上下下都被瞧不起了,我二話不說就舉槍對準他的腦袋,可沒等我扣下扳機,愧見仇手袖憑空一揮,我那珍貴的左輪手槍就整支解體成零件散落一地。
「安靜在旁邊看,這沒你的事了。」
傻眼的我雙腳發軟跪倒在地上,望着伴我出生入死的手槍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我的心彷彿也變得跟它一樣的支離破碎。
回到莫塵身邊的愧見仇正準備對他施法奪魂時,山昆突然出言阻止道:「師父,時辰快到了,別為他而耽誤大事。」
愧見仇翹首望天果然正如山昆所言,於是就對莫塵說:「你的事容後再處理,退下。」
彷彿已融為他們一分子的莫塵不敢有誤,作揖後就退到山昆旁邊。此時天空中的紫日忽然發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愧見仇面朝祭壇下那些中蠱而癡呆者,手突然往天一指,眾人的目光也一下被扯至天上。
紫日噬魂,對之直視的中蠱者,魂魄在其怪異的光芒下紛紛被攝走,而手持萬魂丹的愧見仇豎起劍指,口中唸唸有詞。未幾,那些剛離體的魂魄就發出痛苦的哀嚎被收入丹內!
啞紅色的萬魂丹在飽以靈魂後,如今安躺在其掌心之中發放着如血般的光芒,愧見仇輕聲道:「丹成!」
再觀台下的中蠱者,由於魂魄已被抽走,失去靈魂的身體紛紛倒下,他們的屍體在倒地後就開始滋滋冒煙,未幾就化成了血水,剎那間噬人坑邊上的空地就化作成一腥臭無比的血池!他繼續豎指作法,大地忽然變得像海棉般把滿溢於地上的鮮血盡數吸收,逐漸重見天日的泥土被染成了紅色,變成一遍血紅之地。
此時在原本血池的中央,多了一個如同土墳般的隆起之物,墳頭上的土微微顫動,彷彿是具有生命並對鮮血有着渴求的它,滲入地中的鮮血開始以其為中心極速滙聚,一滴不漏全被吸入土墳之內。
愧見仇嘴角帶笑繼續作法,土墳慢慢地冒起陣陣白煙,頂上的泥土因其劇裂的震動而不斷被抖落,隨着愧見仇的唸咒速度加快,土墳中的震動亦愈發急促以及強烈,就連在遠方的我也能夠感受到大地的震蕩。
震動到達最高點之際,一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在白煙的伴隨下,人型怪物破土而出!只見它渾身赤裸,全身上下就僅有一玉飾掛在胸前,但是在它破土後不久玉佩立馬就在的咆哮聲當中被震成了玉渣子。
全身不化骨、具兩千年修行的遊屍被愧見仇強行喚醒了。
遊屍擁有一身跟愧見仇不相上下的白皙皮膚,長至及地的烏黑長髮,如血般滲人的一雙紅眼,每根指頭上的指甲都長得像鐵勾般能輕易地將人開腔破肚。
「嗄……」它張開嘴巴露出兩根又長又尖的獠牙,並吐出了一大口濁氣,從老遠的地方聞到仍覺無比腥臭。
跟林善當時打倒的不同,這時的遊屍可是吸了足足百人份量的精血,實力以及氣場都不能跟被月光照到而甦醒的它相比!但是這百人份的血顯然不能滿足已有兩千年飢渴的遊屍,雙手如野人般垂在身前的它張着腥紅的雙眸左顧右盼,很快它的目光就落了在自己不遠前的愧見仇身上。
「你醒來了?」嘴角上揚,一臉桀驁的愧見仇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它。
「嗄……」
遊屍……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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