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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我多慮了吧?我揉了揉乾涸的眼睛後就緊隨着先行一步的兩人離去。期間我於心中默念:「一定是看錯了,腦袋被捅穿,頭骨亦被打碎,即使壯如武痴也沒有不死的道理。除非……」
他是怪物。
接下來的路途中,屍體愈來愈多,為數不少的野狗以及烏鴉正聯群結隊地啃食屍體,顯然牠們都是被腐臭味吸引而來,對人來講這是不下於地獄的駭人畫面,但對以食腐為生的動物而言,這裡可是能大快朵頤的天堂。從大老遠就能看到一頭野犬把屍體的咬破,然後便將腸子從破口中扯出來啃食,此時一隻烏鴉從天上飛至屍體的頭部,只見牠用喙輕輕一啄,一顆還連着視神經的眼球就被叼了出來,烏鴉高興地拍動翼並揚起頭把眼珠子給囫圇吞下。
這不安的場景教人不寒而慄,同時我亦有點擔心當我們一行人在路經牠們身旁時會否被當成入侵者。在上山下鄉時我經常會跟獵戶去打獵,所以很清楚野生動物都有着強烈的地盤意識,雖說動物普遍都怕人,但當地盤受到明確的威脅時,為保家園的動物會做出怎麼樣的舉動我也說不準。要是牠們膽敢來犯,該開槍嗎?烏鴉也就算了,野狗的話還真有點下不了手。
隨着我們逐步逼近,率先察覺到我們存在的野狗馬上警剔地豎起耳朵以及尾巴,並發出了低沉的嘶吼,而烏鴉則仗着自己有翼能飛所以對此毫不在乎。一隻看起來是領袖的棕色大狗也瞥見了我們,牠朝天短促地嚎了數下後,群犬便紛紛放下口中的食物聚集,牠見數量差不多後也領着數十隻大小顏色不同的野犬以行軍之勢浩浩盪盪地朝我們接近。
「喔?想仗着自己量多嗎?」把大狗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的林善不以為然道。
「要不……我們繞路吧?」武痴憂心忡忡道。
「人給狗讓道?」對武痴這句話感到驚訝的林善睜大眼睛說:「開甚麼玩笑!」
「牠們的數量如此的多,我們就只有三人,要是被纏上了可麻煩了。」武痴說出自己的想法。
「沒這個必要!狗跟鬼一樣,都是會挑人來欺負的!柿子不軟,牠們不捏,你愈是想躲,牠們就愈是要追!」但林善見對方來勢洶洶,也停下來細想了一下,未幾,他就湊到武痴耳邊說:「中物,接下來你如此這般……」
「當真?」武痴聽到他的辦法後不其然揚起了一道眉毛並質疑道:「這樣做真的可以叫牠們不戰而散?」
「當然!」林善說完後就盤起手往後退了兩步,而武痴雖說猶疑了一下但在數秒也按照林善所言踏步上前。
也許以往的對手每當見到自己的數量如此龐大後都會心生怯意,繼而逃走,接着牠們才打蛇隨棍的作出追擊。所以作為野狗大軍的頭犬見對方沒被己方的氣勢壓倒,更派出一人獨自上陣時不免感到詫異,於是牠就打停腳步開始觀察武痴到底是甚麼來頭,而其身後嘍囉見老大駐步不前亦紛紛停下,沒有一隻膽敢從牠身邊越過。
「那一隻果然是頭犬。」林善一隻手虛掩於嘴前自言自語:「那麼中物只要能成功震懾牠,其他的自然會樹倒猢猻散。」
此時武痴回頭訕訕道:「小林子,這樣做真的靠譜嗎?」
在林善頷首後,他就再度轉過去面對這犬群,只見兩眼緊閉的武痴架好馬步,兩臂微曲,握手成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開始他跟平常別無兩樣,但數秒過後,屬於螭魅的兇暴青氣便自其體內暴溢而出。
就連我在感受到武痴的氣勢後都不自覺地寒了一下,就更別提頭犬身後那群嘍囉了,在青氣散開後,牠們立即蔫頭耷腦的「嗚嗚」地哀鳴起來,有些站得比較後的更是趁同伴不為意時偷偷溜走了。
我見武痴居然又在運用螭魅之力,就立即抓住了林善質問:「你!居然讓他在這種地方借用螭魅的力量!」
林善不屑地瞄了我一眼道:「閉嘴,中物他現在最需要的是學習如何自如地操控體內的螭魅之氣,不然一但失控連我們都可能會陷入危險。」林善以欣賞的目光凝望着武痴的背影又道:「不過他還真是厲害,我只是微為指點而已,沒想到他居然能達到如此嫺熟的地步,是因為習武之人對自身的理解要比常人為好嗎?」
我無法反駁,因為他所說的並非毫無道理,所以儘管心有不甘但我亦只能把注意力放回在前頭的犬群當中。
真不愧為群犬之首,頭犬面對着無止境散發不祥之氣的武痴,身體雖然也微微顫了一下,但很快便重新振作,挺起胸膛繼續與之對峙,與後方快要瑟縮成一團的犬隻相比絕對是兩番截然不同的風景。也許牠明白老大要是在這節骨眼處退縮,自己在犬群中的地位肯定保不住了,為了挽回士氣,牠開始朝着武痴吠叫,起初也只有牠一個在叫,但慢慢地就多出了另一把聲音,接着便如同病毒蔓延般所有狗都叫了起來,一時之間吠聲震天,犬群的氣勢亦在此時恢復。
面對叫聲,武痴不為所動,就在犬群叫了沒多久後,他冷不防的雙目暴睜,只見其眼中不但炯炯有神而且更以詭異的姿態迸發着幽幽的青光,武痴以微弱的聲線小聲說了一句:「滾!」後,體內的青氣亦同時以火山噴發之勢洶湧地擴散開去。
此舉一出,頭犬已明確地瞭解到武痴是自己惹不過的對手,基於野性本能連地位都不顧馬上夾着尾巴逃去,其餘的見老大都跑了自然也作鳥獸散,一眨眼的功夫,攔道的野狗變得一頭不剩。
當我目睹武痴單憑氣勢就迫使一群野狗不戰而退,內心不由得萌生出一絲敬佩,但是這種想法旋即就被擔心武痴的安危所覆蓋。
在野狗群散去了好一會兒後,仍佇立於原地的武痴體內的青氣依舊以排山倒海之勢溢出,半分想要減退的意思都沒有,不,而且比起嚇退野狗時似乎更要強橫一些。
不安的情緒馬上如湧泉般直上心頭,林善見武痴所釋放的青氣竟比自己預想中還要厲害,心中的喜悅在面上表露無遺,只見喜不勝收的他拍掌高呼:「好極了,中物,實在是好極了。」
這殺千刀的混蛋根本就不在乎武痴的性命,我自然就不會任由武痴繼續這樣下去於是就撇下林善不管逕直的朝武痴身邊奔去,林善見我想要壞事立馬就在我身後大吼:「姓佐的!你想幹甚麼!」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不再加以理會,而他也沒有想要追上來阻止我的打算,此時武痴的狀況愈演愈烈,不但青氣的排放量要比原先多出好幾倍,現在他身上更開始長出屬於螭魅的棕色毛髮。
「武痴!」
我扯盡喉嚨喊了他一聲,然而他此際卻如聾子般對我的呼喚毫無反應,在接近期間我聽到他正以微弱的聲音獨個兒在呢喃着。
「我在喊你吶!已經夠了!野狗經已全部散去,沒必要再借用螭魅的力量了!」
他仍然對我的呼喊不聞不問,我只好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向後一拉,沒想到出現在面前的那副猙獰的面目卻叫我為之驚愕。如今他面上狂傲不羈的笑容分明跟當初被莫塵附身時的同出一轍!此時我終於聽清楚了他一直在重覆說着的句子。
「活着……真好呢。」
翹首朝天的他怪笑着對我斜睨了一眼又道:「你說是吧?」
就連聲線也與武痴往日的不同,於是我的心中就更加確定,眼前這人並不是武痴!而是那理應消散掉的莫塵!
雖然不懂這傢伙為何還沒死邊,但是如今的他的確仍存在於武痴體內。
「該死的東西!趕快從武痴身上離開!」我一把拽着他狠狠道。
「離開?」他輕藐地笑了一聲又道:「可以啊,但我一走,你這兄弟也活不成。」
「甚麼!?」我驚呼道。
「啊,這傢伙早為已死之人,若不是靠我的螭魅之氣為他續命,怕是不用半個小時,他就會從現在能說能動能笑能跳,漸漸變回一具冰冷的屍體,嘿嘿。」
聽畢後霎時間四肢變得異常乏力,原本緊抓着他衣領的手亦因此鬆開,我戰戰兢兢地問他:「你到底在盤算甚麼!莫塵!你已經死了!」
「他也是啊。」莫塵慢條斯理又道:「我與他實為一體兩魂,同一副身體,憑甚麼只讓他使用?」
「因為這本來就是他的身體!」
「可沒了我,他僅僅是具屍體。」莫塵用武痴的身體作出了詭異的笑容。
就在他笑完後沒多久,莫塵便皺起眉頭來:「可惡的傢伙,這麼快又醒過來了。」
接着他就像是睡意突然來襲,睡眼惺忪地對我說:「哼,只恨我現在的力量不比當時,不然定會叫你好看……我的力量,你讓這傢伙儘管用……每用一次我都會愈發強大,要完全佔據這身軀也僅僅是時……時間問題而已……」
莫塵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後便深深睡去,狂傲之容亦隨着他的沉睡而褪去,青氣也不再自其體內溢出,接着武痴本人就唰的一下睜開了眼睛,那傻愣傻愣的表情我只需一眼就認出是他本人。
原本我還因擔心而想慰問他兩句,可是沒等我開口,他卻搶先一步問我:「那傢伙沒亂講些甚麼吧?」
此話一出,我的身體就像被掏空了似的,雙腳彷彿不存在,整個人像懸浮在半空中般不實在。
我低下頭陰着臉問他:「武痴……難道說你一直都知道莫塵仍在你體內?」
武痴自知說漏了嘴馬上口吃起來:「這……我……」
「你居然……連我也瞞?」
「耀祖……我……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而已……」
看他慌張的神情以及依他的性子來講,確實是有可能,眉頭緊皺的我用拇指按壓着疼得發慌的太陽穴嘆氣道:「罷了罷了,這次我就既往不咎,以後有甚麼記得跟我說,你和我都多少年兄弟了,還能有甚麼說不出口?」
我接着說:「莫塵他可是鐵了心想要奪你的身體,你可知道?」
他想也不想就回答:「知道。」
「那你還借用他的力量!呆瓜!」
「因為不借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是愧見仇的對手啊!當年我在西村可是被他隔空一彈就暈死過去,唯為借用他的力量我才能與他站在對等的……」
沒等他說完,林善見青氣一散就急忙擠到我和武痴中間並關心地問道:「中物,怎麼樣?身體無礙吧?」
嗤……假惺惺!
武痴其實還想跟我對話,但又不好意對林善的「熱情」視之不顧,所以就能望着我不斷尷尬地點着頭。就在林善慰問武痴的期間,空氣在某一刻突然變得沉重起來,兩人亦馬上收起客套的表情,神色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而我的五感雖無二人般靈敏,但也察覺到四周不對勁的氣氛,於是也掏出手槍備戰。
林善望着前方沉聲道:「來了。」
武痴亦陰起臉附和道:「啊……是的。」
我隨着兩人的視線望去,一開始視線的落點是空無一人的,但過了沒多久後,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逐漸出現在視野當中。
……是一個身穿白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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