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佑的手機一直打不通啊……不知道是否生我的氣了?」
雖然走的時候曾留下了紙條通知他,可終歸是不辭而別,也不曉得仲佑會否因此生氣,我站在大樓下猶豫不決,遲遲未敢進去,路人們亦因為我背著一個巨大的木盒子而不時朝我投以稀奇的目光。過了好一陣子,終於下定決心去面對的我推開鐵門,懷著忐忑的心情乘上了電梯,前往仲佑居住的單位。起初我還在琢磨怎麼跟他開口道歉,殊不知當到達八樓,電梯門緩緩打開時,一陣強烈的妖氣便迎面撲來!
「這!?」被這道突如其來的妖氣驚得瞠目結舌的我步出了電梯,跟隨著散溢於空中的妖氣行走。
最終……我來到了熟悉的單位門前。大門與鐵閘皆為虛掩,而妖氣的源頭便是從單位內傳來,我心裡一個咯噔隨後便猛地推門而入。室內一片狼藉,顯然發生過爭執,而且還被人翻箱倒櫃,似是在尋找著甚麼。
「仲佑!」我放聲大喊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不祥預感驟然襲來,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散落一地的雜物旁邊。妖氣的源頭便是由此處發出,但從量來推斷,大概是前些日子裡落下的,一直糾纏在這裡不散,以仲佑的性格來說是不可能任由家裡亂成這樣子的。難道說……他被抓走了嗎?雖然不想承認,但我認識這股兇狠狂暴如野獸般妖氣的主人。
「……是山侖。」我咬牙道。
果然,他們是在覬覦仲佑體內的不化骨!所以強行將他擄走好方便取出,沒想到我急著回來最終還是來晚了一步。可惡!要知道會這樣,我根本不應該離開他!一想到這心中便懊悔萬分。就在我俯下身想要看看對方有沒落下甚麼線索時,門外卻冷不防的傳來一把男人的聲音,我頓時警剔地把手按在木盒上嚴陣以待。
只見一個身穿皮夾克、滿頭金髮的男人面上掛著一抹得意的笑容,交叉著手,背靠大門說:「終於被我見到了……」
我見是尋常人後便垂下手愕然道:「你是?」
「不修邊幅的打扮,鬼鬼祟祟的舉動……」他如數家珍般娓娓道來,但突然間又舉手朝我一指怒喝道:「你是爆竊犯!我說得沒錯吧!」
感到莫名其妙的我脫口道:「哈?」
「別再給我裝了。」嘴角上揚的他一邊活動脖子,一邊啪響指節向我接近:「你翻箱倒櫃的過程已被我看在眼裡!只要抓住你這現行犯,師兄對我的評價一定會大幅提高,哼哼哼。」
「我明明只是蹲下而已……」我試圖解釋。
「Holy punch!」但對方卻不由分說,掄起拳頭就攻了過來。
拳速又慢,力度又小,恐怕連街頭小混混都擱不倒,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之接住的我也被這毫無殺傷力的一拳給嚇到了。
這傢伙……好弱!
「甚麼!?」他掛著無比驚訝的神情說:「居然能接下我這神聖的一拳,可見你亦非泛泛之輩!」
「哪有人從大老遠的地方就出拳的?這樣能打中人才怪!」我沒好氣地說:「我還有要事得處理,別妨礙我。」
說罷五指便用力抓了下去,拳頭被捏得痛不欲生的他馬上扭動身體怪叫起來:「嗚哦哦哦哦!!!」
「認輸了沒有?」我悠然地問。
「快撒開!我拳頭快被你捏碎了!我……我認輸了……」他表情痛苦地說。
既然對方已投降,我便順他意把手從拳頭上鬆開,殊不知剛撒手那傢伙便隨即陰險一笑:「……才怪吶!」
話音畢落,他另一隻手便冷不防從口袋裡抓出一大把灰白色的粉末照我臉上一灑並大喝一聲:「Holy Ash!」
「甚麼!?」猝不及防的我被灑個正著,右眼頓時因進了灰而淚流不止,眼前的一切因淚水影響都糊成了一團。
他得意洋洋又說:「沒想到你能逼我把殺手鐧也使出來。」
這小子好生狡猾!居然還使陰的!幸好左眼有眼罩所護才得以倖免,在他抬腿準備把我掃倒時,我猛然將眼罩摘下,以被稱為武曲七殺的陰陽眼朝他怒目而視。他整個人頓時像影片被定格般怔住不動,懾於我的左眼之下的他瞠目結舌,全身亦大汗淋漓,彷佛被人用水潑過似的,口中還不斷叫著「Holy……holy」。
入灰的右眼如今刺刺作痛,忿怒的我本來想上前對他飽以老拳,但在目睹這副窘相後便歎氣打消了念頭。真是的,跟個外人認真幹甚麼。待淚水把灰塵洗出,右眼回復視力後,我便重新戴上眼罩,那傢伙才叫得以解放。
「你……你……難道……」他喘著大氣以驚訝的眼神打量我。
「尚~大~哥~」沒等他把話說完,一個嬌小的身影便自門外竄入並以高速將他撞開,順勢撲倒在我懷裡。
「想死我了,你到底去哪了啊?」小葉用臉在我胸口上蹭來蹭去,害我怪不好意思的。
「小葉,是你啊。」我尷尬地把她推開苦笑道。
意猶未盡的她呶起小嘴抱怨:「你話也不留下一句就不辭而別,害人家有多擔心你知道嗎?」
我訕訕而笑,有點手足無措,其後便想起仲佑的事,小葉的話也許會對他失蹤前的行蹤有所瞭解,於是便問:「對了,你上次接觸仲佑是在多久以前?」
「他啊?」她側著腦袋想了想便回答:「大概半個多月前吧?怎麼了他不在嗎?」
只顧著看我的小葉此時才發現單位內亂糟糟一片,不其然吃了一驚。她睜大著眼睛打量四周:「發生甚麼事了……」
「仲佑他。」我緩了口氣認真地說:「被人擄走了。」
小葉聽罷頓時涼氣倒抽,心感事態嚴重的她便收起嬉笑的面孔緊張道:「這事你還是問問小金吧,他這些日子裡比較常接觸仲佑。」
「小金是誰?」我疑惑不解道。
「呶!就是他……」小葉轉身一指,殊不知身後卻空無一人:「咦?人呢?」
「弟子錢錠銗拜見師父!」一把洪亮的聲音自地上傳來。
我低頭一看發現那朝我使陰的小子現在居然雙手作揖,單膝跪了在地上。我以狐疑的目光望著小葉問:「這傢伙就是小金?」
「嗯嗯!」她很歡地點著頭。
「他剛才喊我『師父』?」
「嗯嗯!」
從地上爬起來的他撥弄著額前的瀏海道:「師父你貴人事忙,該不會把收了我作二號弟子的事給忘了吧?啊哈哈!」
「二……二號弟子?」我聽罷便是一陣啞然,因為我連自己頭號弟子是誰都不知道。
「弟子在!」他抱拳作揖恭敬地應曰。
這人到底在胡鬧甚麼?
「這個……小金是吧?我呢,還不夠格當別人的師父,所以你就別再亂喊了。」
「不夠格?」小金以高八度的語調,極其誇張地說:「師父你就別謙虛了,你的事蹟弟子早就有所耳聞,當今世上除了你還有誰夠格當我師父?」
「有所耳聞?」我當下一個激靈,瞄了小葉一眼,這小妮子居然裝作毫不知情把頭撇到別處,假裝若無其事。用膝蓋想也知道,肯定是她把我驅靈的事過度美化然後告訴跟小金了。
欸,仲佑的事比較要緊,還是趕緊先問問他好了,拜師甚麼的容後再處理,於是我便問他:「那麼小金,我問你,仲佑他大概是在何時開始沒再聯繫你的?」
他想了想後便馬上回答:「嗯,大概是在十天前左右吧?」
十天前嗎?完了,山侖在這日子裡一定會想盡辦法把不化骨從仲佑體內逼出來,我得趕快動身,不然仲佑可能會支持不住了。想到這後,心急如焚的我便邁步走了起來,而沒走幾步又打住了腳步。天大地大,該去哪裡尋他啊?我對山昆山侖的藏身地點毫無頭緒,不禁一陣愁然。殘留在空氣中的妖氣已有一段日子,在空氣不太流通的大廈裡頭也許還能有跡可尋,一旦離開這裡去到外界,要追蹤山侖妖氣流動的方向恐怕不太可能,除非我是動物吧……
此時,倒塌的衣櫃下突然窸窣作響,我把手按在木盒之上,密切關注裡頭那看不見的騷動。過了一會兒,吵雜的聲音終於消停下來,同時間,一對幽綠之光在黑暗中悄然出現,隨後一隻毛茸茸的黑貓便自暗處緩緩步出。
顯然並非尋常之物的牠,眨著一雙靈氣逼人的眼睛沖我們三人「咪」的一聲叫了出來。這……莫非是靈貓?為何會有靈貓在仲佑家中出現,我這下可真是徹底的懵了。
「欸?這不是師兄他養的貓嗎?好像是叫羅亞來著。」小金蹲下來想要逗牠玩,但小黑貓對他根本不屑一顧,反而直挺挺的望著我,水汪汪的雙眸看似有話想說。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中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啊?在與牠四目交投之際,身體彷彿被一陣電流所通過,腦袋頓時靈機一觸,俯下身子朝那名叫羅亞的小貓招手,牠也不負我所望,扭動着靈巧的身體優雅地朝我步來。
「咪──」牠用頭磨蹭着我的掌心。
靈貓此等半妖,按理說是通曉人話才對,於是我便向牠問道:「仲佑他是被人抓走了嗎?」
小貓停止了動作,以一雙渾圓的大眼睛望着我並緩緩點了點頭。
我沒猜錯,羅亞果然聽得懂,於是我又再問:「既然如此,你應該對他的氣味很熟悉才對吧?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你能帶我去找他嗎?」
也許是山侖在擄走仲佑時曾對牠做過甚麼,面帶懼色羅亞的雖猶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頷首答應,只見牠輕盈一跳便躍至我的肩上叫道:「喵嗚──」
小金看得嘖嘖稱奇,眼中盡是敬佩之意,然而小葉卻一臉不悅,用不甘心的眼神惡狠狠地盯着羅亞。
「那麼。」我站了起來對兩人說:「既然已尋得領路者,我該出發去找仲佑了,告辭。」
「欸?」小葉依依不捨道:「人家也要跟你去!」
而小金則一副已被我收歸為徒的模樣,撥弄了一下瀏海對小葉灑然道:「我說小葉吶,這一次可不是鬧着玩的,我跟師父要忙着應付敵人,可沒餘暇能照顧你。」
我瞥了他一眼又道:「我也沒空照顧你!」說罷我便走至小葉跟前,一隻手輕輕放在她的頭上溫柔地說:「小葉啊,雖然這小金滿嘴跑火車,但他沒說錯,此途確實凶險,把你也捎上的話,怕是有生命危險,你就待在這裡等我把仲佑帶回來吧。」
同時我轉向跟小金說:「你也是。」
小葉縱使萬分不情願,但我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也不好違抗於是就憂心忡忡道:「那……那尚大哥你記得萬事小心!人家會把這裡收抬好等你回來的!」
「嗯。」我莞爾笑道。
但小金的表情我就沒讀懂,總感覺他對我拒絕帶上他一事好像不痛不癢似的,可現在不是斟酌在這種小事的時候,我沒多加理會便帶着靈貓羅亞從單位當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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