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胤定睛一看,意外道:「青丘九尾狐?」
妖丹緩緩飄至眼前,重歡放平掌心接起,熱呼熱呼的,很是溫暖。柔和銀光閃動著,她瞬間明白道:「妖丹護體,也難怪你能承受燭龍的攻擊。」
吳三雙目無神,雙膝下跪,成為一個徹底的失敗者。手腳皮膚開始萎縮,皺摺晃眼遍佈。面頰凹陷,眼球凸起,全身乾巴巴的如同老頭兒。
喧鬧的雨聲打落,吳三再也聽不進任何聲音,僅用剩餘的力氣,對著空氣傻道:「雪兒,妳曾說過,一個人若被仇恨蒙蔽雙眼,就等於放棄這世間釋出的善意。以前我不懂妳說的,總想著世間若真有善意,我便不會失去妳和孩子。」
他提手往無人處伸去笑著:「現在我懂了,真的懂了…妳看,今天的雨下的真是時候,終於可以幫咱們的玉米田澆水了…我還在想為什麼洛陽經常水患,這裡卻總是一滴雨都沒有呢。呵呵咳…咳咳…妳今天是來接我的吧?也好,七殺寨沒了,兄弟也都散了,我終於可以跟妳還有孩子相聚了,真的好開心……」
其肉體化作血水,骨成煙灰消散。三魂七魄如夜光珠從體內揮發,向天上而去。
炎胤和重歡四目相接,已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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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殺寨雲端上方,滄海正佈著從觀音那兒借來的甘露。
「滄海!」尋聲回過頭,便是全身冒著焦煙的桑田趕來喊道。
滄海笑了笑,手往桑田身上一點,其頭上立刻下起綿綿細雨。他幸災樂禍道:「還是被洛明欺負了吧。我說嘛,叫你別躲起來,君上肯定會發現。」
桑田揮著雙袖,沒好氣道:「少放馬後砲,你何時說過?」
「嘖,我這不是關心你嘛。你為土,他為火,火剋土,難免落於下風。」滄海解釋道,表情卻止不住笑意。
桑田知曉,也同那副噁心面容,予以假笑回擊:「我的確天命使然。可是嘛…我卻不敢相信有人的陰陽苦海鎖不住一頭麒麟。」
滄海頓時被自身口水噎住,悶咳數聲才緩過來反駁道:「我...我那叫勢均力敵!若不是君上趕來,我指不定能拿下!」
「水本能剋火,陰陽苦海為虛,麒麟真火卻為實。」桑田一語道破:「常道苦海無邊,但一頭神獸麒麟何談其苦?能不被影響,便說明你輸。」
滄海被桑田這番話堵得心悶,回道:「反正那位不就是要我們找到洛明麼?誰輸誰贏不重要。」
說的瀟灑,滋味難過。俗話講,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雖是佛已超脫世俗,不可褻瀆。若不看表面形容,此話恰恰適合現在。
任務很重要,面子更重要。
「能有此覺悟,甚好。」桑田無視滄海的逞強,俯瞰底下道:「便是此人拿著血灼施展紅蓮業火罷。」
「嗯。」滄海一同看道:「此人名為重歡。」
桑田下意識打開天眼,窺探重歡的前世今生。只見一片白霧茫茫中,一束強烈紅光朝自身撞來,嚇得他馬上摀住灼熱天眼,皺眉道:「這丫頭有古怪阿....」
「看到什麼了?」滄海一旁好奇道。
桑田搖首:「這世間居然有我觀測不出的,倒是奇。」
「通常能和君上扯上關係的,絕非等閒之輩。」滄海苦笑道:「你我二人,一個打不過,一個看不透。」
「話說我怎麼沒聽說少君和女孩子有牽扯?」桑田撓首,又似苦惱道。
君上尚在混沌魔域之時,幾乎都待在乾坤殿,日理萬機。時不時還得和天庭那些狂妄自大的神仙們,沒日沒夜的鬥智鬥勇。唯一會讓他步出殿外的,便是每日午時三刻至東方的姑瑤山澆澆花,除除草,餵餵大型動物,倒沒什麼稀奇。有次滄海口無遮攔,調侃君上是不是在後花園裡藏了美人,君尚未答,掛著一抹淡笑,賞他去邊關鎮守數年,過著打打殺殺的黑暗日子。
「君上心裡只有芸芸眾生。」滄海道:「命我來此,也不過是怕傷及太甚罷了。」
「姑瑤山會不會是個因?」桑田腦中閃過一絲可能:「他倆說不定就是在那時候認識的。」
滄海想著那陣子的日子,一臉嚴肅,篤定道:「我方才想過,不可能。」
「是喔……」桑田撫著下巴思考,想不出所以,便收拾八卦的心情,回歸正傳道:「業火已滅,回頭把偷..借來甘露還回去罷。」
滄海一頓,小心翼翼收起甘露,暴雨嘎然停止,連同桑田頂部那點小雨也倒回淨瓶,插回柳隻。
「走罷。」桑田轉身道。
滄海把凈瓶藏入袖口,眼光飄過底下的炎胤,有些顧忌道:「紅蓮業火這事肯定跟他脫不了干係。」
桑田回過頭,會心一笑:「不用怕,都是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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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銷雨霽,初晨的微光亮起,妖丹脫離重歡掌心,浮在上方轉阿轉,耀眼奪目。她抓過,把妖丹攢在手中,一陣些許的刺痛從手腕直達臂膀,比起認血灼為命劍,感受是好上太多。
「該換處理我身上這位了麼?」經過戲劇性的發展,炎胤扶著程青的那隻手開始痠痛道。
重歡收回妖丹,對血灼下令道:「去。」其便嗡嗡往夷為平地的七殺寨飛去,回來時已經安份的待在劍鞘,跟隨在後。接著走到炎胤身邊,兩指往程青頸部用力一點,解開昏睡穴。
程青睜開雙眼,一張略帶懷疑和天生引人遐想的俊俏臉龐就如此,這般地佔據視線。她猛地推開炎胤,惶恐道:「男女授受不親!」
炎胤聽得鬱悶,程青又是想起重歡說過他是魔,心中更是不安。近日承受實在太多太多,得擇個良辰吉日到廟裡收驚才是。
重歡看其正常輸出的樣子,放心叫道:「青兒。」程青回頭見是重歡,當場變成淚人兒,激動衝上前,抱住人哭得唏哩嘩啦。
「好啦,不哭不哭。」重歡像親娘般輕拍程青背部,溫柔安慰道:「你我同年,怎這般膽小。」
程青鬆開重歡,淚眼婆娑,回嘴道:「是阿歡膽子太大了,根本不像其他同齡人該有的樣子。」
「我?」重歡歪頭,她倒是沒想過,便轉頭問炎胤道:「不像麼?」
炎胤聳肩:「你們凡人壽命對於我們來說過於短暫,像不像我怎麼會知道?」倘若問六界軼事,重歡能駕馭斬魔劍,擁有帝女之力,的確是位奇女子。
「對了。」重歡嗅著氣味,對程青問道:「赤燄呢?」
「啊,什麼赤燄?」提起赤燄,程青淚眼雙目突然飄忽道。
重歡微笑道:「少來了。程青,我只是聞不出妖氣,動物的氣息我還是很靈敏的。妳身上明明有赤燄的氣味。」
程青抿唇,不自然道:「我沒找到……或許是我們被偷襲前,殘留的味道?」
重歡揚起雙眉,一時不知要怎麼說。片刻,炎胤面色嚴肅,對程青道:「妳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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