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歡神情疲憊地坐臥於床,征征地朝向另一張床舖的程青,並未入眠。沉重的呼吸聲抑揚頓挫,更是無法培養睡意。
她起身,打開房門的剎那,夾帶的吱嘎聲以為會吵醒正在睡夢中的人。結果沒有,反倒打起大呼嚕。抓起劍,無聲地跨出門檻,輕輕把門帶上,獨自下樓。前往後方空地後,重歡躍上屋頂,盤腿坐於瓦上,開始數星星。
數累了,便望著夜空發愣,喃道:「不知阿爺和阿兄可有被為難?」
重齊皓在信中提及洛陽大水,運送的物資大部分被沖至下游出海口,沉入海底。損失不可估量。小部分堆積於河道旁,裡面大多是綢緞和泡水的藥材。尚整頓運河的其間,父子倆曾與當地官員一塊至附近查收尚未被收回之物資。居然發現某匹重字號的綢緞夾層中,藏著火藥和兵器。官員當下把二人視為亂臣賊子,關押洛陽牢獄。
細小的踩瓦聲逼近,重歡提高警覺,抓起劍回身,用劍鞘指著目標,道:「誰!」看見是炎胤,低聲道:「還想找麻煩?」
炎胤無語,輕鬆撥去劍鞘,繞過重歡,席瓦而坐,道:「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重歡蹙眉,不理解炎胤的行為動機,問道:「你到底想幹嘛?」
「怎麼?就妳能半夜不睡覺,跑來這兒吹風?」炎胤望著夜空回道。
重歡閉起雙眸片刻,道:「郎君慢慢看。」便作勢從屋簷跳下。炎胤見狀,伸手抓住其手腕,把人撈進懷中。劍因此掉至簷下。
重歡瞪起明亮的雙眸與炎胤對視,舉起手肘就往對方的腹部攻擊,一聲不大不小的哀號聲竄出,她怒道:「你要不要臉!」
「妳是吃了什麼,力氣這般大....」炎胤一手護住肚子,彎腰無奈道。
重歡倏地後退,與炎胤拉開距離道:「你到底有何目的!」
「就想一起看月亮,沒別的。」炎胤挺起身子,往前走了幾步,重歡也往後退了幾步。他沒好氣道:「本少主對娃兒沒興趣。」想來也是鬱悶。晚上才投懷送抱,現在看他像看到髒東西,這個女娃還有兩副面孔呢!
重歡跳下屋簷,炎胤在身後喊道:「交個朋友!」
「萍水相逢,區區無名之輩,炎郎無須在意。」重歡回道,從地上撿回自己的劍,抖落其灰土。
「那把血灼,可不是無名之輩能拿得起的。」炎胤站在屋簷,居高臨下道:「娘子可是重嚴之女,重歡?」
重歡一頓,緊緊握住手中血灼。她哼笑,仰頭直視炎胤暗黑的雙眼,輕巧道:「魔族見我,可算得上是自投羅網?」她死扣劍鞘,施法壓制此時略為顫動的血灼。
炎胤面部一派輕鬆,心裡卻被重歡發現身分而感到意外,道:「血灼當初的確是把厲害的斬魔劍器。只不過....你們看似相處不甚愉快。」
重歡瞟了眼血灼,嚴肅道:「炎郎若是還想要命,便離遠些。」
「妳控制不住它麼?」炎胤問道。
「與你何干。」重歡不客氣回道,緊接邁步回房。
「斬魔萬千,煞氣入劍。安能分辨是神劍,還是魔劍?」炎胤對著重歡的背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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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歡回到品竹樓內部,上了二樓,走至最後一間房。正她推開門時,一位披頭散髮的女子箭步上前,神情慌張迎面道:「二娘妳跑哪兒去了!我還以為妳被那夥人綁架,嚇死人了!」
「妳才要嚇死人,也不整理整理....」重歡咽去口水,經過一頭亂髮的程青,再次強調道:「還有,說了多少次,喚我阿歡便好。」
程青不好意思地吐舌,關起房門,回道:「知道了,阿歡。」
重歡把血灼放置圓桌,才要拿起茶壺,劍又開始不安份地震動。
程青盯緊血灼,戒備道:「它...怎麼了?」
重歡幫自己倒了杯茶,啜一口,無所謂道:「許是遇上魔族,興奮罷。」
「魔族?!」程青始終如一的一驚一乍道。
「嗯。對面第一間,還有外面包圍的黑衣人,都是。」重歡望向程青的表情,唸叨道:「差不多得了,妳早該習慣。」
程青心中升起情緒,回嘴道:「跟著妳,我這輩子都無法省心。」她幼年時的確跟著重歡遇過類似情景,但大抵只是紡間的小妖小怪。加上還有重齊皓跟著,壓根不懂得害怕。
重歡師承自己的父親,重嚴。論重家劍法和術法皆緊追在其兄長,重齊號之後。能撐起血灼的煞氣,又能不被聚魂石的束縛,影響法術正確施展。總體而言,其天賦甚至比重齊皓高出更多。但就不知道是不是三魂離散的緣故,總能在關鍵之時出皮漏。讓程青每每感覺自己在鬼門關前,來來去去不知幾回。
語畢,血灼忽然更加激動,直接從桌上豎起,立在空中,似在護主。重歡一把拍回桌面,不滿道:「給我安靜點。」血灼這才停下。
一旁程青擺起誇張的防衛姿勢,懼怕道:「我可得離它遠些。」
「除了妖魔,應是對人毫無興趣。放心。」重歡起身,安撫道:「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妳抓緊時間休息罷。」
程青看著無憂無慮,如今已上了一層疲倦和世俗的臉面,心疼道:「妳才要好好休息呢,一夜沒睡。」她把雙手搭在重歡兩側肩膀,轉向床鋪,推其走至床沿,後再轉回,按在床上,道:「我看著妳睡。」
重歡覺得好笑,好聲道:「好,我睡。」她脫去鞋,乖乖滾進被褥,睡意襲來,很快地進入夢鄉。
「一下就睡得不省人事,逞能。」程青微笑,坐至桌邊,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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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重歡和程青吃完早飯,便上街補充一些隨身糧食和水。接著離開潼關,趕往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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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早走了,我們晚了一步。」南思雨優雅地走到一張桌前,藏於後背的右手伸出,正是昨日炎胤被搶走的腰帶。他放在桌上,坐下道:「從掌櫃那取的。物歸原主。」
炎胤微微一笑,捧著碗,提手夾菜放進口中,邊咀嚼便問道:「往哪兒了?」
「不知道。」南思羽先聳肩,隨即感覺不對勁,看著對方道:「你莫不是要去尋?」
「不能放過她們。」炎胤笑回道。
「對!可不能就這麼輕易算了,太丟臉面!」此時坐在炎胤對面的綠衣男人出聲道,尚還在為了昨日之事耿耿於懷。
炎胤心中一喜,道:「這樣,大壯,你和南思羽繼續執行任務。我來幫你雪恥,如何?」
「個人之事,怎能勞煩少主。」大壯粗聲粗氣道:「還是我自己來罷!」
「不行,你打不過。」炎胤搖首,回道:「倘若又受傷,我們這群人拖著你走可不容易啊。」光是幾個黑衣人拖著這大塊頭就已氣喘如牛,此次任務,絕不能再攤在路上。
不過話聽進大壯耳裡,完全變了個意思。他面部寫著感激,抱拳道:「小的有生之年能得少主掛心,死而無憾!」
炎胤眼神如看個傻大個,關懷般地呵呵笑:「好,很好。」
「別耽誤正事。」南思羽提醒道。
「我自有分寸。」炎胤口氣非常不誠懇。南思羽黑去半張臉,卻是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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