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的守備比想像中寬鬆得多,甚至可說是零防衛,完全不像備戰狀態,人們自出自入。城內也一片和平熱鬧的歡樂氣氛,車水馬龍,跟往日一樣繁華忙碌。皇都的規模非常巨大,除了位於正中央的城堡和皇城之外,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各自建造出仍在成長的外城。
舒莉思詩在南城有相熟的人在當騎士團的警備隊長,狄爾斯.玖.瑪姬洛娜,個子雖小,但看起來脾氣不是很好,總是皺著眉頭,盤起的頭髮具有強烈作戰意識,隨時戴上頭盔就可以作戰。她以前跟舒莉思詩一起受訓成為騎士,是極少數的菁英女騎士。
「你們說的,我都從商人和冒險者那裡聽聞過……」瑪姬洛娜心有不甘的說:「只是,我們現在甚麼都做不了。」
「為甚麼?」
「因為在那些掌權者眼中,就算掉了半壁江山也無關緊要,緊要的是誰能在最後關頭,將失去的地土全部搶奪到自己手裡。」
四個外城各自由四位王室貴冑獨立管理,除了定期上繳部分稅金之外,基本上享有絕對的自治權。四位外城城主為了爭奪皇位繼承人的寶座,都竭盡所能在各個方面展示出自己的超卓能力,致使四個外城不斷向外擴張發展,形成一種無止境的競爭關係。
既互為競爭,就不能輕舉妄動,包括軍隊的調動。他們各自在全國集結了與自己親近的騎士團,原想派出去平定妖精族的動亂,卻又害怕一旦只有自己一城派兵,就不夠兵力守城,會被對方趁火打劫,乘機奪權。於是,四個外城都一直按兵不動,互相觀望。反正現在失守的不過是原妖精族和矮人族的領土,只要沒有侵犯人類的故有領土,還是有足夠時間容許他們繼續等待。
至於皇城的情況,除了兩支負責保護皇帝的騎士團之外就沒有其他兵力,實際上更依賴外城的防禦作為保障。皇帝自從統一了全國之後就開始對政事和世事不聞不問,好像是因為在征戰期間接觸到了有關於「虛空混沌」的神明傳說,就在這和平的世代裡終日沈迷誦經祈禱,望天打卦,求神問卜,甚至有傳言說他利用剛剛誕下的兒子作為祭品獻予神明。如此狂熱,旁人想要勸導都束手無策。
「四城主就不能拋開成見,同心合力一次嗎?」奧斯蘭聽著就覺得生氣,「還有那個甚麼爛皇帝,只懂求神拜佛有用嗎?」
「老實說,我認為事有蹺蹊,尤其是北城的皇叔菲路克,整天到晚在城裡將軍隊調來調去,不知有何圖謀?」
「可以讓我見見這裡的城主嗎?」伊東覺得事情不能再拖,他們溜出來也不能太久,「或者我將真相告知城主,可以說服他聯合其他城主出兵?」
「我安排看看。」
南城的城主,二王子瑪哈姆是個極端沈默寡言的人,無論伊東說得多詳細、多緊急,都只是換來冷淡的回應:「嗯。」實在令人懷疑他到底是沒有留心聽呢?還是正在腦袋裡拼命思考?再加上那張毫無變化的臉,根本無法猜得透他的真正想法。這種人好難應付,伊東寧願他斬釘截鐵說「不」,總比無凌兩可好,不知道應不應該繼續遊說。
總之,就如瑪姬洛娜所說的一樣,當權者的心思,並不在拯救黎民百姓上面。他們根本不在乎死了多少人,或者將會死多少人,這些死了和將死的人,對於爭權奪利毫無助益、沒有一點價值。
「那是甚麼?」二王子一直望著皇城的方向,忽然好像有顆發光的大星,從太陽中降臨到城堡裡去。王子和身邊的大臣、侍衛,全都緊張得如坐針氈。
伊東幾個人隨著瑪姬洛娜的部隊,跟著王子進到皇都,其餘幾個外城的城主都一同帶著兵馬進城護駕。
「啊……」跪在城堡中庭地上的老皇帝抬頭看著閃耀的大星,感動得痛哭流涕,「我終於能夠見到你了……我們的救世者啊!你終於降臨世上了!」
「讓你久等了,人類的霸主。」清爽的男聲調一點不像個偉大的神明。
「請你、請你拯救我們這些渺小的人類吧!請你、請你賜予我永遠的生命吧!」
「永生嗎?你想要的,就是永生嗎?」
「是的!我的主啊,請賜給我永生吧!」
「好!我就賜予你,在永遠的死亡裡,永遠地活著吧!」說罷,就有空氣如箭矢一般貫穿了老皇帝的身體,在他的身上開了幾個洞,鮮血直流,當場斃命。
「放箭!放箭!」瑪姬洛娜馬上命令攻擊,但見發射出去的箭矢在假扮的救世者面前停住,自己倒轉箭頭,又點燃起火焰,反過來射向地上,城堡頓時陷入火海。
混亂之間,北城的士兵竟與東城士兵打起上來,名副其實趁機作亂!南城二王子似乎尚算還有一點理智,立刻命令撤退回城整頓。西城城主看來還在混亂,不知如何是好。
伊東抬頭看著那顆發光的星星,聽見那歡樂的笑聲就覺得厭惡,笑聲的主人似乎也注意到自己被人用憎惡的眼光注視著,就轉眼看著伊東,自來熟般揮手。
回到南城,二王子趕緊準備軍隊開戰,只要將其餘三城打敗,就能坐上皇位,不再有餘裕理會伊東。既是如此,伊東也不希望浪費時間,離開去了。
就在前往彼雷瑪諾克的路上,勇者從天而降。
「哈,你們看到那些人類何等醜惡嗎?」
「的當,他們十分醜惡。」伊東難得的沒有反對勇者的說法,「但到底是誰將他們的醜惡引發出來的呢?就是你──自稱為勇者的魔鬼!」
「你真的以為,沒有我,那些人就不會自相殘殺嗎?」
伊東無可辯駁,因為他心知肚明,就算勇者不出來攪局,那些城主遲早也會按捺不住,舉兵謀反叛變。這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勇者不過是加速了內戰的發生,真正導致世界陷入混亂的,還是那些城主的自私。
「人們口裡祈求和平,心裡卻都渴望混亂。因為就只有在混亂出現的時刻,才能為自己爭奪更大利益。」
勇者忽然變身成了個哲學家,沾沾自喜的以為自己的理論絕對不會有錯。同行的幾個人雖然不完全認同他的話,但在看到那些人類乘機作亂之後,實在缺乏一個強而有力的反駁論據,唯有默不作聲,繼續聽勇者的胡言亂語。4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1dkgFc81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