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付出多少、你願意犧牲多少、在你面對心中最深沉的黑暗時、你以為你真能坦然嗎?』
遙遠記憶中的疑問忽然浮現,秦南緣望著眼前這浩盪的隊伍忽然感受到一股沉痛的疏離感,他不知道當這些人知道他所為、他曾為的一切時還能這樣對他視若無睹嗎…
「怎麼了?」小玥忽然的輕問喚醒了南緣,如夢的初醒中南緣微微拭淚仰望烈日笑道:「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這陽光有點刺眼。」
「來、那就這樣!」笑語間小玥忽將雙手從後環上南緣雙眼說:「我幫你看路、就是你前途黑暗我也必不棄你!」
突然的話驚醒了眼中的淚,在這嚇人的靜默中南緣卻是不能自己地捧著小玥的雙手緊壓在眼窩上讓他這一生所有的不甘與愧疚全數傳達到她溫暖的掌心…
腳步依舊、淚河未歇,倉皇的步伐越來越浮顛,終在小玥的輕聲指示下走向了他從來未曾想像過的美好未來,一個得以安心歇下腳步的未來…
「他們倆在玩什麼呀!」未見淚眼的一笑向天行低笑道。
任天行搖頭苦笑道:「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在裝傻、先說說你自己的事吧!公主大人這一回到泉州一定會讓朝廷的人找上,你要怎麼辦?」
「她若不想回去、那誰都不能強迫她!」楚一笑冷冷道。
「她不回去、那該去哪?」天行難得認真,「你不會是想躲吧!每個愛你的你都愛理不理是什麼意思。莫蓮、應晴晴、我妹再加上公主大人、你到底在怕什麼!」
一笑回了個冷眼冷言:「這話從你口中說出實在是不太應該,還記得金華風流子的名號嗎?」
「這時候倒是牙尖嘴利了、」天行苦笑,「算了,你怎麼決定我就怎麼挺行了吧。倒是眼前這幾艘大船我們該往那一艘?」
「這一艘!」才說完楚一笑已不顧任天行阻止衝上燕巢、宵林和英灘的座船,甲板上眾人冷望,前頭一艘船已傳來歐翠霄的苦笑喊道:「喂、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日樓樓主和嵐觀觀主會在同一艘船上…」
「我先上來的!」鷗翠霄沒說完麗君鑒已破口大罵道:「嵐京首你這跟屁蟲給我滾到後頭那一艘船上去!」
「憑什麼我得跟在你後頭、」前往曙光之地的船很識相地疾駛而去而嵐京首依舊攔著這一邊的船公喊道:「麗君鑒你才是跟屁蟲、當初開始先追小唐的可是我!給我滾到後頭去、不然我就不讓船開!」
紛鬧聲中天行終於退了一步湊到宵草晏身邊低問:「這位大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能不能解釋一下?」
宵草晏雖不識天行但也是少年心性便低笑道:「還不就是為了送子娘、這位夫人年輕時可是一代美人,翼族中許多公子哥都追的很勤,只是年華易逝多數人各自成家後就只剩下麗君鑒和嵐京首這兩位始終不肯放棄,之後仇結的越來愈深就成了今天這樣子了。」
天行奇道:「那這送子娘最後的歸宿呢?不會還沒成親吧?」
「就是沒成親才讓他們倆爭成這樣子呀!」宵草晏笑道:「知道這送子娘不婚除了不願辜負這兩位外還有個重大原因嗎?」
任天行回應他的笑臉邪惡笑道:「不會是另有心上人吧!女人真的是好恐怖、她從沒正面拒絕這兩人嗎?」
宵草晏聳肩道:「有沒有明示我不知道、只知道這送子娘的心上人就是我翼族的傳說,金、雕、王!」
「原來是他、」天行奇道:「但剛剛大會上…」說到這宵草晏也回望了孤伶一眼低聲道:「這件事我們林中的人也在懷疑、但礙於你們身邊這位燕公子的身分特殊所以我們也沒能多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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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燕族的長老、而且還是接任銀燕侯在金天樓玄鳥之名的燕璿瑞!」突然的聲才響起天行已感受到背後傳來的濃重殺氣,還以為燕璿瑞讓楚一笑給激怒,回過頭天行才發現散發出兇狠氣勢的竟是孤軍踏上的楚一笑!
「嘿、夠了!」南緣見狀趕緊踏上了一步擋下一笑,才要替他道歉時燕璿瑞已展開不可思議的慈祥笑容搖手道:「沒關係、楚家的孩子是吧。我和你爺爺也算是故交,今天會這麼生氣是想替你身後的小兄弟出口氣是嗎?說來聽聽、我覺得這裡頭一定有誤會才是。」
楚一笑和秦南緣對望了一眼才問:「你參與過追殺銀燕侯的行動嗎?」
燕璿瑞皺眉望向身後燕巢眾人搖頭苦笑道:「沒有、而且我燕巢從來就沒有追捕或追殺他的行動過、當初他面對的敵人勢力龐大我猜這孩子應該是害怕連累我們所以才選擇離開中原,我們最後出巢也是為了要幫他而不是要追殺他。」
一笑又問:「那是誰在追殺他?」
燕璿瑞搖頭道:「這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帶頭的人在使出全力時身上曾出現過蟠族鱗片的特徵,但我們以聲陣對抗時又對他們影響不了多少。所以我想這些人應該是同時具有蟠族和翼族的異血,之後我們遍尋武林這才發現符合這條件的只有智捨龍以及玄寥翳兩人,只可惜這兩人蹤跡難尋,到最後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又是智家的人!」一笑冷啐間燕璿瑞已望著遠來江湧嘆道:「終於啟程了、不知道這回智家的人會不會出現在泉州。」
「他們不是往曙光之地去了嗎?」任天行問道:「不是說九首雉將往曙光之地而我們要對付的人是九驤騮?」
燕璿瑞笑道:「智家的人可不只智朝羿呀、蟠關的人對這兩塊沉陸其實也很有興趣,尤其是元實轉。」
一笑奇道:「這人不就是袁摩弄的義父嗎?」
「也是元心空的親父呀、」燕璿瑞笑道:「很不喜歡仙樂宮的人嗎?不過他還有個更重要的身分便是幻迷界的眾妙轉,如今兩沉陸將開我猜鷺心悅一定也料到他會出現而到戰場上來,我想若是這兩人真在同一處戰場出現的話事情應該就會演變到很難收拾。」
「這兩人有仇對吧!」任天行問:「是為什麼結下的?」
燕璿瑞搖頭道:「詳細的情形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元亨利的死可能和元實轉有關,而鷺心悅又曾和亨利在西域時有過一段交集所以當元實轉化名遁入幻迷界後這兩人便鬥上了。」
「元實轉也擅長幻術嗎?」一笑忽問。
燕璿瑞說道:「我想應該也懂一些,但他真正擅長的還是機關術才是,怎麼?想請教元實轉如何擊敗鷺心悅嗎?」
一笑搖頭又問:「那玄寥翳是怎麼一回事?她真的在饜無足身邊嗎?不然饜無足怎麼會有她的手杖?」
燕璿瑞搖頭道:「我想不是這樣的、我要先問問你們知不知道上一任燕煞究竟是誰?」說到這船上眾人眼光皆是一凜,燕金絲忽然截口道:「長老、這件事不用說這麼多吧。」
一笑聞言冷笑道:「怎麼、怕了嗎!這人是燕族的人對不對!」
「慢、慢。」見一笑脾氣又要上來燕璿瑞趕緊笑道:「這個燕煞可不會神遇刀法、更不是燕族的人。她便是玄寥翳你知道嗎?而當時的寒波樓中唯一學會神遇刀法的人則是蛇煞青歿骨而且還不是透過寒波樓學會的,總之最後這兩人還打了起來,勝負至今仍未知曉只知道他們在那一戰後便紛紛離樓而去。那時寒波樓樓主之位虛懸許久所以有許多人都是在那時候出走,聽說後來接任的風飛揚對這幾位的下落還有追尋的意思,只是都受到了阻力而無功。其中阻止他調查玄寥翳的下落的人聽說就是饜無足。」
天行推斷道:「所以這風飛揚是派人往幽都山調查了是嗎?饜無足不就住在那嗎?」
「不,」燕璿瑞搖頭道:「他們是在合雄殿遇上的,那一天我也正好應約前往,就會議中的暗示我想玄寥翳應該已經嫁做人婦了,那日與會的便是玄夫人的親弟玄理卿。而他在會議中所論除了他隱諱的家事外就是希望能解開如意珠之秘,此會中我才知曉幫助皇甫幽將晨珠改造成如意珠的竟然就是他,後來我推敲玄理卿之父玄都仙的關係這才明白皇甫幽為何會認識大司命冉既極。」
一笑奇道:「既然冉既極和玄理卿皆和皇甫幽為友那玄都仙不會也和他有關係吧?至於如意珠的秘密又是什麼?」
「有這個可能。」燕璿瑞說道:「西域其實一度有傳聞皇甫幽之父皇甫靈曾和玄都仙有過一段交情,只是後來卻讓玄都仙識破皇甫靈是為異血之秘而來而漸行漸遠,甚至導致後來玄都仙對冉既極防心漸深進而收龔芳菲為徒以分化他的權力,最後終造成兩徒的相殘慘事。」
「那如意珠的秘密呢?」任天行依著心中的假想追問:「不會是如何讓如意珠變回晨珠吧!」
「正是!」燕璿瑞說:「但當初討論的結果並不如預期,只知道全德堡暗藏的聖樹三珠樹結下的珍珠果再配合其他物質可能有辦法能洗去如意珠外的鐵層。」
「全德堡?」天行大吐一口氣苦笑道:「柏絕世、為什麼會和他扯上關係!這三珠樹又是什麼聖樹?」
燕璿瑞遠望江濤漸高便要眾人先入船艙坐定後才在顛簸中續道:「這三珠樹是一株生成十字型的柏樹,其上結珍珠果能療傷、通脈、去瘀。此樹一直都全德堡所守的精神象徵,此外就連景教、玫瑰堂等組織也因為其十字樹型而將祂當作聖樹。至於柏絕世你可別小看他了,這人當初可是受絕通天青眼的一代巫術大師,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在與巫散陽、閭負山等人合作擊殺索滅藏後便不再使術直到如今。」
「巫術、索滅藏?」天行奇道:「怎麼又會和這些人事有關係?索滅藏不是索驚寒的父親嗎?」
「就是這孩子、」燕璿瑞說:「知道他為什麼會跟著饜無足嗎?就是因為他的父親讓人擊殺後他仍是遭到不明人士的追殺所以他才讓饜無足給救下,現在這追殺他的人也讓人查出便是素開明的父親素城霸。」
「這關我們什麼事?」一笑無奈道:「所以這人和追殺銀燕侯的人有關係嗎?」
燕璿瑞一愣間天行已急道:「別理他、別理他!我想知道、長老您繼續!」
燕璿瑞繼續笑道:「其實也不是沒有關係因為這素城霸很有可能就是和玄都仙同列名合雄殿的素王,後來不知為何又傳出這索滅藏和素城霸還是同修的關係而且原本將入合雄殿的還應該是索滅藏才是。」
「奪位嗎?」天行奇道:「為了加入合雄殿就殘殺同修這理由應該還不夠才是。」
燕璿瑞笑道:「確實是不夠,這消息我初聞時也困擾了許久,直到昨日遇上了鳳世追才明白他們當初在爭的也是陰陽極力,其中索滅藏掌握的是玉龍陰元而素城霸所掌的則是神虎陽功,這一對陰陽極力據說非是由人所出而是他們自龍虎山所藏的能源匣裡偷得,只是這雙力各入兩人體後卻造成了極大的傷害迫使兩人不得不互相殘殺以奪得對方體中的另一半極力。」
「能源匣?」南緣奇道:「就和破壞時間輪以汲取能量的方式類似對吧。龍虎山對這件事從不過問嗎?」
燕璿瑞說:「其實以何種方式汲取能量我並不清楚,只知道龍虎山當時的掌門張道臨似乎對這件事很無感連過問的意思都沒有。」
「張道臨?」天行問道:「就是張紫幃的師父嗎?」
燕璿瑞搖頭道:「是父子、不是師徒,張素幄和張紫幃這對雙胞姐弟是張道臨的親生兒女,但奇怪的就是從來沒人知道他們的母親究竟是誰。這兩個孩子就像從石頭裡蹦出來一樣在張道臨宣布退隱的那一年就出現在龍虎山,之後張道臨淡出龍虎山後龍虎閣和黃石窟這才交由他們姊弟掌管。」
楚一笑眼神轉向燕金絲但嘴上依舊向燕璿瑞問道:「所以你們還是不知道究竟是誰追殺銀燕侯就是了。」
燕璿瑞無奈地搖了搖頭眼光也隨之轉向孤伶,正要開口,燕金絲卻忽說:「這件事我這些年也有些眉目,只是沒有證據我不覺得我應該說,只能說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當初燕侯身邊的人。」
「身邊的人?」一笑還想問,燕璿瑞已打斷道:「好了、好了、這事一定還有機會討論,說了這麼久大家也累了還是先讓眾人下去休息吧。」話裡阻攔的意思明顯,但眾人礙於他的長老身分又不好反駁只有各自往通舖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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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船夜行,天行和南緣猶自秉燭和宵林宵草晏、宵栗集以及英灘英角巢等人夜談。
「所以你是說這日樓樓主和嵐觀觀主的功夫是從同一個人身上學來的?」天行奇道:「那這海燈禪師究竟又是誰?」
英角巢說:「這我們也不知道,只知道這位禪師四處雲遊在翼族中佈下八部眾,分別是日樓、嵐觀、宵林、英灘、燕巢、送子醫廬、萬鳥樓以及一位不知名的翼族俠客,而這八部中也曾收到諭令,若時候到了所有人都要聽從這不知名俠客的領導,對付海燈禪師忌憚的敵手。」
「敵手?」南緣奇道:「所以這人應該在海燈禪師離世前還年輕對吧!」
英角巢聳肩道:「應該是這樣才對,只是這位俠客讓人一等就是數十年,究竟有沒有這個人大家也都在猜,我會知道這件事還是我爹在死之前才告訴我的。現在英灘也只剩下我和我妹妹,我想這人要是再不出現八部眾的功夫說不定就要失傳了。」
任天行奇道:「從來沒有人想要收集這八部功夫嗎?」
宵草晏搖頭道:「誰敢想、就以我們林中來說能得授這部武訣已是林主恩賜了,要是還有人想收集八部武訣的話應該會讓七家群起攻之吧!」
「那你們自己呢?」南緣問道:「聽說前些時候易宗的迷窟慘案也是因為冉既極想收集他們八門六十四家的武訣才會對他們出手,我想這八部武訣應該也有獨到的相通之處對吧!」
英角巢三人聞言都是聳聳肩不願再將話接下去,天行只有遙望一邊睡的遠遠的燕舉星和燕攀風問道:「那燕巢呢?我見他們的人也是最多的,尤其是這位長老也是個有野心的人,當初接受海燈禪師授功的人就是他嗎?」
「不是他。」英角巢輕聲道:「聽說是金絲巢主和赤炬大哥的父親,只是後來這武訣的事讓銀燕侯知道後他們便舉行過一次會談,此後就再沒人提起過武訣的事情了。」
「銀燕侯?」天行回望已和一笑就寢的孤伶背影說:「你們覺得如何?他真的長得很像銀燕侯嗎?」
英角巢聳肩笑道:「這位銀燕侯我們可都沒見過,但依金絲巢主剛剛在甲板上的臉色我想應該是沒錯了。對了、你那狂夢血脈的兄弟問起的追殺的事是真的嗎?」
天行也聳肩笑道:「這該去問他、他訴說身世那一回還是我聽他說過最多話的一次。」
「身世呀…」英角巢沉吟間宵草晏已拍了拍他的背笑道:「不會是在感傷吧?你家的身世不就是清清楚楚地那麼一條鞭傳下來的嗎?」
英角巢搖頭道:「我不是指我、我是在想萬鳥樓的事,不是聽說這位寶樓主就曾宣稱她和銀燕侯育有一子嗎?」
「傻了你、」天行兩人驚訝間宵草晏已搖頭苦笑解釋道:「各位先別急、知道這萬鳥樓是什麼地方嗎?」
天行搖頭道:「不知道、快說、快說!」
宵草晏低聲笑道:「是妓院、這寶翎翰樓主年輕時便是樓中的紅牌。別說銀燕侯了、在她嘴中所有的江湖人士幾乎都和她有過一個兒子,只是當大家說要找這個兒子出來作證時她就有那一萬零一個理由來說明她的兒子不能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英角巢笑道:「最常聽見的就是孩子在出生後她就送上送子醫廬給送子娘唐霴銗,但大家前去找人時卻又讓送子娘給否認,這會兒兩人各說各話終於將感情給弄僵,現在已有十多年不相往了。」
說起七家的舊事英角巢和宵草晏也起了興致,細細紛鬧聲中假寐的孤伶和一笑卻是靜靜聽聞著。
只是一者是懷抱著絕望而讓聲一進一出,一者卻是懷抱著疑惑以聲抽開蠶繭絲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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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數日、一行人上岸行車又換船但江濤聲卻始終蓋不過前船傳來的紛鬧聲。一笑的多次疑問也是讓燕璿瑞一一擋開,這一日泉州城只餘半日路程楚一笑卻是在船艙裡外皆尋不著燕璿瑞。
轉過一個狹小的走道一笑馬上和燕金絲對上了眼,一笑給了一個冷笑立時讓本想讓路的燕金絲頓住了腳步不再移動。
「燕巢主、終於見面了。」一笑帶笑冷道:「前些時候我才會過了令徒,您教的倒是不差。不過我瞧她的身手好像不像是學過神遇刀法的是嗎?」
「她確實沒學過。」燕金絲冷冷道:「而且這位滅你滿門的燕煞早與你相遇,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視若無睹,總之我也懶得管了。現在、麻煩你讓路好嗎?」
一笑冷眼狠道:「要我讓路可以、但我要知道追殺銀燕侯的人究竟是誰!」
「無可奉告。」冷眼下是燕金絲暗藏多年的苦楚,一笑耳聞眼見一時也為之動容,腳步稍緩間一笑已先讓出了路。
燕金絲再起步經過身邊時卻忽輕聲道:「這件事該問扈夏霙,當初的消息便是她傳與我知的。」
丟下這句話燕金絲不再多留,但凝住腳步的一笑卻是由此而再陷疑惑。回到船艙一笑找上孤伶等人將剛剛的話說出,天行奇道:「扈夏霙、不就是九扈第二代的人嗎?」
「不止、」任嬋娟說道:「不是聽說她已經是完顏亮的妻子了嗎?怎麼辦、難不成上金國去找人問嗎?」
「扈家第二代也不該只有她才是。」柳纖雲說:「不是還有米夫人和荊夫人嗎?」
「就找荊夫人吧。」楚一笑說道:「這麼多年我始終沒尋上荊家,這一次就一併處裡。」論聲中泉州已近眾人,來到甲板上相候時耳邊卻依舊傳來麗君鑒以及嵐京首的囂鬧聲。
「好啦、先別吵了。」忽然的軟語帶出一陣深沉的靜默,爆開寂靜的卻是兩人同時的撒嬌語氣喚道:「小唐!」
眾人眼見這兩位冤家如今竟乖的像貓一樣馬上便知在碼頭前等著的黃衫女子究竟是誰,只見麗君鑒和嵐京首不斷數落對方抬高自己搞著黃衫女子微微蹙眉笑罵:「好了、怎麼這把年紀了還這樣。來這是要開箕子門對吧、誰是開陣人選呀?給我介紹介紹吧。」
「在這!這可是我兄弟!」「明明就是我兄弟!」偽作的親熱爭先恐後而來,一笑冷望堆滿笑臉的兩人,緩步下船後竟是再度無視眾人直接往泉州港方向走去。
「哈哈…」天行才笑出聲馬上又讓嵐京首兩人的狠眼給震攝住,正要跟上一笑時已讓燕璿瑞攔下說:「慢、慢,還是請任公子你先將楚公子給請回吧,送子娘會等在這一定有重要的事才對。」
天行聽話地將一笑拉回,唐霴銗才上前笑道:「這位就是楚翩莊的楚公子是吧、我剛剛還在海船上聽到人家提起你呢!」
「海船?」一笑忍俊不住回望天行笑道:「不會是海佳佳吧、不過我看她應該不是要尋我才是。」
唐霴銗也不望向天行只是笑道:「不是海姑娘,我這一回受邀往詭夜島作客是回程時曾聽楚夫人提起你…」
語未竟一笑已全身一震問:「我娘!」
「不、不是的…」看穿一笑的震驚與緊接而來的落寞,唐霴銗有些抱歉地說:「是沅茞蘭夫人,她前些時候也有事造訪詭夜島所以我們才能在回程時同搭一船,我就是在那時聽她提起你的,你知道他們夫妻倆一直在找尋你的下落嗎?」
一笑苦笑聳聳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麗君鑒和嵐京首還以為他又不想理人正想出口教訓他時已讓唐霴銗一個笑臉給擋下。
唐霴銗回首自懷中掏出一塊藍紅二色雙魚太極玉珮說道:「這雙魚玉珮是楚夫人要我轉交的,她說此玉性質能調和陰陽之力希望你能留在身上,還說也許在開明夷之陣時能對你有幫助。」
「雙魚?」燕璿瑞聞言忽然上前瞇起眼盯著一笑手中的玉珮說:「這應該是三魚玉珮吧、對、是海慧國的東西。能借我一觀嗎?一笑。」
一笑聳聳肩將玉珮交給燕璿瑞,只見他將雙魚玉珮拆開再依六十度角重新裝上並現出三角形缺上的那一邊說:「就是這樣、這一邊應該還有一塊黃色魚形玉珮才對。這三魚珮我上一回見到是在海慧國國主身上,遽聞這玉珮和勝樂輪、景教教徽都有特殊的關係。」
「海慧國?」任天行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燕璿瑞說:「是鱗族的人,但和遊龍氏走得很近。應該是說整個破寂溫塔的各組織都是遊龍氏的戰友,海慧國只是其一、此外尚有脊弓門、長鬚堂、獨峰島以及抹香堂。」
「所以他們都跟著游龍氏出海了是嗎?」天行問道:「那戰友又是什麼意思?」
「守護歸墟。」燕璿瑞說:「當初游龍氏出海除了避禍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為了要避免傳說中的歸墟讓人發現,而這破寂溫塔的成立正式為了此事,塔名破寂就是暗諭由海中升起的巨大溫水柱流。」
「歸墟?」天行還想問卻是讓一笑悄悄收回雙魚玉說:「還問、先到泉州港去吧!」
再起步天行這才感受到周遭眾人的沉重,天行試探道:「有人見到他們了嗎?」
秦南緣聳肩一問宵草晏,宵草晏這才四處穿梭打聽,回來後他說:「沒見到人、港口附近也是一片平靜。」南緣向天行搖了搖頭眾人皆知其意唯有一笑始終盯著前方什麼話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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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海岸邊南緣遠望面前四面八方群起狂濤的大海嘆道:「這要怎麼出海?」未回首卻見楚一笑竟是雙眼無神地走向前…
海沫沾濕了足、他想起初見莫蓮的一腔疑惑、他懷疑為什麼會有人這麼關心自己…
海潮拍濕了脛、他回憶起第一次和莫蓮真心相契的對望、那一個枯守樹稍監視敵手的夜晚他不再希望自己能令人多害怕,他真心的希望眼前的可人兒可以就這麼毫無防備地永遠陪伴在身邊…
海濤淹濕了膝、他終於想起自己因為無聊自尊而引起的第一次爭端,痛悔忽然驚醒了他、直到丈高海潮將他淹沒卻捲之不走時他才知道自己所立足的一切都是只為了自己、他沒想過他是如何的懦弱,更沒想過莫蓮是如何地維護他、為他著想…
哭號漸響、岸上眾人不敢進、不敢勸。只因這連海潮聲也蓋不住的哭號已撕痛了所有人的心腸。
這一回、嚎聲中楚一笑心中狠狠誓言要將莫蓮的幸福放在世間所有的一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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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為什麼…」廉真亟的疑問不忍再續,只因眼前扶著船舷遙望遠方的莫蓮已是淚眼漣漣不曾停下。
廉真亟退了一步推了推身邊的助手廉光章,廉光章回望了廉真亟一眼嘆了口氣卻也不敢向前只有回望站在船首的游興霧。
游興霧聳了聳肩回望身邊戴雷電紫披的男子,男子瞪大了眼推著他來到另一名女子身邊示意要他求她。
游興霧翻了個白眼對女子說道:「游躍踰、過去看一下她。要是她現在心神太過激盪的話等會兒開陣時她存活的機率可不大呦!」
早讓游興霧在鄱陽湖救起又被軟禁的游躍踰眼神也不轉向游興霧便直接走到莫蓮身邊開始安慰她。
游興霧走回雷披男子身邊問道:「嘿、你家的大師怎麼還不來?」
雷披男子笑道:「放心吧、迷航師不用親臨也能有辦法將莫姑娘的靈識分離出體,倒是你真覺得這雙沉陸能浮得起來嗎?」
游興霧聳肩道:「你家奕首說可以但時候還沒到、我倒是沒抱太多的希望,臨行前他只要我們配合盡速將莫姑娘體中的陰陽極力脫出,還說若無意外極力應該會回到我們所想像的那人身上,到時候我們還要負責保住他不讓鳳世追這些人奪得極力。」
「這麼忙呀!」雷披人笑道:「我那位同修前些時候還想來湊熱鬧,還好他沒來、要不然我看他要是真來了應該會讓你們拖下水才是。」
游興霧笑道:「那你們的天羅計畫呢?成功轉移地氣了嗎?」
雷披人搖頭苦笑道:「別說了、這計畫一開始就困難重重別說這會兒還有皇甫煉的勢力不斷滲透進來,我想這轉移五方鬼地的計畫說不定就要失敗了。對了、你知道桃止山的地氣消失的事嗎?這座山所禁的鬼氣在我們前往想暗中移轉時便已消失了,我懷疑很有可能是有人暗中將地氣轉移或是破壞掉了。」
「就像陰始城的地氣被破壞一樣嗎?」游興霧問:「沒記錯的話就是陰晦靈暗中作的手對吧、這女人還真可怕耶、當初鞏家的事也是她主使的對吧!」
「你敢問我可不敢講!」雷披人打了個哆嗦說:「這是你們鱗族自家的事拜託你就回家自個兒找人問吧、不過你這些時候還是說話小心點比較好,不知道我們將往的黑暗之城就是她的老家嗎?」
游興霧笑道:「這有什麼好怕的。她現在要是還活著的話也只是個老太婆而已,更何況那玫瑰堂的白袍聖母若真是她也不代表她能驅動所有玫瑰堂的人,我就不信另外兩位聖母也會見著她這樣胡作非為。」
雷披人遠望將至的泉州苦笑道:「隨你了、但目的地就要到了你要不要下船艙將那對尷尬的父子女們叫出來呀?」
游興霧聞言含著詭異笑容來到船艙前喊道:「元實轉、就要到泉州了、上來吧!」艙裡無語只有一道又一道的腳步聲接連響起,最先步出船艙的元實轉臉色鐵青接著才是元心空以及不知是哭是笑的袁磨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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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得登船?」任天行望著已將海舟準備好的燕璿瑞問道:「但這海舟這麼小不會是要楚老爺自個上吧?他到時候還要潛入水中萬一水中已有人準備等著他那要怎麼辦?不能救了莫姑娘就走嗎?」
燕璿瑞搖頭道:「依我推想若一笑不開箕子門的話擒走莫姑娘的人是絕不會現身的,雖然不甘但我想我們還是只能照他們的意思去做了。明夷之陣開後,雙沉陸將會隨著泰連號和巨時磨核心爐而暫時浮起,到時候若不能順利解封那麼雙沉陸將會再度下沉,所以拯救莫姑娘的時機就要好好拿捏了。」
「那明夷之陣的地氣要怎麼辦?」哽咽的聲憾動了一笑心臟,一笑不敢回頭、就怕回頭會失了心中的莫蓮、就怕回頭便再無勇氣入海,但打破一路沉默的媕婕終於盈淚滿眶說:「若地氣入體令他迷失了方向、讓他心性大變要怎麼辦?」
「這我倒是不擔心…」突然而來的自信之語以及望向遠處的眼光牽動眾人,大家隨著燕璿瑞的眼光望去時已見到身後草亭忽然走出,一身道袍笑得莫名燦爛的鷺心悅。
「道長!」燕璿瑞笑著迎上道:「正好、我們對明夷之陣的事正想仰賴道長您的智慧。」
鷺心悅一見到楚一笑的冷臉就皮笑肉不笑地說:「幹麻、不會又想打了吧?我可是來幫忙的呦!」
「誰要你幫、」一笑啐完轉身就想拖著海舟離開,南緣急急擋下間天行和孤伶也已經讓鷺心悅招到身邊說道:「來、想幫忙對不對…」
說著心悅又將懷中兩塊分別是圓形、三角錐型的乳白骨石以及一塊碧綠色的一線眼瞳玉拿出思索道:「這三樣東西該怎麼分…」
鷺心悅先將圓石交給了任天行,想了想又將圓石拿回交給燕孤伶將錐石交給任天行,等到秦南緣和楚一笑上前這才將碧眼石交給南緣。
鷺心悅見一笑走近後又笑問道:「你懷中有什麼寶貝呀?為什麼我見到一股遊動的陰陽之氣在裡頭?」
一笑臭著臉將雙魚玉珮拿出,秦南緣才幫著解釋道:「這是他二伯母沅茞蘭托人轉交給他的。」
「三魚玉。」鷺心悅點頭道:「我正在想該怎麼幫你,可惜此玉不全只得火魚玉和水魚玉若是連光魚玉也在的話那明夷之陣的地氣影響必能減去不少。罷了、知道這玉和我交給你們的三塊石頭都要藏在肚臍眼上讓祂與你們通氣知道嗎?」
「這兩塊是媧石和羲角對吧、」秦南緣望著燕孤伶手中的圓石以及任天行手中的錐石又回望自己手中的碧眼石說道:「但這塊碧玉又是什麼?」
「這是龍睛珀、」鷺心悅解釋道:「這塊石是從萬槃堡所出和媧石、羲角一樣是能積聚能量的奇石。」
秦南緣拈了拈龍睛珀說:「這不像是玉是嗎?」
鷺心悅說:「這是由扶木樹液包覆龍睛果在深埋地下數千數萬年所成的碧色琥珀,此石除了能集氣導氣外對電流還有防護抵銷的作用。現在你們就像一笑一樣將石頭繫在肚臍眼上,等到箕子門浮上後你們三人就必須在明夷之陣的三翼尾處各以兵器入土以疏導分散地氣避免地氣全數灌入一笑體中的地氣,但此法只能應急、多數的地氣還是會進入一笑體中,所幸已得雙魚玉幫助那我想應該是沒多大的問題才對。」
說著鷺心悅便揮手趕著一笑下水,這時一笑才問:「喂、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是明夷之陣的開陣者的!」
鷺心悅笑道:「大概是在你出生沒多久的時候吧、是陰晦靈帶你娘和你來見我的。就在這附近呦!」
「鬼扯、」一笑聽這答案不如己意轉身便推著海舟向前,只是在回首的霎那間他忽然相信了。
他見到了鷺心悅眼中莫名的溫潤,他知道那是一種關心、就如同父對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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