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01瞿塘峽劫難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這首詩為詩仙李白所寫，當時他正被流放於夜郎，但在途中卻聽到大赦的消息。李白大喜，路經白帝城時便隨口吟出此詩。咱們可由此詩，了解李白當時的心境……」
白帝城門口的教書先生正與人解說此詩與白帝城，門內卻有些小騷動。
「束手就擒吧！」姚憶海笑得開心，手中的剃刀閃著亮光，但卻始終靠近不了目標。
「就什麼擒啊？！師父你別老是找藉口要剃俺的鬍子行嗎？！」流莽抓住對方雙手抵制，怎麼人家師父對弟子是百般呵護，就自家師父老想著要剃他的鬍子？
「宮敖好色成性，想要潛入白帝城內務府，就必須喬裝成姑娘家，不剃鬍子怎能進行任務？」
「哎呀！師父你別鬧了！」流莽一把甩開人，「這是活動又不是重要任務，老子不參加！」
「什麼不參加？咱們都說好是來玩的，不參加怎麼玩？反正鬍子還會長，就乖乖讓為師剃了吧！」姚憶海一點也不死心，又撲了過去。流莽一驚嚇，閃過對方的剃刀攻勢後，再度抓住對方的手。
「臥槽！師父你這架式，是要把弟子殺了吧？」
「弟子多心了，乖乖讓為師把鬍子剃了！」
「你休想！」
兩師徒如此反反覆覆重複了快半個時辰，從一開始想阻止的隗昕和淨湖都已經放棄，閃到一旁去。
「姚姊和流大哥還真是精力充沛阿……」隗昕笑著說，旁邊的淨湖也習以為常輕吐口氣。
「果真有其師必有其徒阿。」
「不過這活動必須扮女裝，要不被識破對男人來說還真有難度。淨湖你應該……」
「不參加。」對方快速俐落並堅定的回應，隗昕苦笑回應。
淨湖外表清秀嚴謹，可說是一表人才，若是萬花等內功門派或許還能喬裝，但是出身於剛毅武術的少林寺，那魁梧壯碩的體型實在搶眼，想不被注意都無法。再說扮女裝？對他們來說這可在不成體統的規範內。
至於流莽雖然身形不比人魁梧，但那副長相和氣質，妥妥就是一個邋遢的丐幫出身，裝扮秀氣文弱的女人……
隗昕很想看，但也有些不太想看。
「昕哥哥，淨湖。」淨鵲呼叫的聲音傳來，紫色的門派衣已經褪去，而是一身樸素的姑娘家衣物，髮型也拿下太過搶眼的髮飾，只有簡單一根髮釵在髮上，把淨鵲顯得更像孩子般青稚，「你們覺得怎麼樣呢？」
「好看。」隗昕笑著走去，替人把腰帶整理一番，「鵲兒天生麗質，這樣沒問題的。」
「呵呵，昕哥哥嘴真甜。」明知對方都說好話，淨鵲還是會感到不好意思。她看向沒有發言的淨湖，對方則是回以她平靜有自信的微笑，表示不錯。
「什麼沒問題？！」姚憶海驚呼著，她扔下還在對峙的流莽，直奔過來打量，「這裝扮太樸素了，跟一般街上看到的姑娘家簡直沒兩樣，這怎麼行呢？至少要抹胭脂水粉阿！」
「咦？這樣不行嗎？」淨鵲摸了摸自己衣物和髮飾，「而且我沒有胭脂水粉，不懂怎麼用……」
「這可不行！我來幫你打扮打扮。」姚憶海碎念著，一把抓住淨鵲的手就想往帳內拖，腳步卻猛然一頓，她看了眼隗昕，伸手抓住對方領口，「你也來！」
「欸？我……啊！」隗昕還沒反應就被人拖進帳篷內。
知道姚憶海不會對人做什麼危害，所以淨湖也來不及反應，顯得有些呆滯。
「呼！總算放過俺了，真是……」流莽走到牆邊靠著，喝了口腰上酒壺裡的酒後，大吐一氣，「哎！你不去啊？」
「……你是要我去偷窺？還是去換裝？」
「都行阿，看你要哪個！要不去看看有沒有適合你的衣裳阿！」流莽笑得詭異，顯然他的目的就是想看他穿女裝。
淨湖非常無言的鄙視他一眼，然後默默走到他旁邊，也靠著牆休息。
「方才怎麼沒有開口？」
「什麼？」
「誇讚啊！」流莽雙手交叉抱胸，「鵲兒就像她母親一樣漂亮，即使那樣樸素的裝扮，放在一般尋常的姑娘裡也出眾。隗昕待鵲兒就像妹妹般疼愛，那些讚美自然脫口而出。但你怎麼反而什麼話都沒說？還是你覺得不好看？」
「……說與不說，有何意義？」
「終於察覺了？」此話一出，淨湖緊皺的眉間猛然一抽，他將視線往旁瞄，戴著雲幕遮的流莽卻像是看到般露出一笑，「而且你察覺這不是手足之情，是兒女私情對吧？你已經無法將鵲兒當妹妹一樣看待，而是一個女人，對你有意的女人，你也喜歡她。但是因為你太過寧折不彎的性格，讓你變得無法面對，只能逃避，結果連一句簡單的讚美都說不出口。」
「胡說八道。」
「俺是不是胡說，你自己最清楚。」流莽也沒強辯，這讓淨湖的眉心皺到不能再皺。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3ehaej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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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鏘！莽徒，淨湖，你倆快看！」帳內突然傳來姚憶海開心的聲音，兩人聞聲望去。
姚憶海一身粉色飄逸的洋裝，裙上的紗輕盈的隨腳步跳躍飄逸，跟姚憶海秀氣的外表與愛鬧騰的性格完美搭配。
流莽吹了聲口哨，「不錯啊！不想師父都這把年紀了，裝年輕還挺像……」
扣扣扣！
「你再給老娘說一遍？」姚憶海拎起流莽的領子，一手高舉劍鞘準備揍第四次。
「對不起對不起，弟子說錯話了。師父不愧是七秀坊出身，任何裝扮都漂亮極了。」腦門直接被對方揍三個腫包，流莽立刻投降。
姚憶海哼的一聲將他甩到一邊去。這時帳中又走出一身紫色衣裳的人。不愧是姚憶海的品味，淨鵲換上一身淡紫色與白色相間的服裝，或許是白帝城同一人所準備的，布料與樣式與姚憶海有些相似，但穿在淨鵲身上卻有不同的觀感。
「莽哥哥，淨湖，你們看！」淨鵲蹦跳到流莽和淨湖面前開心轉了轉身子，裙襬立刻往兩人腿上掃。
「好了好了，難得穿得如此漂亮，優雅點阿。」流莽趕緊將快把自己轉暈的小丫頭抓住，笑了聲，「你真不愧是你娘親生女兒，稍作打扮便一點也不輸給富家千金。」
淨鵲一聽，臉上浮出開心羞紅的笑臉，「討厭，莽哥哥真是的，老是油嘴滑舌。」
「俺這是真心不做作，才不像某個臭和尚，只會傻看，連句話都說不出口！」
此話一出，眾人將視線轉看向沉默的淨湖，後者一愣，一手遮著發紅的臉。
「呃……」
「阿，昕哥哥。」淨鵲突然叫了聲，轉身就往帳內走去，「好了嗎？走阿，不要緊的，很漂亮……哎哎哎，別拆呀！姚姊姊，昕哥哥要拆髮飾。」
「不准拆！」姚憶海一聽，匆忙走進帳內，喧鬧好一會兒，直接將人拎了出來。
「啊！」隗昕似乎不習慣長裙，一個啷嗆踩到裙襬，直往地上跌。
流莽沒有習慣攙扶他人，下意識往一旁退，反倒淨湖手腳快速，立刻抓起對方一隻胳膊拉起。
「小心，沒事吧？」
簡單紮了髮髻、插著簡單花樣的髮飾沒有受到影響，反倒白髮下的臉有一絲窘迫，他朝淨湖仰起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沒事，多謝。」隗昕不好意思的說，緩緩站起身，低頭拉著自己淡藍色的裙襬，一臉為難的看向姚憶海，「姚姊，真要穿這樣進去嗎？」
「當然。活動說了要美女，我都已經按照你的意願不上胭脂水粉，女裝就給我穿著。放心，你長的這麼清秀，肯定比任何男人都像姑娘的！」姚憶海堅決異常，心裡卻也為自己替對方做這完美無缺的搭配而感到滿滿的成就。
「但……這不是重點阿……」
他不介意自己穿著的布料有多少，一個大男人袒胸露背沒什麼奇怪。但女裝就算布料再多，女裝就是女裝，心裡還是有些不適應。隗昕東拉西扯著，轉頭看向似乎沒有反應的流莽。
「奇、奇怪嗎？」
流莽似乎才剛回神般一愣，「嗯？阿……是有些奇怪。」
「咦？！」雖然這回應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但真實聽起來還是有些打擊和羞愧。
「呃，也不是很奇怪，就只是……」流莽還想說些什麼，但似乎有什麼哽在心口說不出話，隨後朝人招招手，「昕兒，來。」
「什麼……？」被羞愧心染到都快哭的隗昕實在想立刻就把衣服換下來，但又不想拒絕流莽的叫喚，只能艱難的將身子移過去。
啾。
緊抿的嘴被對方親了一口，隗昕頓時愣的沒魂，直盯著將雲幕遮掀起一角的黑眼。
「很漂亮。」流莽笑著輕聲低語，一手輕撫對方白淨的臉，「昕兒不論如何，都是俺心裡最漂亮的人。」
聽著對方真情實意的讚美，臉上被撫過的地方他都感到滾燙無比，最後他實在無法在與那雙黑眼直視，低下頭，將羞紅的臉埋在對方掌中。
「流大哥若喜歡，我多穿些時日也無妨。」他靦腆笑著，流莽也回以無奈一笑，「對了，流大哥不穿嗎？」
「死都不穿。」
隗昕開心笑了幾聲。1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nKtuGlE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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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兩人竊竊私語還笑了幾聲，淨湖悄悄看向站在自己身邊、也一同看著流莽與隗昕互動而笑的淨鵲，他感到有胸口有些躁動，不自覺的朝人伸出手……
「嗯？怎了？」淨鵲似乎查覺到他的視線，猛然一轉頭，就看到對方朝她伸出手，一雙大眼困惑的眨著。
「不，沒事。」淨湖連忙收回自己的手，他不解自己的行為，同時也感到有些不安。
淨鵲垂下眼瞼，看著已被姚憶海強勢加入的三人。
「江湖凶險，人心險惡。母親一事讓我了解到，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雖然我們一同遊歷，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但這樣的日子不可能持續一輩子。所以有些事得及早做，有些話及時說，才不會遺憾終生，你同意嗎？」
「嗯，此話說的有理。」淨湖還在為自己方才的異樣舉動感到慌亂，但卻在對方的一句話後，腦中胸口的思緒都同時停下，他驚訝地看向人，「什麼？」
「我喜歡淨湖，想與淨湖共度一生。」淨鵲露出羞紅也穩重的笑臉說，「我知道淨湖有解救眾生的偉大理想，對於我這種兒女私情肯定不曾想過。結局是好是壞都無妨，至少我已努力過了，了無遺憾。所以我只求一個答案，無論多久，我都可以等你。」
淨湖愣上好一陣子，才剛開口就被一旁師徒又鬧起來的聲音打斷。淨鵲無奈一笑，準備過去幫忙解圍，手臂卻猛然被抓住。
「鵲兒，我……」張開口好一會兒，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他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不知道該怎麼說、該說什麼。
淨鵲笑了笑，握住他的手，「不急，我等你。」說完，便輕輕撥開那隻結實的手。
看著被掙脫而張開的手掌，他緊握成拳，放在發疼到幾乎讓他窒息的的胸膛上。
心裡明白感受到，他已經無法壓抑這份情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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