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04
「鵲兒!淨湖!」
「你們在哪兒?」
「誒,莽徒!」遠方傳來女子叫聲,姚憶海小心翼翼的跨步而來,「怎樣?找到他倆了沒?」
「沒,師父呢?」姚憶海搖搖頭。
「都兩、三天了,咱們從瞿塘峽找到白龍口,也到流雲寺問過,就是沒找到人,怎麼辦?」隗昕問,流莽和姚憶海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嗅嗅!流莽突然用力嗅了嗅四方,隗昕和姚憶海一臉困惑,但丐幫一向都用視覺以外的感覺來探四方,所以他們也不阻攔。
「聞到什麼了?」
「有藥草味。」流莽邊靠嗅覺邊朝溪流上遊走去。
草叢邊突然有些窸窣聲,隗昕眼尖看去,一隻頭上戴花的小松鼠揹著竹簍,裡邊裝著一些綠色葉草。
「那個是……」他輕聲用眼神指示,姚憶海與流莽立刻明白。
那是萬花的門派寵松鼠雲蘿。
他們跟著松鼠繼續往上游走,在陰暗的森林裡一點閃光都很明顯,他們很快就看到小火堆,以及靠在樹根而席的兩人。
「找到了。」姚憶海開心大喊,背對他們的女子立刻蹲起身備戰,這讓他們三人立刻愣了。
兩人衣衫破爛,所見之處皆是傷口,淨湖上身滿是包紮傷口的棉布和藥膏,昏迷似的靠在樹邊。淨鵲雖然沒有昏迷,但處理傷口和包紮都是靠自己,醫療用具顯然都用在淨湖身上,自己只有抹上藥草後用葉子覆蓋。最令他們注意到的是,淨鵲身上的衣服已經殘破,只是勉強用布充當腰帶綁著,白皙的身軀露出鮮紅的血痕,原本漂亮的髮型也全落下,有些亂的長髮被束在身後,慘不忍睹。
「莽…哥哥……」就連發出聲音都似乎有些困難。
「鵲兒!」姚憶海一個箭步衝上前,「鵲兒,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到底發生什麼事?好燙,你發燒了!」
「淨湖……」鵲兒似乎才剛回神,就看向另一邊昏迷的人,隗昕正在查看。
「外傷沒什麼嚴重,但似乎是傷到內臟。」
姚憶海也衝過去一把抓起手腕量脈搏,「確實是內傷所至,被強力的外功擊中,或許有出血,所幸血氣足夠,若要完全治療得需其他藥方。」
「好,這裡離成都最近,那裡應該有充足的藥材。鵲兒,你……」流莽說著朝對方伸手,淨鵲突然受驚嚇般閃避。
「阿……抱、抱歉,鵲兒只是……」
她開口欲以微笑帶過,淚珠卻已簌簌滑落兩頰,或許是看到熟悉的人安心了,也或許是發燒的緣故,淨鵲伸手抱住流莽後,嚎啕大哭。
「莽哥哥,怎麼辦?我真的……我……該怎麼辦才好……」
「你救回淨湖、保住性命,已經夠了,接下來交給俺們。」流莽不敢大力,只能抱起那副滿是傷口的身子,柔聲安撫。
淨鵲哭聲漸停,隨後昏倒在對方身上。
「隗昕,你帶鵲兒會更穩,我來扛淨湖。」
「好。」隗昕走去抱過淨鵲,如此近看傷口,怵目驚心,內心更是一番疼惜。
「師父。」流莽在扛起淨湖後開口,「到成都後麻煩你照顧鵲兒,暫且什麼都不要問。」
「……我明白。」姚憶海其實很想問個一清二楚,但就只怕,兩人身體展現的,會是更不好的消息。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GbJhAIvv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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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
「還好,都沒有大礙。」
沉穩的男音突進耳裡,淨湖睜開沉重的眼皮,這裡已不是記憶中的深山野林,身上也蓋著暖和的被單。他感到不再那麼疼痛,一個人壓著他的手腕測量脈搏。
「……鵲兒?」重新眨眨眼,才發現對方是位有著八字鬍的男人。
「師父醒了。」男人笑著將他的手放回被單裡,立刻有兩個人影出現在男人身後。
「太好了。」隗昕鬆口氣笑,流莽卻沒有表情,看著人被攙扶起身喝水。
「流兄,隗弟……我怎麼在這?」淨湖在喝完水後問。
「這裡是成都的客棧。」隗昕說。
「師父現在感覺如何?」大夫開口。
「貧僧只感覺無力,行動有些僵硬,除此並無不適。」
「如此,也就沒有大礙。」大夫走到桌旁,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些藥材,「師父外傷不多,內傷嚴重。幸虧底子好,出血不多,老夫這次配些藥膳方子,去藥房拿這些藥材後交待廚房做出藥膳養身,靜養數日便可。」
「知道了,多謝大夫。」流莽接過配方單子道謝,對方收拾好扛起藥箱。
「喔,至於那個姑娘……」
「大夫這邊請。」流莽突然打斷對方說的話,「隗昕,我送大夫出去,你顧會兒!」
「好。」隗昕自然明白對方用意,接下藥方。
「隗弟,鵲兒呢?」淨湖一開口就問人,隗昕愣了下,輕輕嘆氣。
「別擔心,鵲兒在別間房接受治療,姚姊在照看著。」他坐到床邊說,「鵲兒把藥材都用到你身上,自己只用很少的藥草止血。我們找到你們時,她還全身發燙的在餵你喝藥。你們發生什麼事了?」
一聽,淨湖露出愧疚的神情低頭,「我遇到流兄的大伯。」
「咦?」
「生父曾囑咐,要小心左手小指少一節的男人,他認為夏家會遭到滅門之災,很有可能跟這個男人有關。」
「夏家?左手小指少一節的男人……」隗昕愣了。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6ftvbL2p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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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在下便有一問,想請問大人,您可有位兄弟曾在金水鎮為官?』
『不錯,老夫的確有位兄弟在金水鎮為官,俠士口中所提到的那位夏懷書,便是老夫侄子。當年老夫之弟一家蒙難,死的死、傷的傷,弟媳侄子們都沒消息,老夫還以為……眼下看來,他們都還活著,是嗎?』
『但在下未曾聽說,夏弟大伯的手……』
『阿,這個沒什麼,這只不過是老夫年輕時的衝動造成。』
『不論是侄子們,還是老夫這只手指,一切都是造化弄人,老夫也只能順從天意。如今能意外從俠士口中得知他們逃過那場災難,無論他們身處何處,都著實讓老夫安心不少。』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HhW9Stqb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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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昕想起在長安遇到的男人,那個不斷打量他的眼光,令他感到噁心。
「在客棧與你們分別後,雖有違道德,但我還是跟蹤上去,結果卻被對方發現,與身邊一名男子交手。那名男子身上,卻有一股屍臭味。」淨湖繼續說。
「屍人?是天一教的……」
「還不能確定。」淨湖搖搖頭,「但這次在找尋龍脈時,再次遇到了。那人不簡單,他與那位男子與用奇怪的武功打傷我的五臟六腑,趁機朝我嘴裡灌入百願水。」
「百願水?聽說可以讓人實現心願,卻會使人性情大變的禁水?!」
淨湖低下的臉更加沉重,「那時,頓時感到心火在燒,之後的事我完全不記得,只記得鵲兒臉上的恐懼,或許…或許我對她……隗弟,鵲兒她到底怎麼樣了?」
「這我也不清楚,只知鵲兒高燒不退,姚姐和流大哥輪流照看著……」
「我去看她!」淨湖摀著胸口走下床,隗昕趕緊起身阻止。
「不行,大夫說你得好好靜養。」
「現在不是靜養的時候。」他一手抓起放在床邊的法杖,一步步往門走去,「無論真相如何,鵲兒受如此嚴重的傷,都是我沒有好好保護她的關係。我已發過誓,絕不再讓她受如此傷害……」
碰!
「不准去!」才打開房門,就看到一個人擋在門口,流莽一手指指在他鼻頭上,「鵲兒沒有你所想的柔弱,比你還早清醒,你就別擔心,滾回去休息!」
「不,我……」
碰!!
流莽握緊手上的打狗棒,全身散發一股嚴厲的氣勢,看向被自己打飛撞倒桌椅的人。
「咳咳……」淨湖往旁咳出一些血。
「淨……流大哥?」隗昕看向阻止他的人,「別這樣,流大哥,淨湖身上還有傷,大夫也說……」
「不要緊,隗弟。」淨湖抹去嘴角的血,看向流莽,「我自小內功深厚,這點傷不算什麼。」
「所以你才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簡直就像當年的小孩沒兩樣。」
「你說什麼?」一聽,淨湖猛然跳起身靠去,「這幾年我待在少林吃苦耐勞、勤奮鍛鍊自己的武功,易筋經、洗髓經兩大心法也都練就,我已經可以自行在江湖行走,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辦不到的小孩,你還想……」
「那我問你,若鵲兒身上的傷是你造成的,你打算怎麼辦?」
淨湖一愣,露出堅決的神情,「若是,自當以死謝罪!」
「你這個……臭小鬼!!」流莽推開隗昕,再度握緊手上的打狗棒就往對方打去。
碰碰碰碰!!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lmJFTUA9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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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大哥、淨湖!」窗外傳來隗昕的呼喊聲,隔壁房的姚憶海打開窗看。
「是昕哥哥的聲音……姚姐姐,怎麼了?」躺在床上的淨鵲看向正往窗外望的人問,對方彷彿沒聽到般繼續看。
「你再敢給老子說一次啊!」
窗外傳來流莽的吼聲,淨鵲立刻明白鬧事的人。伸手拿下蓋在額頭上的毛巾,忍著高燒和身體傷痛一步步往窗邊走。她看到一名和尚被打飛躺在地面,身著丐幫服的男人站在那人面前,隗昕站在旁邊阻止,但似乎沒有什麼用。因為他們在二樓,加上一旁客人的吵雜,淨鵲聽不太到他們的對話,只見說沒兩三句,淨湖就被流莽徒手掐起脖子。
「住手!」眼看人都被掐到臉紅脖子粗,淨鵲再也不顧疼痛奔去,立刻用輕功飛下去,抱住流莽的手臂。
「鵲兒!」姚憶海沒有注意到人已經起床觀看,也趕緊用輕功飛下去想拉開人,卻害怕弄傷傷口而不知所措。
「咳咳咳!鵲兒……」被鬆開手放下的淨湖趴在地上,咳了咳幾聲,朝那個瘦小的人看去時,也為對方滿身傷口的樣子震驚了。
「放手,鵲兒。」流莽雖然暫時沒有動作,但語氣卻依然冷冽,「聽話,回去養病。」
鵲兒連忙搖頭,「淨湖身上還有傷,我不能眼睜睜看莽哥哥傷害他。」
「那你說,是誰做的?」
「這……」淨鵲十分猶豫,淨湖露出困惑的眼神。
「什麼?鵲兒,你被做了什麼?也被灌下百願水嗎?」如果對方也有強迫淨鵲灌下百願水,那……
「沒有,我……」
「是淨湖做的?」這推斷讓淨鵲抱住他的身子一震,流莽沒有理會那雙震驚的眼,繼續開口,「玷污你的人,是淨湖,對吧?」
「不是!這都是那個男人的錯,淨湖只是……」淨鵲還想辯解什麼,卻發現已經沒有效果。
旁觀的隗昕和姚憶海也都一臉驚嚇,紛紛看向淨湖,他更是如青天霹靂般愣了。
「所以,真的是我?」
他看向淨鵲想得到一個解釋,但對方遲遲不肯面對,讓他打擊更甚。
「咳咳!噗!」氣血攻心,他聞到一股血腥味從自己的口鼻竄出,就算他及時用手擋住,卻擋不了過多的血量。內傷讓他身驅一陣劇痛,視線一黑往地面躺,最後望入眼裡的,是淨鵲一張哭紅的臉再度滑下淚水,朝他奔來。
「淨湖!!」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DoQVZsO2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