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04
突然一個輕蔑嘲笑的語氣傳來,流莽才剛驚覺聲音在自己身邊,身體左側被打了一掌。充滿氣力的掌法立刻將他擊飛,撞進一邊的岩壁裡。
「咳……」流莽直接咳出一攤血。
這不是什麼很意外的事,這才是夏家祖傳武術的完成版,專門針對內臟所做出的攻擊。這階段他和夏懷昊都還沒學成,因為他們的父親夏成福,並不贊成他們學習擁有如此強大破壞力的武術,只希望他們學基礎、能防身便可。
流莽緩緩抬頭,一抹詭異的微笑引起他以往的記憶,一個詭異不明的記憶。
「許久不見了,夏懷書。」夏成康笑著,「上次,我們還在天都鎮的客棧裡,客氣地交流。沒想到這一次,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不過你也真夠壞心,居然藏身到丐幫隱姓埋名,過著乞討的日子。若不是那位師父告知,我還真想不到你們會投身門派。喔,對了,昨日才見過長歌門的老三,叫什麼來著?夏懷稜?」
「你們對稜做了什麼……」流莽摀著左腰側,嘴裡滿是血的腥味,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傳來異樣,或許骨頭斷了一、兩根。
「也沒什麼,只是他做了跟你一樣的事,想要喚醒夏懷昊的記憶。」夏成康笑著,從袖口拿出一把小短刀,上面有著明顯的藥水,「不是大伯愛念,但你們也該為你們大哥著想。夏懷昊當初是因為對我那個不成材的弟弟感到失望,而自願投靠到我這裡。你們也都成年,各自走各自的路、獨立行事才是理所當然。只要你們答應,不再糾結往事,今後安分過日,或許我可以饒過你們。」
「人面獸心,虧爹這麼信任你,你居然使詐讓爹入獄、讓我們家破人亡,甚至為了自己的官宦之路,連樂家都一同毀了。你難道沒有情義二字嗎?!」
「臭小子,還輪到你來教訓我了?!」夏成康揍了流莽一拳,「搞清楚,是他對不起我在先,不是我背信棄義!」
「哼,搞不清楚的人是你。」流莽叱笑一聲,「大娘只當你是兄長,對你只有手足之情,從未有過私情。是你自己執迷不悟、妄想大娘會對你投懷送抱。稜的出生讓你頓時被心魔纏身,才會想到如此卑劣的陷害,勾結傲凡的生母、偽造證據、誘導所有想要找證據洗清罪嫌的人,得到你所偽造的證據,好證實爹的罪狀。我說的沒錯吧?」
夏成康看著人許久,突然把手上的刀往他胸上刺下,臉上再無任何和藹,有的只有殺氣與狠戾。
「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知道多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無法殺我滅口。」流莽忍著劇痛笑道,「調查夏家一事並非只有我,江湖門派、官宦商場,都有知曉真相的人。即便你現在殺了我,也阻止不了真相的暴露。」語畢,甚至笑了一聲。
這讓夏成康明白對方並不是隨意哄騙,他將小刀抽出,一拳往一旁的夏懷昊臉上揍。夏懷昊被揍倒後,只是默默的擦去嘴角血漬,重新站起身。
「你很聰明,夏懷書,當年不能如願得到你時,我就有這種感覺。」稍微解氣後,夏成康重新面對流莽,「當年那場大火,夏懷昊向我稟報你們死於非命。我太天真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早知如此,我就應該親自了結你們才是。只是我不解,為何我做得滴水不漏,你卻依然堅持相信夏家清白?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你就這麼相信我那弟弟的為人?」
「父親蒙冤、為子澄清,有何理由不信?」此話一出,倒讓夏成康大笑不已。
「好!說的好!為表你的孝心,我決定不殺你。」說完,卻突然往流莽另一邊胸口刺下一刀,「我要一邊慢慢的折磨你,一邊把你當作人質,引出另外兩個兄弟。屆時,這件冤情就算浮上檯面,夏家無後,也是一樁過去的陳年往事,就跟樂家一樣。」
連刺了兩刀後,流莽感到自己的腦袋開始昏厥,但他依然死撐著意識,不讓對方看透。
「你就不怕得罪丐幫或長歌門?」
「我身後也有門派做靠山,還怕什麼呢?」夏成康笑的得逞,流莽已經從夏懷稜口中得知是天一教,便開始有些擔心。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2eqt4IhK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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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咻!
突然射來三道箭矢,夏懷昊一個箭步上前,揮著劍擋下這些暗器。夏成康立刻豎起警戒看去,是一名唐門男子。
「放開他。」唐展竹邊說邊用十字弩對準夏成康。
夏懷昊提劍衝過去,天空突然落下一個人影,直往兩人間落下。汐燁手抓一個屍人、腳踩另一個屍人當落地墊,一落地就將手上的屍人往夏懷昊扔,後者立刻用劍劈成兩半,汐燁趁機揮起打狗棒襲來,兩人立刻戰到一邊。
「放開他,不要再讓我說第三次。」
眼看夏懷昊顯然被汐燁纏的抽不了身,又有一個遠程攻擊對準自己。夏成康盯著唐展竹,緩緩退離流莽。唐展竹並沒有就此放心,只是直盯著人遠離。
「別近身,把人帶走。」他突然開口,流莽身邊憑空出現一個身影。
「流大哥!」隗昕一臉擔憂,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流莽被傷到這個樣子,「流大哥,你還好嗎?能走不?來,我帶你走。」
流莽頓時回不了神,但他什麼也沒說,任憑隗昕將他攙扶扛起。
眼見人已經救到,汐燁這才使出降龍掌法等大招,擊退夏懷昊。即使夏懷昊有屍人的體質不怕痛,但也敵不過正宗的門派武學,立刻被震的飛遠。唐展竹也為了掩護,接連使出許多連續箭矢攻擊,阻斷企圖想上前追的夏成康,最後放下許多陷阱,與汐燁以輕功撤退,一行人消失在竹林深處。
「不必追了。」夏成康阻止還想追去的夏懷昊,視線停在眾人離去的方向思考良久。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KNd0p3n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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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姊!姚姊!」
人未到聲先到,在一行人回到唐展竹的屋子後,隗昕連忙喊人。
「怎麼了?莽徒!莽徒。」姚憶海立刻從屋內衝出,一眼就看到傷痕累累的流莽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莽哥哥!」一同前來的淨鵲看到也大驚失色,連忙加入診治的行列,「多處挫傷,左邊傷勢嚴重,骨頭有斷裂跡象,還有可能傷到內臟。最嚴重的還是這兩處刀傷……這是屍毒!」
「可惡的天一教!這比夏懷稜還要棘手。」姚憶海憤恨道,「淨湖、展竹,你們拿布把莽徒包裹抬過去!隗昕,你跟漪兒冬兒準備大量的布和清水,把莽徒身上的血水清掉。鵲兒你……幫忙止血,汐燁帶我到最近的藥材行。」
指派的命令猛然改口,看著自己傷都還沒好全,就要負責所有人的治療,她實在有些不忍。雖然自己對藥材不是專門,但是多少還是能充數。
「我去。」淨鵲明白對方突然改口的用意,她立刻站起身表示,「我是為了能幫上莽哥哥和淨湖,才一直努力修行至今,就讓我去吧!」
姚憶海愣了會兒,笑道,「好吧!那就多抓藥材,我們身上屍毒的解藥不夠,必須給所有人都至少準備一份。」
「好!」
姚憶海分配完工作後,眾人又是一陣忙碌。
原本在大廳躺著的夏懷稜,被吵醒後一看到流莽滿身是傷、失去意識的被抬進來,嚇得跳起身想靠過去,但被姚憶海吼了回來。他緊張看著人圍在流莽身邊忙,滿是血水的盆子不斷換上乾淨的清水,昏睡前還在思考的問題,此時此刻都不比流莽受傷還來得重要。
看到從未重傷至此的流莽,這一夜,眾人都非常難捱。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gSxVXBUW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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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昕日夜都待在流莽身邊看顧,自從他被賣出村莊後,擔驚受怕的日子不是沒有,但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不安。當他看到夏成康將小刀刺進流莽身體裡時,他心裡痛得幾乎想衝去殺人,卻被唐展竹阻止。看到對方雖鎮定,握緊武器的手卻早已準備完畢,想來他們也是憤恨,但為了確保能救出流莽,必須得壓制衝動。這點看汐燁朝夏懷昊連連出大招就明白了,丐幫之人可不是那麼有氣度的人。
在金水鎮,流莽親口向他介紹出身時,他心裡實在高興。就算是因為這副外貌的關係,能在對方心裡有一席特別的地位,那也值得。但這段日子接連的事情不斷發生,他發現自己居然什麼忙也沒幫上,簡直就像圈外人似的。尤其是姚憶海把他支走後商談的那些事,雖然偷聽是自己的錯,但流莽得知他的心意,得到的卻只是一句「我考慮」後,他才發現,原來流莽從沒把他拉進這個圈內。
難道就如洛媱玥所說,對流莽來說,自己只是這趟遊歷的打發品嗎?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xaa7rYiQ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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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弟。」一個輕聲的呼喚拉回他的注意,夏懷稜看向他,「你還好吧?」
「咦?我沒事啊。」對方突然的問候讓他有些心虛,難道對方看出自己在想什麼?
「這幾日,你幾乎沒日沒夜的照顧二哥,也該好好休息。這裡還有其他人,你無須這麼擔心。」
「我明白,多謝夏公子。」隗昕點頭表示,卻依然還是坐在一旁沒動。
夏懷稜看著,他緩緩坐起身。
「看來,你是真心喜歡二哥。」他的話吸引隗昕注意,「傲凡說過,他曾威脅你離開,但你卻不依不撓,堅持要在二哥身邊,而且行楷師父與淨鵲姑娘也說,二哥待你也比較特別一些。聽說已經是情緣了?不過二哥德行有些不良,或許會讓你辛苦一些。」
「沒這回事,這一路上都是流大哥照應,我也從流大哥身上學到不少,要說辛苦也是流大哥辛苦……」隗昕連忙謙虛道,夏懷稜只是笑著回應,「但也或許如此,這幾日發生的事我都幫不上忙,流大哥也不願讓我知道這些事……」
隗昕越想越覺得是如此,有些難過的嘆了一氣。
「在下聽說行楷師父與淨鵲姑娘的事了,嚴格來說,這事在下與傲凡也有錯,是在下等人大意了。」夏懷稜愧疚道,「在下想,二哥不願你知道這些事,恐怕也是擔心,會連累到你與其他人……」
「不,我不介意啊!我是明教出身,要論武功我也不差,也會隱身。雖經歷不比流大哥豐富,但也不至於盡信他人而不疑。若能幫上忙,我自然也想盡一份心力,如此,流大哥也就無須……」發覺自己講的似乎過於激動,隗昕頓時發紅了臉,夏懷稜笑了幾聲。
「謝謝你,隗弟。二哥身邊有你在,真是一大幸運。」
「老子可不讓給你。」突然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佔有的發言,兩人一愣,紛紛看向已經睜眼的流莽。
「二哥!」
「流大哥!」
流莽撐著身子想要坐起身,隗昕連忙幫忙攙扶,好讓流莽能坐挺身。
「感覺如何?喝點水吧?」
接過隗昕遞來的茶水,流莽一口口飲下,「這兒是師丈的房子吧?我昏睡幾日了?」
「三日而已。鵲兒說你的傷勢嚴重,必須靜養數日。」隗昕說著站起身,「等會兒,我去叫人來。」
看著人興高采烈的奔出,夏懷稜又笑了聲,「隗弟是真心為你擔心呢!」
「你的傷怎麼樣?」
「我沒你嚴重,只是失血有些多。二哥你還身染屍毒,幸好及時解毒,但想來耗損比我嚴重,你真的沒事嗎?」
「不知道,但不能在這兒耗太多時間。」流莽嘆了口氣,「如今大伯已經知道俺們還活著,原本他是想利用我要脅你們現身,然後一舉滅之。這樣即使冤情翻案,夏家若無後,那便沒有任何意義。更何況大伯也是至親之人,憑藉他言詞犀利,說不定還會因此得利。幸運的是,大伯還不知道傲凡在哪,俺們不能讓他得逞,必須先一步找到傲凡。」
「前段日子我與傲凡還有書信往來,他說他到金水鎮再確認一些事情後,便要先回藏劍山莊。他說他師父找到一塊上好的鑄劍材料,他想先回去看看。」說到這,流莽笑了聲。
「傲凡這孩子,眼光意外獨特,千百種鑄劍材料一眼就能認出優劣,連看人都很準。那他有說已經查到什麼了嗎?」
「那封信是他出發到金水鎮前送出,目前還未聯絡。」夏懷稜搖頭。
「我想也不必查了。自從知道在長安鎮的人是大伯後,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就串聯起來。與大伯對峙時也已確認清楚,主謀是大伯,人證物證都是偽造,再加上他串通傲凡生母做偽證,就足以定論父親罪刑。只是沒想到,大哥居然會被洗腦,成為陷害樂家的幫凶。自己的寵婢與親生孩子都如此,父親生前的心情該是何等低落……」流莽語畢,大嘆一氣。
「對了,二哥,此次我查到藥王谷,發現一件事。這事……肯定會給傲凡帶來莫大衝擊,我不知該不該告知傲凡。」夏懷稜面露為難,流莽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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