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5
聽對方這麼一說,隗昕立刻想起自己追上來的目的,但此刻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況且夏傲凡一出現,壓根忘了自己方才才被逼問跟馬說話的事。
流莽看著對方沉默不語,仰頭望向已經升上頭頂的月亮。
「丐幫之人不可信,也只是為了不讓平民百姓受害,真丐幫之人是非常講究義氣。丐幫魚龍混雜,有些人卻以丐幫名義打劫、搶取不義之財物,俺們丐幫知道有這事、卻不知何人所為,畢竟丐幫的人佈滿整個大唐天下,導致民間百姓如此相傳。若你問起,我自然會說:『不要信任丐幫』。」
隗昕看著手上饅頭許久,「我……能聽懂動物的話。」
「……咦?」
「其實我並不會預測沙塵暴、也不知道這裡有茶館,沒去過卻知道山巔牧場,這些全都是馬兒告訴我的。」
「真的假的……」流莽一臉驚訝,立刻召出自家門派寵赤箭,「那,你能知道俺家這隻為何老愛攻擊俺……哎、疼疼疼,你看,牠又啄我!」
雙手沒防備抓好,赤箭轉頭就往他家主子腦門上刺啄攻擊。
隗昕愣上許久,「呃……牠說,牠睡的正好,沒事為何要叫醒牠?」
「好厲害……哎!?」一人一隼立刻發出崇拜貌,赤箭更是一爪抓開牠主子,飛到隗昕身邊。
隗昕看著那同樣被蒙住的鷹臉朝自己啼叫幾聲,好一會兒朝流莽看,「牠說,他不想再吃肉乾,給他吃魚。」
似乎傳達正確的訊息,赤箭直接飛到隗昕肩上,靠著對方腦門上蹭。隗昕先是嚇了一跳,確定對方只是想向他示好後,大膽伸手撫摸那羽毛,赤箭毫不反抗,安靜順從對方的撫摸。
「好了。」流莽一把抓起自家寵,「若順利到陰山,老子就去弄條魚給你吃,這樣行吧?」
這次赤箭不再生氣,親暱的在他手上輕啄兩下,回去繼續睡。
「你真厲害,真能聽懂動物的話。」流莽稱讚著,隗昕有些不好意思。
「流大哥相信阿?不怕我是騙人嗎?」
「為何?這種事騙俺有何好處?」流莽一點也不介意的聳肩,「赤箭是俺多年搭檔,若有異樣一看便知,但方才卻像心意相通般,順利談話。相信又何妨?」
「……這事很荒唐阿。」
「但是事實阿。」
對方爽快的回應讓他愣上好一會兒,瞬間找不出話。這事聽起來荒唐,但他的確沒有說謊,也在人面前展示這能力。
「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這是以前戰國時代,楚國的三閭大夫被流放時所說的話,你可明白?」流莽仰頭望月後,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隗昕一愣,向他搖頭表示不明白。
「三閭大夫是個洞察分明的人,他一直向楚王諫言提防子蘭、與秦國迎戰,卻因惹怒想和解的楚王和眾臣,落得被流放的下場。某日在江邊遇到一漁夫,漁夫問他為何在這,他感嘆眾人與他觀點不符,所以被流放至此。」
「嗯,真可憐。」隗昕點頭表示聽懂了,但他卻不明白怎麼突然與他談論古人事跡。
流莽笑了聲,「漁夫勸他迎合眾人,但三閭大夫卻不願,最終投汨羅江自盡。若是你,你會選擇同流合汙?還是跳江自盡?」
「咦?」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朝他發問,想了會兒,「我不確定,若除了這個國家以外還有眷戀,那麼我會選擇同流合汙吧。」
「呵呵,你真是忠實自己的慾望,一點也不會說謊。」流莽笑了幾聲,「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跳江自盡以表自身對國忠誠,但這畢竟是表面話,是不是真心就不清楚。」
一聽對方像是嘲笑他似的結論,隗昕有些惱羞,「流大哥是在笑我蠢嗎?」
「是在笑你傻沒錯。」毫不猶豫的回應讓他更加有些不滿,但對方卻伸手撫上他的臉,「在這亂世除了小孩,居然還有像你這樣如此天真無邪念的人,真是令人吃驚。」
流莽的話令隗昕無話可反,碰觸他的手多不可數,充滿慾望的眼令他感到噁心,所以他對於人與人之間的接觸感到反感。但此刻撫著他臉龐的手卻沒有一絲令他厭惡的感覺,只有滿滿的憐愛與疼惜,就像對待珍寶般,捧在手掌心上……
「我想相信流大哥。」他將手放在那憐惜他的粗糙手背上,偏頭蹭著,「師父和眾人皆說不能信任丐幫,那我就不相信丐幫。但流大哥就是流大哥,我只相信流大哥,如此而已。」
流莽愣上好一會兒,他沒想過對方會是這樣的解釋,若如此,的確沒有不相信他的理由。胸口傳來急促的心跳聲,全身的血液有些躁動,促使他去做些事。
「嗯?流大哥?」輕撫他臉頰的手停了下來,隗昕才將視線看去,就發現對方的臉已經離自己不到一指的距離,他聞到一股酒味,月色即將被眼前的人完全覆蓋……3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TOSTUFZ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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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慾薰心的混帳!」
突然一個怒吼打斷他們的氣氛,流莽更是冷不防就被踹飛到遠處。隗昕一臉茫然,看著怒吼的人朝他走來,將他拉到身後。
「你個臭小子……是在做什麼啦?!」流莽跳起身吼了回去,美好的氣氛被硬生生打斷,怒氣瞬間爆出,「阻擋人家姻緣可是被馬踢的!」
「住嘴,被馬踢也總比你污辱人家的好!」夏傲凡指著他二哥罵,然後擋在隗昕面前,「我聽說你因為酒後亂性,不小心就對隗兄……做、做出那樣的事,還敢說這是姻緣?」
「廢話,他都已經跟老子了,還不算嗎?!」流莽理所當然的吼回去。
「若不是情勢所逼,隗兄怎可能會自願?八成是你逼迫他的吧?」夏傲凡正氣凜然的責罵,隗昕立刻跳出幫忙辯解。
「不是的,夏公子,是我……」
「不用擔心,隗兄。我這就綁了這混帳,凌遲處死!」夏傲凡說著,拿起流莽落下的打狗棒,衝過去揍人。
「等等、那是俺的打狗棒,而且你也聽一下解釋吧?」
「有什麼好解釋?這次一定要把倫理道德打到你一輩子都忘不了。」
兄弟間第二場互毆開始了,只是這次,是一方面被壓倒性的挨打。
隗昕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阻止,靜靜摸著似乎碰觸到的嘴唇,心中泛起一絲遺憾。3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OUL4UpJ7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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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說,這是怎樣?」
從茶館出發後,三匹馬十二條腿外加一雙人腳,流莽被自家親小弟綁著上路,繩子末端還被人牽著,以防他溜走。
「什麼怎樣?」抓住繩子末端的夏傲凡若無其事般回問。
「老子可是你二哥,有這麼以下犯上的行為舉止嗎?遛犬似的,你把你二哥當成什麼啦?」雖然沒有吼回去,但腦門上佈滿的青筋表示內心的不滿。
「我只是替天行道!到達下個奉茶站,自然放開你。」
「你難道不知到達下一個奉茶站有多遠嗎?走到那兒肯定斷腿好嗎?」
夏傲凡挑了挑眉,「如果沒斷呢?繼續走到斷如何?」
面對這種蠻橫的回應,流莽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另外三人看的一臉訝異,流莽本來口才就不錯、歪理都能說得理直氣壯,沒想居然還有人更是高竿,完全把流莽說到無言以對。
但對隗昕來說,訝異之餘,便是對流莽的心疼。
「要不…再走三哩路就上馬吧?路途真是太遙遠了……」
「昕兒……」流莽感動的簡直快哭了。
「不行。」夏傲凡立刻否決,「二哥愛貪杯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每每喝醉就會丟東落西,卻總不記得。我這麼做,也是希望他能改掉貪杯的壞習慣。」
夏傲凡說的確實,連旁聽得的淨鵲和淨湖都用沉默表示贊同,被點出毛病的流莽更是無話可駁,自作自受。
事實擺在眼前,隗昕也不好說些什麼,但心裡實在不忍,思考好一會兒,突然跳下馬。
「昕哥哥?怎麼了?」淨鵲好奇問道。
「呃…只、只是坐的太久,想下來走走罷了……」隗昕拉著衣帽說,眾人一臉困惑。
昨兒個騎了整天也沒聽喊疼,怎麼今日才出發沒一個時辰就想走路了?
不過很快的,淨鵲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傲凡公子,既然昕哥哥下馬了,不如將繩子交給他監視吧?」
「咦?」
「繩子不夠長,這樣拉著馬匹不好順利往前走,莽哥哥又站在馬腿旁,不免有些危險。且昕哥哥是當事人,鵲兒想,昕哥哥一定不會放過莽哥哥才是。」淨鵲笑著。
「此話怎說?」不懂情愛的淨湖一知半解,淨鵲並沒有回應。
夏傲凡卻是愣了一會兒,會意對方的話中話。
「也好,我只是想處罰示警罷了,並無傷人之意。」他將繩子扔下,「我到前方引路,二哥就交給隗兄處置。」
隗昕看著手上的繩索,開心一笑,「是,多謝夏公子。」
沒料到對方會是這樣的反應,一行人除了寬容一笑的淨湖外,一瞬間沒了反應。
隗昕不在意其他人,握了握手上繩索,衝向流莽一笑。
流莽立刻感到不好意思的緊張,「呃……什、什麼?」
「流大哥的處置交給我了,表示流大哥一切都要聽我的喔。」他笑的開心,流莽卻是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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