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ONE:So it beings.
對於已有死期的囚犯來說,她覺得自己過的很好。在與多瑪尼亞國王談完後,她被送往皇宮東翼一間完全不符合戰俘該擁有的房間。前幾夜她還因脫水、營養不良而無法思考,但在四天後她的精神狀態因良好照顧而逐漸恢復,所以在侍女運送餐點和乾淨服飾時,她還能藉由她們無意間脫口而出的話中猜測這個房間來自國王的寢宮處。
一個星期後她的傷勢和身體狀況已經大致康復,卻也換來全新的手腳銬。每天拖著華而不實的金製手銬反而讓整件事看起來更荒唐,不過她從來沒有反抗,以至於怨恨她的多瑪尼亞侍從久而久之也忽略了她的存在。
說實話她能懂手上鐐銬的用意,但為何偏偏是他的寢宮?
維多利亞心知肚明這種如飼養籠中鳥的方法不是想對她釋出善意,如利馬爾先前對她說的那樣,他想讓加泰茵感覺她現在還不危險,好讓她的王國繼續勾心鬥角。
她望著唯一擁有的窗戶外景咬緊牙關,那些反對黨不知道是否正樂不可支的籌劃如何篡位,她的堂哥可是等不及了要上位,所以即便她在多瑪尼亞如傀儡般被被治好、受到良善照顧,那些支派總有一天會派叛徒來暗殺她。
她目前無計可施,在這個精緻的房間裡所有擺設都是精心設計過的,沒有遺留任何她可以取用的秘密。偶爾的下午她會坐在窗邊椅上發呆,看著手臂的傷疤想著戰爭中的數個夜晚。
多瑪尼亞的夜晚也不平靜,她的房外雖有守衛看守,但急促的腳步和管家與侍從的交談聲,要求的東西都因他們的口音而難以理解。
一開始她還不以為意,直到次數就像加泰茵的雨一樣頻繁後,她才意識到有事情正在這個戒備森嚴的皇宮發生。
於是她養成了失眠和偷聽的習慣,但要竊取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實在太難,都怪這些多瑪尼亞人的口音太抑揚頓挫,有時語調的改變讓一個單字變得更艱澀難懂。
不過這麼久的等待還是有些收穫。
有次的夜晚她聽見三四個侍女倉促的搬運水盆與乾淨布料,甚至還帶來療傷的藥草和一瓶罌粟奶。她不用多想就知道有人受傷了。
是利馬爾嗎?她由衷的希望是。
不過她更想知道原因。
是因為戰爭嗎?加泰茵還是東邊的蓋拉王國?他受了多重的傷?她的期限到了嗎?
即便滿腹困惑,維多利亞在那天後就再也沒遇到如此騷動。也因此她只能在恐懼的種子遮掩在土下。
不知道過了幾個禮拜後,她的樣貌終於恢復成往日的模樣。維多利亞在很早以前就明白女人的外表有多麼致命,在凹陷的臉龐和消瘦的身軀逐漸長回肌肉;頭髮的色澤再次熠熠生輝;她銳利精明的雙眼總是能擄獲他人目光,連曾經選擇對她視而不見的侍從都無法在抵抗她的魅力。
也在那時候,她感覺得出來宮廷之中的暗湧開始變化。不知道她懂多瑪尼亞語的侍女們甚至在她面前大方交談起國王所辦的宴會,甚至討論到要帶著她出席。
這無疑是要讓她如箭靶般顯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在侍女替她沐浴完後,她拖著已熟悉重量的手腳銬來到熟悉的窗邊,果真皇宮每一處都閃爍火光,就像利馬爾看她的眼神般炙熱。她其實已經明白國王對她有一定的好奇,或許讓她恢復成先前貌美的目的就是為了與他同床。
她寧死也不願讓一個陌生男人上她。
儘管如此,她等待了徹夜讓侍女替她送來虛假的禮服、再讓她迎向那場光鮮亮麗的宮廷遊戲時,利馬爾卻沒有順她的意。她如被埋藏起的王牌般,還不到最終亮牌的時刻。
為此她感到一絲怒火。
一部分是因為一成不變的環境讓她快要失去耐心,另一部分是她終於首次嚐到自己無力的苦澀,那味道甚至比鮮血還難嚐、比胃酸還灼人。
怒火中燒後卻也只剩無盡空虛,侍女帶來的晚宴美食原封不動的遺留在桌上,她耳邊似乎還能聽見遠處清脆的樂曲,不禁回想起在加泰茵時她也曾因群眾鼓舞而跳了整晚的舞。大腿還記得該移動哪絲肌肉,手臂也知道該位於何處,更明白腳尖該踏向何方。
如今她卻在原地動彈不得。
闔上眼,維多利亞卻難得獲得深沉的睡眠。
火光的照耀突然閃爍在眼皮上,恐懼的種子突如其來的壯大,她驚恐的睜開眼望著兩個守衛催促她起床,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就被帶出房間。在混亂的意識下她花了好幾分鐘才意識到自己終於離開了不知待了多久的牢籠。
空氣還殘留著烤肉香味和微小的樂聲。直到他們走上石梯走廊,往越高且越隱密的地方走去。一切有趣的事物消失殆盡,她只能聽見守衛盔甲的聲音和自己的心跳如手銬撞擊聲之大。
抱著必死的決心,她毫不反抗的跟隨守衛走過偌大會議廳,走入西側拱門後轉彎,最終停留在一個房間外。其中一人說出了多瑪尼亞方言,腔調詭異到令她印象深刻。
緊接著門被打開,守衛把她推了進去,隨後鞠躬後便關上門離開了。她站穩腳步,不用抬頭就知道如今溫暖的房中還有何人。
抬頭後果不其然看見那雙藍眼和令人憎惡的臉孔。
穿著黑色內袍和黑天鵝羽絨外袍,並有金銀首飾裝飾其身的利馬爾·巴柏坎似乎在這等待已久,不知是否是因風還是舞蹈,他的棕髮意外的狂亂。在她看向他之後,他站起身優雅的一飲而盡放在壁爐上的酒。
看來還不是死刑。於是她不疾不徐的開口:「我以為你打消了讓我成為妓女的想法了。」
他挑眉卻沒有正面回應她的話。「如果我還沒忘記的話,加泰茵在妳上位之前仍有奴隸制度。」
這讓她同樣回應一個挑眉的動作。「那個制度早已不復存在。」
他充耳不聞,只顧著脫下柔軟外袍和精緻滾邊的軟鞋。她對此感到困惑和警戒。利馬爾望著床鋪的神情就像是在回憶什麼。他的聲音平穩卻帶有一絲希望。「我也聽過有些加泰茵的妓院會先讓奴隸男孩、女孩的後庭或私處被橄欖油潤過好使客人方便使用。」
這下她站直身子。
「你想了解加泰茵的過去嗎?我以為你多多少少會了解這些。」
「我很了解。我只是想聽妳證實。」
她默不做聲的環視房間,普通的擺設讓她明白這並非他的寢室。分心的霎那他突如其來的開口說了句。
「我想和妳做個交易,維多利亞·克蘭。」
她看向他。「我洗耳恭聽。」
「我能讓妳在這過的更加自由、舒適,如果妳願意遵從我等下的要求。」
「什麼要求?」
如今他開始拉下內袍的細繩,在繩線鬆脫後那副健壯的軀體變展現在她面前。她毫不客氣的打量他的身材,年輕國王身上沒有一絲贅肉,取而代之的是精實的身材和無數的傷疤,最新的才剛長出粉色的新皮。
「只要我說了紅龍這個詞,妳就得停止我允許妳做的一切。我們的交易只限制於這個房間中,妳明白嗎?」
為何要無緣無故提到她家族的旗幟代表?
「文字遊戲會使我難以答應你的要求,陛下。」
利馬爾看向她,如姿態優雅的老虎般走了過來。「答應,不然就是死路一條。我知道妳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我不會當你的妓女,如果你只是想知道加泰茵的一切,我不介意死期提早降臨。」
「如果我說在妳答應後,我會考慮釋放妳呢?」
這下她啞口無言。他在玩什麼遊戲?她到底必須給予什麼才得以換來無價的自由,或者說他的釋放也只不過是讓她離開那間令人髮指的牢籠。
不過她已經很久感受空氣中其他的味道,風的吹拂或是城鎮風貌了。他的話就像沾滿蜂蜜的毒藥,誘引她向前品嚐。但付出的代價會是對等的嗎?
「你會讓我去到城鎮嗎?」
「在我的人看管下,我可以允許妳一個星期出去五個小時。」
斟酌了一下,她說:「我暫且答應。不過我希望我的條件還有協商的空間。」
利馬爾挑眉卻點點頭,隨後更往她靠近。那股令她厭惡的壓迫感隨之而來,她甚至做好了用鐵鍊勒死他的準備。
在她準備好赴死一戰時,他做出了她此生絕對不會想像得到的行為。多瑪尼亞王國的利馬爾·巴柏坎一世突然在她面前跪下,宛如虔誠的信徒跪在神像面前祈求寬恕。
震驚而動彈不得的瞬間,她也察覺眼前的男人不只是姿態變了,神情更是演化成另一種模樣。還沒反應過來,利馬爾卻彎身親吻她的鞋頭,她錯愕的退後一步,臉色蒼白的問。
「你在做什麼?」
他乖順的抬頭。「這就是我的要求。在這個房間中,我希望妳成為我的主人,就像曾經加泰茵的奴隸制度那樣。」
她瞠目結舌的答道:「你……想成為我的奴隸?」
他真摯的眼神和順從的姿態都在表態這一切的真實。身為多瑪尼亞國王他的內心卻如此畸形,維多利亞甚至無法想像他居然會是這樣的人。難怪他從來沒有物色新娘,任何一個家族的人都不會想讓女孩為此蒙羞。
也因此這種不可告人的嗜好,他只能尋求一個落魄女王來執行。
一想到這點她就完全冷靜了下來,詫異、憤怒和作嘔的感覺讓她變得怒火中燒,卻冷酷的站到他面前。俯視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她一手握著他的下巴逼他抬高頭。四目相對下她低語:「你難道不了解那些奴隸承受了多少痛苦嗎?」
「……我不了解。」他眨眼義正嚴辭的說:「這就是身為國王時我無法體會的事。可渴望臣服的慾望就是我的病;我的詛咒,維多利亞·克蘭。我的偽裝使我病入膏肓,我已經忍耐太久,如果我再不採取行動——我就要窒息了。」
她皺眉的甩開手。「你只是個不食人間疾苦的變態,別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蠢話。」望著他面不改色的神情,一股暗藏已久的怒氣讓她下意識的扯住他的棕髮,逼他吃痛的仰望她。
她彎身與他面面相覷,露出令人寒顫的笑容。「既然你要求我這麼對你,那好,我答應你。在這個房間中,利馬爾·巴柏坎——你就是我的狗。現在親吻我的鞋頭,向我宣誓忠誠吧。」
鬆開時,他如最訓練透徹的奴隸一樣,毫無怨言的趴下身親吻她的鞋頭。「原諒我,我的主人。在這,我就是妳忠誠的奴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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