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HREE:There is no light, so never let me go…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as7mxLwE9
因為國王的命令士兵不得不讓她再次出獄並梳洗,換上乾淨樸質的黑色長裙。她的金髮被盤成髮髻,露出白皙脖子的感覺就像準備踏上斷頭台。
維多利亞一路上不允許與任何人交談,也因此身旁的人都行動迅速,原本看管她的士兵更是更換一批,行為粗魯蠻橫,在離她殺了塔里爾·雷普勒不到一天,利馬爾就召集眾臣將審判日定於後天,顯然沒有想推託之意。
換好衣服她被到一個似抄書室的地方,空間因書櫃、桌椅狹小到只有一點空間可以行走,但不知道是不是利馬爾有意,這個房間仍有扇窗戶。外頭展露著多瑪尼亞一如往常的好天氣,如今待在這已久她也漸漸習慣明媚的陽光,反而開始排斥加泰茵那陰雨連綿的天氣。
等了幾個時辰,一陣敲門聲讓她警覺到從座椅上起身,還不小心波動到桌上的書卷。來者是首相麥斯塔爾·查昆和護送她到審判庭的士兵。
發現她的緊張,男人仍面不改色的看著她。「時間到了。」
她乖順的走出房間跟著麥斯塔爾,士兵將他們安置在中央,一方面也防止她逃跑。詭異的是,她這次身上毫無鐐銬。
「傷口還好嗎?」在安靜的半晌內,首相卻突如其來的用加泰茵語問她。
雖然感到疑惑,她還是答道:「傷勢還可以。」
「今天會有很多家族的人來,他們都很支持陛下,但妳——紅龍女王,妳必須謹慎言行。」
他的眼神透露了未說的事實——不然就連利馬爾都保不了她。
經過幾個翼廊和樓梯,首相便與他們分別,士兵們將她帶離小宮殿到了一個外貌是多瑪尼亞教堂的建築裡。
裡頭由大片透質雲母、花崗岩組成,雕工美不勝收,眾神樑柱上方的翼骨還掛著多瑪尼亞的布幔。眼前有三排座位以高低順序排列,最前方則是一個被柵欄圍住的石台和盡頭處由鐵與毛皮搭配成的座椅。
許許多多的人看著她走入會場,裡頭包括多瑪尼亞眾臣、人民代表和勞莉·巴柏坎,人數不多,但也是這些人會判決她的命運。
事情也已經不是單單砍了她的頭這麼簡單,任何人都該清楚,能同盟且有加泰茵繼承權的人所剩無幾,賽蘭更是已與敵國蓋拉聯姻,事關重大所以利馬爾才有辦法召集這些人前來。
而他還沒出場。
她被帶上石台,緊接著地上沈重鐵鍊的尾端手銬才被銬在手上,她只能默不作聲的背對所有人,一邊忍受那些竊竊私語。環顧四周,她赫然發現四具被白布蓋住的屍體在不遠處的石棺上,其中一個台上還有被白布纏著的東西。
那些大概就是她的罪證,展露在眾人面前就是想製造她的不利。
這時候穿著一樣烏黑的利馬爾與首相和其他人才踏入會場,所有人都站起身向國王行禮,在所有人各就各位而他坐到那張散發冰冷寒氣的椅子後,他刻不容緩的伸出帶著傳家戒指的手示意判官開始闡述罪行。
穿著祭司正裝的判官走到那些屍體面前,掀開白布讓大家看見那支她拿來傷害塔里爾的燭台和他自己的寶劍,甚至還掀開屍體白布讓人可以看見那些蒼白屍體的傷痕。他朗誦:「維多利亞·歌瑪·克蘭二世,加泰茵的統治者;真命女王;紅龍女王。身為多瑪尼亞國王利馬爾·納費勒·達蒙·巴柏坎一世的俘虜,卻不滿足國王給予的仁慈,在重要宴會前私自用了這些武器殘殺了重要賓客,更是自己的姪兒——塔里爾·維多克·雷普勒。
如此魯莽冒犯的行為不只折損了多瑪尼亞的利益更是對於國王顏面的不敬,而且她也曾經不只一次有反叛的意圖,所以在今天,眾神會來審視她的罪孽。」
聞言利馬爾抑鬱深沉的點頭,目光從她身上看向後方。
「眾卿覺得她的罪行成立嗎?」
認同且附和的聲音幾乎是震耳欲聾、要她當作充耳不聞也很難。維多利亞握緊拳頭,未癒合的傷口更是如火燒般越發難耐。
在聲音稍息時,他才再次正視她的眼。他們總是這樣,一方的居高臨下和那輕視的神情,唯獨這次她清楚那只是他的面具。
「妳有什麼想辯護的嗎?維多利亞。」
有人開始交頭接耳,不外乎認為這項權益她不該享受,她置若岡聞的悄吸一口氣才轉身用整間教堂都聽得到的音量說話。
「你們認為是我破壞了國家大事,認為我該理所當然的接受這項罪名。我不會反駁這點,的確——我殺了我的姪兒,對此我不帶一絲悔意。」她的目光如炬,標準的多瑪尼亞語讓有些人露出訝異神情。
「但我從沒不知感恩,魯莽的執行我內心對於塔里爾·雷普勒的憤恨。在我待在多瑪尼亞的這幾個月之中,我意識到了我之前對於多瑪尼亞的偏見是錯誤的,你們國王是個大度且有遠見的人,他雖然名義上視我為俘虜,卻依然給予截然不同的待遇。
在我參訪了城鎮,體驗了這裡的當地風情,我也萌生了和平的想法,應該說我一直以來也是為了加泰茵的和平所戰,但內戰遮蔽了我的理智,讓我沒有意識到這個王國的美好。」
她巡視所有人,確保每雙眼睛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儘管鐵鍊陰沈的拖著雙手,她還是昂首挺胸的說道:「難道就因我認知到自己的錯誤,並理解加泰茵跟多瑪尼亞可以以其他形式達成和平,我就該放任那些不在乎我王國和多瑪尼亞的人上位嗎?雷普勒的人是加泰茵的寄生蟲,無恥且自大;我堂哥賽蘭也是殘暴且表裡不一的人,你們真的覺得與那種人交易,會達到什麼好的結果嗎?」
「那與妳的罪有何關係?妳依舊是不受命令的擅自殺死了妳的姪兒,更是在國王的宮殿。妳不可能是清白的。」一個留著八字鬍的男人問道,雖然不帶嘲諷卻使其他人頻頻點頭。
在眾人議論紛紛的聲音更大時利馬爾穩重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因為那並非她一人計劃,曼菲斯大人。」
她的心跳從未這麼快速,宛如面臨萬箭對質自己卻只能緊抓救命藥草的處境。
「此話何意,陛下?」
「因為是我慫恿塔里爾·雷普勒去女王的牢房。」
這時另一個聲音出現,只見勞莉·巴柏坎優雅的起身,在眾目睽睽下走到石台旁邊。譁然聲下,維多利亞驚愕的看著她陳述自己的作為。
「塔里爾·雷普勒是個傲慢自視甚高的人,時間一久自然不會允許我們再干涉加泰茵的局勢,這種陰晴不定的小男孩不適合成為君王,如果我們與他簽訂了合約才是錯誤。
所以國王與我才會設計這場意外,只是沒想過旁觀者這麼多,但該是時候正視我們兩國之間矛盾的問題了。諸位,我們都希望戰爭能夠稍停,讓我們的土地能夠再次充滿沃土,人民和樂融融的生活,不要被怨恨遮掩目光,短淺眼光是成不了大事的。」
她的錯愕不亞於其他人,畢竟勞莉·巴柏坎的行為完全不在先前的計畫之中。利馬爾是真的與她串通好陷害塔里爾還是他之後才要勞莉來補全他們的計畫?
還沒給眾人消化的時間,利馬爾站起身用他低沈卻鏗鏘有力的嗓音說著。
「和平一直是我應戰的原因,為了多瑪尼亞我思考了千萬種想法。我以為抓到了維多利亞——這個亂源我就能循序漸進的解除兩國之間的衝突,但事實上她才是真正在處理動盪根源的人。
我知道你們都恨著加泰茵帶給我們的危機和痛苦,但他們的人民也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們認為她是真命女王並非是她殺了多少多瑪尼亞人,而是她為了她的王國盡了多少力,也因此在眾多劣質的繼承者中她最深得民心。她一直是最在乎和平和人民的人,這種人難道不最該成為我們的盟友嗎?
雷普勒的傲慢讓他自食惡果,賽蘭的殘暴讓他自然與蓋拉結盟。維多利亞·克蘭雖然也有惡名,但她卻是個貨真價實的領導者,如果因她幫助我剷除了一個隱憂而處罰她,那麼那才是對我尊嚴的不敬。眾神教會我們學會寬恕,所以在這場公開的審判中,我希望你們聆聽她和我的辯護。」
他的語氣不亢不卑,委婉卻又充滿力量,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利馬爾·巴柏坎。
也許是抱有一絲懷疑,她一開始沒想過他會說出這些話。她總是以為她的敵人了解她是為了有天反咬一口,可處於對立的他卻做出了截然不同的抉擇。
經歷背叛讓她總是害怕被人拯救。
可那些話語卻像加泰茵的陽光般給予她救贖,讓她也意識到她的人民為何之所以支持她,丹尼爾和那些家族為何跟隨她。
也許他們是因恨意才認識彼此,也許他們是經由層層厭惡、愧疚才發現彼此隱藏的痛苦和慾望,但此刻維多利亞望著那位高高在上的國王,望著自認為是敵人且要求自己執行不可言述行為的男人時,內心深處彷彿有股波動,吹散了眼前恨意織成的薄紗。
如今她意識到自己正開始相信他,不再是走投無路的折服,而是一點一滴的改變。也許他們的理想總有一天會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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