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
維多利亞不確定自己待在這多久了,時間在這就像流沙在指間輕巧流失,她甚至偶爾還會忘記自己在這已經渡過春季。
直到她的金髮變得比任何時刻還要長,越對窗外一成不變的景象感到熟悉,更是不再抗拒的用多瑪尼亞語跟僕人交談,她領悟到自己對於時間的認知已經模糊。
在其中,她與利馬爾之間的關係漸漸有了清晰的規定。調教下他慢慢學會聽令且心甘情願的執行,他們之間不缺乏性事,但維多利亞更重視他的服從性,當然,在他達成後也不忘給予獎賞。意外的成就使得一個星期的五小時慢慢轉變成每日五小時放風,而那段簡短的自由時光還能像甘泉一樣使她保持清醒。
基本上她像是度過了一段安然無恙的日子,唯獨出乎意料的是,勞莉·巴柏坎在她一次放風時間跟她在走廊上相遇,也在那時她才知曉最近宮中忙碌的原因。
在她認出那是公主的當下士兵也逼她下跪,以免製造囚犯也能與貴族平視的場景。雖然不悅她卻沒有反抗。
姿態高雅的公主望著她的眼神不帶一絲情緒,雖然也不到友善的會要士兵鬆開她的雙手,但也不會像利馬爾一樣對她視如草芥。而這種感覺比任何在多瑪尼亞遇到的關係更令她自在。
不過她開頭話語就讓她意識到要小心謹慎。
「傳聞我的兄長很頻繁的找妳。」
她只是仰頭與那雙同樣湛藍的雙眼對視。「他只是與我交流,別無其他。」
「他給妳的待遇跟其他囚犯截然不同,相反地,妳更像他的貴客。如果妳僅僅回饋的只是日以繼夜的交談,我想這個回答令人難以信服。」
「我沒有什麼能讓妳滿意的答案,殿下。但事實就是這樣,如果妳不樂見就去找國王吧。」
語中帶刺的回應卻令公主挑眉,雙眼終於有了一絲光芒。
「我不在乎他做了什麼。只是作為國王,他的責任不該放在不對的事物上。」
「妳是指關於妳的婚姻嗎?殿下。」
儘管再怎麼想學她兄長那樣泰然自若,她的表情還是在煞白之下摧毀她的鎮定,但令維多利亞意外的是,她並沒有惱羞成怒反倒笑出聲,並要士兵將她拉起。
在她起身後,勞莉更是要仕女、侍從和士兵都往後退,讓他們有可以交談的空間。即便所有人都露出不確定的神情,最終還是在命令下退開。
「國王很盡責在每一件事上。」半晌公主說道:「他洞察一切,像個瞻前顧後、深思熟慮的玩家下棋。你們明明應該是水火不容,卻依然在這幾個月頻繁會面,陛下不是那種會一直與厭惡之人相處的人。我們才剛見面,妳就能馬上知道我在暗示什麼,那妳也一定能猜測他的心思。對嗎?」
維多利亞感到啞口無言,身為國王的家人怎麼會開口詢問一個與敵人相處不到幾個月的人,是如何看透他的想法?
而且她提到利馬爾的習慣,這與她這幾個月以來的認知截然不同,在她眼中,那個不恥的男人與她是互相憎恨的,要說不討厭或許也在於她是個有用的玩具。
於是她如實陳述。「如果我說我明白,那就是對妳的謊言了,殿下。我不懂利馬爾,身為對立者,我確實也明白他打算利用我來達成統一加泰茵的意圖,也能理解外交聯姻是件好方法。但妳要說我能猜測他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可以,我就不會在這。」
這是件事實,也是悲哀的結果。
如預期般,勞莉·巴柏坎短暫沉澱她的話,然後領悟的點頭,表情卻像吃到酸澀食物而輕微扭曲。在沈默幾秒後她們四目相對。
「妳有注意到最近幾天王宮頻繁的騷動嗎?」
她皺起眉。「為何提到這個?」
「妳的親戚——我的未婚夫在幾天後就要來多瑪尼亞了。」
這讓她大吃一驚,果真利馬爾不可能怠惰,任何一絲機會在他手中都能發揚光大。近幾天就來確認婚約,那麼外頭的戰亂是否已經開始且進入無法收拾的局面?
見她臉色鐵青,公主面不改色的繼續說道:「我告訴妳不是因為我喜歡妳,或是我對國王有著不敬之情。我只是不喜歡加泰茵人,這是戰爭下難以改善的事實,更不用說獲得一位比我年幼且無知受人操控的孩童當伴侶了。但我也不想阻撓陛下對於和平的嚮往。但像他那麼聰明的人,一定不會只有一種計畫。」
言之有理下必定還有要求,她厭煩了這種遊戲。
「妳想表達什麼?」
「我不知道你們在一起時都在交談什麼,但既然他不討厭妳——這點我很清楚。我想要妳明白,維多利亞·克蘭,與其讓妳的親戚坐上屬於妳的王座,不如還是親手讓它回到妳的手上。有時候和平只需要靠上位者的氣度跟遠見,如果他們認為妳是真命女王,他們一定也會追隨妳的想法,不管對與錯,都比無動於衷、任人宰割還要好。」
說完,勞莉給了她一個眼神,隨後帶著仕女們離開,而她也捨棄了放風的時間回到房內,但內心卻如暴風般洶湧。
儘管不中聽,公主的話依舊如醍醐灌頂,或許在被俘虜的這段期間她已經快要喪失領導者的思考了。說得對,與其看賽蘭或是塔里爾這種糟糕的人統治加泰茵,她更想突破這種籠中鳥的狀況去解決困境,即便是要與她厭惡的人打交道。
可利馬爾·巴柏坎也心知肚明,要他們聯姻甚至做到聯盟都是對多瑪尼亞的一種虧損,他是利己主義份子,所以那時候他說出的提議就是對於他的王國最好的方式。
唯獨他少算的一點,就如大陸所有王國知曉的那樣——她的人民認為她是真命女王。
那種盲目崇拜在這時比什麼時刻都還重要。因為此刻維多利亞才發現自己手中一直握有的力量,利馬爾是個擁有人心的統治者——但她同樣也是。
恨意不會因為殺死了另一個王國認同的領導者而消失,總有一天會適得其反。
為此她必須證明,讓他和她的人民都能看見,她是有辦法促成和平,有辦法保有加泰茵的一切。
而唯一的辦法,就是要讓這個不可一世的國王信任她。如今她仍舊對他可有可無,但現在她必須轉化情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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