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膠西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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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步河灘之上的楚一笑耳聞著扈曉裁的娓娓道來但眼底卻始終注意著海上的船隊。
「總地說來,這滬地便是我九扈先人剛脫離金天樓而定居之處。」扈曉裁嘴上說著但一笑的眼光卻逐漸聚焦海船上迎風而立的趙媕婕。
「依我爹聽我大伯扈竊晨所提及,此滬地便是我扈家最早的定居所。家族裡都傳說我族是由天上墮落於地下的神之使者,因為食用了地上的土壤便再無能飛升回天堂只有成為這裡的居民。」一笑耳中雖聽但眼角卻為這無能再回家鄉的一群人所難過…
就在逼淚將出時扈曉裁這才順著他的眼光笑道:「一笑、喜歡那姑娘是不是?」
一笑回首間為掩飾心虛只有脫口道:「不、我是在想那些無家可歸的扈家人。」
扈曉裁欣慰道:「也不必替我們煩惱,心安處即是家不是嗎。說回上一代九扈吧,其實我爹與眾位叔伯都一樣都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只知道是大伯將他們給帶大的。此後我爹多次想尋根卻都讓大伯父給擋下只知道佛教和景教中也有相似的傳聞,其中佛教的傳聞便是食了地味而遺留人間的光音天而景教的傳說則是一群背棄景尊的天使。」
「神棄堂對吧。」一笑不知為何這麼說道。
扈曉裁點頭道:「沒錯、神棄堂的成立也是因為這傳說。而光音天的傳說我們以華嚴世界的修練團體去尋,只知道這以光音天為目標的團體叫做耀韶殿,只是這些人和果宗的人一樣行事十分隱蔽到目前為止我們幾乎找不著任何和他們有關的消息,唯一有關的消息就是他們對天啟圖十分有興趣就是了。」
「天啟圖?」一笑奇道:「怎麼又是這東西?」
扈曉裁笑道:「當然,天使的責任就是神的代言人呀。其實除了狂夢血脈之外我九扈一族也有能力喚出類似天啟圖的東西你知道嗎?」
「類似?」一笑奇道:「這是什麼意思?」
扈曉裁說:「便是神諭圖,其實這東西我也說不清到現在只知道我大伯曾見過前人成功喚出過,傳說我族翼血純者能以翼人型態喚聲,此聲一出便能將高於天的濃雲以音波擾出特異圖形以昭告天下,所以又稱神諭圖。」
一笑失笑道:「那要是沒有雲的話…」
扈曉裁也笑道:「我也曾這麼想過,但我爹說這神諭圖除了引風擾雲外還能使喚飛鳥成圖,但當圖完成後很容易對牠們造成致命的傷害就是了。」
說到這一笑忽然陷入沉思問道:「所以這些人對我家出手會不會是因為想阻斷狂夢之聲向天傳遞訊息…」
話題繞回切身的血仇之上也同時讓身後的孤伶暗了眼光。
扈曉裁無以回應只有再三安慰,徐長嘯也將話轉向孤伶問道:「燕公子的身世也和我九扈有關,娘您還是先將上一回妳向我提及的銀燕侯舊事告訴他吧。」
扈曉裁見孤伶臉色陰沉還以為他不耐久候只有趕緊說道:「怠慢公子了,我想先問問公子知道銀燕侯其實未死的消息嗎?」
孤伶不知該如何回答一笑便趕緊為他接道:「不是說失蹤嗎?確實沒找到屍體對吧!」
扈曉裁點頭道:「其實當初他已是半身身骨分離死於神遇刀法之下,但聽說後來有人為他保住一點靈識與收拾殘骨欲為他得再造之生機。我懷疑這人若不是金天摯便是銀水凝,但金天摯下落亦失而銀水凝則是長年藏身西夏要尋也難,所以公子若真想尋出令尊的下落只怕還得費一番心力。」
一笑代孤伶問:「這銀水凝我們也聽說過,不是說他對煉金術有興趣嗎?他沒有其他同修嗎?」
扈曉裁說道:「確實是有,各位聽說過煉金術的金銀銅鐵錫五家嗎?其中金家代表是靈血氏的金不壞、銀家便是銀水凝、銅家是冀讎谷銅廢釜、鐵是天劍莊鐵造生、錫是奇巧門錫疫襲,遽聞這五人對煉金術十分透徹,但真正和銀水凝最好的卻是不在五人之中一名姓鉛的高人,只是這人的形蹤從無人得知而和他交好的銀水凝也是個行蹤隱密的人所以究竟有沒有這個人也是個謎。」
「又是死路一條嗎?」一笑苦笑間孤伶卻忽然覺得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總覺得萬一他有一天真的找到了父親、找到了一個家的歸屬的話他就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個可以什麼都不管的殺人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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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揚起了髮梢,遮眼的瞬間趙媕婕順手掀開纏繞的髮絲也同時和海浦上漫步的一笑遙遙相望。
「不成。」忽然的聲驚動了媕婕,只見不知何時來到身後的大橋雪次郎忽然開口道:「這小子能當情人卻不適合當丈夫。」
媕婕紅了臉說道:「大橋你在說些什麼,我們倆不是…」
「不是?」大橋截口道:「有些話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自己呦、公主。」
媕婕沉默不語大橋雪次郎才將話轉開問道:「先不說這個,我想公主一定知道皇上正準備為公主一擇夫婿是吧。」
「怎麼忽然說到這上頭。」媕婕細如蚊的聲裡藏著的是心中的深深恐懼與不安。
「沒什麼。」大橋雪次郎說道:「只是這公主外嫁和親的主意聽說一開始是讓宣和皇后決定的妳知道嗎?」
「奶奶?」媕婕的話裡升起一陣疑惑,記憶中始終與自己保持著距離的皇后韋氏再度浮現眼前。一直都以為她是因為曾在金國為奴所以才會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如今耳中所聞這才確定她是真的不喜歡自己。但不知為何媕婕並不覺得難過,只因為在知道自己終究不是一個眾人皆愛的美好榜樣後她忽然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嗯。」媕婕應了這一聲沉默許久後才說:「是誰讓我嫁都沒關係,反正我是不會回去的。」
「說的好。」今夜的大橋反常地多話,「我有個朋友也說過女人就該自立自強,怎麼能讓一樁婚姻就這麼毀了自己的人生是吧!但公主有想過以後嗎?真就這樣浪跡江湖嗎?」
媕婕嘆道:「這有什麼不好的,我覺得這種生活很不錯呀…」
話中依舊遺留的遺憾讓大橋聽出,只見他手中輕揚竟驚現一絲星火,媕婕驚奇道:「這是什麼?是火術嗎?我曾在進宮朝貢的西域幻人表演時見過,你怎麼會這一招。」
「學來的。」大橋雪次郎說道:「我初到中原時曾見過韋裊娜,這火術、易容術皆是我自她身上學到的,她也因為我的介紹這才能到源宮去。而我從她手上學到的易容術其實還不止之前的人皮面具,真正厲害的是另一種以火焰熔軟骨骼將人體由內而外再造的鍊容法。」
「這就是她汲汲營營於地火的原因嗎?」媕婕懷疑道:「那大橋先生為什麼剛剛不說?」
「好讓人誤會我就是韋裊娜嗎?」大橋笑道:「更何況現在要嫁卻不想嫁的人又不是他們。」
媕婕不知該怎麼回答,大橋自懷中拿出一張皮卷說:「鍊容術所需之火焰只能是七焰光中的地火、天火以及人火,地火歸處妳已知、天火便是白焰堂之火最後的人火最難尋,遽聞只有天蠶教有其線索,但這線索是什麼又沒人知曉,所以我想妳還是這些天把握機會向一笑尋求幫助吧。」
緊握著皮卷說不出滋味,媕婕心中所想不是借火之難、不是面容將變的疑慮,而是可以從此擺脫永遠帶著面具的公主身分。不是雀躍更不是欣喜,她只知道心中有一股空洞洞的寂寥正再發酵,不斷、不斷地擴大…
她在想,如果不是公主…
那她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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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知道這裡的九扈傳說了嗎?」楚一笑等人才隨著扈曉裁漫步回海船紮營處時正和陽燧騰夫婦談話的解無腸便這麼對他說道:「我這也有ㄧ個九扈傳說不知道你們想不想聽?」
「不必、不必!」扈曉裁笑著急推一笑等人上船說:「這位螃蟹公子的故事多是加油添醋後的鬼故事,聽不得、聽不得!」
解無腸聞言也笑道:「正好、月黑風高的!來聽聽九扈之長存活近百歲但面容卻始終如一的故事吧。」
「九扈之長?」扈曉裁笑道:「是指我大伯父扈竊晨吧,這江湖上駐顏有術的人多的是、為什麼找上他?」
解無腸笑道:「駐顏駐了近百年卻長的像三十多歲的人、這真的合乎常理嗎?妳二伯父扈竊雲都不知道老成什麼樣了!妳真覺得扈竊晨有這麼簡單嗎?除了他對你們口述的故事之外,說說看、你家有誰見過真正的祖輩。沒有對吧、其實這九扈從頭到尾做主的人就是他!而且妳家餘下的八位叔伯也不是他的親兄弟,而是他以蟠翼雙血所感染而成的養子,只是他們並不知道而已。」
扈曉裁心中忽閃過一絲不安但嘴上依舊笑道:「聽你在胡說、這怎麼可能?蟠翼雙血混合可不是這麼容易的,弄不好可是會像胡不歸一樣發瘋。但我大伯父日理萬機縱是戰陣之上也不曾失誤,這你怎麼說。」
「媧族血。」解無腸笑道:「就是任負晨的血!當初他以曙光之地上的廢棄爐心煽動任負晨向炎晨昊挑戰,交換的條件就是他身上的媧族血。」
一笑奇道:「任負晨?不是說當初唆動他的是竊晨族嗎…對、這也算是個竊晨…」
「好了。」扈曉裁臉上漸嚴霜冷道:「這件事要是沒有證據就不要亂說。」
「證據呀…」解無腸帶著詭笑道:「現在這證據確實是薄弱了一點,但知道你大伯父也曾參與宋金之戰嗎?我想記得他的戰友應該不少才是。」
「不可能。」扈曉裁微帶怒說道:「我從沒聽過大伯父有參與過宋金戰爭,你不要再胡說了。」
「好、好、」解無腸臉上雖是笑著答應但經過一笑身邊時卻是忽然眼睛一霎,一笑雖知他還有其他的話但這會兒也不方便直接離開只有聽著陽燧騰和白方諸夫婦將話題轉開。
「我和你娘是同修你知道嗎?」白方諸攬起燕孤伶的臂膀說:「那時我們在西域我和你娘還有墓墟盟的白水晶以及幾位同性白的姐妹曾發起一個名叫『無染會』的集會,糾合眾人的武功、術法以及機關術等作為交流,其中你娘就是武術方面的佼佼者,我現在還有一手月躍劍術就是她當年傳的呢!」
說著方諸便挽劍起電光、光芒裡一瞬又一瞬的幻影重重疊疊似虛似實撩亂眼前,但在眾人的讚賞中孤伶卻是莫名的淚如雨下,他不知道為何如此、只知道這舞劍的模糊身影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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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都是自西域來的嗎?」眾人聊起了往事便欲罷不能,一笑忽然問起:「我聽說陽焰王也曾到西域去過一趟不知道兩位是不是認識他?」
陽燧騰和妻子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這才說:「他是我族兄,到西域就是為了尋鷺仙還前輩的屍骨還有勸我驅動燧明國民和他合作。」
「仙還前輩、燧明國!」一笑回憶起之前讓胡不歸送往的幻境的事,口中還忽然脫口而出許多還神荷法的口訣。
陽燧騰驚道:「你、你是怎麼知道這些口訣的?」
一笑將滕王閣中讓胡不歸送往幻境的事說出才再三確認道:「所以這老道確定是鷺仙還前輩嗎?但這還神荷法…」
一笑還想問但眼前的陽燧騰卻已經開始擠眉弄眼了起來,一笑知意和他一塊遠離了眾人後才聽他說道:「你記得全嗎?我國中的還神荷法早失落了、我也正在煩惱!」
「哈哈…」一笑的苦笑聲方出陽燧騰已明白他的意思,一笑自懷中拿出焚虛寶典將上一回記下的部份口訣拿出,陽燧騰心中感動一笑的無私,翻看了一會兒便說:「對、這就是還神荷法,看來你遇見的真的是仙還前輩。」
一笑問道:「這就是陽家的不死鳥祕術嗎?」
「不、」陽燧騰將寶典交還說道:「不死鳥祕術其實是從還神荷法中脫化而出,簡言之不死鳥術需要死者在死之前就已經學過才能在靈魂將離軀體時發動,而還神荷法則是只要屍體齊全便能將死者喚回,更甚者還能先將部分屍塊復原成完整屍首後再施以還神荷法也行。」
一笑驚道:「這樣也行?那銀燕侯不是也能復生了嗎?」
陽燧騰聞言偏了偏頭說:「這…我想如果他的靈識還沒轉世的話應該是沒問題,只是他已經消失這麼久又沒下落…」
一笑明白他的暗示只有問道:「那這還神荷法為什麼會在燧明國中?一開始就在那裡了嗎?」
陽燧騰搖頭道:「還神荷法其實出自凌神殿的西域主殿,後來才讓創立寰教的火燧仁帶來藏在我國中,而仙還前輩則是來到我國學習還神荷法並與我國長老共同創出不死鳥術。」
「所以這中原的凌神殿並沒有還神荷法嗎?」
「就我所知是沒有的。」陽燧騰說道:「這中原的凌神殿雖和西方主殿也有著血緣上的關聯但聽說主殿的人對中原凌神殿的人很不信任,加上這中原凌神殿建立也不久我想他們應該是不夠資格得到還神荷法的繼承吧。」
「但火燧仁卻可以?」一笑奇道:「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條件交換?」
陽燧騰想了許久才搖頭道:「這我就不清楚了、畢竟是近百年前的事情。火燧仁讓風伏希殺後寰教也已消失只知道他死之前曾派人向我國先祖探問還神荷法是否安在就是了,我也曾推想他是想使用還神荷法只是寰教滅的太突然最後這件事仍是不了了之。」
「燧騰!」絮語間白方諸忽喚回兩人道:「他們有寂夜的消息你知道嗎?」
「冷寂夜!」一笑聞名眼中盡是不屑,但見陽燧騰滿臉愁容也只有稍收怒氣問道:「國主認識這個人嗎?」
陽燧騰失笑道:「是呀、幾十年交情了。只是他個性孤傲我們要幫他也有一定的難度,聽你語氣你是認得他了?」
「當然認得,」一笑冷道:「還打過一場、就是他和厲無咎以及刑破天這三個人!」
「你們也知道他的苦衷吧?」陽燧騰嘆道:「老實說他自己對百回蠱也不是很在意可偏偏他女兒也中了百回蠱,前些時候我們地磁三破才一塊上武夷山尋皇太姥與三位彭夫人幫忙,只可惜緣慳一面又和太姥的同修起了衝突所以才退下山來,之後又遇上我師父讓他拜託我來這助宋軍所以才和靈凝以及溫先生分手。」
「師父?」一笑奇道:「令師也是陽燧國的人嗎?」
陽燧騰搖頭道:「不是,家師其實就是九龍子的螭吻舞豐壑而我方才所說的事情他也讓我另一位師兄也就是天極三鋒之ㄧ的常飂流去處裡了。」
「也是天極三鋒的人?」一笑奇道:「但冷寂夜有他兩位兄弟都沒辦法對付彭百歲了不是嗎?這位常前輩真有辦法嗎?」
陽燧騰說:「不是的、這位常師兄不是要以武力解決這件事,是因為飂流和巳神八蚺的常率蚺是族兄弟,而武夷山上的皇太姥皇霓蚺以及我們遇上的那位她的同修青雷蚺恰好也是巳神八蚺的人所以我才會放心來到這裡。」
孤伶聽聞青雷蚺之名心中也想起了青花艷,扈曉裁聞名也說:「這人我知道、便是青驀鶻的結拜兄弟對吧。我年輕時在金天樓就見過他幾次,而且皇霓蚺我也有些印象、她老人家和我大伯可是好朋友,此外還有好幾位常常聚在一塊,包括裘無衣、己憂天、清棲梧這幾位居士。」
「清棲梧!」一笑冷道:「和這傢伙在一塊可要小心、上一回遇見這老傢伙他可是帶著一群嗜血的屍人到處跑呢。」
扈曉裁雖也不喜清棲梧但面對大伯的好友也只有斂容道:「這事我不方便多說些什麼,但我大伯和他這幾位朋友在一塊多是在行歌演樂,少有討論江湖事的時候。」
「先不說這些了,」陽燧騰遠望海面上的火光說:「又有船來了,去問問傲天是誰吧!」一笑隨著遠望燈火不知為何就是感到不安,彷彿這海上明燈並不如眼見的那麼明亮、他總覺得這船上所載的將是一點即將燎原的星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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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能動身?」雲傲天對剛和來船談完話的李怒冠問道:「為什麼?不是說等了快一個月了嗎?現在再不進攻讓他們發現我們怎麼辦?」
「發現我們也不會怎麼樣。」李怒冠略帶灰心地說道:「沒見到我們這一船船的人都是老百姓嗎?現在就連我們的朝廷軍也不是很相信我們,我們要參戰只能靠自己了。」
「靠自己?」雲傲天帶氣道:「那海州呢?不是說那裡已經被我們的人打下來了嗎?」
李怒冠說道:「那一軍確實已經和李寶大人合軍一處,只是現在我們被排拒在外卻是因為別的原因。」
「為什麼?」楚一笑等人也聚了過來問著。
李怒冠回望眾人最後眼盯著徐長嘯,這才聽長嘯說:「是因為不相信倪大哥對吧!他們開出什麼條件才肯讓我們參戰?」
「他要我們離開。」李怒冠對徐長嘯說:「還要我們將這些人留在後軍裡,不許我們上前線。」
一笑苦笑道:「現在是因噎廢食嗎?還是他們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勝這一場。」
「直接殺上去。」徐長嘯冷冷說道:「軍機一失,這一戰我們可真的會被晾在一邊,反正現在我們有十多艘船也不怕眼前這一艘。船上的是誰?鞭渡嗎?」
「正是李鞭渡。」李怒冠見一笑等人不識又補道:「就是李寶大人的幼子。」
任嬋娟問:「你們相熟嗎?不能說說看嗎?」
徐長嘯搖搖頭說道:「就是能說也不能說,這是軍機大事而且他和我們不同,他爹是這一次領軍的頭兒,要是將他牽扯進來只怕日後會害到李寶叔。怒冠,朝廷中有人知道我們到這嗎?」
李怒冠搖頭道:「知道的不少、但我不覺得他們會往上報,再加上倪大哥也會為我們隱瞞所以…」最後的話不說明白但眾人的眼神已底定並肩向前!
「喂、徐長嘯!李怒冠!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李鞭渡的喊聲就連在岸上遠送眾人的扈曉裁也聽得清清楚楚,十多艘快船包括龍宮的龍王船不顧李鞭渡的怒罵一路向前,直到海洋那一端照耀出曦光前眾多海船已消逝在曉裁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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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數日,終在徐長嘯的指揮下停下暫時休息,長嘯遠望岸上的營寨說:「看來是沒人了。」
楚一笑湊了過來說:「不上岸探探嗎?這麼遠你怎麼看得見?」
徐長嘯略帶疑惑說道:「控制你的翼血讓眼瞳變形再看一次。」
一笑依言而行果見視線瞬間拉遠,調整聚焦後一笑才看清岸上的營寨果然已空。一笑問道:「那現在怎麼辦?知道李寶的軍隊在哪裡嗎?」
「其實早就知道了。」徐長嘯說:「李寶叔這一回就是要前往擊潰金國的艦隊,只是不知道他們出發多久了。還有就是為何要留下這些空營寨?」
「所以還是需要上岸查查看對吧?」一笑問道。
「不必、」徐長嘯說:「我們能見到岸上的情形那表示岸上一定也有人能見得到我們,若這是計我們就糟了。現在我們只有百來人還是照計劃往目的地出發吧!」
再度前行間一笑回望岸上卻見到一縷光絲透出,一笑下意識感受到冷冷殺意心中已知是岸上預藏的兵刃反射落日所照。當下一笑只覺長嘯絕非表面上的公子哥模樣,更深的心底他突然開始覺得有點佩服他的機敏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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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船再行這一回徐長嘯接納解無腸的意見讓龍王船打頭陣,其他船則以錐形陣跟隨,數日的追逐卻是毫無所獲終於來到膠州灣附近眾人遠遠便見到藏匿在陳家島外與唐島外的兩方戰船群。
「這是怎麼一回事?」一笑問道:「他們在等什麼?為什麼不開戰?」
徐長嘯凝目沉思許久這才下令收起旗幟並以黑布包覆龍王船等船的龍頭船首,一笑問道:「你想就這樣混進去嗎?」
徐長嘯點頭道:「這是最好的機會、兩邊的人馬居然會認不出彼此表示金軍船隊的防備鬆散,我打算殺下第一刀。」
一笑雖佩服長嘯的氣勢卻覺得有些魯莽,只有說道:「不緩一緩嗎?要不先和李寶大人的船隊會合如何?」
「不成!」徐長嘯斷然道:「而且也來不及了。」只見船隊的不斷接近終於引起了唐島方面的金軍注意,這時藏身陳家島後的船隊也開始跟著進軍但不知為何就是徐長嘯這一邊的人馬快了許多。
「他也想讓我們殺第一刀嗎?」一笑奇道。
「準備了!」徐長嘯也不及回應眼前的金國船隊已慌了起來,只見長嘯在凜冽風中抽出長劍反照日華光輝映出萬千光芒,瞬間的刺眼屏住眾人的聲息,耳邊喧囂雖猶在但一笑卻是清清楚楚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一搏一搏分分明明…
「碰!」忽然的爆響與火光震醒了一笑,不及回應的眼神裡只知道面前的接舷戰裡衝來的竟是一張熟悉的臉孔!
「幽人!」終於回憶起萬傾莊中的初識以及滕王閣裡的一撇,一笑執刀卻不遲疑飛凌上空的地殺式爆出一尾插翼的狂蛇一對龔幽人刀下翻飛而出的飛鷹!
雙刀撕咬的瞬間再無其他、一笑雖感受到陣後李寶軍不斷投擲來的火炮、火箭但眼前的敵人卻讓他更在意…
「該不該殺?」不知是驚是疑的問題不停盤旋,未曾停下的思緒終在身後趙媕婕的一聲驚叫下頓時凝止!
空白的彈指,狂夢之血帶起的飛速瞬間撩亂戰場、突被敵手拋下的幽人正訝異瞬間飛梭到媕婕身邊為她擊退數人的一笑的速度時身邊已是黑影再撲!
燕孤伶的瞬刀帶出一道血槽、幽人急退兩步手上悲喜刀流再度雙分,沒料到孤伶卻是飛縱而退全然不理只顧著跟到一笑身邊為他擋下數名闖上的金兵。
混戰間、一笑感知孤伶的來到,迴刀裡兩人默契再生雙飛刀翼旋斬造風立時逼退十數人,為遭受困境的媕婕、嬋娟殺出一挑路。沒料到趁著這條路忽然飛縱而出的人影竟是金青雙劍上下橫斬而來的曲誓霏!
一笑冷笑心中的怒點燃了丹田中沉睡的四道力量,闇火最先被怒意引動只見囂刀帶出的紫色光影越來越快、越來越狂,然而回應這瘋狂的卻是誓霏突變的臉孔與爆發的極致飛速!
以快拼快、一笑在低吟聲中面容亦是瞬間變化,但帶出的飛速卻是整整快了曲誓霏一倍!
曲誓霏驚惶間臉上忽然同現紅青雙紋,特異紋路隱隱放光還挾帶著暴增的氣力再度拉回頹勢!
一笑冷眼,刀上再加力瞬間回覆的清明也一併喚醒了地火,紫黃雙火自指間逸出纏上囂刀,只聞一聲鬼嚎長揚囂刀帶出的烈焰如一面大旗挾萬千惡鬼壓境而來!
「嗚!」忽然的號角聲帶出勝利的歡欣,一笑才清醒已見到金軍船隊的退敗。眼前的誓霏也在暗啐間直接飛身入海遁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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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起來!」突然的變故發生得太快就在一笑方止息體中雙火騷動後以龍王船為首的船隊已遭宋軍船隊從後掩殺圍上。
「馬的!」罵聲中一笑很自然地和孤伶、媕婕以及嬋娟三人聚在一塊,這時徐長嘯也以手勢暗示眾人將兵器放下。
嬋娟罵道:「現在是在做什麼!想將我們抓起來嗎?」
「李鞭渡、你究竟在做什麼!」只見宋軍領船上站出一名大漢對著從後頭緩緩推進的小船吼道:「不是讓你將他們留下了嗎!」
小船上探出的李鞭渡無以回應在和身後人討論了許久後才喊道:「將軍、他們在海州時沒中計所以我們這才一路追了下來,我本以為他們見到兩軍會停下,誰知道他們又一路闖了上去。」
大漢轉頭望向龍王船罵道:「解無腸!是你的主意嗎?」
「當然不是、」一身血汙手持雙叉戟的無腸高舉雙手作投降狀喊道:「天地明鑑呀!李大人、我可是乖乖聽號令的人!」
「是我下的令!」徐長嘯進了一步喊道。
李寶見是徐長嘯稍稍按下了氣喊道:「不是說了讓你們在後頭等著嗎?」
徐長嘯喊道:「晚輩不才、一路行來皆見不著將軍所言的後軍,最後見到了藏在陳家島後頭的各位還以為這就是後軍…」
「好了、好了!」李寶打斷道:「反正你也不會說實話、堵了倪神峰的人馬這麼久結果還是…」李寶氣到說不下去揮著手驅散宋軍又吩咐手下繼續清點戰果。
「走不走?」蘇漪竹忽然湊了上來說道:「我賭接下來絕對沒好事,徐長嘯一行人能不受罰是因為岳家軍遺孤的關係,會讓李寶這麼堤防他們則是倪神峰的關係。他們這種又愛又恨的關係下我賭最後一定是我們當代罪羊,傲天和雪姑娘已經決定要離開了,跟我們走吧。」
「先等一會,」一笑穿過歡欣的宋軍來到金軍沉船處見到無數的首級與屍骨外發現並沒有龔幽人的蹤影這才跟著蘇漪竹等人一塊離開。
來到船尾處眾人正想盜取小船離開沒想到船下已經有人喊道:「需要我送各位一程嗎?」
眾人低望,雖不知操船的解無腸的用意但仍是上了他的小船,上船後眾人才發現于氏姊弟也在船上。
一笑問道:「你也打算這樣就離開?」
于珠鳳笑指著後頭撐船的男子道:「送我們這位同宗大哥一趟而已。」
一笑回望一臉無奈的男子這才聽解無腸低笑道:「他就是和瑕崩江一塊打傷敖靈澤的于假虎、現在戰事已平鳳巢堂徐長嘯這些人又和山海聯盟的人交好所以我才急著帶他離開。」
于假虎嘆氣又想多嘴卻讓于翠龍假咳道:「可以了、可以了!我知道你不怕他們但總不會真要我們因為你而夾在中間吧!」
假虎以濃重的鄉音淡淡說:「不用急、也別幫嘍、你們只管站在他們那一邊就行了。」
珠鳳姊弟倆見他依舊嘴硬不由得相視而笑,于珠鳳又問:「落雁呢?怎麼沒見到她?不是說這一回龍宮肯幫忙就是因為她說的情嗎?」
「于沉淵。」假虎糾正道:「她已經不叫于落雁了,但為什麼沒來你還是去問你們的徐長嘯吧,當初龍王一聽說是徐公子來請她幫忙的就開出條件要她不能參戰嘍。」
于珠鳳向弟弟問道:「她認識長嘯嗎?」
于翠龍聳聳肩問于假虎道:「假虎哥、你和她認識這麼多年都沒聽過她提起過長嘯嗎?」
于假虎撐了一道想了許久才搖搖頭說:「沉淵平時不愛管事哩、只知道她好些年前曾用落雁君的名號行走江湖過,聽說她還在江湖上受ㄧ個叫落龍君的招攬,只是龍王知道這人的名號後就覺得這人是衝著他來的,最後除了要沉淵退出外還要她將名字從落雁改為沉淵。」
「原來是這樣…」于珠鳳苦笑道:「我還以為他是想另一家的餘思淵大哥示威哩!」
于翠龍奇道:「為什麼要對他示威?」
于珠鳳笑道:「傻了你、沉淵現在在海龍王手下做事,但思淵哥卻是和海龍王同屬那迦族的十龍使之一呀!」
于翠龍笑道:「這那叫示威、萬一她改名于殺餘思淵這才叫示威吧!」
于珠鳳帶嗔道:「囉唆、那海龍王又為什麼要她改名…」
任嬋娟見兩人鬥嘴不休也插嘴道:「嘿、你們說的餘思淵是泉州城之後才分家的那位對吧!你們姊弟也和他們原是同一個魚家後來才因為分家而改姓于的嗎?」
于珠鳳想了想才苦笑道:「這其實也不算是,因為家父于鵬和餘思淵于沉淵之父算是結義的兄弟,當初家父受誣告送萬安軍編管時便是魚伯父以他在朝中的影響力周旋這才保他在萬安軍無事,而我們前些年則是跟著沉淵姊的母親學藝直到十多歲時才被鳳巢堂接走。」
嬋娟點頭道:「所以江湖上的人還是對你們岳家軍遺孤很照顧對吧!」
「確實是這樣、但其實也不只我們。」于珠鳳說:「剛剛也在船上的胡遮花胡護柳也是這樣,只是照顧他們的是神蝶谷的胡蝶裳。」
嬋娟笑道:「就是那個放任叛徒蝴蝶華到處跑的神蝶谷。」
「蝴蝶華?」于翠龍疑惑道:「這人早讓他們除名了不是嗎?」
嬋娟奇道:「所以他們對付叛徒的手段就是除名而已嗎?」
于珠鳳點頭道:「應該就是這樣了,而且他當初犯的錯其實也沒什麼。只聽說他找到了神蝶谷中的祕卷,還嚷嚷著要去尋寶。」
一笑奇道:「就是他和玉嬋子、朱有道想從胡不歸身上盜走的東西嗎?」
于珠鳳想了想這才和弟弟同時聳了聳肩,解無腸插口道:「不一樣、他和玉嬋子等人想盜的其實就是七燄光之秘,而他所說的古卷上的寶應該是指一個被困在天根的神蝶谷先祖。」
「天根?」一笑奇道:「是傳說中被關在這的魔頭嗎?焚虛寶典上有記載,聽說是天地雙門困住的雙魔之ㄧ對吧!」
「雙魔…」解無腸偏著頭想了想才說:「應該是龍神啦、但是…算了,我覺得沒人會相信才對。總之這天根之中據說還困著另外兩個『人』,而這兩人會被困住就是為了要封印這位龍神大爺的能力,其中神蝶谷的這位聽說就有神足通。」
「封印?」船將靠岸間一笑這麼問道:「這封印為什麼會和他們有關係?另一人又是誰?」
解無腸先領著眾人下船並讓于珠鳳和于翠龍將船駛回才說:「先說另一位吧!這另一位身懷有天眼、天耳通的高人就是水家的先輩,而他們會一塊被封印在天根的原因就是要依此地的晶石感應陣法擴大他們神通能力好反制這位龍神大老爺的神通,這樣一來他就不能隨意使用天眼、天耳以及神足三神通了。」
一笑奇道:「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是你家的秘密嗎?」
解無腸笑道:「這些事情知道的人其實不少,你爹就是其中之一呀!當初我們交換機關術心得的會議上他就以此秘辛為條件要和我交換,看來那時候他應該就已經知道我在龍王手下做事了。」
「海龍王知天寒?」一笑奇道:「不是說在那次會議之後你才突然投靠他的嗎?」
「當然不是,」解無腸笑道:「我和龍王相識已久,只是他希望我多考慮考慮再加入龍宮,結果我在會議後覺得與其繼續在江湖上廝混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認所以這才放出加入龍宮的消息,而我之所以會知道這天根地窟的秘密則是因為我家的大老爺知心衷當初為禍武林就是因為受到龍神的控制。」
「那你知道我爹的事嗎…」忽然的低聲脫口而出但解無腸卻是下意識瞄了孤伶一眼,再回眼間無腸注意到媕婕的憂傷神情心頭忽泛起了糾結的感嘆。
「這事我知道,」解無腸領著眾人進林道:「但我想若不是九首雉所為那應該就是寒波樓的問題了,而且如今想來我也開始懷疑你爹為何會忽然問起天根地窟的事,我在想會不會是有人暗示了他什麼才讓他對天根地窟起了興趣…」
一笑問道:「所以你覺得我家的事很有可能和我爹知道這秘密有關嗎?但船上其他人包括浮道長不是都知道了嗎?」
「但是他們沒有狂夢血脈呀!」解無腸一語驚醒夢中人,一笑震驚下長立林中久久不語,無腸苦笑道:「我只是說說而已,畢竟楚家的事現在也只有楚翩莊出事而已,赤楓莊和沅湘居不都沒事嗎?」
「為什麼只有楚翩莊…」一笑的低語漫渙出濃濃的哀愁,眾人皆無解的答案卻是深深地烙印在孤伶的心底久久低迴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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