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未央 - 1.燕歸

「哈哈，恭喜恭喜啊師侄，我活了這麼久，還沒去過這等處所呢！」南宮權笑吟吟的搖著扇子，嘻皮笑臉的推了歲長安一把。

「師姐不想派你去這種地方，就是知道你甚麼個德行，哪兒敢讓你去啊。你這麼沒禮貌，柳兒姊別說幫你，沒一腳把你踹出去都算客氣了。」秦芷瑩吐槽到。

「師叔。」歲長安有點無奈。

「我可以跟著去嗎，哥哥？」一隻小手揪了揪衣袖，低頭對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想到自己要去的處所，拒絕呼之欲出。

「不行！你一個小女孩去那種地方幹嘛！跟我出去會死嗎？」江楓輕斥。

「哦。」為什麼小女孩不能去，她都能去捉鬼了，但還是很有眼力見的沒提問。

嘆了口氣。柳姨人很好，對自己小時候也不錯，但地方還是有點……

無奈搖頭，看著妹妹揮著小手，站上飛劍。「師姐，麻煩照顧好小央了。」

「我知道，不過你妹也沒那麼脆弱好嗎？跟隻打不死的蟑螂似的，飛霜寒氣傻呼呼吸進去那麼多還能好好站在這。」

在師姐看不到的角落，歲未央笑著衝他扁扁嘴。

加油喔，哥哥。

唉。

蒔花樓，位於京城旁的花柳巷，此處算是特別大的了，失意的文人墨客，浪蕩子弟們都會前往那裏，投入眾多女子的溫柔鄉。

「唉呀，小侄兒來啦。」柳兒嬌笑著坐在酒桌上，未著鞋襪，一雙雪白玉足在桌邊搖晃著，頭上綴滿了華貴金飾，卻一點也不覺庸俗，她天生便撐得住這身華貴。一身雪白色狐裘，容貌嬌豔，看上去應該是個年輕少婦，可實際上已然不知活了多少歲。

耳邊垂著盈潤飽滿的珍珠，一雙狐狸眼細細描過眼線，慵懶地抽著一隻水煙，笑容狡黠。

她是一隻狐狸精，本名江扶柳。多年前，曾經救助過好友歲初安，也就是歲長安母親，救活了當時差點死去的幼年歲長安，卻功力大失，便在這處經營一座青樓，倒也算安逸。

比起其他青樓老鴇，柳兒算是格外心善了，買來的女子若願意接客，她便親自指導，包括一些勾引手法、穿衣打扮、琴棋詩畫等，以便與那些失意文人們對答。若真的抵死不從，倒也不用尋常老鴇的針刺烙鐵或下藥，在店裡打打下手亦可。

一隻玉嫩的手搭在少年肩上，「所以小姪子對這個地方有什麼想法？如果想好好放鬆也可以哦？不急著要你查案。」

「柳姨！」

「唉，好好，咱們上去談，不逗你了。真是，一點也沒長大的樣子，想當年你娘還沒對那傢伙死心塌地，我們可是趴在窗台上選帥哥欣賞的？」

「我對這些沒興趣。」歲長安跟著上樓。

柳兒撇撇嘴，拉開房門。「好嘛。不過還是跟你說聲，食色性也，君子好色不淫，你也不用那麼牴觸啦。」

歲長安腳下一個踉蹌——他忽然對於自己出現在這個地方很後悔。

闔上門，女子嘻笑聲和管弦絲竹俱被鎖在外頭。歲長安悄悄紓了口氣，卻看到柳兒不再嘻皮笑臉，而是靜靜凝視著他。「你知道，不是每個青樓女子都是秦小小，更多的，是無路可選。」

「那您為什麼還……」

「我不開，不代表這種身分的女人會消失，拐賣，賣女兒，被發落的官家女人，為求一線生機自願入火坑的，最起碼我不虐待她們，也不強迫她們。若是願意，我會給她們養老送終，要出嫁也隨她們。很多青樓女子最後都是病死，孤獨死去的。進了窯子基本上出不去，我這兒比起別處，可算是比較好的歸宿——當然，是對於那些被當貨物轉手來轉手去的。」

歲長安沒再接口，靜靜看柳兒慢慢倒了一壺茶。「柳姨，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事？」

「最近，一直發現前來的嫖客，妓女死亡，死因都是被挖去心臟。」微微抿了口茶，眼裡有陰沉閃過。「在我這兒，死了個女孩，十六歲。」

功力大失，導致失去報復能力，使柳兒心緒極差。

「我試著去查過，但對方功力遠勝於我，甚至偷偷給我留了個『警告』，」柳兒冷笑著伸手，赫然是一個梅花印，血肉模糊，彷彿是用烙鐵烙上去的。「不過對方並未發現我身份，但我也不可能繼續查了。」

歲長安有點愧疚，當年他體內被釘入七星釘，原必死無疑，若非柳兒仗義相救，幾乎散盡功力，如今也不必這般畏首畏尾的吧。

「行了行了，別這樣看著我，這是我自己選的，不關你事。」柳兒大方的擺擺手。「不過你娘，我還是想著就來氣！早跟她說那男人不靠譜，偏要自己吊死！」

砰，茶杯被重重放在桌上，濺出幾滴碧綠。

狐妖比起人類，愛恨更分明直接，自也沒什麼死者為大，你死了我便不說你。

歲長安沉默著盯著杯中茶葉，小小的葉片打著轉兒，彷彿找不著方向似的。可明明，是個很小的杯子，喝不到一口，就沒了。

「算了。不說了，不過，在挖心事件開始前後，燕歸樓那有個姑娘，叫慕允容，個性清高孤傲，據說為罪臣之女，容貌美麗，賣藝不賣身。可偏生愛上了個俊書生。後來被始亂終棄，就此一病不起，丫頭欲將其收葬時，卻發現自己小姐竟還一息尚存。趕緊帶回屋內救治，後來那慕允容果然活了下來。」

「可性情大變，開始主動接客，舉止亦發大膽，原本作風冷漠，若非聽那書生頗有才氣，根本不願見面。我之前見過那女孩，若非知情，絕不會認為這女孩是個風塵女子，而是閨閣中的千金小姐。但現在……簡直就像不同的人，穿上一件一模一樣的皮囊。」

「奪舍？」歲長安有點意會過來。

「有可能。不過也不排除經受刺激後性情大變，主要是時間點壓得太剛好了，還有一部分是我的直覺。」柳兒聳聳肩。

窗外慢慢泛出魚肚白。「還有，這個拿去。」柳兒忽然抽出一本冊子，遞給歲長安。「一點點小情報，或許有用。」

歲長安趕緊打開，翻了幾頁，都是：某某官家子弟去過某某店、慕允容死而復生、某人為了某女打起來、翠鳴軒多了某某頭牌……

「別這樣，有些小事可能會成為關鍵性的線索。我可沒唬你。」

視線落在某頁。

永榮侯之子，遭翠鳴軒妓女以簪刺殺，後自盡，妓女名冷冰。

時間就在慕允容死而復生的前一天。

「內個，柳，柳姨，樓下有客人鬧事，死死抓著欣欣不讓她走……」忽然，一個綁著包包頭的女孩怯生生推開門，道。

「有人在店裡鬧事？好，我這就去瞧瞧，」挑了挑眉，整理一下衣服。「小姪子，我大概就知道這些了，有需要只管來找你姨。」

歲長安點點頭，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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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央跟師姐就暫時下線啦～等哥哥的故事結束會看到她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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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燕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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