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的盡頭之處 - Truth 05.

九月的山區氣溫宛如冬天，三人穿上較厚的外套搭船前往光主島途中，修杰沿路暈船暈到抵達目的地。

從澳底港口出發開車行經高架橋，沿路一一看到的景點，雖覺得美，但想到是為了什麼而來，在副駕駛座的語璃便無法好好欣賞眼前的景色。

澄宇開車前往光主村的蜿蜒曲折的路途中，車窗外綠蔭的曲折道路，彷彿能聞到大自然的氣味。

在船上吐到累的修杰，在後座睡的不醒人事。

約兩小時的車程，總算看到指示牌。

依照指示箭頭彎進村落，率先映入眼瞳的是環山面海，高聳的紅磚建築物，冷冽簡約典型宛如教堂的建築，樹枝纏繞的鋁製拱門寫上「光主育幼院」。

在光主育幼院中間，還有與刺⻘圖案相同的黑線條半圓形圖案。

澄宇開的車在拱門前停下，他和語璃面面相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盯著光主育幼院陷入沉思，有封郵件……他們好像從未仔細找過相關線索……

語璃耳邊響起裴久英的聲音——

「……光主島光主村？還是育幼院？我忘了。」

到底是哪個還得查下去才知道。

不管是村子還是育幼院，她都一定要讓殘忍對待兒童的人得到該有的懲罰。

澄宇操控方向盤往深山前進，沒多久便看到許多遊覽車遊客聚集在林業文化園區入口。

他將車先停放在停車格，在園區入口Check in，往前開約半小時抵達這幾天要入住的兩間檜柏小屋兩人房。

外觀以紅檜設計的小木屋，房間雖不大但設備一應俱全，大片的玻璃窗、提供電毯的床，整體裝潢彷彿置身日本。

語璃不禁想要是今天是來玩，一定能更加感受到房間的舒適溫暖。

澄宇在落地窗旁加高的地板坐下，拍拍旁邊的空位。語璃露出微笑到他身邊，被澄宇環住腰一同躺在地板上。

他按下角落的捲簾開關，讓捲簾自動降下。在語璃頰上印一吻，要順著往下時，語璃推開澄宇迅速到他身上。

「張澄宇，你不累嗎？不要忘了我們來幹嘛。」

「沒忘，該做的還是要做啊。」澄宇在語璃下方笑得狡黠。

語璃朝澄宇胸口槌一下，澄宇假裝疼痛不已的叫一聲。

她趴在澄宇胸前，面色凝重地說：「要是真的跟我們的育幼院有關……我絕對不會放過那些人。」

「當然。對了，璃璃，妳還記得……最後一封郵件嗎？寄給院⻑的最後一封郵件……『HM29070640SH.敗露，處理掉』。」

「我記得。」

「我剛在想......是不是都還沒找過HM、SH代表什麼。」

他從羽絨大衣口袋掏出手機，語璃起身想讓澄宇方便拿手機，自己也打算拿出手機來查時，卻被他緊摟著難以掙脫。語璃只好望著專心用手機的澄宇。

澄宇用手機搜尋HM，但只找到服飾品牌相關的網頁，他不耐煩的咋一聲，接著搜尋SH，搜尋引擎下方跑出其他關鍵字「SHENGYI」，澄宇抱著好奇心以SHENGYI搜尋，他在內心思索SHENGYI……會跟勝宜集團有關嗎？

下一秒，便跳出許多十年前勝宜集團旗下，勝宜海運貨輪從海明港出發的相關新聞。

他想起院長留下的千封郵件中，有些附加的照片是有將近十幾名的兒童在黑暗的密閉空間，露出惶恐的表情。

「HM……HAIMING？海明？海明港？2907……七月二十九號？640……六點四十？泰士運河……換算時間是……凌晨一點？靠，不會吧？」

「幹嘛自言自語？」

澄宇仍摟著語璃將手機遞到她眼前，是報導十年前貨輪擱淺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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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時報導｜勝宜海運貨輪卡泰士運河一周，即將安排卸貨

設新報記者鄭州和 2012/07/29

掌握全球經濟命脈的泰士運河居然被堵住一週，罪魁禍首是勝宜海運的貨輪。

一艘勝宜海運，約二十一噸，四百公尺長的宜安號(YIAN)貨輪被強風吹到偏離航道，撞到其他船，接著擱淺並橫躺在泰士運河上導致航道堵塞。

從本國多崙港出發預計前往特英丹的宜安號(YIAN)，在7月29日上午6點40分，從藍海北向進入泰士運河，在河口南端六公里處，被強風吹襲偏離軌道後造成擱淺。

一週過去，全力救援仍無法使貨輪脫困，因此，楠亞總統下令將貨物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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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璃連忙掙脫澄宇的懷抱，起身坐在地板上，內心激動的如大海般洶湧。

「張澄宇，這……不會吧？」

澄宇盤腿，見語璃頭髮亂七八糟的，伸手將她頭髮撥了撥，「……但說是巧合也太巧合了，不是嗎？」

「可是，也沒提到卸下的貨是什麼啊。跟你一樣是設新報，這記者還在你們公司嗎？」

「是我們總編。」

澄宇隨即打電話給總編，按下擴音。

設新報總編，鄭州和，州哥，約五十多歲男性的沙啞嗓音在房間盪著。

「怎麼？這麼快就查到那兩個女童的線索？女友是刑警果然啊。」

「不是。州哥，你記得十年前曾寫過的貨輪擱淺的報導嗎？勝宜集團旗下，勝宜海運貨輪擱淺。」

「勝宜海運……貨輪擱淺？」半晌，州哥說：「啊……想起來了。怎麼？和你要查的事有關？被你一問我全都想起來，你想問什麼？」

「當時……貨輪卸貨有說是什麼嗎？」

州哥在聽筒另一端沉默許久，「那時……曾一度謠傳是小孩，不過……就這麼不了了之。後來，我查到我們這有間育幼院，在貨輪擱淺的同時發生火災，包括育幼院的員工死了將近百人。那間育幼院早就有許多負面傳聞，但只要想再查下去，便會被上面壓下來。

而且，育幼院雖然離多崙港口有段距離，但勝宜海運的貨都是從那邊出發的……我也查過擱淺貨輪的軌道痕跡，確定有從多崙港口出發。」

語璃和澄宇面面相覷，原來那些……關於育幼院的傳聞不只在育幼院流傳嗎？

「……官方提供的貨輪衛星軌跡圖……貨輪抵達泰士運河的航行軌跡，很難不去聯想是不是在躲什麼，加上說強風造成擱淺，這也很怪……其他比宜安號小的貨輪為什麼會沒事。而且又在差不多時間，那間有問題的育幼院失火……我本來不想管上面要繼續查，但當時的總編直接把我的報導丟掉要我不准再查。」

澄宇抿緊雙唇，靜默一會，內心感到有如被石塊壓著般的沉重。

「那個軌跡圖……你有留嗎？還有……那間育幼院……是桐⻘育幼院吧？」

「我找找看——你怎麼知道是桐⻘育幼院？」州哥驚訝的問道。

「……我待過那間育幼院。」

州哥再次陷入沉默。

「當時……育幼院到底發生什麼事？」

「……只要惹到一些老師或院⻑不開心就會被毒打。如果，被打到奄奄一息……就會被活摘器官致死。也有……性招待，尤其……十四歲以下……只要⻑得不差都會被抓去……」

澄宇繃著全身，宛如又置身當時……在辦公室或淋浴間，被院⻑、老師們拳打腳踢的時候。

語璃握住他手，希望能讓彼此的情緒不要受到任何波動。

「……貨櫃女童跟海邊女童身上也有像是被毒打的痕跡……還有，被分屍的切口也和我們之前看到的一樣。」

「和你們之前看到的一樣是什麼意思？在哪看到？」

「……就是有這回事啦，晚點要去查刺⻘的線索等確定後再回報。」

澄宇要掛電話，州哥急忙大喊要他等等，他停頓一下，「澄宇，抱歉。」

像是難為情似的，州哥掛斷電話。他能明白州哥道歉的意義，不過，真正該道歉的人……並不是他。

房間寧靜片刻，沒幾秒語璃手機響起，她從套著和澄宇同款的大衣拿出手機。

螢幕顯示是康⺠打來的，語璃按下擴音。

「幹，你們兩個跑去玩不用約？」

為了每次合力追查事情時，怕其中一人陷入危機，他們四個手機皆裝有能發送求救通知的App，也有下載能知道彼此位置的定位App。

「又不是玩。」

「最好不是玩。」

書澤不意外的也在康⺠旁邊。

「本來想確定才說，璃璃最近辦的案，可能跟桐⻘有關。」

康⺠安靜一會後說：「我這幾天忙完，也要一起查。」

「我會請特休。」

「可是……就還沒確定啊。」

「還沒確定你們還會大老遠跑到那？就是有讓你們懷疑的地方不是嗎？」

面對書澤的質疑，兩人啞口無言。

在好友們的逼問下，澄宇說了他們目前查到的線索，也把州哥幾分鐘前傳給他的衛星軌跡圖發到他們四人的群組。

那個衛星軌跡圖，看起來在原地打轉好幾圈，畫出看似性器的圖……就像州哥說的像是在躲什麼……也彷彿是在通風報信的暗號。

最後，他們約好兩天後在光主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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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語璃、澄宇跟修杰假裝遊客，從自行車步道開始觀察周邊環境，接著一路往上到林業文化園區。

原為保存木材的林業文化園區，現在轉為富有日式建築，老少咸宜的文化園區，入場門票需要二百五十元。

園區除了各式展覽館外，還有貯木池、森林鐵路，能繞園區一圈的小火車，觀看沿路綠木成蔭的豐富生態。

展覽館有介紹樹木、展示許多木雕藝術、販賣許多木製文創小物的禮品店。

遊樂區裡，還有以林業為主的親子遊樂區，讓孩童體驗一日小小木工的課程。

逛到最盡頭，被冷杉樹包圍置身在湖中的木屋，約百坪空間的木雕藝術館，有著與世隔絕的靜謐感。

這間木雕藝術館需要出示身份證，因禁止攝影，進到展覽館裡需交出手機讓店員保管。

進到藝術館後一一看過每個木雕作品，語璃體內逐漸湧出不適感。

裸體的少女跪著擺出性感的表情、趴在地上臀部翹得高高的少女、中年男子躺著，裸體背對著跨坐在男子身上的少女、雙腳張開的裸體少女，中年男子裸上身，頭埋進少女張開的雙腳之中。

在中年女子身上的裸體少年、在裸體少年下方，含著少年性器的中年女子。百坪空間展出將近一百多個作品，全部都是類似的藝術品——不，這些不是藝術品。

語璃知道不該帶有色眼光看待，她也不排斥看這類藝術品，但這些……語璃真的無法單純當作藝術品。

這些木雕作品，有好幾個少女的臉孔，會讓她想起當時育幼院幾個和她不錯的妹妹們……

接著一同想起的畫面是——從院⻑筆電看到的成年男子和女孩們的照片、影片縮圖。而那些照片、影片縮圖，都如幻燈片般在她眼底浮現。

這些根本不是藝術品，是犯罪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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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uth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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