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pLdrXLgou
2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eZMLCjtLy
六、赤崁、麻豆、蕭壟、目加溜─唐山人大屠殺
郭懷一與何斌,確實曾經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但那已是西方記年的1621年的事,也就是約三十年前。當時日本武士尊稱的甲螺顏思齊,受李旦之命,與河洛海商所託,在台灣笨港招兵買馬練兵,欲對付西方來的海上的強樑。為應付大軍的糧草,於是又以三金一牛的優厚條件,從唐山招募了四千農民,前來台灣屯墾,建立了笨港十寨。而郭懷一與何斌,也就是那個時候,被顏思齊從唐山帶到了台灣。當時二人都還沒弱冠,郭懷一被顏思齊安排到了笨港十寨,負責屯墾之事。而何斌,因其父乃是顏思齊二八結義兄弟之一的何錦。所以何斌就跟在他的父親何錦身邊,從事商務之事。笨港十寨農民所產的米糧蔬果,一切都由何錦負責全部收購,以供大軍之用。因此何斌與郭懷一,彼此常有接觸,且二人年紀相仿,自然交情日深有如兄弟。但這一切,卻在顏思齊死後,起了重大的變化。因顏思齊死後,大權全落到二八兄弟中最年輕的鄭芝龍手上。而鄭芝龍或另有所圖,或是為了追殺叛離的軍頭楊六楊七,所以就將笨港的三四萬大軍,全都帶回了唐山。繼之鄭芝龍更接受了大明朝廷的朝撫,還當了三品游擊將軍的大官。2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TQ8VfMcJH
可憐的是,那些笨港十寨的屯墾農民,卻被鄭芝龍丟在台灣。而且那時荷蘭人,又趁虛而入,前來佔據台灣,當成其殖民地。於是笨港十寨的農民,就被荷蘭人押往台窩灣,成了替其屯墾生產的農奴。至於何錦與何斌父子,雖然也留在台灣,可何錦與鄭芝龍乃結拜兄弟,關係密切。而鄭芝龍接受大明朝廷招撫,當了大官後,又全面掌控中國的對外通商權。因此佔據台灣的荷蘭人,想跟中國做生意,那就非得仰賴何錦與鄭芝龍的關係不可。由此何錦與何斌父子,雖說也被帶到了台窩灣,卻是倍受荷蘭人禮遇,甚至奉為上賓。何錦死後,何斌就繼續接了荷蘭人通事的工作,居於熱蘭遮城的大員市鎮。其不但掌管著市秤管理員的重職,更在臨著碼頭邊,還興建了一座歐羅巴洲式的洋樓豪宅。因此這三十年來,何斌與郭懷一之間的境遇,直如天壤之別。雖說昔日有兄弟之情,可一個成了台灣的首富,一個卻淪落成了地位卑賤的農奴。雖說郭懷一實際上,比何斌還要年輕幾歲,可由於飽受風霜苦難之故,其外表看起來,卻直比何斌要老了一二十歲。
『大家都知道,先前有新唐人搶了我們的土地與收成。最後也是何斌想了法子,放高利貸給那些新唐人,才把咱的土地與收成又要回來,也替咱們出了口氣。他為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所以咱好漢做事好漢當,也別牽連到他...』聽郭懷一替他講話,一時何斌內心更是五味雜陳,百感交集。因知荷蘭人的厲害,所以儘管被農民嗆聲,卻仍是不免又要力勸:2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UceX0Oh7w
『各位兄弟。聽我說,雖然麻豆、蕭壟與目加溜三社,有五六千人。可是你們也見識過紅毛番他們的排槍射擊。他們只要幾百個火槍手排成一排,前後交替,用排槍射擊對付你們。那槍林彈雨,那怕你們再多人又有何用!另外,就我所知,荷蘭人也已經在紅毛城,召來幾十個番民部落的酋長。你們也知道台灣的番民,有多擅長弓箭與狩獵,而且他們出草還專砍人頭。紅毛番就告訴那些專獵人頭的部落酋長,倘若中國人造反,那就要他們去砍中國人的人頭。砍一顆人頭,還可以向荷蘭人換一匹布給。所以那些番民酋長聽了,都興高采烈,準備號召他們部落的勇士,一起出草砍人頭。你們想想,光荷蘭人已經不好對付,如果那幾千番民勇也都幫荷蘭人。那你們豈不是要白白送死。你們連一桿槍、一支刀、一把弓都沒有。光用鋤頭、光用扁擔,能對付荷蘭人的槍砲,還有番民的弓箭與番刀嗎?聽我一言,千萬別做傻事啊!』2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AEJJNJqwI
儘管何斌苦口婆心,意圖力勸。然對茅屋中充滿憤怒的農民,似乎卻起不了任何作用。見郭懷一,聽得何斌一番話後,非但沒半點退卻神色,反是更斬釘截鐵的回:『何斌!不用再說了。這二三十年來,我們已經受夠了,已經忍無可忍。日日被紅毛番欺凌迫害、受盡污辱,一日都無法再忍。與其這樣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一點人樣,一點尊嚴都沒有。那我們寧願拿性命跟他們拼了!』
茅屋中的眾農民,聽得郭懷一之言,頓是個個義憤填膺,無不出聲附和,慷慨激昂。何斌見狀,為力挽狂瀾,避免憾事發生,也不知那來的念頭。忽開口說:『懷一、各位兄弟。再聽我一言。我替荷蘭人做通事,跟唐山一直有生意往來。這幾年來,唐山發生了大事。東北的女真族,已經入關,他們的大清國,幾乎已襲捲整個神州。聽說鄭芝龍也準備降大清,結果卻被女真人抓到了北京去軟禁。但鄭芝龍的兒子,叫鄭森的,他卻跟善於投機取巧,不顧道義的鄭芝龍,完全不同。聽說在鄭芝龍被抓走後,當初鄭芝龍從笨港帶回唐山的艦隊,於今大權多已漸漸落到了他的兒子鄭森的手中。因此隆武帝曾賜鄭森,國姓朱,又賜名成功。所以現在大家都叫他國姓爺。國姓爺可是個重情重義,是非分明,更是一個為了悍衛漢室江山與中華之民,寧死不屈之人。就算大清利用鄭芝龍要脅,還是用高官厚祿利誘。國姓爺也都誓死抗清,悍衛大明國,絕不肯向女真人投降。像國姓爺這樣大忠大義之人,倘若知道荷蘭人在台灣迫害我中華之民。那他必然會替我們向荷蘭人討公道。所以請大家再忍忍,我一定會想辦法,把荷蘭人迫害我唐人之事,告訴國姓爺。並請國姓爺替我們主持公道。所以懷一,還有大家,我只想請你們再給我一點時間。國姓爺若知我們的處境,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何斌的一番話,確實讓茅屋中的農民,似有了一點轉寰餘地。正就這時,茅屋外忽卻傳來一陣吵雜叫嚷之聲,且其聲聽來甚為淒厲惶恐。眾人不知發生何事,匆忙趕出屋外查看。出得茅屋外,卻見東方的夜空一片通紅,猶似麻豆社那邊,發生了大火災。眾人惶然之際,卻見有幾個人影從黑夜中奔來,有的人還渾身鮮血。一見郭懷一等人,即上氣不接下氣,倉皇叫嚷:『頭仔!不好了,不好了!番民出草了。從來沒見過這麼一大群番民,少說有幾百個,趁夜衝進麻豆社。不論婦孺小孩,見人就砍,見人就殺。殺了人就砍下人頭,繫在腰間。有的番民腰間繫了五六顆人頭,有的還拿大麻布袋,裝了滿布袋的人頭。不像是一般番民出草而已,而是專門要來砍人頭的啊!』郭懷一等農民頭人一聽,個個臉色驚恐又憤慨。即有農民憤怒大喊:『紅毛番已經對我們先動手了!假如我們再不動手,那就只有等死了!』眾聲喧嘩,人人怒不可遏。郭懷一見狀,知勢已不可擋,當即喝說:『好!既然走到這一步了,再退大家都將死無葬身之地。既然如此,大家回去抄扁擔、拿鋤頭。號召大家的兄弟親友,今晚咱們就舉事,跟他們拼了!』2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VNYNWf3S4
『對!頭仔說的對!咱跟他們拼了!』眾農民聽得郭懷一之令,個個熱血沸騰,彼此吆喝,一哄而去。正是何斌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原本何斌還想拉住郭懷一,還想再對他勸說。卻見郭懷一把手一甩,推開了何斌,一臉決絕有如慷慨付死。言語鏗鏘的說:『何斌!如果你還念我們是笨港兄弟之情。那就照你說的,你去求國姓爺。把咱唐山人在台灣被荷蘭人迫害的苦難,告訴國姓爺。總有一天你定要求國姓爺,替我們報這血海深仇。否則我死都不瞑目!』語罷,郭懷一即走入了黑夜之中。頃刻,當何斌還站在原地發呆。目加溜社、蕭壟社的農民,已然成群結隊會集,個個拿了扁擔、鋤頭等農具。老老少少,不知幾千人,就這麼面目猙獰,漫罵叫嚷著,一路直朝麻豆社的方向奔去。
2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C4hUDbHbI
隔日。麻豆社、蕭壟社與目加溜社,約有五六千農民,舉事勢已成形,聲勢浩大。從台窩灣的北岸,郭懷一率領舉事的農民,向台窩灣東岸的新港與赤崁前進。因為專管理中國農民的荷蘭人官署,就設在赤崁。但荷蘭人對於中國農民造反,也早有所備。早由熱蘭遮城,調派了七八百個火槍兵前來赤崁。新港與赤崁間,乃是一大片平坦的平原,就在五六千造反的農民來到之前,荷蘭士兵訓練有素的排槍射擊,也早已在平原的農田擺好了陣。七八百個火槍兵,一列排開,又分成前後數排。見大批中國農民拿著扁擔、鋤頭,直衝而來。這些訓練有素的荷蘭火槍兵,聽號令,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清槍管』『裝火藥』『裝彈丸』『舉槍瞄準』『點火射擊』...霎時農田間,槍林彈雨,無處閃躲,成堆衝向前的中國農民,就有如秋風掃落葉般,一一倒下。第一排火槍兵槍射擊完,後退。換第二排火槍兵上前,又是一陣槍林彈雨。霎時之間,又是幾百個中國農民,隨著槍響倒下。連著幾波射擊,中國農民連靠近都無法靠近荷蘭人,卻已然死傷慘重。整個農田間,屍橫遍野,少說死了上千人。眼見荷蘭排槍射擊如此厲害,入其火槍陣中,根本連一線生機都無。又見荷蘭人火槍陣向前逼近,煞是驚得數千中國農民,潰散而逃。
台窩灣沿岸,這是一場血腥的大屠殺。就算中國農民逃回了麻豆社、蕭壟社與目加溜社,也無法悻免於難。因為荷蘭人早聯合了台灣獵頭族的番民,一起對付中國農民。當中國農民,從新港與赤崁逃回,幾十個獵頭族部落的番民勇士,少說近千人,也早已埋伏在路上。一見中國農民狼狽逃回,即有如獵鹿般,躲在草叢用亂箭射死,再用番刀砍下人頭。可憐中國農民,只有扁擔鋤頭,慌亂而逃,又如何能應付這些善於射箭狩獵的番民勇士。就這麼一個一個被殺害,一顆又一顆的人頭被血淋淋的砍下,繫在番民勇士的腰間。因為荷蘭人已允諾獵頭族的番民,只要砍一顆中國人的人頭,無論老小,都能從「荷蘭東印度公司」,換取到一匹布。而這對獵頭族的番民來說,可是一筆好生意。因為獵殺中國人,要比獵鹿還容易的多。所以那怕這些中國農民,棄家而逃,逃出了台窩灣,攜家帶眷,逃到了深山林中。但砍一顆中國人的人頭,可以換一匹布。所以這些中國農民,怎麼也逃不過些獵頭族番民的圍獵追殺。短短數日之內,麻豆社、蕭壟社與目加溜社,手無寸鐵的數千農民,超過四千人喪命。其中更有二千六百多人,被台灣的獵頭族番民,砍了人頭去換布。
熱蘭遮城與大員市鎮間,鯤鯓沙洲平原中央的絞刑台,就堆滿了二千六百多顆血淋淋的人頭。包括中國農民的頭領郭懷一,也被番民砍了頭。為了殺雞儆猴,恫嚇台灣的中國人。於是郭懷一的人頭還被插在竹竿上,高高的晾在絞刑台邊,以示眾。見到郭懷一那兩眼圓睜,死不瞑目的頭顱,日夜就在那竹竿上,有如向蒼天吶喊。而這終也讓何斌下了決心,那怕是傾盡家產,他也必定要向荷蘭人討回公道。十年磨劍,忍辱負重,臥薪嘗膽。何斌等的就是這一天,要在國姓爺面前,痛陳唐山人在台灣如何受到荷蘭人的迫害,與就像牲畜般被慘無人道的屠殺。並請求國姓發兵,渡海到台灣,驅離荷蘭人。...
2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bKEJ4sDbR
2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dPfBs74K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