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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求援~瑪莉亞號快船的逆風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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揆一這個人傲慢自大,在巴達維亞議會頗受厭惡,樹敵更多。而新任台灣首長克拉克,新官上任,自然也想在揆一這個討厭鬼的頭上,耍耍官威。況且這封要送給揆一的撤職書上,揆一的宿敵費爾柏格,與范德蘭將軍,可說也都盡了一份心力。因此這封信,可謂完全不講情面,或者說是,就是要讓揆一當眾難堪。於是整封信,從頭到尾,幾乎就是條列了揆一的種種罪狀,以及各種難堪的批評。譬若─「遇事驚惶,誇大國姓爺意圖攻打福爾摩沙的謠言,有負公司重託!」「膽小懦弱,疑神疑鬼,大肆抓捕中國農民與商人監禁審問,造成公司利益受損!」「種種跡象顯示,你缺乏擔當此一職務所應有的堅強與英勇。我們把信任寄託在你身上,得到的卻是深切的失望!」「施政混亂,又自以為是,造成福爾摩沙的毀敗,顯然不適任首長之職!」...
長官公署的會議廳內,只不過當克拉克派來的祕書詹姆士,當著眾官員與議員面前,一字一句按著撤職書,朗讀宣達揆一的罪狀之時。還唸不了幾句,詹姆士卻是越唸越小聲,越唸越心虛,頭也越來越低。反見得坐在主席位置的揆一,兩眼咄咄逼人,就像是一隻想吃人的老虎般,直盯著詹姆士。尤其聽到「膽小懦弱」「不適任首長之職」幾句。陡見揆一露出了一臉似笑非笑的詭異面容,忽而不禁張大嘴,仰頭狂妄的大笑起來。繼之,揆一更忍不住打斷詹姆士的宣達朗讀,帶滿嘴酸言酸語與滿腹憤恨,有如狂嘔出滿嘴穢物般,大聲的回嗆說:
『好!好!說得太好了!巴達維亞議會的那些蠢豬們,說得好啊!我揆一遇事驚惶、我揆一膽小懦弱、我揆一說國姓爺意圖攻打福爾摩沙,是誇大不實!...那些議會的蠢豬們,說得實在太好了!我想這些話,應該是范德蘭講的吧!婊子養的范德蘭,就是安徒生童話中那之愚蠢的豬!再不就是費爾柏格那隻笨驢講的。沒想到議會的議員們,比蠢豬比笨驢,還要蠢還要笨!居然會相信范德蘭,還有費爾柏格講的話!現在可好了!當初要不是范德蘭執意,要把艦隊從福爾摩沙帶走,那國姓爺怎麼有辦法如入無人之境,就輕易的占領福爾摩沙,讓我們陷入現在的困境。更可惡的是,國姓爺都已經帶兵來攻打福爾摩沙,當我們正在熱蘭遮城,英勇的為上帝奮戰。但巴達維亞的那些蠢豬們,卻聽信范德蘭與費爾柏格的話,在議會中,指責我遇事驚惶,罵我膽小懦弱,還一個鼻孔出氣,決定要把我彈劾。一群婊子養的!他們彈劾我的理由,他們列出我不適任首長的罪狀,現在豈不都眼睜睜擺在眼前,證明我當初的判斷,完全都正確!可是這些蠢豬,居然因為我的判斷完全正確,卻要彈劾我,要把我撤職!你們說這可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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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士!你叫詹姆士對吧!你說公司派克拉克,要來接替我的首長職務!克拉克檢察官,我認識他!雖然他跟費爾勃格一樣,不算是一個好人!也跟范德蘭一樣,比豬聰明不到那去!但如果他像他說的那麼勇敢的話,那就叫他別躲在船上。只要他有勇氣進到熱蘭遮城,那我很樂意把這個首長的位置,立刻就交給他!懂嗎!詹姆士!你立刻回到船上去,把我的話告訴克拉克。就說叫他趕快進城,我揆一迫不及待,要把這個首長的重責大任,立刻交給他!而且我還會率領全城的官員與百姓,到城門去熱烈迎接他!』猶如想為滿腹怨言,出一口惡氣,見揆一兩眼瞪得幾要爆出,一張嘴就有如爆炸的火藥桶,不斷的叫囂。雖然兩人之間,隔了近十公尺遠,但詹姆士都能感覺到揆一唾沫橫飛的叫囂,口水似乎不斷的噴到他的臉上。這讓詹姆士嚇得渾身顫抖,豈還敢把撤職書,再唸下去。僅滿嘴唯唯諾諾,回說:『是!首長!我立刻回到船上,把您的話傳達給我的長官!』見詹姆士一臉惶恐,轉身要走。揆一忽然想起甚麼,卻又將他喊住,說:『對了!詹姆士!你跟克拉克說,現在城裡急需藥品與紅酒。不管克拉克要不要登岸,我都無所謂。但叫他要把補給品,給我運上岸來!因為現在城裡的人,都急需這些補給品救命!記住我的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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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的海面依然波濤洶湧,不過時值退潮,詹姆士搭乘的小船,從熱蘭遮城外的水道,划向外海的速度也變得比較快。更慶幸的是,也沒看見有中國的戰船前來攔截。返回公司的大船後,詹姆士急忙到艙房去向新任首長克拉克,匯報在熱蘭遮城所看見的景象。因為從海上被中國士兵攔查,飽受驚恐。及至進到熱蘭遮城後,詹姆士眼前所見的,無非更是有如地獄般的污穢與疾病蔓延。甚至酗酒的士兵,因酒癮無法滿足,而滿嘴充滿罪惡的淫穢惡言。總而言之,詹姆士進入熱蘭遮城後,感覺就有如到地獄走了一遭般。就算是回到了船上,詹姆士依然聲音顫抖的說:『克拉克長官!熱蘭遮城已被撒旦捕獲,現在就像地獄一般的恐怖!再不然,就是因為我門荷蘭人犯下了太多的貪婪與不被容許的罪惡。於是神依其判斷與對我們的審判,而將譴責之劍指向了福爾摩沙。所以這才派遣了一大群中國敵人,前來摧毀我們基督徒辛苦創建的教堂。甚至殘殺及監禁我們許多的朋友與同胞!總之!熱蘭遮城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座地獄,福爾摩沙殖民地,現在更成了異教徒崇拜魔鬼的土地!』
克拉克聽得詹姆士之言後,頓是整張臉垮了下來,面容更如被燒成灰燼的枯木般毫無血色。耳邊隱約只聽得詹姆士,似又說:『長官!揆一大人還囑託說,只要你到熱蘭遮城,他很樂意把首長的職務,立刻交給你。不然請你把船上的藥品與紅酒等補給物質運上岸。因為城裡現在很缺少這些補給救命!』聽得揆一要求運送補給物資上岸,克拉克猛然從精神恍惚中驚醒過來。一臉驚惶的,忙說:『不!不!熱蘭遮城已經沒救了!如果我們運輸物資登岸,那中國的船艦必定會來攻打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不能讓公司再蒙受更多的損失!所以快傳達我的命令,命令船員立刻拔錨啟航。快航向日本,離開福爾摩沙這片危險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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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大早。晨曦初起,揆一已然迫不及待,拿著望遠鏡就奔到熱蘭遮城上城,位於東北角的亞爾模典堡。因為亞爾模典堡也是一座稜堡,就有如箭頭一般突出於城牆之外。因其位於內城東北角,居高臨下,自然也是觀測外海最佳的地點。『婊子養的!克拉克那隻蠢豬,就算他膽小得不敢上岸。最好也趕快把紅酒跟藥品,給我運上岸來!』說到揆一為何迫不及待!終歸還是為了想要獲得一些克拉克船上,攸關性命的重要補給品。於是見揆一手拿望遠鏡,一臉焦急,滿嘴喃喃自語,不斷的往海上張望。然而晨曦照耀的波濤海面,除了見到陣陣白浪湧動外;一望無際的閃閃波光中卻是空蕩一片,根本就沒看到有船。那怕揆一將手中的望遠鏡,仔細地從北找到南,又從南找到北,汪洋中的海面,卻依然都沒看見有新任福爾摩沙首長克拉克的船。來回找了好幾次,揆一不禁越找越慌,終忍不住破口大罵:『肏!肏你的克拉克!跑到哪裡去了?肏你這隻蠢豬!昨日我不是交代詹姆士,叫他一定要把補給品運上岸嗎?難道克拉克竟然連夜逃走了!』
『首長!馬本督的信,您要不要回?』因為昨日收到了馬信送來的信,秘書長喬柏年,不知揆一要不要回信,正巧來詢問揆一。當下,揆一遍海找不到克拉克的船,正是氣得七竅生煙。即呲牙裂嘴,罵說:『回個屁!一個低階軍官的信,要我回甚麼!叫他慢慢等吧!』畢竟此時揆一最在意的,還是克拉克的船,居然一夜之間就消失不見。還是在熱蘭遮城,嚴重缺乏醫藥與紅酒,危在旦夕的時刻,而那個原本說要來接任新首長的克拉克,居然連個屁響都沒有,就消失不見。這讓揆一氣得直跳腳,忍不住破口大罵:『叛逃!這是叛逃!連一箱補給品都梅送上岸,甚至連說一聲都沒有!克拉克居然給我叛逃了!還說要來接替我的首長職務,居然膽小的叛逃了!無賴!癟三!比瑪莉亞號的船長克勞森,還要更不如!』見揆一氣到有如要炸裂,秘書長喬柏年即緩頰說:『首長!先不要生那麼大的氣。或許克拉克檢察官,並非是叛逃。或許他只是見情勢不利,所以像克勞森船長一樣,想辦法去求援而已!』聽得喬柏年的話,揆一仍沒氣消,反是反唇相譏,又罵說:『克勞森說他去求援!鬼才相信!那個懦夫連跟中國人打仗都不敢!看見我們的赫士亞戰艦爆炸,他就夾著尾巴逃離戰場!他說他要去巴達維亞求援,我看那只是他為他的叛逃,想找個脫罪的好藉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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揆一口口聲聲罵的克勞森,正是瑪莉亞號快船的船長。瑪莉亞號快船,原本屬於范德蘭將軍的艦隊。年初,因認為國姓爺不會攻台,范德蘭執意要率艦隊離開台灣。但在揆一的堅持下,范德蘭不得不留下了三艘戰艦,幫忙戍守台灣。而瑪莉亞號快船,就是其中一艘。另有赫士亞號旗艦,與鄂禮維蘭洛號戰艦。四月初,國姓爺迅雷不及掩耳,突然率大軍來到台灣。並如天將神兵般,從原本無法航行尖底海船的鹿耳門水道,進入了內海。赫士亞號旗艦、鄂禮維蘭洛號戰艦、瑪莉亞號快船,及列克威茵號運輸艦,倉皇之下,奉命揆一之命出戰。誰知雙方艦隊才一交鋒,荷蘭人最大的赫士亞旗艦,就整艘船突然爆炸,隨即沉沒。艦上數百士兵葬生海底,無一生還。繼之中國的艦隊,有如成群的螞蟻圍攻掉到地上的蒼蠅般,轉而攻打鄂禮維蘭洛戰艦。雙方猛烈砲戰,隨即鄂禮維蘭洛戰艦也起火燃燒,為免沉沒,倉皇衝上沙洲擱淺。因為荷蘭人兩艘最大,火力最強的戰艦,居然眨眼就被中國艦隊殲滅。這可讓瑪莉亞號快船上的船長克勞森,驚嚇到幾如掉入地獄。因為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艦隊,稱霸世界海洋,數十年來,從未遇到敵手。更遑論兩艘巨艦,竟眨眼就在克勞森的眼前,被中國艦隊殲滅。這樣的打擊,讓當下惶然不知所措的克勞森,幾乎完全喪失鬥志。於是趕緊下令,讓瑪莉亞快船,迅速逃離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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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亞號快船,再船長克勞森的恐懼下,雖然逃離台灣的戰場。然逃到了澎湖外海,遠離戰場,情緒稍微平靜後,克勞森不禁卻又悔恨苦惱。因為克勞森很明白,雙方還在交戰,自己就從戰場逃走。論罪,這是叛逃。就算克勞森是保住了一命,但只要返回巴達維亞,他也知道,自己必定就會受到公司的懲處。而且叛逃是重罪,最後的下場,若不是被流放荒島;那就是被關入不見天日的監獄。總之,克勞森知道,這一從戰場逃走,自己的下半生也已經是完了。包括自己的名譽也就此掃地,將徒留給人恥笑。正因不知何去何從,克勞森就這麼有如海上漂盪的鬼魂般,在澎湖外海,徘徊了兩天兩夜。「揆一為人,刻薄寡恩!而且早先范德蘭與揆一,天天爭吵,互不相容。我作為范德蘭將軍的部屬,揆一更早對我心存嫌隙!倘若我現在返回熱蘭遮城去!那依揆一的性情暴戾,與容不得他人的錯。到時,還不知道他要怎麼整治我!我這一回去,豈不自尋死路!」實話說,一想起揆一尖酸刻薄的嘴臉,那克勞森就算會葬生海洋,也都不想再回熱蘭遮城。而一個人既然已經走投無路,且也已經有如亡命之徒般不怕死。那這樣的人,可就甚麼瘋狂的事也都做得出來。是的!克勞森在澎湖外海,有如遊魂,漫無目地的徘徊兩天後,終於下了一決心。那就是他要利用瑪莉亞號快船的航行能力,逆著風向航行,前往巴達維亞去求援。畢竟此舉,倘若能成功,那他克勞森就不再是從戰場叛逃的罪犯;而將變成一個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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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船藉著風帆,乘風而航行於海上。譬若在台灣,約莫就是夏秋二季,吹南風或西南風。冬春兩季,則吹北風或東北風。所以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船艦,通常就是夏秋二季,乘著南風由爪哇巴達維亞總部,向北航向台灣及日本。冬春二季,則乘北風,由日本及台灣,向南航向巴達維亞。所以嫻熟海洋的國姓爺,也是算準了風向,才選擇春末夏初,率兵前來攻打台灣。因為此時風向已轉為南風,一般來說帆船無法向南航。就算戰事爆發,荷蘭東印度公司想派人,前去巴達維亞總部求援,逆風之下也不可能。而若要等到吹北風,再派人南航去求援,那至少也得等到半年以上。而且巴達維亞要派艦隊來援,那又得等到隔年夏季吹南風。所以這一來一往,等待季風的風向改變,至少就得等上一年,才會有艦隊來援。而一年的時間,國姓爺的大軍一程又一程,從廈門來到台灣,要將困守在台灣的荷蘭人驅離;自當是游刃有餘。然而國姓爺卻也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船艦,能夠航行於世界各大海洋,與中國的掛簾帆船不同。因為在東方的海洋,有固定的季風,所以中國的掛簾帆船,通常製造上就是只能順風航行,逆風就難以航行。每年南來北往,也都是得等帶季風才出航。
但在西方的海洋,並無固定的季風。所以西方的帆船,自古以來,風帆的設計就比較複雜,且有多如蜘蛛網般的繩覽,以操控風帆。目的,就是為了利用可複雜操控的風帆,來捕捉側風,藉此就算不是順風,但帆船卻依然可靠著側風來航行。只不過在吹南風的季節,瑪莉亞號快船的船長克勞森,想藉側風航行向巴達維亞,那就不可能走在原本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帆船,藉北風向南航的航道。因為走那條航道的話,那就會完全的逆風。完全的逆風,帆船將不可能航行。而為了補抓側風航行,那就得走斜線而航。即必須在台灣與巴達維亞間的海上,走有如「Z」字形的航道。但常理而言,一般帆船不可能這樣航行,所以根本也不會有這樣的航道存在。簡而言之,克勞森想從台灣,逆風航行向巴達維亞,那就得走一條,風險不可測,完全由自己開闢的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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