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回到校園,其餘四名男生古古怪怪地說有事要辦,先行離開,剩下巧兒和我獨處。巧兒這時竟建議去小食部的一角聚聚,說很久沒跟我單獨去那兒。
當然啊!那是我們之前的偷情勝地;我們現在分手了,再去不就只會尷尬,或觸景生情嗎?
然而她盛情邀請,身為男生好像難以推卻,我只好拖着猶豫的步伐跟在她背後。
怎料我們甫坐下,巧兒就說出令人震驚的話:「午飯時間無多,我們直接來做開心的事情吧!」
「不要!」我嚇得馬上大叫,因為我清楚知道她這句話的意思,代表着她將要拿提子曲奇出來吃。不過,我為什麼要驚叫呢?我完全想不出來。
巧兒馬上安撫我道:「你先冷靜下來,我保證不會有事,不會引發什麼災難。」
「不,真的不要……」我下意識地說,但說出口後,我又覺得自己的話莫名其妙。
冷不防間,巧兒已把一包提子曲奇拿了出來,並迅速開啟了包裝。
「啊!」我同樣解釋不了地慘叫。怎麼我對提子曲奇的記憶好像很混亂呢?
巧兒卻一臉平靜地說:「你看,內裏全是正正常常的提子曲奇,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不,還不能完全放下戒心,只因我沒拿來吃……」
我的話說不下去,因為巧兒突然一手捏着我的雙頰,另一手把一片提子曲奇強行塞進我的口中。
「呀!」我驚慌得放聲大叫,甚至想把提子曲奇吐出來,但我實在不捨得,因為那種美味實在太誘人了,而且我已經近一年沒吃過了。
「都叫你冷靜一點,根本不會有事。但說起來,世界記憶修正的效果果然厲害,你真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呢,嚇得像個傻瓜一樣,哈哈。」巧兒開懷大笑。
既然曲奇已放進我的口中,不吃都吃了,我已顧不得這麼多,在用心細味的同時,回想着巧兒這一連串的行動。她主動打開提子曲奇的包裝,並着我冷靜及保證不會有事發生,顯然她已經知道我失去了……咦?我失去了什麼?
撇開這點不說,巧兒竟然說得出「世界記憶修正」一詞,那就代表……
我吃驚得比看到提子曲奇更甚,整個人站了起來道:「你們去過等價交換店?」
巧兒點點頭,並着我先坐下。她開始解釋:「你被巴士撞倒的那天,肥聰終日古古怪怪,大孖看到後追問,守不了秘密的肥聰結果說出一切,我才知道你失去了貼心,後來更為我失去了二十年幸福。我怪錯了你,對不起。」
「不要緊,我也有不對。那之後呢?」我問。
「我們於是留意新聞,看看有沒有發生什麼奪命意外,然後就看到巴士撞向行人路及把你夾在山坡的新聞。」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因為我開始猜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正是我死不去的真正原因。巧兒續說:「那宗意外,顯然是死神索命的行動。大細孖、肥聰、健康及我五人立刻逃學,前往等價交換店,要求換回你四十年的壽命。只要能在你死前拿回壽命,你就一定能康復。」
「慢着!」我聽到奇怪之處,打斷巧兒道:「我換走了的東西,不是不能換回來嗎?」
「你錯了。等價交換店的規則是『你換走了的東西,你不能換回來』,但沒說其他人不能換回來。不過,店主要求我們交出八十年壽命來交換,即使我們五人平分,每人也要交出十六年,實在有點多……」
我的心噗通噗通地亂跳起來,沒有在這時插嘴,靜心等候着巧兒繼續說下去。
「還是肥聰有本事。他馬上回校,當時剛巧是午飯時間,他找齊了坐在我們附近及他附近的同學,說明一切,並懇求大家集腋成裘,捐出壽命來救回你。肥聰口才了得,策劃力強,而你在他們心目中形象良好,結果有十六名同學願意出手相救,每人獻出五年壽命,合共八十年,終於換回你的四十年壽命。」
「難怪我今日回來,其他同學好像很高興的樣子……」我感動地說:「我實在欠他們太多了。」
「事情還未完,你欠肥聰等人更多啊!」巧兒續說:「如果我不說,你肯定留意不到,你變回聰明、細心,也沒失去友情。」
「你的意思是,肥聰他們為我換回來了?」
「對,大細孖二人以身高換回你的智商,健康以運動細胞換回你的貼心,肥聰以口才換回你二十年的幸福。」
「啊!」除非當時在場的交換者主動提出,否則其他人是不會想得到相關變化。經巧兒一說,今日我所感受到的各種異樣,終於統統都解釋得到了。
想到眾人為我付出了這麼多,我實在過意不去,激動地說:「不行!我要去把你們的東西換回來!」
巧兒展現出「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的樣子說:「我們臨離開前,葉Sir從其他同學口中得知我們十多人逃學到等價交換店,於是趕了過來,為免將來有其他學生受害,他以自己的『女性緣』換了『等價交換店不能再做葵瑪學生的生意』,所以你不用去了。」
「女性緣?不就等於犧牲了他的愛情運嗎?」
「葉Sir說對他來說女性緣並不重要,雖然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你們……對不起……」我自覺虧欠了大家,低下頭來道歉。
期間,巧兒遞上一塊提子曲奇來安慰我。我把它送進口中,令人難以忘懷的美味在口腔中盤旋之際,我對提子曲奇的記憶卻依然非常混亂。
「呃,」巧兒可能是看到我的表情,補充道:「我說漏了,我用了『六月花演唱會』換回你的『提子曲奇』。所以,從今以後,你要學會唱六月花的歌,代替他們在我面前表演了。」
「誒?但……但我唱歌很難聽啊。」
「你想拒絕嗎?」話畢,巧兒雙手抓着我的左手用力搓揉。我感到有點痛,也明白如果不答應的話,肯定會受到更多皮肉之苦。
「不敢,但……」我靦腆地回應:「但你這樣抓着我的手,好像有點不太妥當吧……」
「哦。」巧兒再次看穿了我的心事:「我知道你為我付出後,已經和大孖提出分手了。大孖說他其實比較喜歡跟細孖在一起,也同意分手。」
「不!」我哭笑不得地說:「大孖那個認真魔人,連說笑都會一本正經,你不要信他,他是絕對不會搞兄弟戀的,因為他和細孖都喜歡巨乳蘿莉。呃……」我好像說了不應該說的話。
「噗!」巧兒聽到我的話後忍俊不禁,但她亦不忘道出他們作過的最後一項交易:「但如果你不要我,就沒人會愛我了,因為店主同情我的遭遇,破例准許我交易多一次,我用了我的愛情運來換回你的愛情運。所以,你還是要放手和拒絕我嗎?」
我看着巧兒含羞答答的樣子,想起她為我換回了這麼多東西,也憶起我們經歷過的風風雨雨,我又怎捨得再錯過我們的緣分呢?
我抓緊巧兒的雙手,直視着她回應:「我會珍惜我現在擁有的東西,我是不會再放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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