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然,你在演奏的時候真的一點都不快樂嗎?」教授大鬍子後靈動的雙眼直直望進他眼裡。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3p38wwfB1
陳奕然避開那視線,低頭看向琴鍵。
「你敢說你不是因為害怕失敗而逃避的嗎?」
「可是我……」陳奕然話剛出口就有點後悔,因為他知道他即將要把他心裡最真實的話給說出來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QLWKIn0Eo
喉頭滾動,他繼續說了下去:「可是我並不想追求那些,我想要過平穩的生活。有沒有舞台,有多少觀眾,那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奕然。」
陳奕然順著那聲呼喊抬起頭,看清教授誠摯的眼神當中映著自己迷惘的倒影。
「你既然被賦予了才能,你就有義務向世人負起責任。」
陳奕然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反駁,聲音還來不及成型就被打斷。
「你不要說你沒有才能。天賦、家世、努力,這都是你的才能,是上天賜給你的禮物。被賜予了這些,你卻只想到自己,那就太自私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為你哥哥的關係而感到自卑,我也不在乎。你現在唯一該做的事情,就是讓更多人聽到你的音樂。」維克特教授想了一下,老大不情願地說道:「這話我只說一遍,你不要太驕傲了。如果你沒有翹掉我的音樂營,你有可能會是第一名。」
陳奕然震了一下,手指激動得輕輕握了起來。
塔克維教授一直那麼彆扭,不肯直率地誇獎人。陳奕然也很習慣這種風格,因為他的父母親一直是這麼對待他的。可是這一次,也只有唯一這一次,他得到了一直以來想要的肯定。
陳奕然那天回到宿舍,坐在鋼琴前,愣愣地思考了很久,直到天黑都沒伸手去把燈打開。
塔克維教授提出的條件是要他至少去參加一場國際比賽,如此就能繼續維持他想要的音樂學院和科學學院的雙學位,否則他就別想再踏進音樂學院的大門。其實陳奕然覺得那也無所謂,他在音樂系和教授身上得到的已經夠多了,就算對於他想做的研究來說,也已經綽綽有餘。
陳奕然在琴椅上蜷縮起來,抱著雙腿,輕倚在牆邊,看著月色灑落在琴身上的反光,思考著教授的話。
他沒有想過自己所擁有的,並不是只屬於自己,而自己也許背負著更大的責任。
他知道要是和吳昊宇討論這件事情,大概又會被揍。吳昊宇也曾經因為他翹掉音樂營而那麼憤怒過,代表那些嫉妒著他的人,狠狠揍了他一拳。他摸摸被揍過的嘴角,想起吳昊宇那一直只看著眼前的樣子,笑了起來。
總之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吧,先假意奉迎,比賽什麼的,輸掉就好了。
才剛開學沒多久,陳奕然就在房門口收到了一個需要簽收的包裹。裡頭是一隻嶄新的手機,顏色和款式都和他原本用的不一樣,沒有寄件人,他知道這是教授最大的讓步。
他把包裹收進書包,拿起掛在門上的車鑰匙,準備等等從機場回來的時候順便拿去退貨。今天是吳昊宇要來的日子,他得去機場接他。
兩個月沒見,吳昊宇曬黑了一點,頭髮稍微長長了一點,看起來很清爽的樣子。他穿著短褲,短袖襯衫底下搭著一件白色素T,背著一個雙肩背包,拉著一個輕便的登機箱,看上去就是個爽朗的大男孩。
才剛對到眼,陳奕然手都還來不及伸起來,他整個人就撲上來,手腳並用地扒在陳奕然身上,在他側臉迅速落下一個吻,「我好想你。」
衝擊力道太強,陳奕然覺得自己腰都快斷了。他努力拍拍身上人的背,要他下來,說:「嗯,我也是。」
吳昊宇陽光地笑著,好像連車子裡頭都跟著亮了起來。他扣上安全帶,充滿期待地望著前方的道路。第一次出國,他倒是沒怎麼東張西望,一直看著導航看什麼時候才要到家。
宿舍的房門還來不及闔上,吳昊宇就把陳奕然給按在中島廚房的平台上,色情地吻他。
「陳奕然,你沒忘記吧?」
「忘記什麼?」
「我們的約定。」手指緩緩往下滑,挑開了陳奕然胸前的釦子,「你沒接電話,就要給我上的約定。」
陳奕然這才想起來。當他看著還在震動的手機被塔克維教授給扔出窗外,有這麼一瞬間他有想到這件事,但很快就被其他更重要的事情給淹沒了。
「你沒接電話,我好高興。」吳昊宇把頭埋在他肩膀上輕蹭,在他後頸狂親一陣,「你知道嗎?那是我進去之後第一次硬起來喔,你知道那有多值得紀念嗎?」
見陳奕然沒有拒絕,吳昊宇興奮地抱著他親了又親,才拉著他走進浴室,用肥皂的泡沫色情地摸遍眼前這具讓他想念了很久的胴體,他性幻想中唯一的對象。在軍營裡,他每天晚上都在幻想著要怎麼進入這個人的身體,他又會發出什麼樣的聲音。只要想起這件事,在站哨的時候都能來上一發。
才剛擦乾身體,吳昊宇興奮得像個孩子似地,從他背包裡倒出一堆看起來形狀就很色情的玩具。他從那當中挑出一個塑膠幫浦,捏了兩下,擠出一些空氣來。抬起頭,露出他那陽光的笑容說:「全部都是為了你新買的,很棒吧?」
陳奕然無語。這人到底是怎麼在背包裡裝著這些東西過海關的?
他們兩個在床上翻滾過了一整個週末,吳昊宇一直賴著陳奕然想再來一次,但是陳奕然卻開始跟他翻舊帳,甚至拿出通訊軟體的通話記錄一條一條翻過去。結論是,吳昊宇漏接的電話,大概足夠讓他被幹到明年。
「這麼會翻舊帳,你是天蠍座的啊?」
「嗯?你不知道嗎?」陳奕然心滿意足地關上手機,又再次親過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hv0OoA5ah
吳昊宇敞開雙腿,拉著他倒在床上。算了,舒服就好,管他那麼多呢?反正他又開始期待下一次電話鈴響之後卻遲遲沒有人接起來的時候了。
這天深夜,吳昊宇剛洗完澡,披著一條毛巾出來,第一次正眼看起陳奕然的房間。這是一間一室一廳的公寓,門口進來就是開放式廚房,另一側是浴室,緊挨著臥房。客廳的落地窗下擠著一架古老的平台鋼琴,天板蓋著,上頭灑滿琴譜。
吳昊宇從那堆琴譜之中,找到一張黑白印刷的比賽簡章,「陳奕然,你要參加比賽嗎?」
陳奕然赤裸著身軀趴在沙發上,懶懶地應了一聲。他還記得幾個禮拜以前,塔克維教授在他面前堆滿了五顏六色的大賽簡章,有五年舉辦一次的,也有四年舉辦一次的。
『蕭邦、李斯特、舒曼、布拉姆斯、柴可夫斯基,你自己選一個。』教授說。
在陳奕然耳中聽起來,那口吻聽起來比較像是:滿清十大酷刑,你比較喜歡哪一個?他還在研究哪個比賽在他畢業之後才需要面對的時候,一張黑白的簡章就推到他眼前。
『就這個吧,主辦場地在美國,不用到處飛來飛去,又是今年舉辦。就是這個了。』
那上頭寫著《德州國際鋼琴大賽》,是美國最高等級的鋼琴比賽,也是最頂尖的國際鋼琴比賽之一。和其他以作曲家為名的比賽不同,這個比賽除了一首指定曲之外,自選曲沒有任何範圍,唯一的條件是不能在決賽的賽程當中重複。塔克維教授認為這很能展現出陳奕然的長才。
『十月就是初賽,準備時間太短了。』陳奕然企圖做最後的掙扎。
塔克維教授只是冷哼一聲,『不然你以為過去兩年我們都在幹嘛?』
陳奕然把頭埋進抱枕裡,真希望自己就此氣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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