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大堂,就看到外頭三人還坐等著,江遠舟許是太無聊,竟然一手撐著腮幫子靠坐在桌邊打盹。
聽見他倆走出偏廳,江遠舟這才張開眼睛懶懶道:「你們說什麼能說那麼久,都把我等睡了。」
楚玉梔瞪他一眼:「我愛說多久就說多久,你不愛等先走好了,誰逼你來?」
「誰等妳了,我等洛兄。」江遠舟看向洛城風,突然瞇起眼睛:「洛兄嘴上這是?」
朱憐憐和朱少英當然也注意到了,朱憐憐怕楚玉梔不好意思,忙岔開話題:「時間不早了,你們接下來打算往哪兒去?」
洛城風也立刻接過話頭:「時候的確不早,我們還要去找元管事說說話,這就向朱莊主、朱大小姐告辭。」
於是雙方客套幾句,洛城風、楚玉梔和江遠舟三人出了玄劍山莊大堂就往議事堂行去,一路上楚玉梔和江遠舟還是吵吵嚷嚷的,待到了議事堂,才知道元天罡原來不在堂中。
楚玉梔問:「那元管事去哪了?」
堂上當值弟子是江彬,見楚玉梔問話便恭敬回道:「元管事找君教習去了。」
「這樣啊……那我們往演武場去一趟吧。」
「他們也不在演武場,」江彬搖頭道:「方才君教習找了薛衡和丁博兩個人回得月軒去,說要讓他們幫著清理軒中的酒罈子,元管事一聽君教習要清掉那些酒罈子高興得很,還說那麼多酒罈子只靠薛衡和丁博兩個人根本清不完,所以他自己又帶著杜七去得月軒幫忙了,現在估計才到,正在搬酒罈子吧。」
楚玉梔想像著元天罡和君思肖搬酒罈子的畫面,不覺笑了。
「元管事想必每天事情忙得很,還特地去幫君教習清酒罈麼?」
江彬也笑道:「楚姑娘不知道,莊主、元管事、君教習他們三人是打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自然非比尋常,近來君教習不知為了什麼喝酒喝得凶,莊主和元管事擔心得很,時不時就去君教習那兒看望他。現在君教習願意清空酒罈子振作起來,莊主和元管事自然是高興的。」
楚玉梔也很替君思肖高興,一方面感動於元天罡和君思肖的情誼,一方面又感嘆這兩人畢竟誰的嫌疑都不比誰小,任何一方是凶手兼盜劍者都讓人嘆息不已。
洛城風沉吟一會,輕道:「大小姐,我們還是快到得月軒去吧,我總覺得有點擔心。」
江遠舟奇道:「擔心什麼?元天罡加上君思肖,你還怕那邊能出什麼事?」
「阿洛怎麼說你照做就對了。」楚玉梔道:「來不來?不來你就自己留在這兒,我和阿洛去就好。」
「我也沒說不去啊,走就走。」江遠舟嘟囔著:「能出什麼事?」
於是三人又一起來到得月軒。
在軒外已聽到裡頭乒乒乓乓的聲響,待進得軒中就看到薛衡、丁博、杜七三人正在堆疊酒罈,在他們三人努力下,地上已經清出一小塊能站人的空地。
君思肖和元天罡就立在那一小塊空地上說話,一見洛城風三人到了,元天罡馬上揮手招呼。
「楚姑娘來了,江幫主和洛兄也在?」元天罡笑得雲淡風輕:「陣仗這麼齊全,想必找到不少線索了吧,今天是來抓我還是來抓小君的?」
楚玉梔聞言有些不好意思,也只能據實以告:「我們還沒找到太多証據,不過你們倆暫時嫌疑都還沒洗刷。」
君思肖聞言並不惱怒,只淡淡道:「只希望事情能儘快水落石出,不過我覺得莊主、元大哥和我三個人都不可能是凶手。」
江遠舟聞言不樂意了:「君教習這說法難道我是?大夥兒現下都有嫌疑,若拿不出確實証據,很多話其實說了也是白說。」
君思肖比起之前果然沉潛許多,被江遠舟這一搶白也不生氣:「江幫主說的有理,但我也只是指出其他可能,春杏死在荷月塘邊,這事或許會是外人所為。」
元天罡也淡淡道:「我明白我們倆現在多說什麼都像是在為自己開脫,不過我敢性命擔保,小君絕不可能是凶手。」
君思肖看向元天罡,兩人眼神堅定,都對彼此充滿信心,誠摯不疑。
楚玉梔也只有嘆息,她很清楚凶手必定就在朱少英、元天罡、君思肖三人之中,而不管誰是凶手,都讓人欷歔不已。
只有勉強一笑:「我們三個本來去議事堂想找元大哥,江彬說你在君大哥這裡幫他清酒罈子,我們就過來看看啦。」
「原來如此。」君思肖自嘲一笑:「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你真以為沒人發現?」元天罡笑著拍拍君思肖肩膀:「誰讓你過去一個多月都泡在酒缸裡的?很多弟子們看在眼裡私下都來找我和莊主說事,我們也不好多講什麼,心裡只盼著你快點振作起來。現下你總算有心清掉這些東西,我還能不快點過來幫忙?」
君思肖也笑了:「這邊一百多罈酒,你和莊主也喝了不少,現在全都怪我?」
元天罡嘆道:「我和莊主是擔心你,所以才只好隔三差五過來陪你喝酒散悶,幸虧你現在好了,否則陪著你這麼多黃湯下肚,我也真是苦不堪言。」
君思肖看著元天罡也是一嘆:「是我過去這一個月太荒唐,累得莊主和哥哥為我擔憂,現下都好了,我一定會好好振作,這也是為了……為了玄劍山莊。」
「你能這麼想我和莊主也可以放心了。」元天罡又拍拍君思肖,笑道:「好啦,這就一起把這些酒罈子清了吧,我還找了秋芙,她一會兒過來把地板掃一掃,你這裡也能乾淨點。」
江遠舟倒是眼尖,看向元天罡舉起的那隻手掌:「元管事的手怎麼傷了?」
元天罡不以為意看向自己右手掌緣包著的紗布,笑道:「昨天一時手癢拿了塊木料刻點東西,許是久沒動刀,竟一不小心就劃傷了手。不過傷口不大,很快就能好,就是現在動作不俐落。」
楚玉梔一旁笑道:「既然元大哥手不方便,我們也來幫忙好了,這樣會更快。」
元天罡搖頭笑道:「妳是貴客,又是姑娘家,怎好讓妳搬酒罈子?」
「有什麼關係?大家一起做事才快,阿洛和江幫主也過來一起幫忙吧。」
「知道了大小姐。」
「妳可真會拉壯丁。」
江遠舟嘴裡嘀咕著,倒也認命抓起了地上的酒罈子。
陸續把堆疊的酒罈子往屋外空地放,元天罡命丁博去拉了台板車過來裝載酒罈,不多時秋芙也和姚旭過來幫忙打掃,人手就更多了。
一開始大夥各做各的,後來楚玉梔發現用接力的方式搬運酒罈更加方便,於是各人定點站好開始傳接酒罈,不但省時省力,還有餘裕聊天談笑,氣氛更加歡快,過不了多久軒中酒罈已搬空大半,卻在這時聽得最前頭搬酒罈的薛衡和軒內的元天罡驚叫一聲,跟著就是清脆的匡噹一響,那是酒罈落地摔碎的聲音。
眾人聞聲連忙奔進軒中察看,就看到薛衡口唇顫抖,手指著地上的酒罈碎片,卻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在破片堆前的另一個酒罈裡斜插著一把三尺劍,自罈口冒出的護手呈如意形,劍柄上繞有黑色皮繩,劍鞘上刻飾著雲紋和水波紋,古意盎然。
沒有人能料到失蹤兩個月有餘的無量劍竟會出現在得月軒的酒罈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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