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神農幫幫主江遠舟偕副幫主凌敬書進了大堂,兩人拱手為禮,朱少英和元天罡也回禮,一邊讓人上茶水一邊說話敘座。
「朱莊主有禮,」江遠舟笑道:「神農幫久疏問候,今日特來拜會。」
「江幫主有心了。」朱少英道:「江兄今日蒞臨,玄劍山莊蓬壁生輝,等會務必讓我做東為江兄和凌兄洗塵,一盡地主之誼。」
「朱兄果然殷勤好客,」江遠舟道:「但我這次來倒不為叨擾朱兄這一頓飯,還是為了玄劍山莊的大事而來。」
「大事……江兄是指無量劍的事?」
「眼下還能有別的麼?」江遠舟揚眉:「我半個月前得到消息就拉著凌副幫主趕來你玄劍山莊啦。玄劍山莊的鎮莊之寶無故失竊,為了找回無量劍你不惜嫁妹懸賞,可有這事?」
提起嫁妹懸賞,朱少英滿面沉鬱:「江兄見笑了,無量劍丟失是我無能,嫁妹的事也不是虛言,我自然知道這法子不是上策,但無量劍失竊是關乎山莊存亡的大事,江兄也該能明白我的為難。」
江遠舟自然明白。
二十年前朱宇能建立玄劍山莊,靠的就是他那一人一劍仗義行俠的許多傳說,傳說自然可能有誇大之處,但傳說就是傳說,人們也只想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行俠仗義的過程自然會收穫美名和景仰,但隨之而來的還有妒忌和懷恨。意圖報復的仇家後代,想要成名的江湖浪客……總之建立玄劍山莊這件事本身既是聲威的建立亦是麻煩的開始,從前那一人一劍保護的對象也漸漸轉變。
幸好透過當年那些英雄事跡,朱宇和他的無量劍早被神話得所向披靡,二十年間,所有來玄劍山莊找麻煩的人在朱宇的劍術和無量劍的威力之下,果然一一被擊退。威名一旦樹立,就會成為無形的捍衛,來尋釁惹事的人除了被打敗之外,更多的是望風而逃不戰而敗,玄劍山莊也在一次次的挑戰中日漸壯大。
經過了這麼多年,無量劍本身早已不是一把劍,對玄劍山莊上下而言,它是一個象徵、一個守護、甚至已是一個信仰,那怕在朱宇去世後的這五年間,無量劍仍是悍衛玄劍山莊的重大力量。
而如今它不見了。
江遠舟不用多問就能了解朱少英必須承受多少內憂外患。
遂寬慰道:「我今日來就是想幫朱兄排憂解難的。」
朱少英聞言和江遠舟對視一眼,卻無法猜出他話中涵意:「江兄有何高見?」
江遠舟道:「自一個月前朱兄廣發英雄帖邀集天下英雄助你尋劍,我想必然已經有許多人聞風而至,不過只怕上門的多是烏合之眾,也難有助益。若是朱兄願意,小弟倒有個主意。」
「還請江兄不吝賜教。」
「神農幫願與玄劍山莊結盟,助玄劍山莊找出無量劍。」江遠舟悠然道:「對朱兄而言,找出無量劍是當務之急,神農幫這幾年來的實力朱兄想必看在眼裡,只要有我全力相助,找回無量劍不是難事。」
「結盟?」
朱少英看向元天罡,他雖沒有說話,但元天罡已經讀出他的意思。
「江幫主有心了,」元天罡接話道:「玄劍山莊自然感念幫主大德,只是敝莊和神農幫一向少有往來,幫主這番心意咱們只怕受之有愧。」
「過去神農幫和玄劍山莊的確交情不深,但從現在開始也還不晚。」江遠舟笑得別具深意:「往後若我們不只是好友,還是至親,那麼我助玄劍山莊找回無量劍豈非正是順理成章的事麼?」
朱少英和元天罡同時變了臉色。
「江幫主這話是說……」
「我們幫主今日前來不只是要助莊主尋劍,還有意求娶朱莊主的妹妹,」凌敬書一旁笑吟吟地接話:「雙方聯姻不只是喜事,還會是在中原武林揚威立萬的大事。」
「江兄好意只能心領,」朱少英皺起眉頭:「我已傳話出去,誰能尋回無量劍舍妹便與那人結親,現下若出爾反爾豈非自打嘴巴?玄劍山莊感念神農幫大德,但舍妹只能嫁與尋回無量劍之人,這點還請江兄體諒。衝著江兄一番心意,無論江兄是否能助我尋回無量劍,我與江兄往後都會是好友,神農幫今後有什麼須要幫忙之處,朱某能力所及也絕不推辭。」
朱少英自覺這話已說得四平八穩方面周全了,豈料江遠舟卻沉下臉來。
「朱莊主似乎還沒聽明白在下話中涵意。」江遠舟沉聲道:「只要玄劍山莊和神農幫結姻,雙方往後相扶相依必可一同壯大,到時不管無量劍找不找得回來,於玄劍山莊根本無礙。」
朱少英冷冷道:「江兄的話小弟的確摸不著頭腦。」
江遠舟笑了:「江湖上立足除了靠武功聲名最重要的還是人脈,我們雙方聯手必能把周遭一些小門小派盡皆收納起來,如果我們能將附近的王屋派、雲台幫、天門幫通通收入麾下,到時北至太行山,南至桐柏山都能行我號令,壯大了聲勢之後就算沒有無量劍朱兄亦可無所畏懼。」
真是好大口氣……神農幫原不過是神農山上一個小小幫派,這兩年在江遠舟帶領下的確壯大不少,很有些劃地為王的意思,也一直對周邊幫派虎視耽耽,卻沒想到這次居然會以協助尋劍為由求娶朱憐憐,雙方盟約若成,只怕更引動周邊幫派對玄劍山莊的敵視。
朱少英淡淡道:「江兄雄心萬丈令人佩服,不過小弟胸無大志,所願只是尋回先父遺物守衛玄劍山莊,不想捲入紛爭,也萬萬不敢挑弄江湖風雲。今日之事不用再提。一會我還有些雜務,就不留江兄用飯了,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頭先還說要做東盡地主之誼,現在連頓便飯都不願管,可見這事是談崩了。江遠舟面上卻不帶出情緒來,還只溫言勸說。
「朱兄可再細想,我的提議其實百利而無一害……」
卻在這時由偏廳傳來了什麼東西破碎的響動。
「誰?」
江遠舟和凌敬書變了神色,他們沒料到偏廳還有其他人。
難道還有其他幫派和神農幫打著同一個主意?難道玄劍山莊已經與其他勢力結盟?
那麼方才在這大堂上說的每一句話……
眼看江遠舟神色飄忽,朱少英自然知道對方在猜度什麼。
「江兄不用多疑,偏廳的是我自家人。」朱少英又朝偏廳高聲道:「玉梔妹子,君教習,都請過來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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