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厲害,姐姐懂得與貓溝通嗎?」妹妹就在旁邊目睹了整個過程,我才記起她還不知道荒木田的真正身份,因此在平常人的角度來看就覺得很不可思議。
「格林姆金是我的家人,所以就算搖個尾巴我也知道牠想什麼。」明明之前是用「使魔」來形容格林姆金,現在又突然改口用「家人」。不過看見荒木田瞬間就重拾笑容,看來格林姆金果然對她來說是很重要。說起來,我很少聽聞她提及自己的事,也未曾說過關於她的家人。到底荒木田為什麼會獨自來香港?我硬生生把問題吞回去,還是留在合適的時機再問比較好。
「所以格林姆金要走嗎?」
「放心吧,這傢伙喜歡四處遊蕩,尤其知道你家有好吃的話,一定會常常來拜訪。」
「哈哈,那我應該多準備些食物招待牠吧。」
「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格林姆金。」兩人一起撫摸格林姆金,愉快地享受雙重的按摩。見到事情解決了,我總算鬆了一口氣。
「吃飯了。小祈,不如留下來一起吃吧?」小祈?老媽竟然用暱稱叫荒木田,實在太失禮了。
「不好意思,要打擾你們。」
「怎麼會,只是多加一雙筷子而已。來,坐下吧。」老媽從廚房端上一盤又一盤的小菜﹕菜心炒牛肉、生炒骨、蝦仁炒蛋、蒸豆腐,還有外賣回來的叉燒。我敢肯定如果她早知道有客人的話,甚至連九大簋都能煮出來。
荒木田端莊地坐在我的旁邊,換成平常在偵探社,通常都喜歡躺在沙發上吃飯。等到大家都就座後,老媽便急不及待把菜夾到荒木田的碗上,不知不覺快堆成一座山。
「老媽,別這樣,她吃不到那麼多。」
「哈哈,別客氣,吃多一點。味道你喜歡嗎?」
「對我來說確實很新鮮,畢竟平常很少會吃到。」我為荒木田準備三餐,所以多少都了解她的喜好。比方說她晚餐會偏向吃西式,例如意粉之類,但午餐多半都喜歡吃日式,其中最不喜歡吃就是蘿蔔和青椒,有時甚至吃一件甜品就當一餐。不過中式的話確實沒見過她吃。
「那就多來吃晚餐吧,呵呵。」老媽望着我,不斷投來奇怪的眼色。為了澄清誤會,所以我馬上開口回應﹕「別打擾荒木田,她工作很忙的。」
「不會哦,我倒是很樂意。」荒木田的反應讓我有些意外,還以為她會擺出厭棄的樣子,想借口而拒絕,但沒想到竟然接受了,也不像是客套說話,我實在有些搞不懂她的想法。
「對了,哥哥和姐姐是怎樣認識的?大學的同學嗎?」妹妹突然問了一個麻煩的問題,幸好我早就已經想好對策。
「沒錯,有些事情全靠荒木田幫助,之後便互相認識對方。後來她請我幫忙照顧格林姆金。」
「你哥哥那時候狼狽的樣子,我現在還記得。」
「喂,別在我妹妹面前亂講話。」
妹妹停下了動作,接着發出笑聲才說﹕「哈哈,你們感情真好。」
「才沒有!」「沒這回事。」妹妹並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到底大家對我們有多大的誤會。
接下來的時間,全程都被家人追着審問,我絞盡腦汁,編了千萬個借口才成功蒙混過關。這餐鴻門宴結束後,我決定趕緊讓荒木田回家。但偏偏老媽又利用雪糕作為引誘,成功把荒木田再多留一會。不過見到她與我的家人相處融洽就算了,看來這傢伙在外人面前也有裝乖寶寶的自覺。
吃完甜品後,荒木田終於想起自己有重要事去做,於是便準備離開。「謝謝大家的招待,但我有些重要事去處理,所以容許我告辭了。」
「小祈,再來玩吧。曉明,記得送人回家,女生獨自在晚上走夜路是很危險的。」老媽真的愛開玩笑,誰敢打她的主意,一定會被魔法轟飛到十里之外,可惜老媽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知道了。」我聽從老媽的命令帶着荒木田離開。
晚上的街道變得寧靜,我們兩人在月光的照亮下漫步。也許經過剛才尷尬的場面,氣氛變得有些僵硬,我們沿途中一直保持沉默。荒木田走在前方並與我保持一段距離,而格林姆金就躺在她的右肩上休息。
我不曉得她對於我的家人有什麼想法,尤其被誤會是我的女朋友,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滿意吧?我加快步伐追上前,並偷偷望向她。只見到平常那張擺着不耐煩的臉,如今竟然掛着笑容,實在搞不懂她在想什麼。無數的疑問在內心浮現着,於是我決定鼓起勇氣。「抱歉,我的家人有些麻煩,如果冒犯了你的話請原諒。」
這時,她停下了步伐,然後側身望向我。「不會,我並不討厭。應該說,我很久沒試過這麼熱鬧的聚餐。」
「你很少與家人吃飯嗎?」她的臉雖然繼續保持笑容,卻不知不覺流露出寂寞的眼神。美麗動人的臉龐,再加上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禁不住想擁抱她。「抱歉,如果這是私人問題的話,可以不回答。」
「嗯……」她抬頭看着夜空,皎潔的月亮散發出明麗的光茫,彷彿滲透了她的全身。「我的母親已經不在人世,至於父親……目前他人在日本,姐妹的話倒是很多,不過都只有父親這血緣的關係。」所以那些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嗎?沒想到她的背景比我想象中要複雜。「對不起。」我在無意間勾起了她傷心的回憶,感覺有些討厭自己那自私的好奇心。
「不會,我沒放在心上。」她一邊說着,一邊輕撫肩上的格林姆金。看來牠對於荒木田來說,就是唯一與自己親近的同伴。
「既然你的父親在日本,為何要獨自跑來香港?」這問題一直糾結在我內心多時,很想趁機解開。
「香港對我來說很特別。母親自小在香港長大,也是在香港與父親相識並陷入愛河。她一直心愛着香港並守護這個地方,如今只是換我擔任這個職責。」
「難道你的母親也是魔女?」
荒木田沒有再回應我,並從袋中取出了巫師帽戴上。她吹起了口哨,呼喚了從遠方飛來的掃把,熟練地側身騎上去。「感謝你今天帶我來,明天再見吧,晚安。」她向我微微點頭後便緊握着掃把,接着刮起了一陣強風把荒木田吹起來,一瞬間就衝上天際,消失在雲霧之中。
她沒有給出明確的解答,而是選擇保持沉默。雖然向娜可米打聽也行,不過我深信時機到的話她一定會向我坦白,既然如此就先等待一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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