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木田!你沒事嗎?有感到不舒服嗎?」荒木田微微轉動身體,把手撐在床上,我趕緊扶着她半卧在枕頭。沒想到荒木田會突然醒過來,我和蘇菲都被嚇了一跳,不知道她是否聽到剛才的對話。
「沒事,只是頭有點暈而已,把櫃子裏那瓶藥遞給我。」我把櫃上那瓶紫色的藥交給荒木田,她便爽快地往嘴邊灌下去。服用完藥水,輕抹嘴邊後便打算下床。
蘇菲見狀,馬上伸手制止她。「等等……你才剛醒來,要多休息一會。」
荒木田皺起眉頭,厭惡地看着蘇菲。「我吃了這枝能回復體力的藥水已經好很多,而且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助手,我睡了多久?」
我看一看手機上的時間後才回答。「大約七小時吧。」
「七小時……原來我昏迷這麼久,那就要抓緊時機了。」荒木田想把腳伸出被子時,卻被蘇菲推回床上,於是她不經意地大聲斥喝着。「到底怎麼了?」
「哪兒都不准去,你的身體還很虛弱。」蘇菲並沒有受到動搖,反而堅定地抓住荒木田的雙肩,讓她躺回枕頭上。荒木田亦沒有打算作罷,試圖撥開蘇菲的手。
「你別阻撓。現在情況危急,如果不馬上阻止那傢伙,事態會很嚴重。」荒木田的語氣上揚,字裏行間還帶半點顫抖。
「就算你去了,又能做什麼,你還想再被打敗嗎?這次他放過你,說不定下次就會要你的性命!」蘇菲沒打算退讓半步,反倒放大了聲量駁斥。氣氛忽然變得緊張,連格林姆金都嚇到躲到我的大腿上,娜可米已顯得有點慌張,只能和我一樣坐在一旁觀看,因為她們之間的吵架實在是容不下半個人。
「你懂什麼!」
「我不懂,我什麼也不懂,我只知道自己不想再看見你受傷!」
「那是我作為守護魔女的使命!」
「又來了,你又好像以前一樣,什麼事情都獨自扛下來,為什麼就不能找別人幫助?」
「哈?依賴你們?如果我不站出來對抗,還有誰可以!你嗎?」說畢,荒木田舉起手分別指向了我和娜可米。「你?還是你?」她的眼睛和鼻子擠成一團,張大嘴巴,全力地大罵。我未曾見過荒木田的情緒會失控,但她的話確實很有道理,因為在場的人當中,就只有荒木田有能力阻止克里昂。面對她的憤怒,我只能慚愧地把頭別過去。
「有誰可以幫我?難道就依賴你們這群廢物嗎!」
啪────!
事態突然,我一時無法反應過來。當清脆利落的巴掌聲響起後,只見蘇菲舉起了的手正在發燙。荒木田睜大雙眼,用手摸着自己右側的臉頰,一道紅印漸逐浮現。也許所有人都還未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全都呆滯地望向蘇菲。就在上一刻,蘇菲用力掌摑荒木田,並咬着牙關,怒視這個滿口惡言的人。
這時她又舉起了左手,似乎想再狠狠地懲罰荒木田,於是我連忙上前打算阻止蘇菲。怎料當手快要碰到臉頰時便停了下來,轉而張開了雙肩,把荒木田慢慢擁進自己的懷中。
在寂靜的房間中,只能聽到蘇菲正在哭泣。她的淚水流到荒木田的頭上,並用手輕輕撫摸着那把柔順的黑色長髮。荒木田沒有說半句話,甚至全身一直維持僵硬。過了片刻,荒木田垂下的雙手忍不住抱着蘇菲的腰間,並且慢慢把頭埋在她的胸膛,故意把自己的臉藏起來。兩人相擁成團,我隱約能聽除了蘇菲以外,還有一把微弱的哭聲。
作為旁觀者,我並不了解她們兩人的恩恩怨怨,也許只有當事人才清楚不過,但我仿佛能看見她們之道隔膜正逐漸消失。這麼多年,她們的心終於再次互相連繫,已經不需要言語再作解釋。
我嘆了一口氣後與身邊的娜可米對望。「大家都應該肚餓了,要不我來弄點什麼吃吧。娜可米,你要來幫忙嗎?」我撫了一下她的短髮後,娜可表的表情仍舊毫起伏,輕輕地點了點頭。「來,格林姆金也過來幫忙吧。」我伸出手臂讓牠能跳到我的肩上,然後與娜可米一起離開了房間。
荒木田的睡房設置偵探社的暗房中,由一個書櫃偽裝而成的推拉門隱藏。離開了房間後,我便走向平常煮食的區域。這時,跟在後方的娜可米突然拉扯了我的衣袖,低着頭輕聲地說﹕「曉明,很溫柔。」
「我很溫柔?」
「嗯。」
「哈哈,才不是。我相信她們兩人應該需要一些空間互相坦白。既然這樣,我們還是別打擾。」
「喵!」聽到我的話,娜可米只是微笑着回應,連肩上的格林姆金也一同附和着。
如果荒木田與蘇菲之間的前嫌也能釋除的話,那麼,我與克里昂又能像她們一樣,解開彼此的誤會嗎?克里昂,到底是什麼驅使你做這種事?到底為什麼你能狠下手,把一切都摧毀?
我看向窗外陰沉的景色,狂風與暴雨仍然未曾停下來,掩蓋着天空的烏雲,不知從何時又變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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