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太平洋第二陣線已完成配置。」
「南大西洋第三第四陣線完成配置。」「南中國海第二陣線完成配置。」
與其他艦艇不同，鸚鵡螺號的艦橋既寬敞又明亮，坐鎮於此常會忘了自己是身處上百英尺的深海。隨著前排通訊官們陸續回報來自全球各地的消息，確認佈署完全按照計劃，高站在艦長席旁的皮爾斯元帥臉上也終於透出一絲滿意神色。
「聯繫科羅拉多支部，是時候了。」皮爾斯下令。「北美所有反抗軍支部，全數於十二小時內撤至指定地點。」
「其餘各地的支部和盟軍呢？」
「由威斯特中將及海神海盜號他們負責，」元帥的語氣與目光一樣堅決。「這將會是種族存續最關鍵的一役，我們等待這一天很久了，不能有任何閃失。」
那名通訊官的表情看來有些猶疑，但仍點了點頭，接受長官的指示，回頭繼續剛剛的工作。
坐在艦長席上的那個男人轉頭看著皮爾斯，雖掛著鸚鵡螺號艦長的頭銜，但在元帥身旁也只能屈就當個老二，對此艦長毫無怨言，畢竟認識這麼多年，他比誰都了解皮爾斯，很清楚這也是對方刻意的安排。
「你已經兩天沒闔眼，距開戰還有段時間，待會先去休息一下吧。」他好意提醒這名老戰友。
「你知道我睡不著。」「至少躺一下，還是說，你這麼信不過我？」
皮爾斯回頭盯著艦長的臉，過了許久才點了個頭。
「請等一下！」一名女性軍官插進兩人的對話。「平民的部份怎麼辦？也需要有人引導他們避難吧？」
元帥就只冷冷看了她一眼：「我們在全球廣播中已經宣導過了。」
「但並不是人人都會聽，自從約翰康納的事情後，忠於反抗軍的全球廣播的人已經愈來愈少了。」
「這就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了，反抗軍不等於約翰康納，他們自己的造神心態造就了今天的結局。」
「那麼居住地區沒有訊號，或是沒有收音機的那些人呢？」女軍官還是堅持。「還是需要有人去通知他們…」
「霍頓中尉！」一旁的艦長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發言。「請不要逾越自己的權限，這不是妳能決定的，而且請相信我們，這一切全都已經納入了考量。」
「就如剛才說的，這是機器戰爭開打以來最關鍵的一役，絕不能有任何閃失。」元帥與艦長交換眼神，這才繼續說道。「假如被天網觀察到有大規模的遷徙活動，那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但是…」「撇開這個不談，我們也已經盡力宣導通知了，剩下就看他們個人的造化。」
艦長再次打斷她，深深吸了口氣：「請回崗位，我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女軍官欲言又止，視線不斷在兩名男人臉上來回，然而對方始終回以冷漠的面容，她過了好一會這才低下頭去，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艦長，我信任你挑選人才的標準，」過了一會，皮爾斯這才低聲說道，目光始終停留在塔拉霍頓的後腦杓。「但是你也明白，我不允許艦橋存在如康納一夥不羈的行為，或許軍紀還得再檢討。」
儘管表情看得出有許多話想說，但艦長最後還是吞了下去，只報以苦笑：「您說的是，我會再檢討的。」
「嗯，」元帥沒留心到這細微的情緒波動，他的注意力始終不在對方身上。「加勒比海方面呢？仍沒有消息嗎？」
「就在剛才進來了，第一陣線已完成配置。」前方一名通訊官回報。
「很好，」
皮爾斯深深吸了一口氣，以宏亮的嗓門令道。「所有單位進入備戰階段，代號『挪亞』，作戰正式開始！」
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98WD8oSIa
**********************
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hXk5dk9E
似夢非夢，一層疊著一層，朦朧間只覺得自己像是在追逐什麼，然而醒來時卻什麼也想不起來。當凱爾意識到時，已經不知睜開眼睛多久了，他從陌生的床板上起身，緩緩穿過陌生的室內，邊打著呵欠，邊抓了抓睡亂的頭髮，就這樣搖搖晃晃走出房門。
方才的夢境幾乎沒留下痕跡，感覺上彷彿才剛闔眼，絲毫不覺得已經過了四個鐘頭之久。也因為這樣，當凱爾見到那熟悉的身形仍坐在同一張桌子的同一個位置，他不禁懷疑自己是否真被牆上的時鐘給騙了。
「你沒睡？」
事後回想，大概是還沒睡醒才會吐出這麼蠢的提問，在那當下，對方那張死板的臉抬了起來，對他投以狐疑的眼神，凱爾連忙尷尬地揮了揮手。
「沒事，當我沒問。」他故作姿態地伸了個懶腰，瞄見終結者又低下頭去忙著原本的事。
「那個…你在做什麼？」
好奇心令他靠上前去，待看清眼前景象卻倒抽了口氣。只見陰暗的室內，機器人直挺挺地坐在桌前，桌上就只有一盞燈。他左手邊擺了把沾滿鮮血的小刀，右手臂則平放在桌面，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沿著前臂一路延伸至肘關節，顯然是他自己劃出來的，兩側還用夾子硬撐了開，依晰可見混雜了濃稠黑紅液體的窟窿中閃爍著金屬的光澤。
「昨天作戰時，傷到了右手掌的屈伸油壓系統。」終結者語氣依舊平淡，拿起另一根夾子，直接伸進傷口。「不需擔心，這樣程度的損傷還能自我修復，僅需要調整連結點的彈性。」
只見他彷彿是在說著別人的事，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隨著夾子在傷口中的攪動，右手掌也有了細微的反應。到這裡，凱爾已經看不下去，隨著一股反胃，喉嚨中也冒出火辣辣的感覺。
「你都…不會覺得痛嗎？」他一手撐著桌面，一手捂著嘴巴。
「我體表的活體組織並不具備痛覺神經，但仍能感受溫度與觸覺，受到攻擊會傳遞給中央處理器，告知我受傷了。」
「沒有痛覺神經？是特別設計成這樣的？為什麼？」
「因為沒有必要。」終結者轉過頭來，面不改色。「我是設計來殺人，不是來感受痛苦，這會妨礙到我的任務。」
兩人的距離如此近，那雙眼睛就彷彿是透亮的美麗藍寶石，但也散發著一絲無言的冷漠，凱爾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你剛剛說，目前還可自我修復，假如遇到更嚴重的傷害呢？」他轉移話題的同時也撇開了目光。「例如手臂或腿整條斷掉之類的？」
「這類屬於重大損傷，必須要有替換用零件才能修復。」
「替換用零件？」「其他T-800型終結者的手腳。」
對方的眼神依舊冷漠至極，吐出這句話時絲毫沒有任何猶疑。
「終結者的編制以五人為一小隊，在戰鬥中損傷時可以取用已無法運作的其他終結者零件，包含CPU在內，若仍保持完整，可在任務後讀取並複製其中的資料。」
「你有說過，吸取他的經驗和失敗的教訓這樣？」
「這是標準流程。」終結者取下原本撐著傷口的夾子，一手拿起旁邊的針線，開始以驚人的速度縫合。「然而現在我是獨自進行任務，沒有其他隊友，因此無法適用於目前的狀況，遇到重大損害無法進行修復。」
「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話說你會懷念，或是想要隊友嗎？」
這其實是凱爾不經意吐出的一句，但對方反應卻相當意外。
只見終結者像是停電般，拿著縫針的手懸在半空中，像是在深入思索什麼似的，過了許久才轉過臉來：「這個問題沒有意義，就定義上來說，你們就是我的隊友。」
「噢，這麼說的確是如此。」
凱爾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看著那張滿是傷痕的臉又轉了回去，繼續手中的針線活。依照既有的認知，這些小傷口是會自己癒合的，不需要特別去處理，但經過這仔細一看，凱爾還是很訝異於那數量之多，不禁有了更多聯想。既然臉上已是如此，那身上的傷肯定更可觀，畢竟這一路下來已經歷過兩次的會戰，雖然目前看不到，但那厚重的衣服底下肯定也滿是連連爭戰留下的勳章。
「謝了，你真的替我們擋下了不少子彈。」
「你的道謝沒有意義，我只是照著程式設定行動。」面對凱爾誠摯的發言，終結者照慣例潑了盆冷水。「假若凱爾瑞斯及貝蕾兒威廉斯不幸傷亡，那我將不再具有存在意義，就只是這樣。」
「你說了算。」凱爾無奈地聳了聳肩。
終結者完成了傷口的縫合，舉起右手，試著屈伸了幾下，緊接著持續張合手掌：「很好！」(Excellent!)
他對於修理結果看似相當滿意，在此同時，通往另一間寢室的門被推了開，貝蕾兒從裡頭走了出來。
「嘿，睡得好嗎？」凱爾舉起手來率先打招呼。
「我幾乎沒睡著，」對方揉了揉滿是血絲的眼睛。「時間差不多了，康納人呢？」
「睡前就不見人影了，我懷疑他是否有睡？」
凱爾看著左手邊那間分配給康納的小寢室，房門是開著的，裡頭那張床舖依舊相當平整，根本不像有人躺過。
「過去幾個小時，約翰康納並沒有踏入過這個區域，」終結者證實了他們的猜測。「合理推論，他這段時間若不是與戴森等人討論任務內容，就是在隱密的地方靜思。」
「他人到底上哪去了？」貝蕾兒皺著眉頭，使勁用梳子征服滿頭的亂髮。
「我想…我猜得到，」凱爾插起腰來，吐了口氣。「恐怕也只有那裡了，他從裡頭出來後，整個神情都不一樣了。」
明白他言下之意，其他兩人雖然沒開口，也點了點頭。
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THwfdchg
「時間到了，我必須再次啟程了。」
康納從椅子起身，凝視著手術檯桌上那個一動也不動的身軀，眼中或是惆悵，或是深沉。「你知道的，時間總是不夠用，雖然沒料到我們會以這樣的形式再次相會，但也值得了。不用擔心，他們都過得很好，也都朝著各自的路程邁進，你就安心地好好休息。」
他停了一下，這才再次開口：「知道嗎？許多宗教聲稱肉體只是軀殼，雖然會老朽腐敗，但靈魂將會永續下去。雖我本人不怎麼信這套，但就如字面上的意思，只要我們還記得你，你就一直活在我們的心中，而你的精神也將繼續傳承下去。」
康納深吸一口氣，這才起步前進，來到門前再次回頭，將手放在胸口：「別了，老友，曾與你共事是我的榮幸。」
一把推開門板，剛踏出房間，他隨即注意到面前有好幾雙眼睛正盯著自己。
「長官，你還好嗎？」先出聲的是凱爾。「你臉色看起來似乎很疲倦？需要再休息一下嗎？」
「不，我休息夠了。」康納堅定地搖搖頭，門板在他身後關上的同時也自動上了鎖。「與其擔心我，你們應該也沒睡好，對吧？」
「想轉移話題是吧？不用操心，這一點都不會影響到我的精準度。」貝蕾兒威廉斯舉起已經保養完畢的狙擊槍。「相信瑞斯也一樣，我們都蓄勢待發。」
見凱爾忙著點頭，康納隨之將視線移至一旁第三名成員的身上。
「你的手是怎麼回事？」他盯著已纏上了繃帶的右前臂問道。
「油壓問題，已修復。」機器人的回答簡單易懂。
康納又凝視了對方一會，彷彿是在回憶些什麼，許久後才點了點頭。這時戴森走了過來，手上拿著看似平板，又像是充電池的某種裝置。
「方才已完成了這玩意的最終調整，抱歉這麼快就又要你們上戰場，但時間真的相當緊迫。」丹尼爾單刀直入。「我們剛剛攔截到了反抗軍的通訊，部署已經完成八成，預計幾個小時內就會發動攻擊。」
說到這裡，他又隨即補上：「就如說過的，規模最大的太陽閃焰已於一天半前噴發，如今情勢可謂箭在弦上。」
「這是元帥計畫的關鍵，到時全球的機械和通訊設備都會受到嚴重影響，所以噴發物質還剩多久抵達地球，將決定開戰的時刻。」貝蕾兒咀嚼道。
「這就是問題點，我們這裡並沒有觀測天文的設備，無法掌握精確的時間，兩件事恐怕得同時進行。」丹尼爾玩弄著手中那個裝置。「時間的倒數和駭入反抗軍系統，在這裡是無法完成的，全得仰賴你們。」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彷彿欲言又止，康納注意到了這個小動作，隨即示意不用顧忌，對方這才開口：「你們的元帥，這次很明確地下達了作戰的代號，他稱之為『挪亞』。」
「所以說，他也很清楚。」康納立即反應。「皮爾斯很清楚這麼做的後果，但仍執意要攻擊。」
「看來是這樣沒錯。」「等等，你們在說什麼？」
對於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凱爾聽得一頭霧水：「什麼挪亞？皮爾斯元帥知道些什麼？」
「挪亞方舟，舊約聖經中提及，曾毀滅了舊世界的大洪水事件。」戴森解釋。「既然元帥提到了這一詞，意味了他應該明白在世界各地同時使用超重力彈的後果。」
「什麼後果？」「超重力彈是反抗軍所研發的新武器，或許也是最後一張鬼牌。」
康納回答凱爾：「然而由於從未投入實戰，沒人清楚使用後的實際結果，所以至今的推論始終只架構在理論之上。根據達克瑞主任的說法，這武器將會令該地點的重力場扭曲並崩解，隨之摧毀或說壓扁地面甚至空中所有的東西。」
「那範圍甚至可達地面下，這也是你們元帥堅持使用這武器的理由之一，他認為可摧毀可能埋藏在那些據點底下的天網核心。」
「但從你們的話中，我聽得出來這武器還有著所謂的反效果，對吧？」貝蕾兒直指問題。
康納與戴森交換了眼神，這才由後者開口：「正如妳所言，根據我們的計算，若同時在全球各地發動這武器，那結果很可能會是玉石俱焚。複數的重力場崩解，將可能造成地球磁場擾動，更直接衝擊地殼結構，最終導致地層崩潰…」
「停！麻煩你說人話好嗎？」「陸地沉沒，大洪水。」
戴森回答凱爾的這句話簡潔有力，也令他不自覺地張大了口。
「大…洪水？」凱爾幾乎啞口無言。「那傢伙瘋了嗎？」
「所以鸚鵡螺號才要打造成那樣？因為是要作為方舟使用？」
貝蕾兒這句話等同提醒了他，回想起當初在船上的對話，凱爾這才發現一切早就都安排好了，全都在皮爾斯的手掌心中。
「那艘船可容納上百個單位的家庭…他是想在爆發洪水後去各地接應那些重要的人士？」
「看來是這樣，指揮中心已經下達命令，要求全球所有陸地上的反抗軍撤往高地。」戴森說道。「至於平民，恐怕並不在他的規劃之中。」
一句標準的髒話，凱爾不禁脫口而出，長久以來對於皮爾斯行事的猶疑正式轉為滿腔的怒火。一旁的貝蕾兒也不惶多讓，這恐怕是康納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如此難看的表情。
「這對計畫沒影響，我們還是得阻止他，阻止這場荒謬的攻擊。」身為有經驗的年長者，當下她依舊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是的，我們的作戰計畫始終不變，在座各位應該也都很清楚了，就像之前跟你們解釋的那樣…」
「那我們還杵在這裡做什麼？等著洪水淹腳踝？」凱爾粗魯地打斷戴森。
「說的沒錯，」康納上前，從丹尼爾手中取走那裝置，並將肩上的步槍繫緊。「我們已準備妥當，馬上出發！」
對方看著他，意外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但你現在這樣子還真像你母親。」
康納看著他，嘴角也不禁揚起，一時令戰前緊張的氣氛舒緩了下來。又是只有當事人彼此才聽得懂的對話，凱爾不禁略感遭到冷落，於是轉過身望向始終沒開口的那個人，對方察覺到視線，也轉頭看著他。
「關於地點，你知道確切的位置，沒錯吧？」
「我資料庫中有明確的座標，」終結者很快回答。「由於策略改變以及北亞核心都市的完成，天網幾乎已經半棄置了那裡，駐紮的兵力逐年遞減，如今不到全盛期的三分之一。」
「噢，這真是個好消息。」凱爾將填裝好了子彈的手槍插回腰際。「那個地方有名字嗎？」
這問題也很快就從終結者口中得到答案：「俄羅斯極北通訊中心。」
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iebgipnr
**********************
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VJJeDJX7a
四人再次踏上雪地，再次跨上雪橇車，再次展開征途，這全都沒有改變，宛如既定的場面一樣，世上的一切就這樣不斷地循環。
這次是凱爾與康納同車，前者擔任駕駛，康納就坐在後座，一路上始終無言。他們的運氣不錯，今天並沒有下雪，令原本五小時的車程至少縮短了一個鐘頭。趕路近三小時後，在一個機會下，兩人終於有了短暫的對話。
話題起步於戴森這個神祕人物，凱爾對康納提出了許多疑問，但對方幾乎沒多做解釋，只是再度口頭證實這個人值得信任。或許是刻意想轉移話題，康納將焦點放到機器人隊友的身上，又一次提到兒時被同型終結者所救的往事，並老調重彈要凱爾對他敞開心防。
雖然引擎的噪音相當大，但凱爾還是從對方語氣中察覺到若有若無的沉重，但就只是一瞬間而已，康納隨即又建議凱爾要抓住機會教導終結者，讓他更能貼近人類的行為。當凱爾表示不知該從何下手，康納卻意外地回了一句，堪稱神來一筆。
「或許…你應該先試著教他笑。」「啥？」
當下康納就只是笑而不答，對話也就此中斷，接下來的一個鐘頭，沉默再度吞噬了雪地中奔馳的兩輛車。
先是遠方地平線冒出一道白線，慢慢凸起為小小的雪丘，接著又成長為宏偉的山脈。兩輛雪橇車停了下來，引擎緩緩結束運轉，眾人默契地陸續下了車，默默戴上裝備。藉著前方的幾個小雪堆作為掩護，一行人在康納領頭下慢慢朝著山腳移動，雖然還有段距離，但凱爾能見到山腰上有個黑點。
那就是「俄羅斯極北通訊中心」，或曾是。隨著距離逐漸拉近，如今來看就只是個毫不起眼的小建築，特徵就只有屋頂上巨大的雷達天線，彷彿是個朝天敞開的巨碗。他們之所以在此也是因為那個碗，要阻止皮爾斯的進攻，只能全權交託給那個上個時代的遺產。
一行人小心翼翼，隨著前方康納舉起的右拳停下腳步，經過短暫謹慎的等待與觀察，這才又再次提腳前進。這樣的情形重複了很多次，從平地到山腳，再從山腳到山坡，不知不覺間，目標已近在眼前。
以山腰上一塊突出的巨岩陰影處作為最後的小憩基地，眾人重新整理情緒，確認武器就緒。凱爾深吸了一口氣，握緊槍桿，隊友們紛紛交換眼神、點了點頭，由終結者打頭陣，率先衝出。
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1OFb7fgm
情報很正確，也如同那頹廢的外觀，這個通訊站幾乎已被天網廢棄，外頭巡邏的就只有兩台已可作為古董的T-700。我方終結者的行動絲毫沒有猶疑，在凱爾看清動作之前，敵人就已陸續倒在他的跟前，隨著康納一聲令下，一行人正式突入大門。
依照終結者的資料庫，這棟建築內部共三層，通訊站不偏不倚就設在最高的那樓。隨著隊伍持續向上突進，遭遇了好幾台700型和T-1坦克，但就和這棟樓一樣年久失修，某些就連行動都不太順暢，彷彿很久沒上油了，武器也都只是傳統槍枝。於是，眾人在幾乎沒任何困難的情況下抵達了三樓，仍保持警戒，慢慢靠近那扇門。
砰的一聲，鐵製的門板被終結者一腳踹開，手中的步槍也不吝嗇地朝房內各角落送出光束。凱爾在後方見到那魁梧的身子間接地震動，胸前也不斷冒出白煙，明白這台機器人又一次承接了所有的傷害，又一次毫無怨言。
「怎麼回事？」「敵人有點麻煩。」
見到終結者遲遲拿不下這個區域，一旁的康納將身子緊靠在門旁的牆面，替手中的步槍重新填裝。
「共有多少？」「三台T-800骨架，五台T-700骨架，目前殘餘數量只剩一半，但反擊依舊猛烈。」
「位置？」「十一點鐘兩台700型，兩台800型分散於八點及九點鐘。」
「八點鐘那台交給我。」貝蕾兒說罷，隨即蹲低身子上前，藉著終結者的掩護，將槍口從對方胯下伸了出去。
電光石火之間，青白色的光束一閃，骷髏T-800的脖子應聲斷裂，腦袋也隨之彈飛，在空中轉了一圈，這才和癱倒的身軀同時落地。
「哇，這可真準。」「其實我剛瞄準的是那玩意的腦袋。」
對於凱爾讚嘆，貝蕾兒絲毫不領情：「我果然還是不太習慣這玩意，槍身太輕了。」
她盯著手中的武器，輕嘆了一聲，凱爾認出那把並不是她慣用的狙擊槍，而是反抗軍自製的等離子槍。為了不暴露身分危害到主要任務，先前廢城的會戰中大家都默契地不使用等離子武器，如今沒了這層限制，貝蕾兒理所當然選擇用它來速戰速決。不僅如此，就連鮑伯叔叔手上拿的也正是當初核心都市的戰利品，經過了他所謂的重設，如今已解除了使用者鎖定，理所當然成了他絕佳的殺敵利器。在我方優勢火力的壓制下，其餘兩台700型骨架也終於被解決，剩下的就只有一具銀骷髏。
「不能再耗下去了，直接做個了斷吧？」
凱爾將手榴彈握在掌心中，卻馬上被身旁的康納制止：「你想毀了裡頭的設備嗎？還是靠老方法，我們四人一起上！」
順著多年下來累積的默契，三人交換眼神，緊接著藉一個空檔，紛紛從終結者旁側身閃進房內。凱爾在地上連滾好幾圈，來到一個遮蔽處停了下來，這才得以正眼看清敵人。也難怪鮑伯叔花了這麼久，和底下那些時代遺物不同，T-800手中拿的是等離子步槍，而且也很聰明地躲在一根柱子後面，藉以跟我軍打持久戰。
那根柱子早已千瘡百孔，或多或少也暗示了那機器人最終的命運，但畢竟金屬腦袋裡只有既定的編碼程式，即便窮途末路卻仍死命抵抗著。
但也就只能到這裡了，房間另一側貝蕾兒與康納藉著敵人死角，小心地匍匐上前，慢慢繞到對方的身後去。凱爾見狀，很清楚這個時候該做什麼，連忙舉起槍來，對準800型就是猛烈的掃射。
這招成功吸引了那玩意的注意，如今面對前方的兩個敵人，金屬骷髏根本無暇去注意身旁的動靜。就在你一來我一往三四輪後，貝蕾兒他們也抵達T-800正後方，隨著她毫不猶豫地扣下板機，等離子光束即刻在那顆銀白腦袋上打出一個窟窿。
意料之外的是，沒了控制中樞，金屬骷髏並沒有立即倒下，相反地開始失控亂晃，手中步槍也無腦地四處亂掃。面對這團混亂，凱爾他們就只能盡可能壓低身子，青白色光束擦過頭頂，幾乎只差不到幾公分，那可怕的呼嘯聽得他膽顫心驚。
最後還是終結者結束了這場殺人光線的狂歡秀，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無腦骷髏的臂膀，將它拽倒在地。那身軀反抗似的抖動了幾下，慢慢地停止了運作，三人這才得以起身。
「它死了嗎？」「已被終結。」
貝蕾兒小心翼翼上前察看，如終結者所言，那具軀體已停止了運作。
「動作快，我們沒時間了。」凱爾衝到那幾乎占據了整個牆面的面板前，這才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那些螢幕和無數的按鍵。「這個…該怎麼操作？」
「先找訊號輸入插槽，這上頭一定會有。」康納也來到一旁，拿出戴森交給他們的那個裝置。「只要把這個硬碟安裝上去，丹尼他們就能從基地直接掌控這個系統。」
原來那是個移動式硬碟，凱爾這時才搞清楚：「我看看，是不是這個？」
他指著右手邊一個凹槽，然而正當康納上前試圖確認，四周卻突如其然陷入一片漆黑，不只是面板上的光源，就連房內本身的照明也全數斷線。
「搞什麼？」在這片黑暗之中，凱爾警戒地四處張望。「天網的援軍？」
「不，看來是發電機報銷了。」
貝蕾兒打開手電筒，照向角落邊的一台機具，可看見上頭冒著煙。「看來這整層樓的電力就只靠著這一台發電機，剛剛的那場混亂已經讓它除役了。」
仔細一看，機身上頭留著許多彈孔，無疑是方才T-800失控的傑作。
「備用發電機！」康納大喊。「快找！這麼大的一棟建築，不可能沒有後備電源。」
千里迢迢，費盡千辛萬苦，眼看終點就近在眼前，當然不能輕言放手。當凱爾和貝蕾兒握緊手電筒，準備開始四下找尋時，終結者開口了。
「依照我資料庫中的地圖，這棟通訊中心的備用發電機位於一樓西側，靠近後門的位置。」儘管依舊是那冷冰冰的一號語氣，但此刻卻彷彿天籟。
「太好了，你帶路…」凱爾才剛要起腳，卻冷不防被康納攔了下來。
「你和終結者留守在這裡，我和貝蕾兒下去。」
「啊？為什麼？」「分秒必爭，假如我們在底下遇上什麼突發狀況，到時就只能靠你了。」
「但我又不懂電腦？」「恢復供電後將硬碟插上去，戴森馬上就會收到訊號，之後就照他們的指示操作即可。」
「但是…」「還是說你懂得如何去修理三四十年的老發電機？」
長官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凱爾只能摸摸鼻子，不再堅持：「我知道了。」
康納與貝蕾兒手持手電筒，一前一後跨出了門，留下兩個身影孤獨地站在黑暗之中。
「這麼問或許有點遲，不過你會修發電機嗎？」凱爾隨口對終結者問道。
「要看是哪一型，基本上我的資料庫中有收錄三百五十八種發電機的構造。」
「噢，那我看康納應該要帶你去才是。」「那只是藉口。」「什麼意思？」
「那並不是約翰康納選擇隊友人選的真正理由，這分配並不合邏輯，只能推論他是故意將我留在你身邊。」終結者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啊？為什麼？」凱爾皺著眉頭，腦中一團混亂。
終結者轉過臉來，儘管四周一片漆黑，但雙眼仍微微透著光：「你或許是最明白的。」
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SycISH7I
**********************
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NGCZ3aHA
「二十分鐘，倒數開始！」
隨著作業員的這聲回報，自由號艦橋螢幕也隨即切換為數字的顯示，隨著分鐘尾數的0變成9，再由9變成8，所有的人員也不禁繃緊了神經，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派瑞少將坐在老位子上，雙手交握抵著上唇，哈利就站在旁邊，一反平日，臉上也掛著難得一見的嚴肅。
「完全沒有來自康納的聯絡。」哈利小聲地耳語。「不知道他們是否有得知這邊的情形？已經無法收手了。」
「也只能相信他們，況且…即使他們失敗了，若這次的總攻擊真的能一勞永逸了斷這場漫長的戰爭，或許…」說到這邊，少將就打住了。
他瞥向前方螢幕的右下角，那裡有一條來自北冰洋聯合戰線的旗艦元首號的最新訊息，連恩上將已經下令開啟炮門。
「箭已在弦上…」派瑞這音量之小，就連身旁的哈利都沒能聽見。
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0SlsCAm6O
透過對講機，康納與貝蕾兒在終結者的指示下抵達備用發電機，過程毫無困難，既沒有在黑暗中迷失方向，也沒有浪費掉一分一秒。
「上面寫什麼？」藉著手電筒的光源，他盯著機身上看似操作指示的俄文。
「要重新啟動機件，請握住手把，連續充電三次，並按下啟動紐。」她指著發電機下方的凹槽，裡頭有支握把，旁邊還畫著箭頭。「我想這上頭指的是那個。」
康納上前握住那古舊的鐵製把手，與對方互看一眼，這才順著箭頭的方向，順時鐘使勁壓了下去。按下一次後，把手隨著彈簧回歸原位，確認燈號閃了一下，康納這才又壓下第二次，接下來又重複了一次。完成所有動作，他朝手把上方的紅色按鈕用力一拍，隨著機具發出嗡嗡的震動，上頭的指示燈全數亮起，四周也隨即恢復光明。
「呼，還真簡單，我還擔心這玩意太老了搞不好根本動不了。」貝蕾兒這才鬆了口氣。
「凱爾，你們那邊恢復供電了嗎？」康納舉起對講機。「我們這邊已恢復。」
「等等…好了，我們這邊的電力也回來了。」凱爾的聲音傳出對講機，顯得有些不真實。「面板恢復運作，螢幕上也顯示系統就緒。」
「把硬碟插上去！快點！」康納急迫地指示，心臟也噗通噗通跳。「這是最關鍵的時刻，一舉定成敗！」
在通訊控制室，凱爾應了一聲，隨即將那個裝置插上輸入槽。只見螢幕畫面上跑出了許多看不懂的訊息，以及一堆01的編碼，緊接著就轉為一陣雜訊。當下他以為失敗了，耳邊卻傳來了微弱的人聲，仔細一看，畫面上的雜訊漸漸構築成一個人影。
「…聽…嗎？…康納…聽…回答！這邊…戴森，聽見請回答！」
「這邊是瑞斯，聽見了！」凱爾連忙抓住麥克風。「一切都準備就緒，你們隨時可以開始了。」
「請等一等。」畫面上的丹尼爾戴森漸漸清晰，他盯著螢幕旁，似乎是在檢視什麼訊息，過了一會才又轉回頭來。「好，我們已經完全掌控了通訊中心的系統，剛剛也連上了反抗軍的加密頻道，時機抓得洽洽好，攻擊倒數已來到最後十分鐘。」
「你們解開了加密頻道？怎麼辦到的？」曾聽達克瑞對頻道的安全性自吹自擂，凱爾一時難以置信。
「再怎麼加密，不就是堆編碼？」丹尼爾說得稀鬆平常。「康納人呢？他該不會…」
「他和威廉斯上尉在樓下調整發電機。」凱爾隨即接話。「目前這邊歸我管，儘管告訴我你需要什麼。」
「現在需要的就只是等。」對方答得相當明白。「我們將干涉反抗軍的艦艇系統，這會導致他們在時限內無法投彈，所以時間始終是最大的關鍵，若干涉得太早，他們就有機會排除障礙，若干涉的太晚，一旦全球訊號中斷，我們也就失去了機會。」
「所以這十分鐘…」「嚴格來說是九分二十五秒。」
戴森的語氣也相當凝重：「你想的沒錯，這將會左右整個戰局。」
就在這個時刻，一旁的終結者彷彿感應到什麼，身子震了一下。
「怎麼了嗎？」凱爾見狀，忙問道。
「有人來了，運輸機，是終結者部隊。」機器人四處張望。「剛才的突擊驚動了天網，因此派遣了支援部隊前來奪回據點。」
「我還以為天網不在乎這裡？」「任何對地盤的侵略都會被視為有害，而且T-800肯定有主動回報，天網恐怕已經知道是什麼人攻了進來。」
「噢，這還真是太棒了！聽見了嗎？我們有伴了！」
「聽見了，交給我們。」透過對講機，康納的聲音相當清晰。
「根據位置判讀，敵軍很可能會從後門進入，必須守住那裡。」終結者分析。
「那還等什麼？讓咱們去殺幾台機器人吧！」
凱爾一個起身，才剛握住槍管，康納的聲音卻又冒了出來：「堅守崗位！你們兩個都別動！」
「啥？」想當然耳，這年輕人第一個反應就是不服。「別開玩笑了，那可是一支部隊，你們需要援手！」
「不行，這次的行動太重要了，務必守住通訊系統！」長官的語氣也無比堅持。
「那麼就讓我或終結者其中一個下去幫忙，這樣至少…」
「下面交給我們，上面由你們誓死堅守，這是命令！」說完這話，對方就逕自關閉了通訊。
「該死的！」凱爾第一個反應是將對講機摔在地上，然後幾秒後又蹲下去撿了起來。
「需要我去支援他們嗎？」終結者盯著他看。「我服從的是你的命令，不是康納的。」
「不。」凱爾搖搖頭。「他是對的，這裡太重要了，傳輸絕不能被中斷，就照著命令死守這裡吧。」
終結者在一旁凝視了他一會，這才點點頭。另一方面，螢幕上的戴森也從頭看到尾，但專業的素養逼著他不被這突發狀況打亂心神，依舊緊盯著倒數數字，手心也開始微微冒汗。
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t9dZyqW4
「所以妳才故意挑這個時間點？就為了在開戰前來跟我道德勸說？」
鸚鵡螺號的艦橋上，兩個人陷入了對峙。「就為了實踐妳先生那不切實際的堅持？不惜毀了這個能徹底終結戰爭的契機？」
「這不是什麼不切實際的堅持！是身為一個人的原則！」凱特康納以堅定的眼神緊盯著對方。「就為了打贏機器，你打算犧牲多少人的性命？十萬？百萬？」
「看來妳女兒根本沒有聽清楚我們的對話內容，也難怪，畢竟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鬼，連偷聽都做不好。」到了這個時刻，皮爾斯元帥也不再掩飾輕視的態度。「核心都市裡的平民有多少，根本沒有確切數據，況且康納他們看到的不盡然就是事實，搞不好全都是天網的詭計，目的就是要挑撥我們的立場。」
「報告！倒數進入最後五分鐘！」即使後方正爭執不下，通訊官依舊盡職地回報。
「但我相信康納的判斷，他不會這麼簡單就被天網欺騙！」
「是啊，約翰康納最了解天網，結果就這樣被抓走了！」皮爾斯瞪著凱特。「知道他成為天網代言人後給我們添了多少麻煩？噢，雖然那是個冒牌貨，但到頭還還是康納自己挖的洞，我這麼久以來都拼命在替他擦屁股，如今終於有機會兌現對全人類的承諾，你們卻為了堅持什麼理想而要阻止我？」
他抬起頭，惡狠狠地盯著凱特身後，方才與她一同闖進艦橋的三名士官，其中一人正是卡拉漢，他臉上表情說明已堅定要挺凱特到底。
「若執意要與我作對，就等同要和在場所有軍官為敵，妳真的做好準備了？」
皮爾斯的這句話相當於最後通牒，凱特咬著下唇，閉上眼睛後又睜開，看似終於下定了決心。
「在座的各位應該都明白我們剛剛爭執的內容，我真心誠懇請求你們再多想想，一旦投彈，我們多年來的堅持也將會化為烏有。」
她將目光投向艦長，無奈對方只是撇開了眼睛，凱特再環視室內所有的人，看出剛才的話已讓少數幾個人有了動搖，或許只要再加把勁…
「沒用的！」皮爾斯的聲音冷酷地打斷了她的思緒。「艦橋裡所有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不可能違逆我的命令！」
他以冰冷至極的眼神盯著凱特的雙眸：「妳這只是在白費工夫！」
身為康納的妻子，剛烈的個性自然不容許她這麼快屈服，凱特看著元帥的臉，緊接著又越過對方的肩望向底下的官兵們，這才深吸了一口氣。
「我跟達克瑞主任談過，他全都招了。」她終於使出殺手鐧。「一旦以超重力彈發動全球攻擊，造成的地震與海嘯不會是局部，而是毀滅性的世界規模，屆時大洪水將會淹沒大半的陸地！」
此話的效果隨即顯現，對許多人如同當頭棒喝，臉上的表情出賣了他們。然而元帥卻只是大手一揮，依舊以冷冰冰的語氣說道：
「只是理論而已，誰知道那老傢伙的計算是否正確…」
「哦？那這艘船又是怎麼回事？看來這一切你早就安排好了，沒錯吧？」
凱特的話此刻也變得尖銳。「你打從一開始就想犧牲掉陸地上大多數的人，就為了口中不斷提及的『榮耀的勝利』？」
「報告！倒數四分鐘！」通訊官這回的語氣微顫。
「妳再怎麼批判我也無濟於事，這是經過所有高階將領正式決議的，攻擊命令不可能撤消！」皮爾斯眼神銳利無比。「他們當然也都清楚後果，但仍同意我的結論：這是戰爭，不得不做出抉擇！」
「很多人只是懼怕你的權威，有更多的則是你一手扶植的魁儡！」一旁的卡拉漢終於忍不住開砲。「你不斷壯大自己的聲勢，不顧一切剷除異己，全都是為了這一天！是非對錯自在人心，前方等待著你的絕對不會是榮耀！」
「你剛剛為了說這長篇大論，足足浪費了10秒鐘。」元帥冷笑道。「再說一遍，不管你們對我有什麼不滿，都無法阻止這次的攻擊行動！如今就只剩三分半鐘，你我都將成為歷史的締造與見證者！」
「我實在很不希望事態發展成這樣，不過…去你的歷史！」
凱特手中冒出了一把槍，直指著元帥腦袋。「求求你，求求你們大家，再好好思考一下，這麼做並不是了結戰爭，而是大屠殺！」
儘管手裡握著槍，但她的表情卻真切無比，其中帶著悲傷、焦急、懇切，在在與口中吐出的話語相符。只見底下的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仍無法有所共識，就在這個時候，元帥嘴裡卻又吐出一聲冷笑。
「哼，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就知道妳會搞叛變。」他臉上絲毫看不出緊張，彷彿將指著他的槍口當成了空氣。「艦長，安排妥當了嗎？」
身後坐在位上的艦長點點頭，元帥隨即招了招手。
「你！別輕舉妄動！」凱特見狀，緊張地扣緊板機。
「哼，妳真有那膽子開槍嗎？」一支對講機被遞到皮爾斯手裡，他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不說這個了，妳女兒有事找妳。」
「什麼？」「報告！倒數最後三分鐘！」
在進入最終倒數的同時，儘管無比遲疑，凱特仍以空出來的左手顫抖地接下對講機，隨著帶有哭音熟悉的聲音傳入耳裡，元帥的嘴角也微微上揚，局勢就這樣宣告逆轉。
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mIgVONXI
交火已進入第三波，短兵相接之下，康納與貝蕾兒也終於確定了敵軍的數量。
「你數到幾個？我這邊是十五個骨架。」「妳沒弄錯，共有15台T-800骨架，然後就是他們。」
藉著一個空檔，他稍微從作為掩蔽的廢棄機具後方探出頭去，來者那熟悉的面孔再次映入眼簾。
「所以是15個單位的800型和兩個單位的Theta。」「不，另一人看來是終結者，不是混合型。」
「太好了，那麼真正的問題就只有他了。」貝蕾兒也透過縫隙，小心盯著不遠處的那個身影。「雖然我已經做好足夠的心理建設，但如果可以，還是不希望跟老友兵戎相向。」
在眾多銀白骷髏的後方，不帶表情地指揮著這群部下，昔日的戰友，巴恩斯上尉就站在那裡。正當她想確認對方的裝備，一陣青白色的光雨又不留情地掃了過來，他們只得再次縮回掩蔽處。
「不愧是巴恩斯，他的命可真硬。」「那是他，但也不是他，不過相信妳根本不需要我提醒。」
一左一右，相隔走道，兩人交換著對話，而敵軍依舊不留情的持續逼近，令他們最終不得不收起話匣子。康納從腰際取出一枚手榴彈，眼角瞥見貝蕾兒也有默契地作出一樣的決定，兩人互看一眼，這才拔掉插栓，將兩顆鐵蛋同時扔了出去。
爆炸的熱氣在密閉空間中幾乎令人窒息，伴隨驚人的巨響與炸裂聲，無數金屬骷髏被熊熊烈焰吞沒，兩人趁機衝了出去，舉起槍對著敵營就是一陣掃射。隨著火勢漸減，許多人型黑影陸續倒下，但有更多仍持續向前，開火依舊無比猛烈。康納立即指示撤退，在後方殺人光線的追擊下，兩人拼了命於迷宮般機房內亂竄，歷經九死一生，最後在說好的地點再次會合。
「該死的！若那傢伙當年在打機器的時候也能這麼有效率就好了！」
貝蕾兒壓著右肩，那個位置微微滲血，儘管只是皮肉傷，但那股痛楚卻再真實不過。「說到這個，你注意到了嗎？那台終結者不見了！」
「T-800似乎也少了兩台，若不是我算錯…」
康納急忙起身，轉身衝向走廊，貝蕾兒見狀也追了上去。「被耍了！他們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跟我們耗！」
「所以要用那個了嗎？」對方連忙問道，從懷裡取出一個裝置。
「先等等，待我命令！」
兩人停下腳步，小心翼翼地靠向牆邊，在這面牆的後方就是貫穿整棟樓的鐵製樓梯，如今有三個黑影正緩步踏著階梯往上走去，一個壯漢，兩具骷髏。
康納回頭，輕輕將食指抵住唇，貝蕾兒也安靜地點頭回應。緊接著他又探出頭去，小心地確認敵人的位置，同時對著這邊舉起了左手，伸出三根手指。隨著時間流逝，指頭的數量逐漸減少，待終於變回一顆拳頭，貝蕾兒也用力按下了手中那裝置的紅色按鈕。
驚人的巨響貫穿整棟樓，炸藥徹底摧毀了樓梯的下半部，只剩下上半部殘留在半空中搖晃。然而藉著殘留的火光，康納看到上頭也掛著兩個人影，爆炸轟飛了一台T-800，但剩下的那台和終結者仍死命抓著樓梯殘骸，眼看就要爬上去。
「該死！」康納衝出去，將槍口對準上方就是一陣狂掃。
貝蕾兒隨即跟上，但仍趕不及機器人的速度，只見他們一個動作，一個翻身，就這樣消失在三樓的陰影裡。此時著火的樓梯殘骸終於撐不住，開始崩解下墜，康納兩人連忙縮身回剛剛的牆後，看著那些鐵支鋼板陸續落下。
「凱爾，聽得見嗎？」他取出對講機。「他們朝你們那邊去了，共兩個單位，T-800與終結者。」
「明白了，交給我們吧。」凱爾的聲音相當清晰。
「現在還剩下多少時間？」關閉通訊的同時，康納回頭詢問貝蕾兒。
對方盯著手錶，馬上就有了答案：「不多不少，大約三分鐘。」
「所以說只要我們撐過這三分鐘，大局就抵定了。」「聽起來你似乎沒把撤離計畫放在其中？」
面對戰友的半開玩笑的提問，康納的表情卻異常嚴肅。
「聽好了，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麼狀況，務必保護好凱爾，他將會是很重要的…」
「喂！閉嘴！」貝蕾兒打斷他。「所以我們一定會成功，就這樣！」
康納靜靜地看著她，各種情感在眼眸裡打轉，過了許久才終於露出一絲微笑：「是啊，妳說的對。」
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8Ubjo83B
時間稍微往前回溯一點，從三個男人闖入房間開始。
維吉妮雅在這當下根本來不及反應，立即就被制伏，雙手被反轉到身後，痛得她老人家大叫了一聲。緊接著一個男子回到門前看似站崗，另一人則來到年僅三歲的凱拉康納面前，一個動作就將她抱起。
「喂！你們想做什麼？」維吉妮雅激動地大喊。
那男人沒在理她，也不管懷裡的小女孩開始哇哇大哭，轉頭就對著另一個男子下指令：「應該還有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快找！」
他們口中的女孩無庸置疑就是指絲塔，她的確也在房內，但已經先一步躲了起來，就縮在桌子後方。藉著桌下的空隙，可以見到男人的軍靴緩緩走來，她連忙爬向反方向。
「沒看到人，或許不在這裡？」男子站在她剛躲藏的位置，仍四處張望。「也好，省得我們麻煩…夠了！別吵！」
他使勁踹向一旁的狗籠，打從這群不速之客闖進來，狗兒中校就一直在狂吠。
「真是討厭的狗，要怎麼處理牠？」「元帥沒指示，就先這樣放著吧。」
從這簡單的對話，絲塔馬上分析出這群人的身分，也搞懂了幕後的主使者。她隨即想起凱特這幾天的異樣，以及離去前臉上的神情，雖然有多加掩飾，但仍瞞不過絲塔和維吉妮雅的眼睛。看來約翰康納的妻子捲進了一件大事，對方卻早一步下手，如今她們全都成了人質。
即使是絲塔這種未曾從軍的門外漢，依舊看得出情勢相當急迫，若不設法逆轉，不管凱特或是她們全都會有危險。見到那個男子又緩緩走回門口，她小心翼翼地爬了回去，輕輕解開狗籠門上的鐵絲。就在這個時候，抓著凱拉的那名男子拿出一支對講機，將之遞到小女孩耳邊。
「喂！跟妳媽說幾句話吧！」「媽…媽媽！」
凱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用小小的手抓著對講機，隨著母親的聲音傳入耳裡，接著的就是一陣嚎啕大哭。這幕看在絲塔眼裡已經快忍無可忍，就在此時，她也和雙手被擒住的維吉妮雅奶奶對上了眼睛，彼此有默契地點了個頭。
「喂！士兵先生，你們也太過頭了吧？三個大男人是這樣對待一名老婦和一個孩子的？」儘管身處危險，維吉妮雅依舊挑釁似的喊道。「我是不知道凱特和元帥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你們居然對這麼小的孩子出手，根本稱不上男人！」
「噢！閉嘴！」抓著她的那名男子相當不耐，抽出配槍，一個使勁就朝著老婦的腦袋敲下。儘管這下令她痛得流出淚來，卻也令她的決心更加堅定。
「是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另外那男子從孩子手中取回對講機，看似正在和長官對話。「明白，接下來就將她們押往禁閉室。」
情勢已迫在眉睫，絲塔一把扯下鐵絲，拉開狗籠：「上！」
早已蓄勢待發的狗兒，脫離了籠子的束縛後就彷彿一支火箭，一個衝刺，一個跳躍，對方根本還沒來得及看清，下一秒手臂就傳來劇痛。狗的利牙穿透了軍衣，深深咬入男子的右前臂，染血的瞬間他驚慌地鬆了手，凱拉一個輕巧的動作落地，隨即衝向桌子底下的安全處。
突如其來的狀況也令另外兩名男子一時驚愕，儘管只有一下子，但這空檔對維吉妮雅已經很足夠了。她一個低身，瞬間轉開了被束縛的雙手，重獲自由後第一個動作就是舉起木製手杖，對著看傻了眼的那個混蛋，瞄準肩頭就是狠狠一記！
「這是報答你剛剛的恩惠！」
無視對方痛得哇哇大叫，她又朝著男子右腕使勁一揮，手槍隨即掉到了地上。
終於回神，門前站崗的男人也拔出槍來，但沒注意到絲塔已經藉著死角衝到了他身旁，手中還握著一把銳利的剪刀。碰！一聲槍響，地面上出現一個冒著煙的彈孔，在無人被擊中的情況下，男人摀著受傷流血的手奔出門外，很快地消失在走廊的轉角。
絲塔上前拾起剛剛他掉落的手槍，對準仍在和狗兒纏鬥的那個人，但隨即發現根本沒有必要。畢竟狗本來就是掠食動物，面對那滿口的尖牙利齒，男人早已滿身是傷，狼狽不堪。
另一邊，跨過痛得在地上打滾的那混帳，維吉妮雅奶奶揉了揉手臂，彷彿是做了場睽違已久的有氧運動。她深深吐了口氣，這才拾起對講機，對面不意外傳來元帥急切的聲音，要求回報狀況。
「皮爾斯！你這狗娘養的！」這還是絲塔頭一次聽見總是慈祥的老奶奶嘴裡吐出如此粗俗的髒話來。「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來！別耍這種陰險的小手段！」
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pgnj6fj1u
「噢！該死，天網是不知道我們正在設法救它？」
儘管只有兩個敵軍，但攻勢依舊猛烈，見到一旁終結者嘴唇動了動，凱爾連忙補上。「用不著回答我，繼續擋下去就對了！」
兩人一左一右守在門的這一側，另一邊就是來勢洶洶的敵人，一台已經略帶焦黑的T-800，以及一台下半身滿是焦痕，幾乎已剩骨架的終結者。儘管我方有著一把等離子步槍，但對方的火力更加驚人，凱爾從未見過那樣的東西。
「那到底是什麼鬼？」見到無數如雨點般的青白光束再次掃來，凱爾連忙縮身回來。
「資料庫中沒有明確紀錄，但很可能是等離子格林機關砲，我只有存取到初期開發計畫，應該是近期才完成出廠的。」終結者的語氣依舊冷靜至極。
「哦？這真是個好消息！」
凱爾再次探出頭，確認敵方終結者雙手提著那玩意，一步步朝著這邊走來。一旁的T-800骨架則略顯遲緩，看似在方才樓梯的爆炸中受到損傷，但那機械手中的等離子槍依舊殺傷力十足，凱爾相當清楚。
「我來對付骨架，你一個人有辦法那台終結者嗎？」「確認！獲勝機率是…」
「別管什麼機率了！直接上！」
凱爾握緊槍管，隨即一個縱身滾了出去。
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UoWHa8sEi
「你失敗了！皮爾斯！」
儘管先前和三名同伴被強迫繳械，得知另一邊的情勢逆轉，凱特自然不放過這機會。「現在還來得及，你還有機會作出正確的決定！」
「倒數，最後一分鐘！」
螢幕上的數字隨即變成59，緊接著是58、57…
皮爾斯對凱特的話彷彿充耳不聞，他額上浮出青筋，不停地跳動著。過了一會，這名元帥才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瞪著她：「我已經作出了決定，而且絕對是正確的！」
「你打算付出多少代價？」「不顧一切！終結這場醜陋的戰爭是我的使命！」
「別說的像是個聖人一樣，如今大家都看清楚了你的為人！」卡拉漢怒吼。
皮爾斯瞪著他，冷不防抽出傢伙來，對著對方的大腿就是一槍。
「天哪，你做了什麼？」凱特連忙衝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卡拉漢，後者痛得繃緊了臉，褲子也很快地被鮮血浸濡。
「我做了該做的。」元帥冷冷地說。「這艘船上不容許叛徒，也不會有，放棄吧！只要在這座艦橋裡，是不會有人支持你們的！」
「哦？要不要打個賭？」
一個女聲冒了出來，皮爾斯才一個閃神，右太陽穴就抵著一根槍管。「我們是人，不是機器，更不是唯你是從的奴隸！」
塔拉霍頓中尉雙眼燃燒著怒火，環視房內眾人：「大家都看到了，你是個多麼卑劣自私的傢伙！這種人根本不配當我們的領袖，過去不配，現在更不配！」
隨著她激昂的話語，底下的官兵們也一個個站了起來，彷彿宣告跟隨她選邊站。
「霍頓中尉，好好思考妳現在行為的後果…」「魁儡就給我閉嘴！」
塔拉的目光銳利得像是能穿透人心，艦長這會兒被嚇得釘在座位上，一動也不敢動。
「哼，所以呢？妳打算怎麼做？」儘管放下槍且舉起雙手，皮爾斯依舊不改傲慢的本色。「看看上頭的數字吧，已經來不及了！」
可不是嗎？倒數已經進入最後的十秒、9、8…
「就算阻止了我，阻止了這艘船，世界各地的艦隊也會照時投彈，你們這群叛徒到頭來什麼都改變不了！」
隨著皮爾斯喪心病狂般的大吼，螢幕上的數字也即將正式歸0。
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HTTAXzQq
若真要問，康納就會回答，自己真的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
舉著槍，與巴恩斯互指著對方的額頭，這場景是過去從未預料到的。昔日肩並肩的戰友，如今卻兵戎相向，真謂造化弄人，彷彿有著惡魔在暗處獰笑著。隨著一顆汗珠滑下面頰，康納這才留意到兩人維持這個姿勢已有好一陣子，不知道貝蕾兒怎麼了？她是否仍在跟剩餘的T-800交戰，還是說…
「長…長官？」
這低沉的聲音令他回過身來，出乎意料是出自巴恩斯之口，他黝黑的臉上帶著些許疑惑，卻又隨即恢復冷漠。康納以為自己看錯了，巴恩斯的口動了動，又冒出了一句話來：「請您投降，也請部下們停止抵抗，長官。」
「那你得在這裡殺了我才行。」他緊盯著Theta的雙眼，試著從中找尋剛剛的動搖。「我們在此地的任務相當重要，或許關係到上百萬人的性命。」
「我…我奉命來這裡捉捕你們，」巴恩斯又露出了那猶疑的表情，彷彿是剛剛睡醒。「約翰康納、凱爾瑞斯、貝蕾兒威廉斯，我奉命逮捕你們回去，若遭遇抵抗，格殺無論…」
「所以，你為什麼不殺了我？」康納見機不可失，又追加了一句。「現在我面對的是人類反抗軍的巴恩斯上尉，還是天網的機器人？」
他特地強調了「機器人」這個詞，畢竟這可回溯到兩人的初次見面，六年前的回憶。而這招奏效了，巴恩斯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儘管仍將槍口指著對方，他卻開始猛力搖頭。
「我…我不是機器人，我是…我是…」「你是巴恩斯上尉，我多年的老戰友。」
康納這句話彷彿點醒了對方，令他抬起頭來：「我…是嗎？」
「你是，而且我信任你！」康納凝視著對方的雙眼。「也因為我信任你，我將幫助你完成你的任務。」
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Rrhtf04x2
前一秒還在激烈的交火，接下來卻突然一片寂靜，彷彿有人關上了開關。
見到眼前的數台T-800收起槍隻轉身離去，貝蕾兒心中暗自大叫不妙。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凱爾這邊，他剛剛已經成功將那台800骨架轟下了天井，正在和終結者一同對抗那具血肉與金屬混雜的生化身軀。無奈那把等離子格林砲實在太有威力，凱爾在過程中不慎被擊中，儘管只是擦過腳踝，依舊令他跌在地上動彈不得，是終結者不顧槍林彈雨趕上前來，才助他脫離險境。
所以當敵方突然放棄這絕對的優勢，轉身跳下天井，凱爾一時之間就怕是陷阱，有好一會都不敢動。
「他走了，撤退了！」終結者確認了這個事實。
「為什麼？那玩意怎麼會突然撤退？」「從動作來看，應是接收了高階的指令。」
凱爾在對方的攙扶下站起了身，隨即想起最重要的事，連忙一跛一跛趕回通訊室。
「戴森！戴森？」他抓著通訊麥克風大喊。「倒數怎麼了？我們辦到了嗎？」
回應他的就只有螢幕上的一片雜訊，太陽日冕噴發已抵達地球，如今全球完全陷入通訊中斷的狀態。
「該死！」他一把扭彎麥克風的頸子，雙手撐著面板，這才開始拼命喘氣。
「凱…凱爾！聽…答…」
對講機傳來微弱的聲音，凱爾連忙抓了起來：「這是凱爾，請說！」
「凱…快…康納被…」是貝蕾兒的聲音，由於訊號受到噴發粒子干擾，斷斷續續，但已傳達足夠的訊息。
凱爾一個起身，顧不得腳傷的疼痛，三步併做兩步衝出了房門。因為主樓梯被炸毀，他和終結者花費了至少兩倍的時間才下到一樓，隨即聽見屋外傳來槍聲。
「給我停下來！」是貝蕾兒，站在雪地上的她舉著步槍，拼命朝著另一邊送出等離子光束。
凱爾朝著那個方向看去，只見一群T-800圍著某個人，正在登上運輸機，其中也可看見先前與自己交火的那台終結者身影。
「快點！阻止他們！」他連忙對身旁的101終結者下令。
雖然看似笨重，但動作可不慢，只見終結者衝上前去，也持等離子步槍不斷開火，然而由於距離太遠，儘管有幾台T-800骨架倒了下來，仍絲毫沒有中斷他們的行動。眼見艙門關上，渦輪引擎啟動，運輸機就這樣飛上空中，揚長而去。
「不！」凱爾跪倒在雪地中，就如半年前一無二致。
過了不知多久，他們這才注意到後方的牆角站著一個身影。
「是長官的命令，他主動投降，交換我下令撤兵…」巴恩斯搖搖晃晃，彷彿失了神般。「是長官的命令，他主動投降，交換我下令撤兵…」
「你這傢伙！」凱爾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揪住對方的衣領。「你把康納怎麼了？你幹了什麼好事？」
「住手！凱爾！」貝蕾兒隨後趕上，試著分開兩人。「注意看，他不太對勁！」
可不是嗎？巴恩斯的雙眼空洞，嘴裡就只不斷重複著那句：
「是長官的命令，他主動投降，交換我下令撤兵…」
ns 15.158.61.43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