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電站的任務完成得比預想中還要順利。小鬼精準地設置了爆破點,足以製造混亂但不至於傷及無辜。當警報聲響起,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和荷槍實彈的守衛紛紛湧向這個方向時,我們已悄然穿越了庭院,來到了基地的西側區域。
那裡,正如米蘭情報所示,守備最為薄弱。周圍能量場的波動告訴我,這恐怕不只是巧合——深處某個古老的力量似乎在無形中引導著我們,如同世界樹的根系在地底延伸,指引著特定的道路。
西側通道的入口隱藏在一片繁茂的裝飾性灌木叢後。那些植物的排列方式看似隨意,實則遵循著某種古老的幾何學原理,只有從特定角度才能發現其中的規律。我們靜靜等待著一隊巡邏的守衛經過,然後迅速行動。
小鬼從背包中取出那台特殊的音波發生器,專注地調整著頻率。「按照米蘭的資料,這堵牆後面應該有條通往地下的通道。」她輕聲說,將裝置安裝在牆面上。裝置發出幾乎聽不見的嗡鳴,在找尋結構中的弱點。
「找到了。」片刻後她指向牆壁的一個特定位置,「這一塊的密度與周圍不同,看起來是後期改造的。」
我取出微型雷射切割器,調整到最小功率,開始沿著她指出的輪廓切割。工具運作時幾乎無聲無息,只有一絲幾不可察的藍光洩露。三十秒後,牆面顯現出一個足夠我們通過的開口。
通道比想像中更為陰暗。牆壁是某種黑色的合金材質,吸收著所有的光線,只在接縫處留下幾道幽幽的藍光,如同深淵中的指引。我們摸黑前行,每一步都謹慎而沉重。發電站爆炸引起的警報聲從遠處傳來,但在這條不為人知的通道中,一切外界的喧囂都變得模糊而遙遠。
「還有多遠?」我輕聲問道,聲音幾乎被自己的心跳覆蓋。這條通道的能量場異常活躍,使我體內那個遠古意識也躁動不安。
小鬼停下腳步,檢查著手中的平板:「按照米蘭提供的地圖,再往前三百米就是主控室。」她皺了皺眉,「但有些不對勁。我們已經通過了三道安保閘門,每一道都異常容易被突破。即使考慮到發電站爆炸造成的混亂,這樣的順利也太...刻意了。」
我點頭表示同意。從進入基地起,我們就沒有遇到任何真正的阻礙。那些原本應該嚴密的安保措施不是故障就是處於維護狀態,彷彿某個無形的手刻意為我們清開了道路。這種巧合多得令人生疑,如同走入了某個精心設計的捕獸陷阱。
通訊器上微微閃爍的燈號暗示我們的行動正在進行——F和米蘭應該已經進入基地內部,正在按計劃與陳組長會面。但耳機中只有沉默,空洞得讓人心生疑懼。
「繼續前進。」我說道,「但提高警惕。」
走過一段狹窄的通道後,我們來到一個分叉口。左側是通往主控室的道路,右側則是一條向下的階梯,通往更深層的設施。正當我們猶豫該走哪條路時,耳機中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電流聲,接著是F的聲音,雖然斷斷續續,但足夠讓我聽清她的話。
「重明...」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害怕被聽見,「我和米蘭已經...陳組長...圓形大廳...」電流聲再次增強,干擾了部分訊息,「...比我們想像的更複雜...他知道關於容器的一切...」
小鬼靠近我,共同傾聽這段珍貴的通訊。
「...守墓人只是表象...」F繼續說著,每個字都像是從深淵中掙扎著浮上來,「組織的真正起源...遠比我們知道的古老...」更多的雜訊,「...陳組長宣稱他們是知識的守護者...是真正的啟蒙者...」
頻道中突然傳來另一個聲音,平靜而富有磁性 — 那是陳組長。他似乎正在向F和米蘭解釋些什麼,但由於干擾,只有零星的詞句可以辨認。
「...世界樹的根系節點...」陳組長的聲音透過雜訊傳來,如同從另一個維度的縫隙滑進現實,「...幾千年來,守墓人守護這些地方...但他們從不理解,那種能量本就屬於我們...是人類進化的下一階段...」
我和小鬼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些零碎的信息揭示了一個比我們想像中更宏大的圖景,一個橫跨千年的宏偉藍圖。但在所有資訊中,最讓我不安的還是陳組長那種幾近崇拜的語調。
米蘭的聲音突然插入,打斷了陳組長的長篇大論:「我的妹妹在哪裡?」她的語氣中帶著隱忍的怒意,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
「耐心點,米蘭。」陳組長的回應清晰可辨,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溫和,「你妹妹在扮演自己的角色,就像我們每個人一樣。」
更多的對話被干擾覆蓋,但我仍能捕捉到幾個關鍵碎片。陳組長提到組織內部的分歧,提到亞特蘭和他的人工容器計劃。F似乎在質問關於我的角色,而陳組長的回答充滿了某種狂熱的崇拜感。
「…他是一個奇蹟,F。」陳組長的聲音忽然變得異常清晰,彷彿直接在我耳邊低語,「在所有的容器中,只有重明成功地與那個意識達成了完美的融合。不是控制,不是被控制,而是真正的共存。」
聽到這句話,我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椎爬升。我的血液彷彿瞬間冷卻,心跳卻不自然地加速。他說到我,說到那個佔據我體內的遠古意識,彷彿我是某種實驗室中培育的成功樣本。而更可怕的是,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觸動了我內心深處那個不願承認的真相。
通訊突然斷開,只剩下令人煩躁的靜電聲。我嘗試調整頻率,但沒有任何反應。有人刻意切斷了我們的連接。
「該死,」小鬼低聲咒罵,「信號被屏蔽了。」
「至少我們知道F和米蘭已經找到陳組長了。」我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理性分析,「但他們的處境看來不妙。」
小鬼看向右側那條向下的階梯,目光中閃爍著決心:「聽起來最重要的秘密都在下面。」
我點點頭,做出決定:「往下。」
階梯似乎無止境地延伸向地底。空氣變得越來越冷,牆壁上的濕氣凝結成細小的水珠,在昏暗的應急燈下閃爍著幽幽的微光。隨著深入,我能感受到那種來自體內遠古意識的共鳴變得越來越強烈,就像某種指引,某種無法抗拒的引力,將我拉向未知的深淵。
終於,階梯盡頭出現了一扇厚重的金屬門。門上沒有任何標記,但從門縫透出的那種冷藍色光芒讓人本能地感到不安。那光芒中蘊含著某種原始而古老的能量,如同深海中的生物發出的誘餌。
「準備好了嗎?」小鬼問道,手已經搭在武器上。她的聲音平靜,但那種過度的平靜恰恰暴露了內心的緊張。
我點頭,同時感受到一股奇特的能量從體內湧現。那個遠古的意識似乎在對眼前的情況作出反應,那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就像是站在懸崖邊,既恐懼又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小鬼迅速破解了門鎖,金屬門無聲地滑開,露出了裡面的景象。那是一個巨大的實驗室,中央懸浮著數十個透明的容器。每個容器中都浸泡著一個人形,連接著無數的管線和電極。藍色的營養液使整個空間籠罩在一片幽幽的光芒中,如同某種詭異的水下世界。
「天啊...」小鬼低聲驚嘆,聲音中混合著恐懼與憐憫。
「容器。」我輕聲說道,「或者說,失敗的容器。」
走近那些透明艙體,我看清了裡面的人形。他們的皮膚上佈滿了類似符文的紋路,那些線條不似自然形成,更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刻上去的。每個人的表情都凝固在某種介於痛苦與解脫之間的狀態,就像是在經歷某種超越人類理解的體驗。有的人眼睛大睜,仿佛看見了無法名狀的恐怖;有的人則嘴角微揚,彷彿正沉浸在某種極樂。
「天啊...」
小鬼的驚呼聲打破了實驗室的沉寂。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最角落的一個容器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漂浮在藍色的液體中。
「精靈?」
世界彷彿在那一刻凝固。我的心跳停滯了一拍,難以置信地望著那個容器。透過微藍的營養液,我能看見精靈那張我以為再也見不到的臉。那個總是掛著輕浮笑容、技術卻精湛無比的黑客專家,竟然就這樣漂浮在這冰冷的液體中。
「不可能...」我喃喃道,不由自主地走近那個容器,「他應該死在醫療大樓的爆炸中...」
「他們抓住了他...」小鬼的聲音顫抖著,「在那場混亂中...」
當我完全看清容器中的精靈時,一陣刺骨的寒意席捲全身。他的皮膚上佈滿了詭異的符文,那些線條正在不斷變化,如同活物在他體內爬行。他曾經總是閃爍著智慧光芒的眼睛,此刻空洞而迷失,彷彿靈魂已被抽離,只剩下一具被符文占據的軀殼。
「重...明...」
那微弱的聲音透過容器的通訊系統傳來,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地獄深處擠出來的。我從未想過會在這種境況下再次聽到他的聲音。
「精靈!我們會救你出來!」我迅速開始檢查容器的控制系統,試圖尋找解鎖的方法。小鬼也立即行動起來,檢視著周圍的電腦終端。
「不...太遲...了...」精靈的聲音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刺痛我的耳膜,「他們...把我...變成了...」
他的話語突然中斷,整個身體開始劇烈抽搐。他的眼睛在一瞬間變成了純黑色,皮膚上的符文同時發出耀眼的光芒。更可怕的是,無數黑色的絲狀物開始在營養液中出現,如同活體墨水般纏繞著他的身體,逐漸覆蓋他的每一寸肌膚。
「上帝啊...」小鬼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什麼...」
我凝視著那些黑色絲狀物,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攫住了我的心臟。那不是普通的物質,而是某種更加古老、更加原始的能量實體。它們在精靈體內遊走,像是在尋找寄宿的方式,卻因為某種無法解釋的原因而無法完全融合。
「小鬼,檢查監控系統和周圍的設備。」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平穩得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看看我們是否能找到什麼線索。」
小鬼迅速行動起來,在實驗室的各個終端間穿梭。「監控系統已經被切斷,」她很快報告道,「但我找到了一些資料...」她的聲音變得凝重,「重明,你得看看這個。」
我走到她身邊,屏幕上顯示著一份詳盡的實驗報告,標題清晰可見:「容器強化計劃」,項目主管赫然是亞特蘭的名字。
「他們在嘗試用人工方法複製你的融合過程。」小鬼念出部分內容,「報告說所有實驗對象都失敗了,除了...」
「除了什麼?」
「除了那些被事先準備好的人。」小鬼的聲音變得嚴肅,「他們稱之為『前哨』,是那些在孩童時期就被植入特殊能量種子的人。」
「提前佈局...」我喃喃自語,思緒飛速運轉,「F曾說容器不是被創造的,而是被發現的。但亞特蘭似乎在嘗試另一種方式。」
「看這裡,」小鬼指著屏幕上的另一段文字,「他們通過特殊的符文儀式和能量注入,試圖在成年人體內創造接收點。精靈...」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是第十七號實驗體。前十六個都已經死亡。」
實驗室突然迴盪起一陣刺耳的警報聲。轉頭看去,精靈的容器內閃爍著紅色警示燈,他的生命跡象開始急劇波動。那些黑色絲狀物正以驚人的速度蔓延,已經覆蓋了他大部分的軀體。
「重...明...」精靈的聲音透過警報聲傳來,破碎不堪,「結束...這個...」
那聲音中的痛苦與絕望如同尖刀,直插我的心臟。我知道他在請求什麼。那些黑色絲狀物已經吞噬了他的大部分意識,但顯然還有一小部分真正的他在頑強抵抗,被囚禁在自己逐漸異化的身體里。
「小鬼,有辦法停止這個過程嗎?」我問道,聲音異常冷靜。
小鬼快速檢查了容器的控制面板,但很快就面露絕望:「所有主要功能都被鎖死了。我們沒有權限,除非...」她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確。
「物理干預。」我接過她的話。
精靈容器內的警報聲變得更加尖銳。黑色絲狀物已經覆蓋了他全身八成以上,剩餘的部分也在迅速被侵蝕。他的眼睛深處閃爍著最後一絲人性的光芒,那是意識在垂死掙扎。
我的手指不自覺地滑入口袋,撫過那些冰冷的佛珠。這些曾在無數危險中救過我性命的工具,此刻卻將被用來結束一個朋友的生命。這種諷刺如同苦澀的毒藥,在我心中蔓延。
「對不起,老朋友。」我低聲說道,取出一顆黑色佛珠。這種特殊的武器能夠通過精確的能量爆發切斷能量連接,正適合眼前的悲痛任務。
「重明...」小鬼的聲音中充滿猶豫。
「沒有其他選擇。」我平靜地說,將佛珠對準容器的能量核心,「這是他希望的。讓他保留最後的尊嚴。」
小鬼沉默了片刻,最後輕輕點頭,退到一旁。
精靈的眼睛中閃過最後一絲清明,彷彿真正的他回來了一瞬。他的嘴角甚至泛起一絲微笑,那種標誌性的、帶著淡淡輕浮的笑容,就像過去在任務間隙調侃我時的模樣。然後,他緩緩閉上眼睛,像是在迎接解脫。
佛珠在我指尖躍出,劃過空氣,精準命中容器的能量核心。沒有巨大的爆炸,只有一聲輕微的爆破音,接著是整個系統的急速崩潰。藍色的營養液中泛起一片紅,那些黑色絲狀物在一陣狂亂的舞動後,如同退潮般消散。警報聲戛然而止,容器的指示燈由紅轉灰,標誌著生命跡象的完全消失。
「走吧。」我轉身向出口走去,聲音中帶著某種難以名狀的冷酷,「我們還有任務。」
小鬼跟上我的腳步,但我注意到她的眼神變了。不是憐憫,不是恐懼,而是某種更加複雜的情緒,像是在重新評估整個局勢,重新評估...我。她看著我的方式,彷彿第一次意識到我身上的危險性。
「要聯繫F嗎?」她問道,語氣異常平靜。
「不,」我搖頭,「現在不是時候。我們需要找到那個圓形大廳,F和米蘭需要我們的幫助。」
就在我們準備離開實驗室時,耳機中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雜訊,接著竟然是陳組長的聲音,清晰而帶著某種奇特的親切感。
「重明,」他的聲音就像是在耳邊低語,「我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麼。痛苦的選擇,不是嗎?但這正是我欣賞你的地方——你能在必要時做出殘酷的決定。」
我的身體瞬間繃緊,迅速環顧四周,但看不到任何監控設備。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如同冰水沿著脊椎滑下,讓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起來。
「不必驚訝,」陳組長繼續說道,「我們的聯繫比你想像的要...深入得多。」他輕笑了一聲,「來吧,你的朋友們都在等著你。圓形大廳,B5層中心區域。」
小鬼的表情告訴我她也聽到了這段通訊。
「是陷阱。」她低聲說,眼神中閃爍著警覺。
「當然是。」我冷靜地回答,「但他手上有F和米蘭,我們沒有選擇。」
我們迅速離開實驗室,按照陳組長的指示前進。走廊深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亞特蘭的人在搜尋我們的痕跡。
「往這邊。」小鬼指向一條側通道,「感覺像是通往更深層的快速通道。」
通道似乎是某種維修人員使用的路線,狹窄而昏暗,牆壁上佈滿了各種管線和電纜,如同某種巨型生物的血管與神經。我們沿著螺旋向下的階梯迅速下降,每走一步,我都能感受到體內那個遠古意識的躁動變得更加明顯。它似乎對即將到來的會面既期待又警惕,那種矛盾的情緒透過我們共享的感知傳遞給我。
「重明,小心點。」小鬼突然說道,「我不知道陳組長到底想要什麼,但我懷疑他對容器的興趣遠不止於研究。」她停頓了一下,「他可能想要...成為一個容器。」
這個猜想讓我心頭一緊。如果陳組長真的想要這種力量,那麼他對我的興趣就不僅僅是科學探究了——我可能是他實現目標的關鍵工具。而且,考慮到他對這些遠古能量的瘋狂執著,他可能會不惜一切代價獲取它。
當我們到達B5層時,周圍的建築風格突然發生了變化。原本冷硬的現代設計被某種更加古老、更有儀式感的元素所取代。牆壁上佈滿了精細的符文,不是刻上去的,而是彷彿從內部生長出來的,像某種生物的紋理。地板則是由某種深黑色的石材鋪就,走在上面有種奇特的共鳴感,彷彿每一步都踏在活物的脊背上。
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圓形門,上面雕刻著複雜的符文圖案。門是半開的,內部透出一種柔和的藍光,如同深海中的磷光。
「做好準備。」我對小鬼說,同時檢查了腰間剩餘的佛珠。
我們謹慎地靠近那扇門,從縫隙中望向內部。那是一個寬闊的圓形大廳,頂部呈半球形,佈滿了發光的符文。大廳中央是一個圓形平台,周圍分佈著各種現代化的儀器,但那些科技產物看起來卻異常違和,就像是被強行嫁接在某種更古老的存在上。
F和米蘭站在平台的一側,面對著陳組長。在米蘭身後,一個年輕女子靜靜地站著,目光空洞——那應該就是她的妹妹艾瑪。幾名黑衣人守在出入口,表情冷漠而警惕。
「進來吧,重明。」陳組長突然說道,目光直接落在我們藏身的位置,「我知道你在那裡。」
沒有退路了。我對小鬼點點頭,我們一起走入大廳。整個空間瞬間變得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那種感覺就像是站在古老宗教的祭壇前,而我即將成為獻祭的羔羊。
「終於,」陳組長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我們的大家庭團聚了。」
F的眼神告訴我她的情況不妙。她試圖傳達某種警告,但不敢明說。米蘭則緊盯著她的妹妹,眼中滿是痛苦與擔憂。
「歡迎來到我們的聖殿,重明。」陳組長向我走來,每一步都帶著某種儀式感,「或者說...歡迎回家。」
就在這時,大廳另一側的門被猛地推開,彷彿被某種暴戾的力量從內部炸開。亞特蘭站在門口,身後跟著一隊面無表情的特工。他的眼睛在暗處發著不自然的光,嘴角掛著某種近乎瘋狂的笑意。那神情不似常人,更像是某種被解除封印的古老存在。
「陳,我親愛的老同事,」亞特蘭的聲音如同冰裂,每個音節都滲透著某種病態的亢奮,「總是在保護這些古老的秘密,卻從不敢使用它們。多麼...浪費啊。」
他步入大廳,每一步都伴隨著地板上符文的微微閃亮,彷彿整個建築都在回應他的存在。他身上的戰術服似乎太小了,布料下可以看見肌肉不自然的鼓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皮下掙扎。
「你已經開始轉化了,亞特蘭。」陳組長的聲音既是譴責也含著一絲恐懼,「那些實驗...吞噬了你的理智。」
亞特蘭聽到這話只是大笑,那笑聲空洞而詭異,在圓頂大廳中迴響。「理智?在真正的力量面前,理智不過是懦弱者的枷鎖!」他的目光轉向我,「而在我們之中,只有一個人真正理解了這種力量...不是嗎,重明?」
大廳內的氛圍瞬間緊張到了極點。陳組長的表情變得嚴肅,但眼中依然帶著某種勝券在握的自信。F和米蘭本能地後退了幾步,警惕地看著這兩位組織高層之間的對峙,一個自詡為守護者,一個已被權力扭曲得近乎非人。
「重明,」F趁著混亂低聲對我說,「小心陳組長,他知道的比任何人都多。他想利用你體內的那個意識...」
話還沒說完,一陣刺眼的藍光突然從大廳中央的平台升起,照亮了整個空間。我感到體內那個遠古意識猛地躁動起來,如同被某種古老的呼喚所驚醒。它在我意識的邊緣翻騰、舞動,彷彿渴望衝破界限,與那道藍光融為一體。
「太遲了,亞特蘭。」陳組長平靜地說,「儀式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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