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銀川,你覺得那隻小狐狸怎麼樣?」
早就回到公會專用休息室的兩名長老坐在沙發上,安燐的表情甚是凝重。
「嗯……你的形容詞可能用錯了,那你又覺得怎麼樣?」銀川的神情也有些沉凝,同時也像被謎題困擾著。
「我怎麼喊跟他本身無關。」安燐先是翻翻白眼抱怨了一下,接著才又道:「我不會質疑自己的直覺,我也不像你依賴探查術的成果,但在你給出明確的答案之前,我都不會斷言。」
「安燐,我們的感受應該是一樣的,就算不使用探查術,我也能感覺到他本身的不同。」銀川的神色稍微放鬆了些,卻也增添了一抹憂愁,「薩恩奇他……應該什麼都不知道。」
安燐重重出了一氣後翹起二郎腿冷聲道:「有些事情不要知道也比較好,如果他們真的是朋友,總有一天也是會知道的。你也說了,我們不會干涉,除非危害到那小子的安全。」
「……那我們就這樣默不吭聲的當個旁觀者?」銀川的語氣有些飄忽,說明了極度的不確定,他又臉色一沉,凝眾說道:「另一股氣息我已經有底了,就等明天見真章了,那如果我真的確認了真相,薩恩奇也必須知道的。我之前說的如果遇上了相似的氣息就能確定,而他的朋友就是我確信的原因,那他真有可能……什麼都不懷疑?」
「唉,你真的很愛瞎操心。」安燐重重一嘆,他仰面睨向好友,冷冷說道:「他要懷疑就讓他去懷疑,雖然我覺得他不會想那麼多就是了。就算他真的跑來問你,你隨便打發他叫他自己去問本人就好了。」
銀川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之前說了肯定不是良善的氣息,這個你有告訴他嗎?」
「喔,這倒是沒有,我只說有另一股你暫時不知道是什麼的氣息在,遇上了類似的說不定就能確認了。」
「嗯,希望正如你所言,那孩子並不會想那麼多。」
看著依舊愁容滿面的銀川,說真的安燐的心情並不好,他真想直接殺去找那隻小狐狸逼他說出任何事情。
*
跟狐狸一起共進晚餐的薩恩奇又被請客了,理由非常理直氣壯也確實無法駁回:地主之誼。
約晚上八點回到房間的薩恩奇思考了二十次要不要通知一下長老們,最終還是作罷,因為不管思考幾次,總會冒出安燐說的一句「這種無聊的事幹嘛還要說」。
今天一直緊張兮兮的,但是也久違的很高興,能見到狐狸真是太好了。薩恩奇盥洗完後躺在床上,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了。
他暫時不想去預設之後的事,如果在還能見面的時候就在思考分別後的事,那實在太對不起朋友了。
銀川在狐狸房裡說的那些話讓薩恩奇有一些奇怪的感覺,像失落又不是,像焦躁也不是,很難說個明白,但薩恩奇知道,他想再更多瞭解關於狐狸這個人。
尋找的重要之人、本名、那些他未曾參與的過去,真能有機會知道嗎?
他不想在這裡就斷言不可能,任何事都一樣,他不想在去做之前就先決定了失敗,就算不能像那些人一樣強大,但他絕對不能貶低自己,不能做一個懦夫。
為了成為配得上他們的存在,為了成為配得上離泉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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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法師分別後,狐狸去了一趟交易所,把那張不知道為什麼帶在身上的金票存回去,順便領了三十銀、十金。
回到房間後,他坐在窗沿上,動也不動的望著外頭,稀疏雲朵以及皎潔弦月,在熱鬧的逢爾羅亞,很少人會去注意天空,燈火通明的街道讓月色都顯得黯淡了。
比起那些火光,狐狸還是喜歡月明。
更喜歡的,是溫柔的日光,當然最喜歡的,還是像溫柔陽光的笑容。
「……在哪裡呢?」
這種夜晚,他又沒有入睡的興致了。
*
翌日早晨,八點時薩恩奇被安燐拖去吃早餐,銀川並不在,接著八點半準備前往荒山,結果在右城門外碰上了看起來等很久的銀川。
到達時正好九點整,狐狸已經站在告示牌旁邊了,沒有馬匹,沒有斗篷。
三名法師下了馬,慢慢來到駐紮地,普通法師又換了三個,露迪和科迪也都在,所有人都用著奇異的眼神看著站得遠遠的狐狸。
馬兒們被安置好,銀川和其他人說明了一下後就跟狐狸說可以前往山頂了。
露迪和科迪沒有跟去,但他們都用著警戒的眼神目送他們離去。
來到山頂後,白茫茫的魔氣還是在光禿禿的那一片,銀川伸手去碰魔氣,最後竟然抓了一團白茫出來,薩恩奇很驚訝,沒想到魔氣竟然能抓得到,不過他想了想之後,應該是銀川用了冥法的關係。
銀川單手捧著魔氣來到狐狸面前,低頭說道:「這就是魔氣,濃度還不在標準之上。原先魔氣分散到了四處,用了一些手段後魔氣都自動聚集到了山頂,我很確定山頂是魔氣的源頭,但暫時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
語畢,銀川也抬起頭,他的表情跟狐狸雖然一樣都是冷沉淡漠的類型,給人的感覺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差別,關於這點薩恩奇也想了很久,他想大概是眼神的區別。
銀川的眼神會讓人不寒而慄,能感受到本身的強大,狐狸就不一樣,並沒有那種陰冷的視線,倒也不是說放鬆,而是漫不經心的毫無所謂吧。
薩恩奇有點緊張,因為他完全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狐狸要怎麼幫忙?銀川大人除了探查術外還有別的辨別方法嗎?
安燐只是在旁邊靜靜看著,儘管臉色不是很好。
見狐狸沒有回應,銀川倒也不疾不徐,又開口問道:「我能碰觸你嗎?」
狐狸低頭看了一下魔氣,抬起頭時把左手伸了出去,掌心朝上。銀川也沒說什麼就直接動作,他冷不忙的把捧著魔氣的右手往狐狸的左手掌蓋上去,魔氣在兩個手掌之間霎時煙消雲散。
銀川只是輕輕覆在狐狸手上而已,他閉上了兩秒的眼睛,張開的同時也緩緩抽回了手,還未有言語,安燐突然來到兩人旁側,薩恩奇不知道為什麼,驀然感到一陣緊繃。
打破短短沉默的還是銀川,可他說的卻不是另一股氣息的結論,而是問道:「狐狸先生,你能告訴我魔氣是怎麼形成的嗎?」
怎麼可能會知道?薩恩奇的腦子裡一下就冒出這個疑問,他覺得銀川的說法就像擺明著表示「狐狸知道這件事」一樣。
氣氛又沉默了五秒左右,狐狸的手這才放下,也這才開口道:「我不知道,但我能幫你找到答案。」
一瞬間,薩恩奇油然而生一股怪異,他也對這股怪異感而感到怪異,他無法解釋原因,無法說服自己接受這不自然的感覺,就像狐狸說了「狐狸不會說的話」。
並不是主動想幫忙,並不是真心想幫忙,就像是……為了什麼目的。薩恩奇緊抿著雙唇,他很想上前說些什麼,但理智告訴他,他根本沒有插嘴的資格。
銀川放鬆了表情,還有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需要多久時間?」
「不確定,一個晚上、一天、三天或十天,都有可能。」狐狸答得很快,連語速都似乎加快了一些。
銀川點點頭又問:「讓薩恩奇陪你,好嗎?」
薩恩奇又是一愣,又是一個奇怪的問法,正常來說應該會是「可以讓薩恩奇陪你嗎」之類更溫和更有選擇權的問法。
選擇權?一想到這裡,薩恩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這真的就是那股怪異的真相嗎?狐狸正處於弱勢?
「……」狐狸又沉默了,五秒過去,他的眼皮一動,眼神一閃,雙唇間傳出的話語有些洩力,不是拒絕更不是接受,倒像是不坦率的想說服自己,「……我怕他會有危險。」
危險?一聽到這個,薩恩奇不免激動起來,他直覺狐狸要去危險的地方找答案。
「那你就排除掉任何危險。」這次說話的是安燐,冰冷強硬,咄咄逼人。
聽到法師長老發出如此強人所難的言論後,薩恩奇終於能用一句話形容現在的狀況了。狐狸被欺負了。他們在欺負狐狸!
在薩恩奇終於下定決心要上前解救朋友時,狐狸就先做出了回應。
「我會保護他的。」
狐狸的這句話,平定了薩恩奇慌亂的情緒,卻也讓他升起了一股沒來由的失落。就像終於下定決心去做一件只有自己能做到的事,卻在準備跨出第一步的時候接到了事情已經處理完了的消息。
以這兩天一直有的奇怪比喻來說,就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要跟心儀的女孩子告白,卻在盛裝打扮後看到那個女孩一臉幸福的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薩恩奇想,如果狐狸能一臉幸福洋溢就好了。
「這就足夠了。」此時銀川的神情格外溫和,語氣也特別輕柔,「時間就不要求了,答案如果能越清楚就好了。我會在逢亞旅棧幫薩恩奇安排一間房,或者你們就睡一間?找到答案之後就讓薩恩奇到讓公會聯絡我們吧。」
狐狸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壓低了視線,不再直視那深邃耀眼的橘紅色雙眸,「……房間我會處理。」
狐狸這麼一句,就等於是答應了所有事情,也定案了。
「等等!銀川大人……」薩恩奇突然喊道,他靠得並不是勇氣,而是本能的反應,「為什麼要把事情推給狐狸!」
調查魔氣,是他們法師的工作,怎麼可以全權交給一個外人?
銀川看了過去,淡然卻不容置喙的說道:「我並沒有強迫他。」
薩恩奇頓時啞口,還未能反應,安燐就回過神來到他面前,一隻手沉沉的按著他的右肩,雖未言語,薩恩奇卻已經能明瞭對方的意思了,他垮下肩膀,似有不甘的說道:「我、我會盡我所能協助狐狸的。」
安燐開了口,是剛才銀川說過的話。
「這就足夠了。」
哈哈哈,薩恩奇雖然護狐狸心切,無奈技不如人,只得乖乖順從。
雖然是在欺負小狐狸,不過薩恩奇也受到連坐處罰了!
狐狸:我不小。(怒)
薩恩奇:呃,往好的方面想啦,因為你看起來很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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