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片又一片的霧氣,經過一隻又一隻未知的妖物,雖然一直感覺是在前進,但薩恩奇完全不敢斷言他們是筆直向前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又穿過了一片霧氣,這一次,緊接著的不是下一片霧氣,而是周圍白茫減去一半以上的開闊空間。
雖然仍不見遠方景物,但已然能見前方不到五十公尺的景象了。
視野並不清楚,只能看見正前方有一座類似於帳篷的東西,約一樓半高,上層有尖角,倒像古老的幃帳。
帳幕前有一張巨大的椅子,看起來擠三個人都沒有問題,而那椅上就坐著一個身影,大椅的左手邊還有一個身影。
薩恩奇莫名覺得氣氛沉重了起來,他小心翼翼跟著狐狸的腳步上前,直到眼前的景物變得一清二楚,只剩不到二十步的距離了。
一見到那身影的真面目,薩恩奇就像最初見倒那隻氿龍一樣,全身緊繃發寒,不,這一次更甚,不管是身體或精神都逼近了臨界點,他甚至開始冒起了冷汗。
狐狸止步後,雙腿一屈,單膝下了跪,低著頭,平靜且冷沉的說了一句,「白王大人。」
座位上的身影霎起,向前了三步,其姿可謂翩翩,氣宇軒昂、丰神俊美,又或可稱其簡直鬼斧神工。
其身形魁偉,又見得穠纖合度,一身繁複白服,顯其風雅,只有面部及手部裸露在外。一頭不同於狐狸的銀白長髮,柔順整齊的披著身,長度幾乎快碰到地面,一雙沉金帶紅的細長又深邃眼眸似能看透一切,更似能奪人心魂,五官可謂極其精緻完美,膚色略顯蒼白,唇色暗沉,卻不減其麗,左右耳分別戴著三件銀、紅、黑為主色的耳環。
其面上幾乎有一半都被流線型的鮮紅紋樣覆蓋,異常妖艷,唇角微揚,是恰到好處的勾人。寬袖下線條明顯的手腕可見幾副綺麗鐲子,手指修長,黑色的指甲,左手食指及中指分別戴有一件藍銀色、紅黑色的指環,右手中指及無名指也分別戴有一件紅金色、綠銀色的指環。
在這樣難以用言語形容的雍容爾雅的外貌,以及沉重到幾乎讓人崩潰,巨大無形的壓力之下,薩恩奇的腦子已經停止了運作,他甚至無法眨眼,更目不轉睛。
直到那雙金色妖異的眼眸瞥了過去,還有一股玩味的笑意時,薩恩奇才反射性的有了動作,但僅僅是身體震顫了一下。
「竟然帶了個人類法師,真是稀奇。」悠悠吐息從那雙唇緩緩流出,似女非男,似男非女,卻不矯柔、不稚嫩,反倒如外表那般清高儒雅,最後視線又落回了前方跪著的身姿,笑意輕吐,「如此久沒見,此番攜伴,莫不是要進貢的玩物?呵呵,起來吧,我可愛的狐狸。」
薩恩奇猛然一顫,冷汗又流了兩滴下來,作為任何生物都有的本能,危險警示已經發揮得快要失去功用了。
狐狸緩緩起身,待腳步站妥後,便聞似淡然實則警告意味濃厚的說道:「不准動他任何一根寒毛。」
白王又是一聲魅惑輕笑,腳步輕盈,止於狐狸面前伸手可觸及之距。
「我還不對那種羸弱的東西感興趣。」白王揚手,停於狐狸臉側,笑意霎止,柳眉一蹙,冷聲道:「哦,真是一股法師臭味,何時開始與人類法師交好了?我愚昧的狐狸。」
薩恩奇頓時有些怒意,說他是「羸弱的東西」就算了,現在還說狐狸愚昧,果真王的通病便是高傲自大。
狐狸並未答言,逕自說道:「白王大人,我要問荒山魔氣的事。」
白王微愣,而後又是一笑,靜止的左手也繼續了動作,輕輕撫上狐狸的右臉,「拿什麼來換?」
「老樣子。」狐狸速答,不論聲音或是神情都並未有所畏懼。
白王輕笑兩聲,收了手,居高俯睨著狐狸,「好。帶他到客房去,你到房裡找我。墨言會護他周全。」
墨言,就是一直站在座位旁的那隻妖的名字。背後掛著一柄長刀,刀柄和刀鞘都是黑色的,乍看之下還以為是身體的一部份。墨言全身都是異沉的黑,同為黑藍色的無袖單排釦上衣及下褲幾乎與膚色融為一體,俐落的短髮也是深藍色的,整身暗色讓雙眸特別顯眼,鞏膜是銀灰色的,瞳孔則是水藍色,相當奇異。
狐狸點點頭,來到薩恩奇面前,湊近了臉才輕輕說道:「跟我來,別開口。」
狐狸拉起薩恩奇的手,朝著一個方向去了,連墨言都有了動作,最後反而領在狐狸他們面前。
經過幾個大大小小的帳篷後,終於停在一個體積不算大的圓頂帳篷前,墨言將帳門掀起固定,狐狸瞥了他一眼後便拉著法師走了進去,隨後帳門就落下了。
看法師終於放鬆了一些,狐狸鬆開手語重心長的說道:「薩恩奇,雖然很抱歉,但必須請你先待在這裡,我晚點會來找你。」
儘管沒有收到可以說話的指示,但薩恩奇也不想管那麼多了。
「狐狸,那個妖王……」很多問題想問的薩恩奇最後只好挑了一個最重要的問,「他不會傷害你吧?」
「不會,別擔心。」狐狸直勾勾的盯著另一雙深藍色眼眸,正色說道:「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但我保證一定會毫髮無傷的回來找你。待在這裡,不管怎樣絕對不要出去,外面那個叫墨言,也是大妖,有空再跟你說是什麼東西,別跟他說話,也別在這裡自言自語,明白嗎?」
這次的指令看似複雜,其實跟之前一樣,就是不要說話。
「狐狸,那你……」忍不住又開口的薩恩奇果然又被打斷了。
「之後再說給你聽,好嗎?」
對於狐狸又重複一次的「問句」,薩恩奇覺得有些不甘,但眼下他也只能點點頭說好。
像是發現薩恩奇的失落,狐狸冷不防用兩手捧起他的臉,什麼也沒說,就是盯著看了五秒左右,等薩恩奇明顯露出尷尬的表情後才放手。
狐狸脫去斗篷也卸下短刀交與薩恩奇,接著就掀門離開了,薩恩奇從那一瞬間的縫隙中看到了墨言漆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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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熟門熟路的穿過一個又一個的帳篷,無視了很多雙來自咫尺或遠方的視線,很快就來到一座巨大的圓頂式幃帳前。
他半個字也沒說,就只在門前停頓了一秒,便掀門而入。
這幃帳內部可謂金碧輝煌,金銀財寶、珠寶玉器什麼的全像垃圾一樣堆在角落,帳門另一頭是一張巨大的床鋪,底座是鐵灰色的低反光石面,上頭堆滿了一層又一層的天然毛料,五彩繽紛,舒適綿軟,白王就坐在上頭,背椅綿柔的毛枕,看起來甚是風流瀟灑。
在床鋪前並無任何家具,就中間的地毯格外不同,其餘地面都是淺褐色的毛茸地墊,就中間那處是三張直向鋪置的皮毛,由左至右分別是白底,有三條縱向的黑藍色紋樣、紅底,布滿金色線條、水藍底,全面為灰白色斜線條。
從帳門到床鋪都沒有家具阻隔,左手邊為白璧大茶几、一張三人寬沙發及兩張雙人寬沙發,都是白茸茸的,沿著幃布則堆著不少大小、造型不一的深色櫃子,在靠近床鋪的裡側也差不多,而有些櫃子上則展示了各種東西,離床最近的大櫃子上則擺著四把長刀一把短刀。
進門右手邊有一件大櫃子,與帳門同高,寬有兩公尺,分上下半部,下半部為三層抽屜,上半部則為縱向五斗橫向四斗的抽屜,抽屜上有銅色拉環。其餘空位也是擺了幾件櫃子,展示了幾件奇異之物。
狐狸來到三張皮毛地毯上,沒有再下跪,而是躬身道:「白王大人,好久不見。」
「這個招呼打得可真遲。」白王輕笑道:「抬頭,這麼久沒來見我了,先說說這地方有哪裡不同吧,給你打個折,隨便說三個便可。」
狐狸聞言抬頭,一點也沒猶豫便答道:「左邊櫃子上藍色花瓶換成灰色,右邊第二個矮櫃不見了,少了一把長刀。」
「嗯──」白王吐了長長一氣,又是笑道:「果真是便宜你了。那麼,少的是哪把刀?」
「原本放在長刀中間那把黑色的。」
「好,那刀去哪了?」白王扣著下顎,神色饒有趣味。
「墨言身上。」
狐狸速答,白王聞言一笑,拍腿叫好,而後起了身,揚手示意狐狸過去。
白王一出場,畫風就變樣。白王大人是自帶文風的傢伙啊!
※雖然已經創作到後面的部分了,但最近想休息一下,會暫時停止更新,終於能讓白王同學出場,我等了好久啊……
薩恩奇:這樣我是要被關在帳棚裡面多久……
狐狸:我要跟白王大人共處一室多久?
白王:我很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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