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屏著氣上好繃帶的薩恩奇在把最後的繃帶黏好後,像是脫去負重般的倒在沙發上。
狐狸東看西看了一下,向法師道謝了。
薩恩奇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撐著大腿站起來,拿起艾諾德準備的衣服,前後左右打量了一番後,他似在思索著什麼看向狐狸,等到另一雙琥珀色的目光看了過來後,他才語重心長的開口道:「狐狸啊,這件衣服應該會滿貼身的,為了傷口好,還是穿寬鬆一點的比較好,所以,我的襯衣給你穿吧。」
狐狸聞聲抬頭,眨了眨眼,喔了一聲。
一瞬間尷尬了起來的薩恩奇乾咳了兩聲,去把自己的行囊打開,拿出一件黑色的長袖襯衣遞給狐狸,「給你,趕快去清理一下吧。」
狐狸接過衣服,點點頭,又揀起艾諾德準備的下褲,朝著盥洗室走去了,手才剛放在門把上,就被叫住了。
「對了,狐狸,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請艾諾德幫忙準備一下,蘋果?」
已經餓到沒感覺的薩恩奇在工作結束後,突然覺得有些脫力。
狐狸沉思了一會兒才回過頭緩緩說道:「好。有點,想吃肉。」
薩恩奇為之一驚,整個精神都回來了,聲音宏亮的說好,就只差沒敬禮了。
「我馬上去!等你出來就有肉跟蘋果能吃了!」
像聽到照顧的病人好幾天沒吃飯,終於說有食慾了的薩恩奇難掩興奮的跑了出去。
狐狸盯著被關上的房門,勾出淺淺的微笑。
他決定在法師回來之前,都不出盥洗室了。
先把下身擦乾淨的狐狸花了一些時間把頭髮清乾淨,但法師還沒回來,他只好蹲在浴室準備的小椅子上,思考著接下來的行程,他還現在才想到短刀上面全都是血。
又過了幾分鐘,狐狸終於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還有一股香氣。
稍微等了等,狐狸若無其事的出了盥洗室,頭上還蓋著一條毛巾。
「啊,剛剛好,熱騰騰的,快來吃吧。」才剛把大托盤放下的薩恩奇抬頭望向盥洗室的方向,頓時愣住,然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麼?穿你的衣服果然很奇怪?」狐狸邊走到沙發區,看了看桌上的菜色,「讓艾諾德送來不就好了?」
「哎呀哈哈哈,我自己拿來比較方便嘛。」薩恩奇抹了抹眼角,看狐狸一臉疑惑的樣子,臉上還是掛著滿懷笑意,「不是啦,一點都不奇怪,你穿什麼都好看,我只是覺得挺有趣的。好啦,你頭髮濕答答的,我先幫你弄乾!」
不奇怪但是有趣?狐狸不太能理解這種說法,想了想還是決定不管了,乖巧的坐在沙發上,任由頭上的毛巾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帶著恰當熱度的大手。
多久沒有被溫柔的摸摸頭了,狐狸算不出來,在這長久到無從計算的日子中,他的頭髮只會被白王碰觸而已。
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像在照顧小動物的薩恩奇忍不住勾起唇角,動作輕柔的將滑順的秀髮烘乾。
輕柔的撫摸讓狐狸感到有些困倦,眼睛已經瞇了一半起來,溫熱的觸感驟然消散,狐狸睜開眼抬起頭,語氣不自覺的有些低落,「結束了?」
狐狸的語氣和言語讓薩恩奇有些反應不及,愣愣的開口道:「啊,嗯,已經都乾了。」
狐狸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低著頭點了一下,小小聲說道:「嗯,謝謝。」
察覺到不對勁的薩恩奇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頭腦一熱就問:「那個,還要我多摸摸你嗎?」
腦子裡一瞬間閃過了大白狗阿卒撒嬌討摸的畫面,薩恩奇一下就熱血沸騰了起來,完全選擇性的遺忘了眼前的同伴根本不是尋常小動物。
狐狸猛然抬起頭,看到一臉興致勃勃的法師,他愣了愣,又低下頭屏著氣掩飾自己的難為情,「不要。」
一個明確的拒絕讓薩恩奇回過神,氣氛霎時又被尷尬取代,如果狐狸說的是「不用」而非「不要」的話或許會好一點,薩恩奇頓時洩了氣,一掌拍在額頭,滿語氣都是歉意,「對不起,我太失禮了。」
法師的反應,讓狐狸一瞬間鬆了屏住的那口氣,輕微的笑聲也衝出喉頭。
薩恩奇將自己的訝異全表現在了臉上,他不敢出聲或有所動作,他怕那微弱的笑意會被一絲吐息吹散。
狐狸抬起頭,有些彎起的唇角和眼睛注視著法師,一股熟悉的溫柔落在狐狸心頭,滲透了他築起的高牆。
「謝謝你,薩恩奇。」
那雙和平時相比柔美數倍的琥珀色雙眸,薩恩奇能從那清澈的瞳孔中看到名為溫柔的元素,在狐狸頻繁的道謝之中,這一次的這一句,讓他最不可思議、最心心念念,也最想不出原因。
兩碗熱湯、一盤羊肉、一顆蘋果,超過用餐時間的中餐雖然不豐盛,但薩恩奇吃得很滿足。
*
一頓飽餐後,殘盤未收,薩恩奇還是忍不住問道:「狐狸,我想問你,在那棵大樹面前,你拿出了什麼東西?」
見狐狸偏頭若有所思,薩恩奇以為是得不到答案了,垂喪著肩膀正打算道歉,沒料到狐狸竟然把頭擺正了答道:「我想了一下該怎麼說那個東西,簡單來說的話,那是心臟。」
這個出乎意料太多的答案讓薩恩奇頓時驚愣,「心、心臟?誰的心臟?」
「那當然,是離芍的了。」狐狸眨眨眼,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
薩恩奇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他幾乎是靠著直覺在說話的,「心臟是可以隨便帶在身上的東西嗎,說起來你為什麼會有他的心臟,再說心臟都沒了為什麼還能活著……」
看法師的視線也不在自己身上了,狐狸吁出一口氣,淡淡說道:「白王大人給我的,起初我也不確定是什麼東西,只猜了個大概,我也滿意外是那種東西的。還有,離芍不是人,是妖精,妖精沒有真正的心臟,準確來說,那應該被稱作核心,只要核心不滅,妖精就不會真正死亡。」
薩恩奇花了許久才把狐狸的話給吸收進腦子裡,他大概是明白心臟的意思了,雖然也只明白了這個,「那、那個妖王為什麼會有離芍的心臟,難不成事情是他幹的?」
玄八他們是妖,而妖王統領群妖,這是十分合理的猜測。
狐狸搖了搖頭,否決了這個指控,他微微垂下眼簾,聲音略帶凝重的說道:「白王大人不會做那種事情,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白王大人會得到那個東西,也不清楚為什麼會預知般的交給我。剖開大樹的是玄八他們,取出心臟的也是他們,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核心被帶了出去,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到了白王大人手上。」
如果這一切都要說是巧合,那實在太讓人發毛了。
而白王是將東西交給伊狐代為轉交的,難不成白王預測到了他會去找伊狐,而沒預測到不久後他就去了妖界?對於這些不知道該不該說是安排的巧合,狐狸很難被說服。
「你……沒問他嗎?」薩恩奇小心翼翼的問道,同時也冷靜了不少。
「沒有。」狐狸立馬搖頭,「是白王大人讓別人轉交給我的,在去妖界之前。那次和你到了妖界之後,我沒有想到要問這個。」
果然是挺少根筋的。在心裡默默調侃同伴的薩恩奇努力憋著笑。
「嘛,總之能幫上忙就好了。」薩恩奇舒心一笑,雖然只是因為自己憋不住了,只好搭配著言語來掩蓋這個事實,「不管中間發生了多少機緣巧合,事情能順利解決就好。話說回來,我很在意離芍說的,他跟小貓咪雖然同為妖精,但又有些不同,這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
已經把狐狸當成百科全書的薩恩奇非常期待答案,而狐狸也沒有讓他失望。
「嗯,他們確實不同。一般的妖精既無名字,也無法化成正常人形,甚至無法言語,只能透過精神交流。」狐狸抬眼直視著法師,眼神中有股難以說明的情緒在,「在很久以前,為了區別兩者的差異,出現了一個名詞代表他們──上古妖精。」
「上古妖精……」薩恩奇被狐狸看得也肅然起敬,他驚訝的問道:「和一般的妖精有什麼不同嗎?」
狐狸點點頭道:「一般妖精多為動物而化,上古妖精則有可能是自然界的任何東西所化,不論有沒有生命,可能是植物、也可能是石頭。而離芍的真身是那個梨樹。」
想起離芍確實說過自己是梨樹所化,薩恩奇一陣驚呼,正在心裡佩服著狐狸的博學多聞,「為什麼我從來沒聽過上古妖精這個稱呼?我也看過很多關於妖精的典籍,但從來沒看過任何上古妖精的相關介紹,就連有在研究妖精的前輩都沒提起過。」
「嗯,這很正常。」狐狸輕輕說道:「上古妖精本就是已經絕跡的存在,他們代表自然,觀察著世間萬物,沒有律法、難辨種族,每個都獨一無二,精靈的典籍中也沒有相關的記載。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上古妖精,如果不是白王大人告訴我世界上還有這種存在,我也不可能會知道。」
雖然對精靈的典籍很感興趣,但薩恩奇還是決定不開那個話題,他突然不自覺的佩服起那個妖王,或許狐狸的很多知識,都是從妖王那裡得來的。仔細一想,他又有種莫名的不悅。
「上古妖精應該很厲害吧?怎麼會被玄八他們那樣對待……」發現自己詭異的想法就趕快拋掉的薩恩奇,決定轉移自己的心情,當然他也是對離芍事件本身很關心,還有只在他腦中想起的那些話,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大樹裡的妖精接納了我們,而我們卻不甘受到限制而露出本性。」狐狸淡淡重複了那隻妖說的話,見法師詫然一臉,他才解釋道:「有隻妖這麼說的。他們都是不受人待見的小妖,無法完全化成人形,只得銷聲匿跡、浪跡天涯,他們在尋找可以生活的地方,最後去到了那裡,離芍接受了他們,最終卻養虎為患。是啊,上古妖精的力量無法估算,那為什麼離芍卻默默承受了他們的暴行。答案,還不夠清楚嗎?」
面對同伴的問題,薩恩奇一愣,神情頓時多了幾分哀悵,他低下頭,喃喃道出真相,「因為善良。」
「妖精不會為了自己而使用力量。」狐狸語重心長的說道:「……精靈也是。」
薩恩奇倏然抬頭,他從狐狸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哀愁,他不敢問,不敢問狐狸為什麼提及了精靈,不敢問狐狸和精靈之間的關係,對他而言,狐狸就只是狐狸,是他的朋友。
「越強大的力量,越是為了守護而存在的。」薩恩奇的嘴角勾起一抹連自己都沒發覺的溫柔弧度,等狐狸的目光與他相交時,他微微加深了笑意,「對吧?」
在那張彷彿不受塵世侵擾的溫柔笑靨下,狐狸回想起了埋藏在心裡深處的記憶,他也曾經聽過類似的話,由那張最熟悉的笑容而出。
狐狸回神後淺淺一笑,如池面落葉揚起的水波,「嗯,是的。」
和之前又稍有不同的笑容,薩恩奇看傻了眼,過了兩秒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登時雙頰一熱,連忙撇過頭,訕訕的轉移話題,「對、對了,玄八的屍體都燒掉了,那懸賞任務的回報該怎麼辦?」
「這個不用擔心。」狐狸起身,從放在櫃子上的腰包中取出兩樣東西,一個鐵牌、一個黑色的小布包,回到座位後,他把鐵牌遞了過去,「知道這個東西嗎?」
薩恩奇伸手接過,有些生鏽的鐵牌上寫著玄八的資料,他邊看邊說道:「哦哦,知道的,妖的身分證。咦?五五四年?十年前?我記得你說那場案件是八年前發生的吧?怎麼會,兩年的時間就……」
他不敢再說下去,其實他也很清楚原因了,但狐狸還是做出了補充。
「魚蜥最大的化形能力就像玄八那樣,除非藉由外力幫助,不然不可能完全化成人形。」頓了頓,狐狸思索了一下繼續說道:「八年前,目擊者指出犯人完全就是一個人樣,也沒有看到共犯,在調查過程中也找不到任何同夥的線索,就連我也不知道是誰幫了玄八,而且玄八多半是被借他力量的傢伙給誘導的。」
「啊?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逃,把話說清楚,把那個人供出來不就好了?」薩恩奇反射性的提出這些質疑,但話才說完一秒,他就立刻道歉道:「呃,對不起,我想得太簡單了。就算玄八如實招供,他也無法脫罪。」
狐狸點點頭,薩恩奇把鐵牌還了回去,順便問了那個黑色小布囊是做什麼的。
狐狸將布囊打開倒在手上,又遞了過去,道出自己之後的計畫,「薩恩奇,在去回報任務之前,我要去一趟妖界。這是玄八的遺物,我受一隻妖所託,要將此物交給玄八的弟弟。」
看著狐狸手上的墜鍊,中間指甲大的墨綠色鱗形被生鏽的金屬環抱著,薩恩奇沒有接過,只是驚呼道:「啊?他還有弟弟?而且還在妖界?」
「是啊,玄八是家族的第八個孩子,他還有一個弟弟住在妖界。」狐狸收回手,歪著頭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的。
「那那那、那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去妖界啊?」無法解明其中困惑的薩恩奇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好了。
狐狸把之前對那隻妖說的話又重述了一遍,薩恩奇聽畢後,明白是明白了,但心也揪起來了。
「就是這樣,所以他們哪裡也去不了。」狐狸看著法師揪心的表情,頓時覺得有些歉意,只好又繼續多嘴了,「其實他們真的到了妖界,看在玄九的面子上,玄八或許能保住一命,但白王大人沒有義務要保全其他妖的性命,如果沒有大妖相護,那麼就是遵照著強為主、弱為奴的規矩了。」
薩恩奇嘆出沉沉一口氣,「經你這麼一說,我才知道妖界跟我想的不一樣。我以為妖界是個所有妖都能平安生活下去的地方,我以為妖王會無條件的保全所有妖,結果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啊!」
原本薩恩奇還想說「難怪狐狸你沒去妖界」之類的話,他怕聽到的答案也跟他想的不一樣而作罷。
狐狸搖搖頭,眉目間有些許涼意,「妖界既不是萬妖的聖地,白王大人也不是聖人,那個地方只有妖,也只有妖的本性。」
狐狸說的不過是不爭的事實,但薩恩奇卻感覺到了狐狸真正想表達的,他難以解釋,卻能明白其中沉重的深意。
妖不管到了哪裡都難逃本性。薩恩奇想,那狐狸呢?為什麼狐狸能夠作為一個人類戰士生活在人類的世界,舉手投足之間,沒有一絲妖的線索。
雖說妖亦善亦惡,待在公會的日子裡,薩恩奇也見過幾個善妖,但如今回想起來,他無法將那些善妖和狐狸相連起來。
不想再陷入著無解的迴圈中,薩恩奇拍了拍臉,轉而問道:「那你什麼時候要去?需要花很多時間嗎?我要一起去嗎?喔對了,那個手鐲一直沒還你,我現在拿下來!」
「薩恩奇。」一聲叫喚讓法師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狐狸洩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可能過兩天吧,等傷口好一點再說。然後,你也知道妖界很危險,我不會再讓你去的。最後,那個鐲子,你願意的話,就戴著吧。」
「哎?」手指已經按在鐲子上的薩恩奇一臉呆愣,他對狐狸說的前幾句沒什麼反應,都在預料之中,倒是最後那些,讓他措手不及,「沒、沒關係嗎?我覺得你會戴在身上的應該對你來說都是滿重要的東西吧?還、還是說我戴過了你就不要了,不然我買一個新的送你?」
在這種反應不及的情況下,薩恩奇的話多半是沒有經過大腦的,他也為此困擾許久,他這二十幾年的人生,不知道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幾次了。
但這種情況下,談話對象多半都會笑出來,狐狸也不再例外,立刻失笑道:「不用的,沒關係,並不是因為那樣。我只是希望你能戴著而已,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就還我吧。」
看著狐狸還真的伸出手了,薩恩奇眉頭一皺、神情一歛,立刻護住了左手腕,生怕丟了什麼東西似的,「不要,我不還你!既然你希望我戴著,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以後你跟我要回去,我也不給了!」
狐狸的左手抬空停滯了兩秒,最後隨著一聲淺笑而有了動作,他反手抵住雙唇,卻遮不住那盈盈笑意,「你是小孩子嗎?」
薩恩奇一瞬間沉下臉,落到眼前的髮絲就像荊棘,寫著生人勿近,「我今年二十三歲,我覺得我不是小孩子了,但以前說我是小鬼頭的那些人還是把我當成小鬼頭!」
哀怨滿滿的聲音中,狐狸看到了法師所受到的關懷,他放下左手,消去了笑容,但神采間還是帶著幾分悠揚,「當你有足夠的力量和覺悟保護珍視之人時,就不再會有人那麼說了。」
聞言,薩恩奇登時一愣,陷入了沉思。
許久過後,殘盤被收去,下午五點,薩恩奇提出了一個意見。
「狐狸,你應該也累了吧?你躺著休息吧,反正都要沐浴更衣,在那之前我想去後院練練劍。」薩恩奇站起身,神采奕奕,「從克拉拉爾山回來之後就覺得筋骨不太舒暢,我出去伸展伸展,剛好也不打擾你休息。」
狐狸沉默片刻,思索一番,想著也有些日子沒睡了,又耗了那麼多體力,還久違的受了傷,是該好好睡一下。
「好。」
這個回答,薩恩奇淺淺一笑,褪去法師制服,留下合身的黑色褻服,走到櫃邊拾起長劍揮了揮,「那我餓了就回來,你好好休息。」
雖然餓了就回來是個很沒有確切性的說法,但餓了的確也就該回來了。
狐狸點點頭,看著法師出了門,房門被關上後,飄起了一絲空虛。
狐狸把自己塞進被褥裡,頓時眼皮沉重如鉛,難以抗拒的陷入沉睡。
另外一邊,薩恩奇來到旅棧後院,夕陽餘暉落在枝葉上,空無一人,寂靜無聲。
他的腦中很多想法飄過閃過也停留過,叫他心煩意亂,他想知道的事情多得無可救藥,但他也知道,萬事不可急,不可急。
他有點想家,想的不是法師的生活,而是家裡的那些人。
薩恩奇自嘲一笑,長劍出鞘,銀光肆舞。
直到夕陽餘暉不在,他倚牆輕喘,腦子是冷靜些了,也不知道狐狸有沒有乖乖睡覺?
ns 15.158.61.2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