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吹起,黃葉紛飛,逐一落入水池中,泛起了漣漪。
陳泓靜靜看著,不發一言,沒有人知道為甚麼,不過應該也沒有人想明白箇中原因,住在禁區的人皆神色匆匆,猶如商業區的上班族,盡皆各家自掃門前雪,一副閑事莫理的樣子。
居住在這禁區外圍的人都知道,不要多管閑事,因為誰也不知會不會牽動起禁區的異變,由此帶來不幸。禁區存在著多年,大約由陳泓的祖父輩起,便己經存在,誰也不知為何會有禁區的出現,不過大家都清楚禁區不能輕易踏足,否則便可能一去無回。
禁區的存在,人人都知道,只是沒有人敢開聲。
現實有時就是這樣: 應該開口的不發言,不應開口的卻揚聲,就如黑與白之間,並不是那麼分明,總有灰色的地帶,而禁區便是一例。
不過話說回來,禁區內,聽說有妖怪存在,存在了多少年?沒有人知曉,只是當禁區出現時,有人試圖闖入,不出數分鐘,便只有慘叫聲連連,一片血腥味濔漫著空氣之中,再沒有人能走出來,怪獸一說,便由此而來,所以應該是有禁區開始,便有怪獸存在,至今60年。
陳泓的家,就在距離禁區不到200米,入黑後總聽到轟隆響聲,聲音由遠至近,猶如戲院放播的戰爭片一樣,陳泓估算,大約就90多100分貝,與飛機升降時的聲量無異。經常在嘈雜環境中生活,陳泓早已習慣,半夜也睡得香甜,唯一的壞處,就是有點耳背。
「早呀,陳泓,睡得還好嗎?」李岩問道。
「還是那樣,隨遇而安,不變應萬變。」陳泓回道。在軍營中,李岩可說是陳泓的知心好友,他們從少便是鄰居,一起成長,就連讀書的學校也是一樣,也同樣考入了軍隊之中,駐守於禁區外圍,所謂外圍,也不過是距離禁區100米外的範圍,可算相當接近。
「隊長叫我們去一去禁區,查看一下。」李岩提示道,聲音聽上去有點哀傷。
「哦,知道了。」陳泓無奈的點了點頭,誰不知道禁區是危險的代名詞,可是總要有人負擔起,這天剛好就是他們兩個,之前派出的士兵,全都無一個能成功回來,陳泓心頭好像壓了塊大石一樣,異常沉重。
他們二人,左找右尋了一會,終於找到了長槍和一些軍用乾糧,雖則禁區離軍營不遠,但萬一發生起什麼事來,武器與食物都是必不可少的。當然還有對講機,雖不知道進了禁區後,還能不能順利使用,但帶上,起碼心安理得。
軍營至禁區的路上,都是一片靜默,聽不見鳥兒的鳴叫,也聽不到貓兒喵喵的叫聲,只有腳步聲和呼吸聲,彷彿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向著禁區前進著,每一步都異常沉重,陳泓和李岩都不知道,這次探索,會否是他們人生最後的一次。
禁區內煙霧彌漫,大霧很快便將他們二人吞噬而下。由外界踏進禁區那刻,聲音仿佛消失了一樣,這樣很使人費解,明明之前在外界,會聽到隆隆響聲,但進入後,卻寂靜無聲。
「喂,隊長,我們已進入禁區,over。」李岩雖對著對講機大喊,但對講機訊號全無,沒有人知道原因。
「岩,算了吧,不用再叫了,我們見步行步吧!」 陳泓嘆道,之前軍營派出的人,一進入禁區,便失去聯絡,看來他們遇上同一樣的事。
路途上,他們見到了很多家電,盡皆堆積如山:棄置的電視機、沒人要的電腦等,至於為何有這麼多垃圾在禁區內,應該是有原因的,陳泓心想,不過此時此刻,也不是想這事的時候,盡快調查清楚這禁區,快些返回軍營,才是最緊要的事。
突然,空氣中傳來一聲哮叫。不到幾秒,有一異獸撲空而來,一手利爪向他們抓來。李岩隨即拔出長槍,槍聲響徹雲霄,只見利爪上頓時佈滿一朵朵血花。異獸長吼幾聲,便已循逃而去。
「剛剛你看不看到,好像是隻老虎。」李岩沉聲道。
「好像是,但老虎也不應那麼高大,牠大得猶如一輛雙層巴士。」陳泓沉思道,不過隨後又想,禁區內又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連廢棄的垃圾都這麼多,多出一隻變異奇獸也不是不可能。
再往前行,他們見地上有兩排射燈,由近至遠,向外延伸著,幽暗的黃色閃爍著,和禁區那詭異氣氛倒也是挺吻合的,只是為甚麼會有兩排射燈在地上,則依然是個謎團。
很快的,禁區便墜入一片漆黑之中,漆黑得彷彿太陽從未有出現過,陳泓和李岩不期然心中一震,原來禁區的時間較外界的快: 平常六七時天才昏暗,可是到了這裏,卻是二三時便已伸手不見五指。他們只好開著電筒,只是哪怕電筒再光,卻也無法穿透200米外的漆黑,唯有步步為營,小心的行走著。電筒照著,只見不遠處有著一幅很大的石碑,石碑的大小,大約有一層樓的高度。二人慢慢向著石碑前進,只是感覺上有些不對勁,抬頭一看,只見石碑附近,滿佈著一大堆骨頭,仔細的看,還可以見到殘舊的軍衣,附上在骨頭上面,陳泓上前一碰,便化作灰飛散四周。
「泓,我好像呼吸不了。」李岩突然大力的索氣,然則臉色卻滿是痛苦,手無力的按著胸口,然後悄然跌落地上。陳泓亦是一樣,他勉強抬起頭,望著不遠處的石碑。
看著石牌上的字,嚴格來說是一幅又幅的畫像,第一幅顯示的是喜氣洋洋的宴會;第二幅則是滿地棄置的無用之物;最後那幅則是畫上了一架宇宙飛船從浩瀚宇宙飛往地球的場景,看到這,如果再不明白箇中道理,便實在無可救藥。
陳泓終於明白這一切,儘管一切知曉得太遲。
禁區與外界,不過是外星人的垃圾棄置站,而由於垃圾存著大量有毒化學物,所以沒有任何生物能存活於當中,所謂禁區,就是限制出入的區域,而禁區外的範圍,也屬於其一部分,因為只能陪迴在禁區以外,而無法進入,所以宏觀來看,整個世界也是個禁區,不過是範圍大小之別。禁區時間飛快,可能因為外星人想盡快使廢料儘快腐爛,減低毒氣的威脅,而在毒氣洩漏的同時,亦造就了動物的異變,只是奇怪的是動物之外,植物和人類無法生存。至於那兩排射燈,想來應是外星人到訪這「垃圾收集站」,亦即地球時,引領其降落的霧燈。
到此,陳泓再沒力氣踏前,徹底失去了知覺,永遠淪喪於禁區之中,他是最後的人知道這真相,由於有毒廢料的擴散,地球早已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大風吹起,殘葉片片,跌入湖中,卻再也泛不起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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