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屆《假如DSE作文不限時》短篇小說比賽 - 想想別人之睾酮

一

　　偌大的豪華別墅內，坐在客廳沙發上接近五十歲的她，眉宇間有錢人的傲慢令面上隱約可見的皺紋更加明顯。

　　她收起手機，抱著雙臂，瞅著站在面前的他，以誇張的翹舌音普通話說道：「那些照片手機內還有十來張，想繼續看嗎？還是想狡辯？還是想保持緘默，等律師來才肯開口？」最後兩句話，她以半鹹淡的廣東話說出，語帶調侃。

　　帥氣的他咧一咧嘴，沒有因為對方的咄咄逼人而流露半分惶恐或尷尬，還是保持一貫瀟灑。

　　有人說他像梁朝偉，但個子很高，至少六呎。

　　企圖以濃妝艷抹遮掩老態乍現的她，以一半懇求、一半逼迫的語氣說：「我說過，我可以給你機會，只要你以後不再見她，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答應過給你的東西，依然屬於你，包括這間別墅。還有，我剛買了一條遊艇給你，預祝你生日。」

　　她把一枚遊艇鑰匙拋了過去，他一把接住。

　　沉默了半天的他終於開口。「你以為我和你一起，是因為你的錢？」

　　「難道不是嗎？」她滿有自信地反問。

　　「不是。」他想了一想，「要不是你已婚，就算你再有錢，我也沒有興趣和你一起。我喜歡的是掠奪的感覺。」

　　「神經病！」

　　「神經病？或者以世人的眼光，我的確是。」

　　他叫人摸不著頭腦的答案，讓她一時間呆了，過了一會才說：「你若不肯離開她，別怪我無情！你很清楚，只要我撥一個電話，你一切都沒有，包括她的命……和你的命！」

　　她在手機上刷了幾下，找出一個男人的電話號碼，再把屏幕轉向他，又說：「你不會沒有聽過他的名字吧。」

　　「他」的名字給他一種透不過氣的壓迫感。「她的命我不在乎。至於我的……」

　　她輕輕地站起，雙眼泛著淚光。「放心，我不捨得失去你，只要你以後乖乖的……」

　　他打斷她的話。「若要我乖乖的，我就不是生物了。」

　　生物？10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ZmzA71K0

　　「總之，我愛的只是你。我對你這麼好，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當是可憐我一下，好嗎？」

　　「你知道，我從來不會理會別人的感受。」

　　「你就不怕我真的會打那個電話？」

　　「我怕。」

　　「那就是了……」

　　「可我不怕你可以打到那個電話，」他微笑說，「因為太遲了。」

二

　　「邢太太，如果看不懂，我可以慢慢解釋。」編審莫欣婷親切地笑說，可是看在宜家琪眼裡，這是恥笑，特別是被稱呼「邢太太」的時候，侮辱感頓然倍增。

　　看著莫欣婷的嘴臉，宜家琪強裝出大方的笑容。「不用了，我先看一下。」

　　「若您看不懂那些統計數字及大綱，可先看序言，先大概瞭解紀錄片的中心思想。」

　　「嗯。」宜家琪忍住不發作。她告訴自己，任何情況下都要保持優雅，這樣才有老闆娘的風範。

　　「對了，您不是說草擬了一份紀錄片的計劃書要給我看嗎？」

　　「還有些改動，之後再給你看。」

　　「那麼我先出去，若真的看不懂，待一星期後，我從香港公幹回來，我會詳述。邢太太，不打擾您了。」莫欣婷說吧，離開了宜家琪的辦公室房間。

　　一直就在說我不懂，小看我嗎？老是邢太太前邢太太後，這是在「提醒」我嗎？宜家琪想。

　　宜家琪只有二十七歲，已是廣州一家剛成立的影視工作室的節目總監。她知道在別人眼中，她不過因為老公邢暮冬是公司老闆，才坐上這個位置。她從來覺得靠男人上位不是甚麼醜事，有人靠力量，有人靠智慧，她靠美色又有甚麼錯？只是不喜歡老是被人提起。10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7IojAyikN

　　特別是她總覺得莫欣婷在步步進逼，企圖靠實力來割據自己的領土。

　　本想待莫欣婷離開後，打電話到香港，叫信任的人把莫欣婷趕離她的地盤。

　　然而，所謂信任的人真的信得過嗎？

　　她叫自己先沉住氣。衝動成不了大事。

　　她打開電腦內一篇親自撰寫的紀錄片計劃書，靈感來自詩人穆罕默德‧達維希的著名詩歌《想想別人》。這是她中學時的一篇範文。

序言

《我希望自己是黑暗中的蠟燭》

宜家琪10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1au0PZAnM

　　人總是貪婪的，總覺得自己擁有的不夠，連別人所擁有的也想據為己有，卻沒有反過來想，既然已有充裕的生活，何不想想別人……

　　她越看越覺得陳腔濫調，更有一種違反人性的說教意味。

　　她關起文件，順手按下Shift + Delete。

序言

《一夫一妻‧逆天而行》

莫欣婷10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LUKD15dw

　　一眾哺乳類動物中，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堅持著「一夫一妻」，而這三成的「夫妻」，都是有名無實──牠們的配偶都有「婚外情」。這不是因為牠們淫亂，而是「一夫多妻制」下的後代，必定都是出自優秀的的雄性，反之得不到雌性接受交配的就沒有下一代。這說明了，能出生的都是優秀族群，正是順天而行的自然選擇。

　　偏偏，自以為高人一等的人類，卻要逆天而行。

　　人類發明了一夫一妻的社會屬性和法律關係，壓制了男性睾酮所發揮交配的進取性，令所有男人正常的繁衍行為，醜化成「出軌」、「偷食」、「渣男」；女性一生亦只准許與同一雄性配種，否則就是不安於室。誰想順從天理，透過雜交繁衍優良後代，只會引發家庭慘劇。

　　口口聲聲要顧及配偶感受而忠貞不渝，只會把人類推向絕種的深淵。若非擁有高等智慧，人類一早就因競爭力下降而被大自然淘汰。

　　閱畢莫欣婷所撰寫的，不禁被其眼界鎮懾，驚覺自己擁有的傳理學士及文學碩士證書，不過是兩張廢紙。

　　若不是她比莫欣婷年輕十歲和標緻十倍，刑太太之名一早就屬於對方。幸好邢暮冬需要宜家琪這個華麗的煙幕，以突顯中年的他依然魅力非凡。

　　說不定莫欣婷早就勾引了我老公。她想。

　　看著這樣反社會文化的文字，和附件中超過一百頁支持一夫多妻的研究數據，宜家琪預計到紀錄片一推出，勢必引起極大反響，能讓新公司受到廣泛注目。然而，若果她接受這個建議，大概大半個中國會與她為敵，也會被衛道之士群起而攻。

　　進退兩難之際，她馬上考慮的不是應否接納該建議，而是要先處理莫欣婷，還是繼續利用她，待自己嶄露頭角後才動手。

　　回去香港再算。她想。

　　宜家琪的爸爸兩個月前過身，但她沒有太大的悲痛，畢竟年逾八十的他長年臥病在床，幾個月前終於離去，算是一個解脫。10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9vMRZwF8T

　　況且死亡是一種自然定律。

　　同時對比他小三十多歲的媽媽來說，是一個新生。

　　宜家琪就是為了爸爸高昂的醫療費用，才北上下嫁「勢力人士」邢暮冬。

　　當年媽媽為了外公高昂的醫療費用，才南下下嫁爸爸，真是風水輪流轉。

　　她曾經樂觀地想，注重外表的邢暮冬，雖大她二十多年，看來還是很有吸引力，而且家財萬貫，讓她出入都有名車接送，居住的宅第更是豪華非凡，算是得到了很多女性窮一生努力都得不到的東西。

　　可是結婚以來，邢暮冬都沒有真正與她進行應有之禮，最近更長期待在老家北京，說要處理那邊的生意，其實就是避開她。她一度懷疑，是否自己不夠吸引，後來發現一個秘密，一切才迎刃而解。

　　在超過四百平方米的豪宅，她總是自己一人。深閨寂寞時，只能靠所養的狗隻安慰。因此她常以陪伴喪偶的媽媽為藉口，回到香港逃避孤立無援的生活。10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28ESHy1nj

　　最重要的，是可以見他。在他身上，她找回做女人的本能。10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TGDuXHza

　　她需要的不是一條狗，而是同類。

三10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jeC4ZU9V

　　經過一個鐘的車程到達香港，她急不及待坐的士回去以前居住的一幢唐樓。車子一到樓下，親切感油然而生。舊居只有二百多呎，但可以舒服地躺在睡慣了的床上、聽媽媽的鄉音，就如野獸回到洞穴一樣安心。

　　她爬樓梯到了唐三樓，見一男一女在敲她家鄰居凱叔的門。她雙眼不住看著那個叫人屏息的男子。她嗅到他身上散發著雄性獨有的誘人氣息。而他身旁的女子，令她生了莫名的敵意，恨不得撲上去咬她一口。

　　女子向宜家琪展示警員委任證。「小姐，我是警員黃佩怡，他是警長侯順祥。」黃佩怡嬌嗲的聲音令她非常反感。

　　「有甚麼事？」宜家琪問二十多歲、似模特兒多過似警察的黃佩怡。

　　「你住在這裡？」

　　「是的。」

　　「你認識葉凱國嗎？」

　　宜家琪想了一想，葉凱國就是凱叔吧！「認識。」

　　「你這幾天有沒有見過他？」

　　「沒有。我住在廣州，間中才回來這裡。」

　　「你和誰住？」

　　「媽媽。」

　　「我們可以和你媽媽說兩句嗎？」

　　「好的。」

　　宜家琪打開家門，叫了幾聲媽媽，但沒有人回應，便走入媽媽的房間。

　　在單位外等候的黃佩怡和侯順祥，突然聽到宜家琪失聲大叫。

四

　　「宜小姐，需要陪你回去嗎？」黃佩怡在口供房內問。

　　宜家琪被媽媽凌亂不堪的房間嚇了一跳，心情還沒有平伏，只是不住搖頭，再瞥一瞥侯順祥，眼神中似有話要說。

　　黃佩怡以獵犬的眼神，盯著望向侯順祥的宜家琪。

　　「如果有洪秀杏女士的消息，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侯順祥說。

　　待宜家琪離開後，黃佩怡抬頭看著比她高接近一呎的侯順祥。「那個女人看你的眼神好奇怪。」

　　「是嗎？」

　　「你總是令所有女人神魂顛倒，如果你有太太，她不擔驚受怕才怪。」

　　「所以我不會結婚，除非法律容許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

　　「我會不會是個例外？」

　　「不會。」

　　「三年了，難道你一點都不感動？」

　　「不要再說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

　　「知道甚麼？」

　　「因為我不是有錢人。」

　　「重點不是你有沒有錢。」侯順祥說罷，邁步走出口供房。

　　黃佩怡裙下之臣無數，侯順祥卻看不上眼，因為他不喜歡單身女子。他有一段時間懷疑過，他只會看上已婚女子，是否因為要報復多年前出軌的媽媽。

　　他現在三十三歲，憑藉二十年的風流經驗，得出一個結論──大概是由於旺盛的雄性基因作祟，激發他享受掠奪的天性。每次他把別人的太太弄到手，興奮得像吸毒。

　　他上癮了。

五

　　看著媽媽的照片，宜家琪不禁再一次讚嘆。年屆五十的洪秀杏面上沒有一絲歲月的痕跡，看上去不過接近三十。宜家琪想，如果她是年輕男子，也會對媽媽動心。

　　最近媽媽變得神采飛揚，而且悉心打扮，或許已經有了男朋友。

　　她很難想像後父會是一個怎樣的人。

　　想到媽媽突然失蹤，她不禁哭泣起來。她很害怕世上唯一的親人會離她而去。

　　此時，宜家琪入住的酒店房間傳來敲門聲。她開門一看，淚水禁不住湧出，抱住門外的侯順祥。侯順祥帶上門，扶宜家琪坐在床邊。

　　「查到媽媽的下落了嗎？」宜家琪拭著淚問。

　　侯順祥搖一搖頭。

　　宜家琪問：「昨天你和那個漂亮的女警去拍凱叔的門，是查雯雯的事嗎？」她提到「漂亮的女警」時，語氣充滿妒意。

　　新聞報導說葉凱國的太太關綺雯前天失蹤。

　　「我問過街坊，有人說前天下午，看到凱叔從唐樓大門推出一個滲出血跡的大紙箱。」宜家琪又說。

　　葉凱國七十五歲，是一間燒豬工場的東主。一年前，他娶了只有三十五歲的內地女子關綺雯。半年前，工場因違反消防條例被查封，他自此生活拮据。

　　關綺雯便到一家酒樓當雜工，幫補家計。她美艷不可方物，不少客人慕名光顧那酒樓，更有某豪客多次邀約她外出。葉凱國得知後醋意大發，經常向太太大發雷霆。

　　幾個月前，洪秀杏和宜家琪聽到葉凱國單位內有打鬥聲而報警。侯順祥接報到場。

　　「凱叔殺了雯雯，是嗎？」宜家琪擔憂地問。

　　「葉凱國的確有殺人動機，」侯順祥說，「但一日未找到他們，還不可下定論。」

　　「媽媽與雯雯感情很好，她可能知道了不該知道看到的事，而被凱叔滅口……」

　　「警方會調查的，不要擔心。」

　　「你今晚留下來陪我，好嗎？我好怕。」宜家琪說罷，純熟地親吻侯順祥的嘴，雙手在他身上遊走。

　　侯順祥輕輕推開宜家琪。「待我先解決那個女人，再來找你，好嗎？」

　　「先不要理會她。我現在就想要。」

　　宜家琪捉住侯順祥的手，往下滑向她的敏感部位。

　　他們狂熱得就像為繁殖而糾纏不清的野生動物。

　　宜家琪覺得，只要可以和侯順祥融為一體，任何地方都是她的家。

六

　　夜幕下，佇立在位於鄉郊的燒豬工場前，侯順祥想起告別宜家琪後不久，收到的一段影片。他知道，那件事已經曝光，必需在警方發現前處理。

　　他步入工場，大聲地說：「葉凱國，給我出來！」

　　「原來是你。」有一把蒼老的男子從幾十條吊了起來、蒼蠅滿布的豬隻中緩緩步出，「那天你來我家查案，那賤人便一直看著你，原來你們……」

　　「就算雯雯不動心，我也有辦法搶她過來。」

　　「只怕你一世都搶不到手！」葉凱國咬牙切齒地說著，望一望工場正中央兩米多高的圓形燒爐。

　　爐火正在劈劈啪啪地響。

　　侯順祥走近燒爐，往裡面一看。「這麼漂亮的女人變成這樣，太可惜了。」

　　他沒有半點驚恐。10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HUsdxSZIV

　　「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沒有半點內疚嗎？」

　　「我要為你暴殄天物而內疚嗎？」

　　葉凱國怒不可遏。「喂，臭小子，是男人的話，扔下手槍，和我赤手空拳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侯順祥輕輕一笑，拔出手槍，推開沒有子彈的彈巢。「我帶著手槍，是因為職業需要。我殺人從來不屑用槍。」

　　侯順祥倏忽猱身而上，一拳打斷葉凱國鼻樑。

　　俯視著倒下了的葉凱國，侯順祥掏出手機，播放一條他與關綺雯纏綿時的影片。「是你發給我的嗎？」

　　「哦？我還以為是你發給我的。」葉凱國回答著，打開自己手機中的片段。

　　兩條片段一模一樣。

　　葉凱國突然哈哈大笑。

　　「笑甚麼？」侯順祥問。

　　葉凱國撫摸著肚皮。「那個賤人一生一世都不會和我分開。你輸了。」

　　侯順祥嘆了一口氣。「到現在你還不明白。」

　　侯順祥重重踏向葉凱國的咽喉。

七

　　一個月後，警方通知宜家琪，洪秀杏暫被列作「失蹤人口」，並暗示她要作最壞打算。宜家琪懷著一絲希望，在香港多逗留一個星期，希望收到洪秀杏平安無事的消息。

　　她找過侯順祥很多次，想他陪伴，但他卻人間蒸發了。

　　她知道這是戀上浪子的代價，而她一早就知道這所謂的代價，其實是天意。

正是順天而行的自然選擇

　　一天，她收到邢暮冬的電話，叫她回去廣州處理紀錄片的事。她正好徬徨無助，便想，回去起碼不是一個人。

　　一個女人同時依附兩個甚至多個男人，有甚麼問題？

　　她坐在回去廣州的火車上，想起葉凱國對關綺雯做出如此可怕的事，莫欣婷的文字便在心中響起：

自以為高人一等的人類

卻要逆天而行

　　一個鐘後她到達廣州，一離開火車站，見邢暮冬在等她。

　　「家琪，你終於回來了。」邢暮冬的語氣異常溫柔。

　　「你不是在北京嗎？」

　　「知道你媽媽的事，我專誠回來陪你的。」邢暮冬比洪秀杏大幾年，不好意思稱呼她岳母。

　　宜家琪裝作十分感動，牽著邢暮冬的手，上了他的房車。

　　「我們現在先回家，好嗎？我很累了。」宜家琪說。

　　「回家」只是一種大眾都明白的說法。對她來說，只有侯順祥的身體才是真正的家。

　　邢暮冬吩咐司機開車。「別急，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如果累了，先睡一會。」

八

　　埋葬葉凱國後，侯順祥想起自己做事一向小心，秘密竟然洩露。明顯地，除了「他」，沒有人會如此神通廣大。他越想越心寒，便馬上駕著遊艇，離開香港。

　　看著黑夜下的茫茫大海，坐在甲板上的侯順祥感到一種回歸自然的莫名快感。突然，有三個人男人從船艙中走了上來，各扛著一個女人。

　　一股血腥混雜泥土的氣味撲鼻而來。

　　他們把三個女人平放在甲板。她們是邢佳冬、洪秀杏和莫欣婷。

　　三人的咽喉都被踏至扭曲。

九

　　春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灑在濕潤的地面。宜家琪四肢著地，在森林內遊走。她看到不遠處邢暮冬被侯順祥咬著咽喉，慢慢斷氣。侯順祥放鬆嘴巴，邢暮冬如枯木掉在地上，沒有絲毫氣息。10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zm5kocE3N

　　侯順祥一步一步走近她，身上發出的體味，令她發出幾聲尖叫。

　　侯順祥前肢從後踏在宜家琪身上，後肢撐著地面，有節奏地前後晃動。森林內的鳥獸蟲魚，各有各覓食或交配，沒有看過侯順祥及宜家琪一眼。

　　隨侯順祥的動作戛然而止，宜家琪驚醒。

　　「醒了？」邢暮冬問宜家琪。

　　宜家琪望向車窗外，天已全黑，房車停在廣州郊外。「來這裡幹嘛？」

　　「來，下車再說。」

　　邢暮冬牽著宜家琪的手，帶她到幾棵大樹前。

　　宜家琪發現大樹旁有一個坑。「怎麼了？」

　　邢暮冬把食指垂直放在雙唇前，輕輕地「嘘」了一聲，然後用手機打開一條影片。

　　宜家琪看著影片，害怕得呆了。

　　影片中的侯順祥雙手從後搭在宜家琪身上，雙腳肢撐著床邊的地上，有節奏地前後晃動。

　　影片播放完畢，邢暮冬沒有作聲，回到車上。

　　宜家琪想逃，但已被一人攔住。

　　「是你？」宜家琪對那人說。

　　那人拿著一柄手槍，指向宜家琪，嬌嗲地說：「又見面了。」

　　宜家琪認得，這是侯順祥的手槍。

十

　　想起洪秀杏第一次看見自己的表情，侯順祥知道她是下一個交配對象。之後，洪秀杏總是背著病重的丈夫與他偷情，這使他更加興奮。每次洪秀杏被他征服後，她滿足的媚態更叫他欲罷不能。10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b11bJk4O

　　他覺得又完成了一個天賦的使命。

　　可是，洪秀杏卻不識趣，偷偷拍下二人的親密照片，發給他的情人示威，才令他不得不下手。

　　他真的有點拾不得下手。

　　那三個男人用槍指向他。一名女子從他身後走近，取去他腰際的手槍。

　　「為什麼？」侯順祥對取去他手槍的人說。

　　「我得不到的，我情願毀掉。」黃佩怡說。

　　「侯先生，」侯順祥聽到身後有人叫他，回頭一看，是一個西裝畢挺的中年男子，「終於見面了，果然一表人才。」

　　侯順祥抑制住內心惶恐，保持一貫瀟灑。「幸會。」

　　邢暮冬點頭。「想為你殺害她們的事解釋嗎？」

　　「想。」10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5GZSqZ6b

　　「你竟然想解釋，一直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

　　「因為我不想死。這是求生本能。」

　　侯順祥「嗯」了一聲，似是同意他的話。「既然你和我妹妹一起，害她差點離婚，為什麼還要和其他女人糾纏不清？」

　　「這是男人的本性，刑先生，你應該懂的。」

　　「你太看得起我了。你懂的，我不一定懂。」

　　侯順祥想起宜家琪對他提過邢暮冬的秘密。「果然如此。」

　　邢暮冬點一點頭。「我以為有財有勢，就可以填補身體的缺陷，原來是沒有用的。如果可以，我寧可用所有財產和你交換。」

　　「如果你是我，不一定開心，畢竟染上『毒癮』不是愉快的經驗。我中學時的第一個女朋友，就是從好朋友手中搶來的。之後這樣的『掠奪』重覆發生。我問過駐校女社工，怎樣去驅逐心中的魔鬼，她說可以多做運動，發洩多餘的精力。之後，我引誘已婚的她，發生了多次關係。

　　長大後，我以為當上警察，就可以透過繁重的工作分散注意力，但我慢慢發現，破案後的滿足感，更加激發雄性的本能，想將我良好的基因以幾何級數留傳下去。近幾年我總算想通了，既然做所有事都徒勞無功，不如就回歸自然，做回自己吧。」

　　「回歸自然，做回禽獸嗎？」邢暮冬說。

　　「人本來就是禽獸，卻選擇了做禽獸不如的禽獸，太可悲了。」

　　「我太太給我看過一篇文章，叫《我希望自己是黑暗中的蠟燭》。」邢暮冬把內容一字不漏地唸了出來，「不去『想想別人』，就是你所說的『禽獸不如』嗎？」

　　侯順祥以一笑。「看來你不明白我說甚麼。」

　　「還有話要說嗎？」

　　「沒有了。」

　　邢暮冬取過黃佩怡手上的槍，對準侯順祥的太陽穴，扣下板機，但沒有子彈發出。

　　「我的手槍從來沒有子彈。」侯順祥說。

　　「哦？」

　　「我喜歡用身體去征服人。」

　　邢暮冬想到自己沒辦法用身體去征服人，不禁戚戚然。

　　黃佩怡掏出六顆子彈，遞給邢暮冬。

　　邢暮冬伸手接過，把六顆子彈塞入彈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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