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石」對矮人來說似乎具有一種近乎信仰般的沈迷,矮人騎士竟想留下一部分人繼續開採。伊東無可奈何,反正可以回城去了,又足以證明自己沒有說謊,就由他們自己顧自己好了。
回到矮人城市彼雷瑪諾克,伊東將莉露.嵐帶進矮人議會,始終伊東不能代表矮人接受莉露.嵐──魔王──的提案。如果可以,伊東真希望可以藉此機會跟那些可惡的政治家撇清關係,從此各走各路。
莉露.嵐在各位議員面前幻變成巨大的狼,又變成罕見的古代飛龍,這種魔術般的震懾足夠叫矮人們信服。權衡輕重,即使動員整個拿爾西結斯的兵力對抗莉露.嵐,甚至請求艾菲達菲共和國中各個領地的援助,最終所得也未必能夠彌補因戰爭而導致的所失。因為享受過安逸就變得貪生怕死的議員們大多傾向接受莉露.嵐的提議,以森林為界,互不侵擾。
只是當中有人對其他事情感到疑惑。迦亦里.可可向莉露.嵐提問,問他是否之前已經認識議會中的部分議員,例如拿連哥.沙沙?莉露.嵐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眾位議員就因此吵起上來,有人指責迦亦里.可可的指控無中生有,有人卻反駁沙沙家族的確有勾結魔王的嫌疑……
「接下來,該怎麼辦?」齊爾菲雅在旅館的餐桌上向伊東提問。
「我不知道。」伊東攪拌著眼前的蔬菜濃湯,感到了一種異常的無力感。
「魔王必須討伐,」舒莉思詩的正義似乎比伊東更堅定,「不是嗎?」
「可是他不像個壞人。」齊爾菲雅對所謂的「正義」從不執著。
「像不像,或者他到底是不是個壞人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非我族類。你真的認為我們能跟魔物和平共處嗎?」
「人類跟妖精,還有矮人、獸人,甚至魔族,從前都不也是敵對的嗎?可是今天我們卻可以坐在一起吃飯。沒有甚麼是不可能的吧?」
「話雖如此,」舒莉思詩始終無法在自己的認知裡構想出一個完美的世界,「但到了今天,連魔族也會派軍肅清自己領地中的魔物,就知道魔物的存在,對世界和平來說就是一種威脅吧。」
伊東比較認同舒莉思詩的看法,但不是因為莉露.嵐是不是魔王,而是因為他是個「異界種」。「異界種」必須死,無論他是不是一個好人,即使他的想法好得無比,也會引起一連串壞得超乎想像的事件。
問題是,伊東沒有消滅「變形蟲」的手段。「變形蟲」是一種不受注目的魔物,它們沒有任何討伐價值,冒險者不可能從它們身上掠奪到任何值錢的東西。再者,「變形蟲」往往會偽裝成野獸或植物,甚少機會見到它們顯露真身,是一種缺乏研究資料的神秘魔物。
其次,當莉露.嵐跟議會關係漸漸密切,在眾人的注目和關切下,實在難以說服冒險者或騎士團一同將其討伐。說到底,大家既是為了和平而戰鬥,如今不用戰鬥也可以得到想要的和平,何必送死?
「我們,」伊東最後決定,「先靜觀其變吧。」
審時度勢,最理想的做法還是速速離開彼雷瑪諾克再算。莉露.嵐是魔物,魔物一般壽命都比人類長得多,若要百分百把握將其消滅,理應先去集結軍力再回來一決死戰。但怕今天些微的機會一過,下次再見面時莉露.嵐已經不僅僅是掌控大批魔物的魔王,更變成了操縱彼雷瑪諾克,甚至整個拿爾西結斯的矮人的幕後黑手。
習慣了作出最壞打算的伊東不得不如此想像。或者他需要徵詢更多人的意見?
一個星期就這樣過去,伊東跟不同的人討論過相關議題,卻始終未能得出一個完滿決定。除了舒莉思詩這種極端地想要貫徹正義的人之外,大部分人都在殺與不殺之間猶豫,其中主要理由是──這位名為莉露.嵐的魔王,似乎不壞。就跟齊爾菲雅所主張的一樣。但與此同時,大家在心底裡仍然沒有完全信任莉露.嵐,魔王始終都是魔王,在所有人的認知上,他站在邪惡的那一方。
不知是幸或不幸,來自迦亦里.可可的一個迷團卻可能為伊東帶來突破口。
由於這段時間矮人騎士都在洞穴中開採「靈石」,有妻子見丈夫幾天沒歸家,就託人捎信給丈夫,丈夫的同僚回到洞穴卻發現其人不在,就回城通知那位太太。妻子怕丈夫出事,找來迦亦里.可可等議員看看能否幫忙把人找到。
「所以,你想我們去調查這事?」伊東疑問。
「我可以肯定這裡頭一定有甚麼內幕,但議會中的那些既得利益者肯定會借故阻撓,不容許我們深入調查。如今唯一可以信賴的就只有你們了。」
伊東馬上召集隊伍,除了齊爾菲雅和舒莉思詩之外,還有數名資深冒險者和老人騎士。透過商人的協助,他們裝扮成有意購買「靈石」的境外商家,希望到「靈石」的洞穴實地考察。
出發當日下午,卻出現了一名不速之客──議會長納歷奧.沙沙。
「我也要去。」納歷奧.沙沙一點不像說笑,「為了搞清楚真相,我一定要去。」
為了不要耽延時間,伊東沒辦法拒絕堅決不移的納歷奧.沙沙,唯有把他帶上,條件是要他自己顧全自己人身安全。
齊爾菲雅用魔法替他們稍為改變臉容,這比單純的喬裝要強一些,只是舒莉思詩似乎並不是很滿意易容的結果,看著鏡子抱怨道:「這、這也太醜了吧?」
「對不起呢,思詩!」齊爾菲雅將自己變成了一個年老的婦人,「我的魔力不太足夠,讓我休息一會再替你弄好一點,好嗎?」
「忍忍吧,」伊東不知道自己原來已經變成了一個禿子,「只是暫時而已。」
各位假商人離開馬車,跟著真正的商人走進「靈石」洞穴,在四周各處站崗的矮人騎士不再自己開採「靈石」,而是將工作交給了專業的礦工。一星期前還是自出自入的洞穴忽然守衛森嚴,看來要脫隊潛入調查也不是容易,尤其是伊東他們這些在矮人眼中的巨人,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中。
「讓我去吧。」同為矮人的納歷奧.沙沙如是說。
伊東低頭看著他那戰士般的眼神,決定將此重任交予他,就跟其他人組成一道人牆,掩護納歷奧.沙沙偷偷從人群中間溜到洞穴深處。4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5VAkcD3p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