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路蘭乘勝追擊,走到齊格菲面前一腳接一腳地踢在他的腹部,沒有還手之力的齊格菲連那把劍都不知飛脫哪裡了,只能蜷曲身體承受著打擊。這時路蘭再用圓石打擊他的臉,不過這次不再是純力量的攻擊,那圓石碰到頭盔表面後竟變成了一沱黏體把齊格菲的頭部完全漿住,若不是頸以下的盔甲部分通氣,恐怕他就要痛苦窒息了,但黏體並非想把人悶死,一股嘔吐物的酸臭味撲鼻而來,然後他更看到黏體裡正翻出一顆顆像人牙的物體,這些牙齒開始在黏體裡快速移動,並對頭盔研磨起來,與此同時,路蘭也沒有停止過對他的腹部猛踢,齊格菲覺得自己的內臟都要被踢壞了。
鋼鐵不是能抵禦奧術嗎?惡骸不是湖仙女的仙甲嗎?但這真能保護他不受奧術的傷害嗎?在研磨聲音的包圍中,齊格菲感到比受到尼祿與死神的死亡威脅來得更直觀的恐懼,他很想尖叫,很想求饒,但他也不願發出聲音。
我要死在這裡嗎?
這是當然的吧!我怎可能鬥得過一位奧術師!
但……不對!
死神不是要我實踐使命嗎?
湖仙女不是要我推翻蘇丹嗎?我死了又怎樣扶植尼祿?
湖仙女,我先祖所信仰的神明啊!
如果你需要我,請一定要保祐我!
我好害怕!
在驚惶失措之中,齊格菲的手摸了在黏體上面,突然一陣煎煮油脂的「滋滋」聲開始傳出,那黏體發出了一聲像嬰孩的哭叫,便脫離了齊格菲的頭盔,變回一顆圓石在地上滾動,也不再懸浮起來了。
「你做了些甚麼好事!」路蘭感覺到圓石與他中斷了聯繫,頓時怒火中燒,一手叉起了齊格菲的頸,與他平視著。
齊格菲把左手豎了在自己嘴邊,吸引住路蘭的視線,同時一陣劇痛就劃破了路蘭的下腹,路蘭低頭,只見那把本來屬於自己的剖肉刀,竟刺入了自己的肚臍處,並正逐寸逐寸地向他的體內推進著。
圓石贈予的精力隨住腹部溢出的鮮血流向了體外,路蘭一點點地失去可以把一個身穿重甲的成年男人舉起的臂力,他先是跪了下來,然後又不由自主地往後倒下。
眼見路蘭他已失去了還手的力量,齊格菲沒有再下殺手,他檢起掉落一邊的家族寶劍,走去把早已掙扎到耗盡力氣的妻子從肉膜裡割出來,她的蒙眼帶早已脫落,但她那灰白微綠的一對美麗瞳仁,卻已溶成了黏液與泡沬,留下了兩個醜陋空洞。
騎士顯然是感到驚愕了,他停住了動作好久,她明顯仍然清醒,但又沒有發慘叫聲,好像感覺不到痛的樣子,人仍是要先救的,騎士把她抱下來,她還有體力可以在攙扶下站立,這時騎士蹲低把地上零亂的衣物撿起輔助她穿上,穿好了衣服,騎士也不出聲,兩手抱起了她,便朝住密室出口方向走去。
走到轉角處,那裡站了尼祿、死神、還有個一直躲在這裡不敢出來的白裙女人,他不認識這女人,但剛才他抱住赴死決心從樓梯下來時就看到這人在往密室內部窺探了,見她不會礙事的樣子,他就沒有分神去理會了。
騎士看著尼祿,請求主人准許自己把妻子帶到安全的地方,死神這時在他的主人耳邊細語了甚麼,主人就點頭默許了。
「我的乖乖!」那女人和齊格菲對望後,自言自語了一句,就跑進密室裡,嬰兒哭聲隨即傳出,齊格菲回頭,只見她坐在地上抱住那顆圓石,像母親呵護嬰兒般搖著懷抱,齊格菲看不懂,也不想深究,便抱住那一臉呆滯的妻子走上了樓梯。
兩人回到地面時,妻子就說話了。
「好黑,你可以幫我解下眼帶嗎?」
騎士不為所動,只是緊抱著她,緩緩向女人家的方向走。
齊格菲當初遭受恐怖脅逼而走入地下密室,然而這人已一去不返,如今從地下密室走出來的,就只餘下黑騎士了。
「齊格菲,是你吧?是你吧?」她哭了,流出來的是血淚。「我知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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